就因為孔明去江東日子太長,劉備險些遇害,即周瑜設計殺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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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肅在船頭上急得團團打轉,坐立不安。

哪知孔明早已派人在等候你的到來。

  孔明派出的漢兵,見江東的官船遠遠而來,知道魯肅已到。

要緊飛馬到江夏城裡,直至衙門下馬,奔進內堂。

正值劉備和孔明侃侃而談。

  「軍師,你叫我等三天,今朝正好第三天。

要是魯肅不來,請你明天閉喪吧。

  「一準如此!」

  諸葛亮出上雖這麼講,但心裡是有些擔憂了。

這一點要是料不准,莫說今後取三分天下了,就是眼前赤壁都燒不成。

  正在焦急,外面報來:「報皇叔,江東魯老到。

  「退下。

」劉備傳令退下,復又大笑:『哈哈!軍師,魯子敬果真來了。

請問軍師,他怎樣會前來弔喪?」

  孔明聽說魯肅已到,心裡一定。

便對劉備說;「主公,你可知道,曹操自從在長鈑坡取勝後,現在哪裡?」

  「劉備不知道。

恐怕他迴轉皇城去了吧?」

  「這老賊他依仗百萬人馬的實力,豈肯收兵回去?現在他屯紮在赤壁山,欲思攻打江東孫權。

  這老賊真象一隻瘋狗,到處亂咬。

打敗了我劉備之後,又移兵赤壁,注目江東。

  「那末魯子敬到此何事呢?」

  「主公,江東家業要比你大得多,現有六十一州。

可孫權的膽量比較小。

你主公雖窮,可是同曹操交戰的名望卻遠遠勝過孫權。

  劉備想,這倒一點不差。

我劉備數年以來,不斷地同這老賊交鋒,儘管接二連三地吃敗仗,可是我始終不屈服於曹操。

在這點上別人就及不上我。

  「主公,現在江東要與曹操決戰,可是一下子不知曹操到底有多少人馬。

因此魯肅此番弔喪是假打探曹操底細是真。

  「喔……!原來如此。

那我該如何應付於他呢?」

  「主公,我早已與你說過,你今後的三分天下,就在此江夏開喪一舉。

現在長話不如短說,請主公立即升堂。

  「魯肅還未前來,如何升堂?」

  「你主公升堂等他便了。

  「那末你軍師呢?」

  「我先在裡面坐一會,少停片刻出來。

  皇叔明白,你好象閨樓蘭房中的小姐一樣,一定要請了你才肯出場。

說道:「那末我先出去了。

  「慢!主公在堂上見魯肅後,第一,魯肅行禮畢,你千萬不要還禮。

要擺出一副皇叔的架子來。

  正因為主公一向待人和氣,仁義播於天下,不關照他這樣做,他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再則,我暗中早有妥善安排,只要他能做到這點,不怕魯肅不上鉤。

  「第二,請主公要記住,魯肅趕到此地江夏,就是要打聽曹操的虛實。

請你不要同他講。

  「那末軍師,要是魯肅再三地追問於我,那末我怎樣對答?」

  「主公,要是魯肅鍥而不捨地問你,請主公就說:『曹兵有多少,要問我家軍師。

』」

  「要問你的?」

  「是啊!請你千萬不可與他說明底細。

  此番聯孫拒曹,就是要抓住這一點,讓你們江東人總是模模糊糊,不敢輕舉妄動,不得不聯絡江夏而受制於我諸葛亮。

曹操的實力,不要說現在不告訴你們,即使明天到了江東,我也不會和盤托出。

何況現在這事情剛開始,若被主公劉備一說穿,前功盡棄,魯肅他豈肯把我領過江去?想到這裡,孔明請劉備升堂。

皇叔傳令:「來!與我起鼓升堂!」

  堂上鐘鼓齊鳴。

劉備每逢升堂,心裡總覺鬱抑不樂。

我雖說是一家皇叔,也經常要升堂,堂上文人只有四個,武將只有九名,加起來也不過十三人站立兩旁,只覺得空蕩蕩,屈指可數。

今天江東魯肅初次與我們交往,被他看到這般光景豈不寒酸可笑!因此,每每升堂,總是彎腰曲背,沒精打采。

  孔明早已看透劉備的心情,知道他也要面子,怕江東人笑話他劉備窮困潦倒。

心中暗暗好笑:皇叔啊,我孔明受你三顧隆中相邀之恩,助你取三分天下。

今天魯肅到此,我孔明決不弄僵你。

雖說真文真武的寥寥無幾,不過假的已為你準備好,尚可濫竽充數。

想來,矇騙一下江東這個「踱頭」

  還不礙事。

老實說為了這件事我也絞盡腦汁,費盡心機。

  令下後,皇叔從裡面移步出來坐堂。

外面文武要緊聚集大堂。

文官五六百,武將一千有零。

紛紛立於大堂天井裡。

  文人身體個個帶側,唯恐腦後的紗帽翅彼此碰撞。

  劉備還未跨進大堂,已經聽見外面聲音嘈雜,熱鬧非凡。

  平日裡,十三個人立在大堂上無甚聲響,幾個文人輕聲細氣。

  即使武將們高聲喧嚷,我一辨便可指姓道名。

怎麼今天外面碌亂紛紛?

  「皇叔升堂!呼……哎……」

  一片呼威之聲。

麒麟門「軋兒」一開,劉備起腳跨出去。

  探頭向外一望——「喔唷!」這麼多的文官武將。

一隻腳踏了出去,又連忙縮了回來。

孔明想,果真被我嚇了回來。

  劉備定一定神,再向外面一看,確確實實,文歸文班,武在武林,一行行、一列列,井井有序。

哪來這許多文武的呢?一想麼,明白了。

大概我兵敗長坂坡,孔明知道我人手實在太少,復興漢室基業,單靠原來這些人遠遠不夠。

故而他普天下請來了這麼多名人賢士,輔佐我劉備竟成大業。

孔明他真是一個好軍師!正巧今天江東魯大夫到此相訪,見我這許多人材,豈敢小覷我劉備!倘使軍師早日有此計謀,我劉備長坂坡一戰也不至於會敗北,說不定我劉備穩操勝券。

  不過,我也不可苛求太過。

不講天命,就說人意豈可違?現在再重整旗鼓,為時亦不算晚。

想我劉備自受天子衣帶血詔以來,被曹操追得東竄西逃,躲躲閃閃,狼狽不堪,總想有朝一日坐鎮江山,發號施令。

誰料想,這好日子竟在今天,真叫人揚眉吐氣!故而他再次從裡面向大堂走來。

本來是無精打采,今天他挺胸凸肚,趾高氣揚。

  文武見劉備中間坐定,要緊向前參見。

好多人都在人群後面,隨著大家叫應一聲:「下官見皇叔!末將見皇叔!有禮!有禮!……」

  「呃哈……!眾位先生,列位將軍,罷了!站過兩旁。

  「謝皇叔!謝皇叔!……」

  文武兩旁站立。

皇叔見魯肅還未來,時間尚早,坐著也沒事幹。

軍師叫我早些坐堂,想必有其道理。

現在堂上的文武,我大多數都不認識他們,何不趁此餘暇,來熟悉一下他們呢?對!劉備先對文人班中一望,第一位大夫就面熟得很;此人年紀尚輕,最多不超過二十歲。

但從身上的官服來看,紗帽紅袍,一家上大夫的身份。

可謂少年有為,前途無量。

  劉備對此人越看越面熟,好象在哪裡曾見過。

一時想不起來。

  此人見皇叔直盯著自己看,急得面紅心跳,慢慢地把頭沉下去。

劉備見他被自己看得面紅耳赤,滿臉羞色也感到十分有趣。

心裡想,這位大夫卻象留閣千金一般,肯定涉世不久。

  今後熟悉了,就不會這樣了。

劉備又盯住了看,結果被他看出了破綻。

」「啊也!」這不是公子劉琦家中的童兒麼?劉備暗暗吃驚。

怪不得堂上有這許多人,原來都是冒牌貨。

孔明啊,虧你想出這種辦法來,叫童兒扮文人。

剛才還在倒水沏茶,現在穿得象棺材裡倒出來的殭屍,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抬不起頭來。

那末這也罷了,文官還可以叫人來扮,武將是怎樣扮的呢?頭上的盔,至少二十斤,身上的甲四十斤,上下共六十斤,沒有點功夫是不能穿的。

劉備迴轉頭來對武將班中觀望。

只見一員大將遍體墨黑,烏油盔甲,頭頸里的一根青筋,脹得象手指頭那麼粗,眼睛都突了出來。

這隻面孔又好象在哪裡見過。

仔細一想,哦!我三天前從城外操兵回來,到衙門口,見到此人挑了一擔水在我的馬前經過。

我把馬頭一讓,他回頭對我一看。

原來是衙門裡的挑水阿三。

今天居然大堂上立立,做起大將來了。

挑水阿三對皇叔看看,我真是不能同你皇叔講穿,我上軍師的當,上得不大不小。

  他對我講,扮一個文人二錢銀子,扮一個武將三錢銀子。

我想,同樣扮一扮,還是扮武將好,多賺一錢銀子,要少挑不少水呢。

哪裡知道,這一錢銀子不是好賺的。

挑水是肩胛上的功夫,天長日久倒練得不錯。

我的頭頸骨從來沒有練過功,這頂二十多斤的盔戴在頭上,壓得我頭頸骨疼痛難熬,氣也快要透不過來了。

我真懊悔自己不該貪這一錢銀子而受這一份罪。

不然的活,扮扮文官,輕鬆自如。

看來多賺這一錢銀子,是要買張膏藥貼貼了!

  劉備剛剛從裡邊出來的步履輕快,神采奕奕。

現在,被這些假文假武弄得象只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渾身無力。

  心裡想,看來也只有假戲真做了。

不過這種戲我看得掃興。

  魯肅啊,你不知底里,這齣戲一定配你的胃口,反正這是為你安排的一齣戲。

  大堂上劉備等候魯肅,暫且不提。

再說內堂孔明先生還在吩咐手下人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只見手下人到外面上馬執鞭,飛馬到江邊扣馬,把手中令旗對江邊的船隻一招:「呔!大漢軍師令下!」

  江邊本來人聲喧譁,現在聽見一聲軍師有令傳下來,頓時鴉雀無聲。

魯肅此時正在船頭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耳邊忽聞軍師令下,又見大小船隻上的人都肅然起敬,聲息全無,傾聽傳令兵的命令。

他心裡想,一家軍師要使自己手下的文武將士都服從於他,尚且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

若要天下的人都聽其號令,那更是難上加難,幾乎不可能。

現在,並非軍師親自發號施令,竟能使這來自異域他鄉的滿江船隻上的人,都俯首貼耳,說明諸葛亮的威望很高,且號令嚴明,治國有方。

魯肅哪裡知道,這些人中,只有他一個人是外鄉人!因此大家都不作聲,聽這傳令兵講些什麼。

  「大漢軍師令下:開嗓已久,來朝欲關閉喪帳。

請吊過喪的船退下去,沒有吊過喪的船上來。

」說罷,飛馬而去。

  魯肅想,明天閉喪,這許多人都未吊過,恐怕我是白跑一趟了。

聽得旁邊的船上有兩個人在對話;「老兄啊,剛才傳的什麼令啊?」

  「你不生耳朵的嗎!」

  「不瞞你說,我的耳朵確是不太靈。

請你再給我講一遍。

  「那末你聽好了:剛才軍師命人來傳令,說開喪已經長久了……。

  「對!這點我明白,已經開了二十天左右了。

  「現在關照吊過喪的船退下去,未吊過喪的船開上去,明日喪帳要結束了。

  「哦……」

  「不要哦,你到底吊過喪沒有?」

  「不瞞你說,我三天前就吊了。

  「啊!原來你早已吊過了,那為什麼還不退下去,占著茅坑不拉屎。

滾滾滾!快點與我退下去。

  這樣擠在江邊的十之八九的船隻,都緩緩向後移動,後面的船隻一齊逐漸向前推進。

江東的官船也趁勢擁到前面。

  其實這些退出去的船隻,按照孔明軍師的吩咐,都各自營生去了。

剩下來的小部分船隻,等到魯肅上岸,他們也都各奔西東。

唯有江東官船上的人蒙在鼓裡。

  魯肅見江面上頓時開闊,自己的船又靠了岸,暗暗慶幸:此番看來江東與曹操交戰,一定能勝的。

孔明軍師這條令,早不傳、晚不傳;我魯肅也是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我到的時候傳下來,真是巧極了。

倘若這條令早傳,我還未來;晚傳,喪帳要結束了。

正好我今天來,他明朝關,不來不關,一來就關。

這不是巧合嗎?頓時他得意洋洋,失聲大笑起來:「哈……!」

  原來,這絕非是偶然的巧合,而是諸葛亮設下的圈套,該你一步步鑽進去。

因此,你魯肅早來早關,晚來晚關,不來不關,一來就關。

  魯肅見船靠邊,要緊棄船登岸。

這裡早已有人招呼他到了教場的喪帳中。

此刻,他心不在焉,三座喪帳—一吊過。

  心裡想,我弔喪是假,面見劉備是真。

不知可能見到劉備否?

  按說弔喪的人沒有必要再去見當地主人,吊過喪,吃過酒。

  就可以跑了。

因為這種場面實在大,人太多,倘然大家都要見劉備,叫他如何招待得周到?不過我不是一般賓客,身兼雙重使命,一則前來弔喪,二則探聽消息。

正好看見旁邊有一位文人在應酬前來弔喪的人,魯肅要緊搶出上前,招呼一聲:「請問大夫尊姓大名。

  「下官姓孫名乾、字公侯。

  「原來孫老。

那末下官魯肅欲見你家皇叔,未知能否?」

  「魯大夫放心,下官與你同往便了。

  「費心,費心。

」魯肅覺得此人倒還和氣。

  孫乾備好兩騎馬,與魯肅並馬而行。

離喪帳,進江夏城。

  但見市面興旺,轎馬紛紛。

就在此時,突然大道上一騎快馬一飛馳而來,嘴裡高聲喊叫:「呔!閒人們讓路!」

  路面上行走的人都向兩邊閃開,轎子歇、車子停,魯肅與孫乾扣馬。

要緊問一聲孫乾,為何不能走,耳邊已經傳來了車子的聲音:『軋輪!軋輪!……」車輪滾滾,一輛輛獨輪車上都是三袋糧包,左右各一石,上面蓋頂一石。

每輛小車一個小兵,從他倆身邊匆匆而過。

魯肅一看,過去的已經不知其數,望到後面還是源源不斷,接踵而至。

糧食這麼多啊!其實,這又是孔明耍的花招。

這些車子在走馬燈,兜圈子。

  這時,只見一個小兵連連催促前面的弟兄:「快點!快點!」

  「慢一點可以嗎?你要快,請先走。

」前面的弟兄把自己的車子一停,讓後頭的趕上去。

後頭的弟兄推了車子兜到前面,一不小心,自己推的車子撞到了前面的車子上,雙手一松,車子便翻倒在地,蓋頂的一袋米滾了下來,白花花的大米「嘩啦……」一下子撒滿一地。

闖禍的弟兄卻若無其事地推了車子便走。

被撞翻車子的弟兄,象是吃大糞長大的,只見他兩隻手將米袋後面的兩隻角用六個指頭捏牢,就向上用力一抖,將口袋裡還有半石米全部倒到了地上,而旦嘴裡還要罵一聲:「滾你媽的蛋!」然後把空袋摜在車子上,推起車子就急匆匆趕了上去。

  魯肅想,這弟兄倒也是爽快人,撞翻半石,倒去半石,真叫一乾二淨,不懂得珍惜。

  背後上來的弟兄倒不忍心,要想城住他們;「喂喂喂!

  把地上的米掃起來!」

  「你說得出掃起來倒輕鬆!我們從昨日這時候,一直運到現在,米還未運完。

翻掉一石米算得了什麼?」後面又有人接應上來。

  魯肅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氣派不小,拋脫一石米都不在心上,可見得今天的劉備,家大業大,一點也不窮。

單單看他們運一晝時的糧食,也可以見其兵力之一斑。

  其實,這又是一齣戲!只有剛才翻下來的一石米是真價實貨,其餘都是礱糠、爛泥之類。

而且這些車子都在兜圈子,看來好似車水馬龍,哪裡知道,有些人已經幾十圈跑下來了。

  反正這齣戲是特意排演給他看的。

  孫乾在旁,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可以收場了,再兜下去不要兜出紕漏來,反被自己人拆穿西洋鏡,就難向軍師交代了。

故而一聲吩咐:「車子要過去的過去,沒有過去的,請中間讓一條路出來,讓我等過去之後再運吧。

  就這樣,糧車暫停,讓孫乾和魯肅兩騎馬穿了過去。

他倆一過,運糧就此收場.魯肅和孫乾一路點馬而來,直抵衙門口下馬。

  「魯大夫,請你在外面等候片刻,讓下官先稟報一聲皇叔,再來迎接。

  「孫老請便。

  孫乾上堂一看,今天皇權一點也不寒酸,堂上人頭濟濟,不過好象劉備的神情有點沮喪,坐在中間打不起精神來。

向上面一拱到底:「下官見主公。

  劉備見孫乾到,心想,很好。

我坐在這大堂上實在吃不消,文武官員看看一大群,實際全是假的。

還是你來陪陪我吧。

便問:「公侯怎樣?」

  「魯大夫現在外面。

  「傳話相請。

」聽得魯肅到,劉備不用再胡思亂想了,只好定定神,吩咐傳令。

  「呔!皇叔有請魯大夫!」

  「下官來了。

  外面的魯肅上堂,見大堂兩邊文武森森羅列,赫赫威風,看得發了呆:我家吳侯有了六郡之地,也沒有這麼多的文官武將。

這裡文人五、六百,武將一千有零。

看來與他聯兵已成定論。

  劉備見魯肅呆呆相看,知道他上當了。

心裡想,魯肅啊!

  你們江東的文武都是真的,我這裡大多數是假的,脫去了衣服,典當里都要趕出來的,一鈿不值。

  魯肅哪裡知道。

他見中間坐著頭戴龍冠、身穿龍袍、方面大耳的劉備,要緊上前對著上面恭恭敬敬地一拱到底:「啊,皇叔在上,江東吳侯手下魯肅,見皇叔有禮了。

  劉備對他看看:對不起了。

本來我要回禮的,可是諸葛亮早已關照我,不能回禮。

那末魯肅啊,我只自抱歉了。

因此,把手一招:「大夫罷了。

  喔唷!我恭恭敬敬地一禮,你卻對我把手招招,好大的子!禮無不答,這是起碼的禮貌。

早已聞說你劉備好善樂施,廣施仁義於天下。

今日看來乃徒有虛名耳。

再—想,劉備是何許樣人?他是皇叔。

皇帝對他打個躬、作個揖,他尚且可以把手一招。

何況我魯肅,又是江東大夫,與他無舊。

故而今天這樣對我,也算客氣的了,我何必計較這些小事呢?而且我還有事情要求教他們呢。

魯肅自己一個人踱頭踱腦,在那裡自解自嘲,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嘿……」

  劉備看著魯肅自說自話地笑出來,感到他這個人倒非常有趣。

又一聲吩咐道:「來啊!與我擺座位。

魯大夫請一旁坐下。

  「是是。

嘿……!」

  堂無二座。

皇叔竟然給我擺座,好大的面子!我魯肅臉上飛金,在此地文武面上有光彩。

劉備真是仁義之君,名不虛傳。

口內連連稱謝。

  手下擺好座位,魯肅並不先坐而是朝著下面的文武,踱了幾步。

此番從江東來到江夏,好好看看,在談論正經事之前,讓我瞻仰一下劉備手下幾位豪傑,然後再商議公事。

先看文人呢,還是先觀武將?反正都在面前,只管仔細端詳。

  聽說劉備三顧南陽,請出高林隱士諸葛亮,錦囊妙計,兩番火燒曹兵,非等閒之輩所及。

他肯定在文班中站立。

魯肅對孫乾邊上的一位大夫看了看,認定他是諸葛亮。

要緊走過去。

  他也不問問孫乾,此人可是諸葛孔明。

劉備以為他認識這位大夫,故而也不在意。

只見魯肅對著這位大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拱到底:「伏龍先生,下官久慕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魯肅有禮了!」

  這位大夫原是簡雍。

心想,你這個踱頭啊,也不問個水落石出,冒冒失失就給我行禮。

我又不是伏龍,你這個禮白行,與我無涉,不需要還什麼禮。

只說道:「我並非軍師。

  「啊,不是孔明先生麼?」

  「對,非也。

  「唉!」魯肅嘆了口氣、我也真糊塗,也不問個明自就行禮,倒弄僵了別人。

再說諸葛亮身為大漢軍師,怎麼會站在這文班之中?反而自己沒有落場勢。

只好自已來圓場解圍了:「那末,請問足下是誰?」

  「我乃是簡雍。

  「哦哦!原來是簡大夫。

下官久仰。

久仰!」魯肅口裡喊「久仰」,其實從未聽見過,為了自己有個落場勢,只得敷衍幾句。

「下官亦有一禮在此。

  「下官回禮了。

」簡雍想,這個禮你是指名道姓給我行的,我應當回禮。

  「請了!」魯肅想,你這個禮是外快.

  「請了!」

  文人班中碰了壁,那末武將班中總不會再行白禮了。

一個個看下來,都不認識。

叫我如何分辨得出關、張、趙呢?

  聽說雲長是紅臉,武將班中紅臉有好幾個,有的紅臉連脖子都紅的,甚至筋都暴了出來;聽說張飛是黑臉,這裡黑臉也不少。

稱到大將,衝鋒陷陣,哪會個個細皮白肉;聞說趙雲是白袍小將,在這武將班中,白盔白甲倒也有幾個,卻難料定哪一個是常山趙子龍。

魯肅看到後來,只見得個個雄壯,人人威武,看得自己眼花繚亂,不敢輕易動問。

只輕拂袍袖,回到劉備身旁,坐了下來。

此事看來只得暫且擱下,先向劉備打聽一下曹操的虛實,這是最要緊的事。

他也不同劉備寒暄客套幾句,開門見山問道:「啊!皇叔,下官一來弔喪,全吳劉兩國之好;二來麼,因曹操屯兵赤壁,虎視江東,我主欲與曹操決戰,卻不知其軍隊共有多少。

今天特來請教皇叔,望皇叔告知一二。

  劉備聽魯肅果然這麼講,心裡愈加佩服軍師,真是神機妙算,仙人也不過如此了。

想起孔明再三叮囑,此乃天機,不可泄露。

我劉備三分天下,就在這上面。

不能與你明說,只好敷衍幾句:「啊!大夫聽了,曹操兵多將廣,劉備兵微將寡,曹兵多少,劉備不知。

  「噯!皇權你客套了,不知曹兵底細,你如何燒博望、新野呢?既然兩次火攻燒掉曹兵二十萬,定知曹兵之虛實。

  此乃『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也。

  「若說火燒博望、新野,乃是我家軍師錦囊妙計,非我劉備力所能及。

除非問諸葛軍師,方知其詳。

  既然你劉備不知底里,只有見了孔明再作道理。

便問道:「請問皇叔,軍師在於何處?」

  「在內堂。

  魯肅回頭對簡雍看看,原說你不是諸葛亮。

他不怪自己認錯人,反說簡雍的不是。

  「那末,可能相請一見?」

  「可以。

來啊!相請先生。

  手下請過先生。

魯肅等待孔明出來,回頭觀看,不見先生出來。

  「來!再請先生。

」劉備二次相請。

  魯肅仍舊不見諸葛亮出來。

劉在心裡想,孔明啊!江夏開喪,把我劉備僅有的銅鈿都要開光了,連粥都吃不成功了,你倒還是要三請,方肯出來。

這叫「醬缸打碎,架子尚在」。

  劉備繼續說道:「三請先生。

  孔明真是了不起!你看堂堂皇叔竟要三請,他方肯出來。

  魯肅這時候一心想見孔明,所以他一眼不眨,盯著內堂門首觀看,究竟孔明是怎樣一個人。

  裡面傳出呼聲:「軍師出堂!」只聽得一聲微嗽:「呃嘿!」魯肅想。

外面皇叔三請,裡面手下響報,好大的威勢!

  循聲望去,見軍師緩步踏出。

「啊!」難道你是大漢的軍師?

  真叫有人報了,我才知道。

不然的話,我定然以為他是道士先生。

見他不穿官帶,頭戴綸巾,身穿鶴氅,手執羽扇,臉如冠玉,三綹清須,真是飄飄然神仙一般。

  魯肅連忙從座上抬起身來,跑到孔明面前。

他想,為了你,我已經行過一個白禮了。

現在又深深一禮:「啊!伏龍軍師,下官久慕大名,未及拜晤。

今日有幸相見。

下官魯肅有禮了!」

  孔明見到魯子敬,早已打好算盤,今天就是要抓住你,在你身上大做文章。

便答道;「亮還禮了。

  「先生請了。

  「請了。

  「呀……!」魯肅聽得孔明說話之聲十分低沉,慢條斯理,可是他的說話字字千斤重,柔中帶剛。

聽他說話真有點提心弔膽,毛骨悚然。

他回到老位子上坐定。

然後孔明走到劉備面前把手一拱:「亮見主公。

  劉備對軍師看看,心裡還在想,今朝大堂之上這些假人物,不知又要費去我多少銀兩。

孔明知道劉備定要責怪於他,只得暗送秋波:江東魯大夫也是個有名之士,倘然看到我們江夏只有十來位文武,肯定要藐視我們,如何還肯把我領過江去?把錢花在這上面,是最值得的。

故而君臣二人在大堂上眉來目去,魯肅在旁邊—點都看不出來。

劉備把手招招:「啊!軍師少禮,旁側請坐。

  「謝坐!」

  先生坐定,一手撩須,一手輕搖羽扇,閉目養神。

這種種神情,劉備等人早已習以為常,不足為奇。

備肅第一次看到孔明如此,感到奇怪得很。

以為他昨晚沒有睡覺,故而不敢豈口驚動他。

又見劉備示意他詢問孔明,知道孔明一天到晚都是如此的。

他又不會扯皮敷衍的,開門見山,劈口就問:「先生,曹兵可有多少啊?」

  孔明想,我設下這麼大的一個圈套,就是為了這句話。

  我要借你江東兵力,在赤壁擊敗曹操百萬大軍,這篇武文章,全靠這句話來借題發揮。

我家主公的三分天下,也寄托在這句話上。

倘使將這話告訴了你,東吳這些文人武士,怎麼會聽我號令?老實說,孫權手下的能人多得很,他們豈肯與劉備聯兵擊曹?雖然說,你魯大夫為人誠實忠厚,對我江夏沒有壞意思,畢竟我們各投其主,而且初次面晤。

因此,這種緊要之話,我不得不隱瞞。

孔明想到此,說道:「曹兵底細,盡在亮之腹中。

  我知道你軍師計謀多端,胸懷百萬雄兵,就是為了天下事瞞不過你,特此前來登門求教。

待我回去之後,也好商談出個萬全之計。

所以說道:「那請教了。

  「待亮告稟。

  「下官洗耳恭聽。

  魯肅想,諸葛亮雖然也是個文人,脾氣看來還算直爽,與我魯肅倒還合得來。

我最恨那種肚子裡全無德才,卻還要陰陽怪氣的人。

一個說「待亮告稟」,一個說「洗耳恭聽」,一個剛要說,還未說,一個正在聽,而未聽見。

外面一個手下人飛報上來:「報稟皇叔!」

  孔明聽見有事報稟,欲言又止,魯肅想,真不巧,早不報來,晚不報來,孔明要講了,你們報來了。

軍情大事,我不能阻止,等一歇我再問他。

因此在旁側耳靜聽。

「何事報來?」

  「稟皇叔,現有趙子龍將軍交令!」

  子龍交令,這是怎麼回事?我又沒有給令與他,怎麼交令給我呢?恐怕是軍師給的將令吧!讓我來問一下。

他迴轉頭來對孔明一看,見孔明雙目盯著自己,頻頻點首。

心裡已經明白了,不知又在搞些什麼鬼名堂,叫我收令。

反正他的計策與我無損,總歸是為了我劉備能復興漢業,我也不要去點穿他。

因此傳令:「來!傳話相請!」

  「呔!有請趙將軍!」

  喔唷,還好!剛才幸虧來上前再行禮,不然又要白行禮了。

原來他在外面。

那我看一看,百萬營中槍挑北地槍王張繡的常山名將,肯定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今日有幸得見劉備手下的幾位英傑,可謂一飽眼福!魯肅在旁定睛觀看。

  「嚓嚓鏘鏘」一路甲攔裙之聲從遠而近。

於龍手捧將令,到大堂口站定身子。

魯肅仔細一看,啊!正是:

  白盔白甲白旗號,長坂坡前逞英豪。

  一桿長槍威名揚,誰不知曉常山趙!

  魯肅連連點頭,暗暗稱讚:「恩……好大的氣概!真是一員虎將也!」

  趙雲上堂,到劉備虎案前,雙手呈上將令:「主公在上,末將交令!」

  「子龍奉令何事?」

  劉備收了令箭,還沒有知道他幹些什麼。

幸得魯肅只是全神貫注看著子龍,也沒有注意到劉備在說些什麼話。

  「末將奉令在武昌江邊,操練水軍二十萬。

  「呀……?」

  「現已訓練精壯,已分別於各路口去把守。

營頭已拆去。

  特來交令。

  劉備聽得發獃。

對趙雲看看,這二十萬水軍是人還是鬼?

  我劉備窮名聲天下皆知,哪來二十萬水軍呢?什麼『營頭已經拆去,人到各路口去把守……」我身為一家之主,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你趙雲竟講得活龍活現,確有其事相仿。

再對孔明看看,想我手下的大將都是老老實實,忠誠善良之輩。

  現在他竟在我面前扯起彌天大謊來,也不覺慚愧,反而理直氣壯,全被你孔明教壞了,弄得都是鬼話連篇。

孔明對劉備微微一笑,萬言盡寓於這一笑之中。

劉備再一想,或許剛才魯肅來此,定然目睹這一切。

倘若他回去不見營頭,必然起疑心。

這樣一來,事情就八面玲瓏,無懈可擊的了。

原來趙雲他是來補這個漏洞的!方知你孔明葫蘆里賣的是哪一味藥,一切照辦罷了。

所以對趙雲說道:「子龍罷了。

見過江東魯大夫。

」劉備將令箭收回,插到了令架上。

  子龍走過來,到魯肅面前。

魯子敬也已站起來了,在等候趙將軍。

兩人同時見禮:「江東大夫在上,小將趙雲有禮了。

  「啊呀呀……!趙將軍,下官在江東久聞威名.恨不能見。

將軍在長坂坡前,槍挑曹將數十餘員。

今日得見虎顏,實是幸甚,幸甚!下官還禮了。

  「大夫請了!」

  「是是是!將軍請了!嘿……真是虎將也!」

  魯肅—面坐定,一面還在看著子龍。

見子龍退到武將班中站立,心中暗暗思忖:剛才所見,原有二十萬水軍在操練……如此大功臣,只得站立大營,連座位都沒有一隻,可見他對劉備是何等的忠誠。

事情確實如此。

由於皇叔目前處境尚未好轉,故而暫且還未對大功臣進行封賞。

直要到今後打平東川,劉備晉位漢中王,孔明駕封五虎將時,趙雲才封為三虎將、順平侯。

到那時,大堂之上,才有趙雲一席之地。

所以,現在與各文武一樣只能站立。

  魯肅對報事的手下人看看:你有事還是請你現在都報了罷,不要孔明剛要講,你再報來。

他再看看報事人,見他轉身去後,便繼續問道:「啊!請問軍師,曹兵共有多少啊?」

  「待亮告稟。

  「下官洗耳恭聽。

  恰在此時,又見一個手下跑上堂來——」報稟皇叔!」

  「啊!」對他看看,我與你是哪輩子裡結下的冤讎,要這樣來找我的麻煩?果然又報了上來。

  劉備在旁聽得報來,也覺得今天的事情很蹊蹺。

對手下人看看:你吃飽了飯沒有事情做,魯肅不問,你也不報,他一問,你就報來,把個老實人尋開心。

這手下人對皇叔看看,心裡想,我有這麼大的膽子嗎?軍師叫我報,我怎敢不報?

  雖然軍師嘴裡不叫我報,但他早已關照我按他的羽扇辦事。

  羽扇輕搖,不是報信的暗號。

如果羽扇輕輕地一勾,這就是信號。

當他還在說「待亮告稟」時,我便要叫喊「報稟皇叔」

  ,不然軍師豈不要責怪於我。

劉備想,諸葛亮的花招實在太多,一會兒一個主意,弄得我自己人也七葷八素,糊裡糊塗,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手下的人絕對不敢這樣做。

  便問:「何事報來?」

  「報皇叔,今有關將軍交令。

  「來!傳令相請!」忙煞了,一會兒趙雲交令,一會兒我家二弟也來交令了。

不知又有什麼花樣變出來。

  「皇叔有請!」

  魯肅倒很高興。

剛才要想見,都沒有見到,現在—個個排好了隊來,我可以定定心心地看他們一看。

關將軍威名遠播,據說是個紅臉,還有一縷美髯,駕封侯爵,不知生得如何模樣?倒要仔細端詳一番。

見了關雲長再打聽曹操的消息不遲,故而他在一旁撩須觀看。

見外面雲長手捧將令,跨步上堂——

  憶昔日溫酒斬華雄,威震乾坤第一功。

  「呃嘿」一聲痰嗽,到大堂口。

魯肅抬頭一看,啊呀,好不威風!見他頭戴青巾,身穿綠袍,紅臉長須,立平地九尺有餘。

恰似猛虎下山,又如蛟龍出水。

威風凜凜,實是令人可敬可畏!

  雲長跨上大堂,見兩班文武濟濟一堂,自己的兄長坐在上面氣概非凡,要緊來到虎案前,把將令呈上:「某見見皇兄。

  「二弟罷了。

請問奉令何事?」

  「弟奉令各路催糧,十三座的大倉全都堆積如山,餘糧囤在倉場上。

請皇兄定奪。

  又是一個彌天大謊,比趙雲的謊扯得更大。

什麼各路運來,十三座大倉都放不下,餘糧堆在露天倉場上。

想我家二弟向來不喜歡說大活,吹牛皮,怎會也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

雲長對兄長看看,這是諸葛軍師教我這樣說的,他的話總不會錯。

他給我錦囊一封,要我照此而背:「弟奉命各路催糧,十三座大倉垛垛堆積如山,餘糧囤在倉場。

」劉備想,與你也不必多講,都是軍師的計謀,我且收過令箭再說:「二弟罷了。

見過江東魯大夫。

  「是。

」雲長走上前來,「江東大夫在上,關某有禮了。

  「喔唷唷!我道是誰,原來是關君侯。

下官在江東久慕大名,奈長江阻隔,未得拜識尊顏。

君侯當年保皇嫂,千里尋兄,不忘桃園弟兄之情,可嘉!今日得見真是生平有幸。

  還禮了!」魯肅要緊上前拱手不迭。

  「大夫請了。

  「君侯請哪。

  魯肅坐下,對雲長一看,他在皇叔左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到底是堂堂君侯,大堂之上也有一隻位子。

魯肅對報事人看看,我倒又要問了,要報索性報光了,我等你一下。

報事人想,沒有號令我怎敢亂報?羽扇一勾,我非報不可。

  「軍師,曹兵共有多少啊?」

  孔明對他看看,你這個踱頭多麼不識相,我若要講給你聽,也不會等到現在。

老實說,今朝不但不講給你聽,就是到了赤壁之後,這張底牌也不會叫你知道。

我一講穿,江東人就不會同我諸葛亮協作,相反還要看輕我,說我們無能破敵。

不過,還是要敷衍幾句:「曹兵共有……」

  孔明一邊講,一邊又暗暗把羽扇一勾。

報事人見羽扇一動,立即又報了上來:「報稟皇叔。

  好極了!你這報事人倒果然又報了上來。

看來我問幾句,你就報幾聲。

那末,我也不問了,待你報完了,我再問吧。

  「何事?」

  「今有三將軍拿到兩個姦細。

  沒有什麼報出來,只好說張飛捉牢姦細了。

其實紅、黑、白三個人都在外面,每人按孔明的錦囊辦事。

叫著啥人,啥人就進去。

張飛最後。

手下跑到外面說「報了!報了!」張飛就要問:「報的哪一個啊?」「報的趙子龍將軍!」」好好好,老趙你進去吧。

」等一回手下又出來說:「報了報了!

  」「報的哪一個啊?」「報的二將軍。

」「好好好,二哥啊,你進去吧。

」現在手下又出來說「報了。

」「報的哪一個?」

  「報的是你三爺。

」「報的老張啊?」「對!」「報的什麼事啊?」「報的是,你拿到兩個姦細。

」「兩個姦細?」「是。

」張飛想,這倒要接好口的,不要你報兩個,我去說三個,就要出漏洞。

」「好!你去同大哥講,老張來也!」說罷,直望裡面而來。

來到大堂口,他站定身子——

  長坂橋邊喝一聲,嚇退曹操百萬兵。

  「菀嘿!」他雙手撩著虎鬚在發笑,一對環眼對大堂上四處一看,見大哥、先生等人都坐在那裡。

魯肅不看則已,一看真是嚇了一跳。

見三將軍渾身墨黑,烏油盔甲,黑臉豹頭,環眼圓睜,虎鬚倒豎,好似凶神惡煞一般,令人可怕!

  莫怪曹兵要被他嚇退,我見了也感到汗毛直豎。

三將軍到劉皇叔面前,把手一拱:「大哥在上,兄弟有禮了。

  「三弟何事?」

  「兄弟拿到兩個姦細。

請大哥定奪。

  「三弟拿到姦細,少停待愚兄來盤問。

請見過江東魯大夫。

  「遵命。

  張飛上過去,嚇得魯肅直立地立起來。

心裡在轉念,請你不要再過來了,看見你確實有點膽寒。

你一聲吼叫能嚇退百萬大軍,我魯肅一個文人,如何禁得起?

  「呔!江東大夫在上,老張有禮了。

  那末魯肅啊,既然你見他害怕,就不必與他多說多話了。

  可是他也是個老實人,今天碰到了諸多英雄豪傑,心裡也很快活,與這樣的大將說幾句話,臉上有光的。

因此說道:「張將軍,下官在江東久聞威名,如雷貫耳,恨相見晚矣!將軍在長坂橋上,一聲吼叫,獨退百萬曹兵。

天下人有口皆碑,實是可敬可畏!今日得見,平生願足矣!果然名不虛傳!」

  「且慢!」

  「是是是!」魯肅想,我好象沒有講錯話,拍拍你的馬屁總不會錯的。

不知又有什麼事情了。

  「老張在長坂橋上吼叫一聲,獨退曹兵,難道你在江東聽得不成?」我叫一聲,東吳親耳聽見的嗎?

  魯肅被他這麼一問倒有點尷尬。

你這個人真有點憨頭憨腦,畛蟹畛你,哪有打破砂鍋問(紋)到底的。

我越是怕講話麼,閒話越是多。

你不識抬舉,還要我來作解釋:「哎,非也!非也!下官聞得他人傳說罷了。

  「聞得人家傳說而已?」

  「是是!」

  「那末,你就與我站穩了。

  「將軍怎樣?」不知你阿憨要我立穩了幹些什麼名堂。

  看來今天要被他嚇死在大堂之上的。

  「老張可要來試它一試?」聽人家說不算數,百聞不如一見,可要我當場試一下?好得不要什麼條件的。

  「喔唷!這可不必。

這倒不必了。

」給你這麼一嚇,把我的膽都嚇破。

我此番來此也煩難得很,嚇出毛病來叫我如何迴轉江東去見吳侯?

  旁邊孔明看了,心裡好笑:一個憨大,一個踱頭,兩個人聚到了一起,有得笑話百出呢。

別的沒有關係,唯恐張飛看見堂上這麼多的人,被他一個認出來,嘴裡咕出「童兒扮文官,挑水啊三扮武將,統統是假的。

」被魯肅聽了要前功盡棄的。

有了!本來要發一支令給他,現在讓我提前一點發,免得他在此惹是生非,纏繞不清。

因此,伸手到令架上,拔令在手:「翼德將軍聽令!」

  「老張在!」

  「亮付爾將令一支,」從袖口中拿出錦囊一封,「錦囊一封在此。

一切照辦,不得有誤!」

  「得令!」

  三將軍接令箭,受錦囊,到外面拆開錦囊仔細觀看,原是諸葛先生關照他今夜把錦囊上的話兒讀讀熟,準備明天與魯肅對話。

  劉備見大堂上人多事雜,談活諸多不便,起身相邀魯肅道:「大夫有事,我們裡面去談吧。

我升堂已久,準備退堂了。

  魯肅聽得劉備這般說法,真是求之不得。

這堂面上的報事人一直盯著紀我實在吃不消,還是到裡面去談,耳根清靜些。

因此,連聲說好。

  劉備一聲吩咐退堂,與孔明君臣兩個陪伴魯肅到裡面。

  大堂上眾人都退了出去,文官除去紗帽袍服,武將卸去盔甲,童兒仍舊去侍候主人,挑水的仍舊去挑水。

  劉備、孔明、魯肅三人到達內堂,見那裡早已放好一席豐盛酒宴。

三人分賓主坐定,手下斟酒。

魯肅想,也不要再問他曹操的兵力有多少了,只要問劉備是否要同曹操交兵,如果他要打的話,那我們兩國就聯兵。

大夫念頭已經轉定,開口問道:「啊!皇叔可要與曹操交戰哪?」

  「大夫聽了,劉備至聖天子衣帶血詔,決意滅曹。

待等兵馬訓練精銳,再同老賊決一死戰。

  「那末皇叔,我主吳侯欲同曹操交兵,因少不勝多;皇叔欲與曹操交戰,寡不敵眾,照下官看來……」

  魯肅要說「照我看來,兩國聯兵」,話未講完,旁邊孔明先生開口了。

  「大夫」

  「哦哦……!」

  魯肅要緊住口。

心想,孔明開口,應有真知灼見.他的才能,都在我們之上。

看他講些什麼:「啊!軍師。

  「我主欲與曹操交戰,確是少不勝多。

何來此番江夏開喪,各路諸侯前來憑弔。

其中有—路諸侯,乃是蒼梧太守吳臣,欲與與我主聯兵。

  劉備對孔明看看,你這軍師怎麼專要說謊吹牛?當了人口說鬼話。

哪裡有什麼蒼梧太守來弔喪?連一隻蒼蠅都沒有飛來。

孔明不是這樣想的,他明明要想與東吳聯結,卻反說與什麼蒼梧太守聯兵。

他的目的就是要誘魚上鉤,要魯肅親口講與劉備聯兵,這樣孔明就可抓住主動權。

真叫捏著脈門不用刀,要東便東,叫西就西,憑我孔明遣用。

  魯肅還蒙在鼓裡,信以為真。

心裡想,蒼梧太守倒捷足先登,與我江東來搶生意了。

劉備不與我們聯兵罷了,可是蒼梧太守吳臣,同我們江東也不十分對頭的。

倘然你們同心協力不去打曹操,卻轉戰江東,這樣我們江東既要敵曹,又要防劉,腹背受敵,叫我們如何抵擋得了?快點讓我來說得劉備回心轉意放棄吳臣,與我們江東合作。

  「啊!皇叔。

下官看來,蒼梧吳臣,城小而能少.乃是彈丸之地。

」你們君臣都是龍,龍要下海,方能變化莫測,與蒼梧合兵,豈不是蛟龍困淺灘?

  「雖則欲與吳臣聯兵,不過我主尚有疑慮。

」孔明見魯肅心急慌忙,急於求成,故意一腳出,一腳進。

表明我們江夏還有商量的餘地。

倘若你們江東願意與我們聯兵,還可重新考慮。

  魯肅想,按照孔明軍師的說法,還有希望同我們合作,讓我趁早進言,免得他們猶豫不決,又要變卦。

  「皇叔、軍師,我主吳侯欲破曹兵,因無人相聯。

如今倒不如吳劉兩國聯兵,共破曹操。

下官有便船一隻,來朝同軍師一起前往江東,面見吳侯。

然後商議軍情,約期開兵。

  皇叔、軍師,鈞意若何?」

  劉備在旁邊聽得仔細,此刻他還沒有完全知道軍師的破曹的全盤計劃,聽得魯肅三言二語,竟要把軍師領過江去,心裡大為不悅。

我劉備三國臥龍崗,好不容易請他出山。

不料你要騙走我家軍師,這是萬萬不能的。

要緊開口拒絕:「啊,大夫!」

  「皇叔怎樣?」

  「軍師乃是劉備的心腹之人,頃刻不可分離。

若要去江東,劉備不允。

  「皇叔,孔明先生破曹之後,就要回來的。

  「劉備不能從命。

  「這個……」魯肅想,孔明他願去的,劉備卻不肯放,倒是奈何不了他。

只有求計於孔明了。

  孔明見主公與魯肅把話說僵:一個懇求,一個不允,只有我出來解圍。

老實說,主公要孤軍作戰,還沒有這些力量。

  只有憑藉江東孫權的實力,才能取勝。

我們江夏按兵不動,到時收取成果,好處都是我們的。

這種機會,真是千載難逢,不能白白錯過。

只有讓我與主公說明,曉之以理,方明利害關係。

因此對魯肅說道:「大夫,用你少飲片刻,我與主人有幾句話說。

  「請就是了。

」反正你已同意,我只好等你們君臣商議妥帖再說。

  孔明一把將劉備施到內室;「主公緣何阻攔?」

  「軍師,你到江東去,叫我怎樣?」

  「主公聽了,我此番到江東去只帶一張嘴,名謂『激東吳、鬧曹操』,使他們南北開兵,我們從中漁利。

要是江東勝者,曹操必然兵退許昌,他下江南取到的荊襄,定然來不及鎮守。

我就命人取荊襄,請你主公坐鎮荊州。

要是曹操勝者,我諸葛亮在江東,孫權定然要向我求援。

到時我看局勢的發展,趁他們雙方打得不可開交之時,我就命關、張、趙三將一起下手,將曹兵殺退,然後揮師江南,乘勝追擊,席捲江東六郡,請你主公坐鎮江南。

兩頭總有一頭著。

這稱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主公,你看來如何?」

  「軍師雖猶如此說,但不知穩妥否?」

  「穩如泰山。

  「容易否?」

  「易如反掌。

  「那你走後,我便怎樣?」

  」我來朝隨魯肅過江,請你主公暫時離開江夏,帶些兵屯紮在樊口山,離此不遠。

紮營圖我已畫好。

表面上看起來,三江口東吳出兵擊曹,我們在橫里樊口山相助。

其實等到赤壁一燒,我們從樊口山出發,搶起地盤來,要比江東便利得多。

  「那末軍師此去江東,何日歸來?」

  「大約一月為期。

  就因為孔明去江東日子太長,劉備險些遇害,即周瑜設計殺劉備:劉備到樊口以後,周瑜宴請劉備。

劉備因孔明去後,十分牽掛,故而他欣然去三江口赴宴。

一則,劉備家底很薄,二來與孔明相處又不長久,從三月到現在,只有半年光景,恐怕孔明到了江東,見孫權兵精糧廣,人才眾多,足以成天下,故而棄我投吳。

要是沒有關雲長的保駕,劉備性命傾於一旦。

  當時孔明想,主人身處後方,一點沒有危險,所以時間長短些,也沒有多大關係。

誰料,東吳人才輩出,十計之中,諸葛亮自己險遭敗北。

  要知孔明過江後,怎樣說得孫權聯劉拒曹,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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