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退出 周瑜對魯肅再次說道:「本督定要殺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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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周瑜對孔明的說法將信將疑,心生一計,要孔明將賦章背出來。

孔明想定主意,對著堂上的周瑜和魯肅說道:「大都督、魯大夫,若雲《銅雀台賦》麼,請聽了——」

  周瑜轉過頭來對魯肅看看,意思是,我們兩人一起聽好,他背起來肯定很快,倘有差錯,找他算帳。

  其實周瑜又想錯了,今天孔明引出子建的文章來,就是要你聽清楚,然後火冒三丈。

所以孔明是不會背得快的。

  「都督,《銅雀台賦》云:

  從明後以嬉遊兮,登層台以娛情。

  見太府之廣開兮,觀聖德之所營。

  建高門之峨兮,浮雙闕乎太清。

  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

  臨漳水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

  立雙台於左右兮,有玉龍與金鳳。

  攬『二喬』於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

  孔明背到「樂朝夕之與共」的「與」字的時候,故意拉長調門,對著周瑜連連得意地搖擺著頭,表示我孔明改過的地方都在這裡面,你若再不跳起來,我也無可奈何你了。

  那末,孔明究竟改了哪幾個字呢?原來也只不過改了二個半字。

銅雀台由三個台組成:中間稱主台,上首里是玉龍台,下首里是金鳳台。

曹操在建造之時,為能盡興遊玩,故而將玉龍、主台、金鳳台與東、中、西用二頂橋連接起來。

這樣,只要上了台,三處地方都能走到。

因此在曹子建的原《銅雀台賦》中這樣寫道:「連二橋於東西兮,樂朝夕之與共。

」現在,諸葛亮將「連」字換成」攬」字。

  「攬」即是擁抱之意。

將「東西」改成「東南「,即指江南。

「二橋」的「橋」字改成了『喬」字,意隱喬玄之二女。

這樣,「連」改「攬」、「西」改「南」、「橋」字去了木,豈不是共改了二個半字?經孔明這麼一改,現在的意思是:和江南的二喬在銅雀台上相依相偎,共娛朝昏。

  魯肅聽得清楚,他想,曹操果真是衣冠禽獸,枉空大漢丞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卻對江東二喬垂涎三尺。

  如此地貪戀美色,何能為人師表?魯肅心直口快,耐不住氣,放開嗓門一聲喊叫:「大都督的家眷不保的了。

  周瑜本來心頭之火躥上躥下冒個不停,給魯肅這一聲喊叫,恰似心撕肺裂,肝腸寸斷。

只見他從座位上「哄」

  地一下立了起來,怒目圓睜,鬚髮皆張,對著正北方向一指,咬牙切齒地說道:「老賊啊!老賊!爾看江東無復人物矣。

  孔明見他從凳子上直立地立起身來,裝得象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那樣,停止了背誦。

聽他如此切齒痛恨曹操,心中暗自叫好:中計了!中計了!

  那末,孔明已經激怒周瑜,達到了預想的目的,也可以甘善罷休了。

但孔明這個人的智謀往往超出一般人的意料。

他非但讓周瑜上當,而且還要周瑜講出真心活。

此時孔明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周瑜的面前,一本正經地說:「大都督,昔單于屢犯疆界,漢天子許以公主和親。

  都督何惜民間二女子?」

  過去,單于王常常兵犯疆界,漢皇帝為了止息邊庭干戈,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配於他,締結盟好。

為了江東的太平,你都督何必憐惜民間二女呢?不能說你剛才還是連聲叫降,諒你現在沒有膽量再說此話!

  周瑜對孔明望望,心裡想,你孔明雖則聰明,卻不知此二民女乃是身價百倍的貴夫人。

還是讓我早些與他講穿,免生枝節。

  「噯!先生,爾有所不知。

  孔明對他笑笑,說我不知詳情。

老實說,要我不知道的事是很少的。

  「實不相瞞。

」周瑜說。

  孔明想,只有我在說反話,你要跳起來。

你說反話,我一點不火,你瞞不了我。

  「大喬乃是伯符將軍主婦,小喬乃瑜之妻也!」

  孔明聽他說穿,佯作惶恐之狀,對著周瑜說:「原來是都督的寶眷,亮實是不知。

該死呀!該死!」

  搞了半天,搞到了你周瑜頭上。

周瑜想,料你也不會知道,你若知道的話,也不敢在此信口開河。

  「老賊!瑜與你不共戴天!」

  孔明聽他的說話,知道他余怒未消,為了自己的妻小,竟然要同曹操誓不兩立。

這樣看起來,老婆是最要緊的。

  「邀請先生助吾一臂之力,同破曹賊。

  一語道破天機,周瑜降曹是假,戰曹是真,將先前講的反話全部否定。

他明知道江東勢孤力單,難以成事,故而要我相助。

老實說,你不請我,我也要插手。

既然現在你請求我的幫助,那末,從今以後我可以在江東立穩腳跟。

  孔明想到這裡,就對周瑜說:「如蒙不棄,願施微末之勞。

  「來朝入見吳侯,便論起兵。

  此時天色已明,周瑜關照魯肅陪同孔明回府,等會兒堂上相見。

  魯肅到這時才如釋重負,見周瑜與孔明言歸於好,十分高興,心想,這樣,破曹才能穩操勝券。

因此,同孔明兩人辭別周瑜,出得帥府。

  帥府門口提燈籠的手下,見主人與軍師出來,也不須張燈,獨自走在前面,回歸軍師府。

  一早的大街小巷之上人煙稀少,孔明與魯肅並肩而行,邊走邊談。

魯肅問孔明:「軍師,你可知曉小喬是大都督的家眷?」

  「天下之事皆在亮之腹中,此等之事,豈有不知之理!」

  「啊!你早已知道?」

  「是也。

  「喔唷!下官佩服!佩服!」

  魯肅想,我以為你真的不知道,原來你葫蘆里賣的是這一味藥,老早知曉了。

你竟敢如此大膽。

我真佩服你的膽量。

  「大夫,二喬生得美貌絕色。

  「是啊,天下美人,可讓江東二喬了。

  「那末,請問大夫的家眷漂亮麼?」

  「喔喲!」魯肅的面孔頓時深得通紅。

心想,你孔明真會開玩笑,說了一夜的話,還沒有過癮,又把我來尋開心了。

這個老實人,被孔明這般打趣,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只是對著孔明雙手亂搖:「好了!好了!不必多講。

  快走吧!」

  「大夫,這有什麼要緊。

天才朦明,路上一無行人,講之何妨?來來來,爾的家眷究竟生得怎樣?可漂亮麼?」

  魯踱頭被孔明再三盤問,逼得無法可想,只好老著麵皮,對孔明說:「略有三分姿色。

  孔明聽到這句話,他的面孔又板了起來,對著魯肅嚴肅地說道:「爾要防備!防備!」

  魯肅見孔明若有其事地叫他防備,不解其意。

心想,面貌長得好,要防備些什麼?不知孔明又有什麼花樣。

因此又問道:「你的說話是何意啊?」

  「大夫聽了,曹操踏平江東,莫說掠取二喬,恐怕大夫的家眷也難保無虞。

  魯肅如何禁得住孔明這樣恫嚇,想這老賊人面獸心,心狠手辣,殺來江東掠取二喬,連我的家眷也難倖免,實是可恨,可惱。

只見魯肅急得雙手亂搖:「我的家眷難看,難看,實是難看。

  「難看的?」

  「難看的。

  「枉空啊枉空!一家上大夫的家眷這等醜陋,實是枉空!」

  「略有三分姿色。

  「防備!防備!」

  「難看,難看。

  「枉空、枉空!」

  「啵!」漂亮不好,難看又不好,到底如何是好?魯肅這才知道諸葛亮在捉弄自己。

  其實,孔明出帥府,感到神清氣爽。

唯恐路上寂寞,與魯肅說說笑笑,熱鬧一些。

同時,也讓魯肅在頭腦中加深對曹操的印象。

  現在兩人到軍師府,孔明進去,魯肅回去。

天亮足之後,江東文武,不分大小,都去見孫權,孔明他不去了。

  因為周瑜已留住他,一切都定局了。

一夜沒有睡覺,他要舒舒坦坦大睡一覺,振作精神,以觀事態的發展變化。

  再說大都督周瑜,送走孔明,回到內堂。

手下人準備早點,讓他用膳。

周瑜把鄱陽湖操兵的令箭一抱,逕自來到孫權府,等候吳侯召見。

  此時孫權已經坐堂,文武一應到齊,兩旁站立。

手下人報上來:「報稟吳侯,大都督在外求見。

  聽說周瑜已到,孫權頓覺精神倍增。

一年以來他在鄱陽湖稱操練軍兵,茹苦含辛。

昨日碼頭未見,今朝請他進來,一則略表渴思之意,二則請他決斷孰降孰戰。

  「傳權之命,相請都督。

  手下傳話出去。

  周瑜披袍顯甲,雉尾雙挑,闊步跨上堂來。

  孫權與周瑜的感情,確實非同一般。

只要一見到都督,孫權便放聲大笑。

心裡想,他是江東小輩英雄,文武全才,德望兼備,此番與曹操是降是戰,還是由他來決斷,我才放心。

兩旁的文武見都督上堂,威風凜凜,器宇軒昂,暗中讚嘆不已。

他們都自以為都督與他們的意見相同,故而人人精神抖擻,喜氣洋洋。

  周瑜走到孫權虎案之前,雙手把將令呈上,隨後一拱到底:「瑜見吳侯交令了。

  「公瑾少禮。

旁側坐了。

」孫權說完,把令箭收回,插入令架。

  在孫權的上首里,每逢坐堂,不論周瑜本人在不在鎮江,這隻座位總是擺在那裡。

現在周瑜坐定。

  「公瑾,昨暮回來?」明知是昨天黃昏時口來,還要問一聲。

這也是一種開場白。

  「是也。

請問吳侯,可有什麼軍情麼?」這句也是廢話,明知曹兵屯紮赤壁,文武幾番商議,並無定論。

  「公瑾,曹操百萬雄兵,屯紮赤壁,虎視江東。

權連日商議未定。

鄱陽湖請都督回來,還請公瑾為我一決。

  「不知文武意下如何?」

  「文者欲降,武者欲戰。

  「請問吳侯,誰人勸降?」

  孫權哪裡知曉,周瑜昨夜被孔明激怒,至此還是余怒未消。

因此指著文班中的幾位上大夫說:「若問誰人勸權降曹,喏喏喏,子布等人。

  你孫權說了一聲張昭等勸降,那末張昭倒霉了。

周瑜聞得此言,火冒三丈,人從座位上「哄」地立了起來,對文人班中叫一聲:「子布先生。

  張昭從旁閃出,把手一拱:「都督,昭在此。

  「降曹何意啊?」

  張昭一看苗頭不對,心想,降曹的意思,昨晚早與你講過,你也贊同降曹。

怎麼一夜之間,你又變卦了?因此張昭說活十分小心:「都督,依下官看來,少不勝多,寡不敵眾;戰之不勝,六郡招災,因此降曹。

如果大都督看來不善,那別作良圖罷了。

」你周瑜認為不妥的活,另想別的辦法。

  「叱!你枉受小霸王重託,勸主降曹,願作奴才,真是沒廉恥的東西!膽敢在吳侯堂上、本督面前,一派胡言亂語。

還不與我退下了!」

  一番話罵得張昭面紅耳赤,「啊呋——」退了下去。

  其實,都是受的孔明的隔夜氣。

周瑜想,張昭啊,你不要以為我故意為難你,如果曹操要你的家眷你還願意投降否?

  這時,孫權倒感覺不好意思,好象我有意叫周動罵張昭一頓。

因此反而為張昭打圓場:「啊!公瑾,所說勸權降曹,非他一人。

喏喏喏!這班文人都要降曹。

  你孫權說張昭要降,我罵一個;你說到全都文官都要降,我就罵一片。

一個都不放過。

「這班文人皆沒廉恥!」

  旁邊的魯肅想,我是文人,一向主戰,怎麼把我也罵了進去?不過魯肅知道,周瑜罵的不是我,也不去與他斤斤計較。

  「公瑾,爾看來如何?」孫權問道。

  周瑜寫過文人,方才坐定。

聽得孫權的問話,要緊回答道:「瑜欲戰。

  反對降,當然要戰。

沒有第三條路好走!孫權聽得周瑜如此當機立斷,不免又有些顧慮重重:「這個……」

  周瑜畢竟與孫權共事多年,又是江東的主將,對主公的心理活動了如指掌。

由於他初次掌執兵權要與強敵作戰,不能充分估計自己的力量和有利條件,故而憂心忡忡。

只要將曹兵之弊害剖析清楚,吳侯定然疑團頓釋。

  「吳侯放心便了,曹操屯紮赤壁,犯兵家之五大忌。

  曹操雄兵百萬,貌似強大,實則外強中乾,不堪一擊。

  一家軍隊,憑他勢大滔天,身犯五大禁戒,只管放心托膽與他打。

就好比一個人,儘管他力大無窮,你只要摸透他的性格和弱點,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自艾自怨,當斷不斷,以致貽誤戰機。

  這五大兵忌在《三國》中只有三個人看出來:一個是周瑜,一個是孔明,還有一個龐統。

即使曹操身邊的徐庶也只看出了四大忌。

要是他也看出了五大忌的話,那末也談不上今後龐統去曹營獻連環,徐庶向他請求脫身之計了。

  這叫旁觀者清,當局著迷,並不是說徐庶的本領在周瑜之下,恰恰相反在別的方面,徐庶要比周瑜強得多。

  孫權聽周瑜說,曹操屯兵赤壁,犯五大忌,心裡想,一個人如果身犯數錯,已難以為人,何況一家百萬皇師。

  不知這五忌是什麼,讓我詳細問之。

  「公瑾,怎樣五大忌?」孫權問。

  「勞師遠徵兵家之一大忌。

  不辭辛勞,千里迢迢,遠征近伐。

曹操詐稱奉詔討賊,動輒興皇師,不顧軍士怨恨,興師動眾,妄行殺戮。

搞得軍士疲憊不堪,軍心渙散。

這是兵家大忌。

孫權想,這倒事實,曹操平河北,吞荊襄,勝劉備,雖則連勝數仗,然而要想一舉踏平江南,卻似強弩之末難穿魯縞。

我以精銳之師戰懈怠之眾,有何懼哉。

  「陸軍不利於水戰,兵家之二大忌。

  陸軍只適宜陸戰。

現在曹操麾數十萬陸軍參與水戰,又犯了兵家大忌。

孫權想,這個問題孔明早已與我說過,我已知道曹操的百萬大軍,大多是陸軍,在水路上作戰,他們一點不懂。

  「隆冬天氣,馬無草料,兵家之三大忌。

  所謂三軍,即是用陸軍、水軍、馬軍。

按曹操一百萬軍隊計算,至少有三十萬馬軍(因為過去軍隊各兵種是按「三三制」為單位的),也就有三十萬匹戰馬。

當時十月下半旬,秋風蕭瑟,風掃落葉。

再不久就是隆冬季節,天寒地凍,草都枯黃,無法放馬,全靠把稻草和黃豆來飼養馬匹。

三十萬隻馬,日資百車,萬一斷一斷馬料,曹營必然混亂。

再說百萬大軍每天要吃多少糧食,更難以勝數。

  此地江東離開湖南許昌路途遙遠,運載糧草非常不便。

這確是一大忌。

  「軍兵屯紮江邊,潮來潮退,多生疾病。

此乃兵家四大忌。

  孫權想,不錯。

曹操率兵遠道而來,不服水土,在長江邊吃了東西,都不消化,有的嘔吐,有的腹瀉,身體日見衰弱,病號逐漸增加,不但不能打仗,反而給大隊帶來重重困難,確實是一大忌。

  「西涼馬騰、韓遂未滅,曹孟德屯紮赤壁,乃是後顧之優,心腹大患,用兵必然不周。

乃是兵家之五大忌。

  這第五條一般不易被人察覺,要從曹操的心理上推測。

  此番曹兵屯紮赤壁,前四個破綻是明擺著的,一目了然。

  而這五大忌,必定要有一定的洞察力,知彼知己,才能從複雜的情況中抓住敵人的致命弱點。

當年,受萬歲衣帶血詔之後,七個人組成了一個集團,稱為「滅奸團」。

後來,消息泄漏,被曹操殺去五個,逃走兩個,即劉備和馬騰。

  馬騰是東漢伏波將軍馬援的後裔,他倖免遇害,逃到了西涼。

現獨霸西涼,有四十萬兵,三個兒子、一個阿侄,無敵大將龐德,結拜兄弟太守韓遂,手下戰將數十,勢力漸漸強大起來。

他一宜在等待機會,聯合劉備。

只要他取許昌,自己就從西涼出兵,前後夾擊,一舉剿滅曹操。

可是劉備屢次挫敗,馬騰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現在曹操雖然屯紮赤壁,時常提防馬騰從後突然襲擊,擔心造成腹背受敵的局勢。

俗話說,「心無二用」。

曹操顧前憂後,哪有不失著的道理!

  周瑜一口氣將敵我力量這樣一對比,孫權豁然開朗,勇氣百倍。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用手指著北面大聲說道:「呔!老賊啊,國賊!天下人懼怕你這老賊,唯有我不怕你。

  回頭對周瑜說:「公瑾,你只管帶兵前往,屯紮三江,與賊交戰,權隨後接應。

」說罷,他將身子一側,「哐!」

  從腰間抽出一口龍泉寶劍,寒光閃閃,冷氣森森。

對著周瑜說:「權付你寶劍一口,屯兵三江,上至大將,下至小卒,誰人再言『降』字,便將此劍斬首。

」說完,起手中寶劍,對準面前虎案的右角就是一劍,只聽「嚓!」一聲,將案角斬了下來。

然後把寶劍遞與周瑜,表示這是君命,不容違抗。

因此今後周瑜設計打黃蓋,老黃蓋說聲降曹,幾遭酷刑毒打。

雖則是詐降,為遮人耳目,假戲真做,卻也令他痛不欲生。

周瑜從此腰懸一劍匣,直要等到火燒赤壁後,周瑜方才將此劍交令奉還。

孫權一世主要有三次寶劍出匣,第二次交與呂蒙,呂蒙收復荊州。

第三次交與陸遜,陸遜火燒連營。

  大都腳劍在手,對兩旁文武說道:「來朝本督出兵伐賊,請到帥府聽令。

  就這樣,孫權退堂,文武紛紛退出。

魯肅跟隨周瑜,一起來到帥府。

  周瑜回到府第,將寶劍供在帥府。

等到屯紮三江口,每逢升帳,便把寶劍放在案桌上,退帳收回。

周瑜想,既然吳侯已經下令伐曹,那末要請教孔明軍師破曹的妙計。

  但是今日大堂未見,諒其定在府中聽候消息,可叫魯肅將他請來。

  「啊!子敬。

  「大都督。

  「爾去軍師府相請先生到此。

  「是是是!」

  魯肅想,你與孔明能如此知交,那是再好也沒有了。

  他離開帥府,來到孔明公館,跑進去。

此時孔明剛用過早膳,坐在那裡。

魯肅上前見禮:「軍師,下官有禮了。

  「大夫少禮。

到來何事?」

  「大都督相請。

  「今日都督上堂怎樣?」

  魯肅就把周瑜堂上怒責張昭,曹操屯兵赤壁犯兵家五大忌,孫權砍案付寶劍,與曹操決一死戰等等詳情告稟。

  並受周瑜之命,相請軍師帥府相見。

孔明聽後,不假思索,站起身來跟隨魯肅來到帥府。

  「亮見都督。

  「啊!先生請坐。

  「告坐了。

  「先生,我主吳侯欲與曹操交戰,請問軍師可有破曹妙計?」

  孔明聽到周瑜說孫權如此決斷,自己心裡明自,此乃孫權一時勇氣。

老實講,我孔明這張嘴總要比你周瑜厲害得多,前番曾說得孫權欲將六郡兵馬交付於我。

但是後來不知怎麼又狐疑不決了,所以他命人請你回來。

現在單憑你這幾句話就將他說得幡然改圖,我無論如何不相信。

孔明想,為了使你周瑜今後不敢小覷我諸葛亮,今天就顯示一下我的本領給你看看。

其實,你孔明不顯露自己的本領,周瑜心中已知他手段高強,不在我之下。

就因為這一顯露,周瑜遂存殺機,幾次三番要害孔明。

但是,孔明的目的在於通過這樣一來,自已可以穩固在江東的立足點,不料幾誤大事。

  「都督,破曹之計,腹中皆有,可惜不能奉獻。

  「為了何事?」

  「爾主吳侯尚未定論,倘然獻計之後擱之不用,天長日久反而泄漏,若被曹操知曉,將計就計如之奈何?」

  「吳侯堂上親付寶劍,怎言意猶未決?」

  「堂上付爾寶劍,乃是壓服兩旁文武之心,其實他心中尚有三分疑慮。

如若不信,請都督再去吳侯府打聽明白。

  待到正式議定,亮方肯獻計不遲。

再見!」孔明說罷,對周瑜拱手而別,出帥府回歸自己府第而去。

  周瑜見孔明說話如此躲躲閃閃,欲言又止,心甚不快。

  想我周瑜與孫權多年君臣,義篤情洽,我的話兒總是言聽計從。

被你孔明這樣一說,倒反不如你竟這麼了如指掌?

  今日以少勝多,雖則我並不懼怕曹操奸雄,但要戰勝他,卻也非容易之事,確實需要象孔明這樣的人輔佐。

現在孔明已覺察到吳侯心頭之憂,不管是真是假,俗話說,寧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無,一國之君猶豫不決,於軍不利,讓我趕去吳侯府一探,反正近在這裡。

因此命魯肅在此等待回音。

  周瑜離帥府,到達孫權府,手下迎接。

周瑜關照:「不必通報。

」逕自朝裡面走去。

因為周瑜常出常進,手下無人阻攔。

他來到孫權的書院,只見兩扇書院門半掩半啟,從裡面隱隱傳出痰嗽之聲。

周瑜在門跟首站定,側耳靜聽。

  只聽得孫權在裡面走來踱去的腳步聲,說明他確實疑慮重重,心事滿腹。

又聽得他自言自語說道:「啊!曹兵百萬,戰將千員,這便如何是好?適才堂上付寶劍與公瑾,乃是為了壓服將士之心。

其實,權心中尚有三分疑慮。

  「哦——」周瑜聽到孫權自己如此表白,方才真正嘆服孔明真是老謀深算,由此遂萌加害之心。

周瑜頓了一頓,推門走了進去。

  孫權覺得有人進來,問一聲:「誰啊?」

  「瑜見吳侯。

  「公瑾到此何干?」

  「我度吳侯尚有幾分疑慮,特此前來勸說。

  「公瑾真是有心之人,料事入木三分。

  周瑜想,我還沒有這麼大的本領,倒是被孔明全部料到。

就對孫權講:「吳侯,還請吳侯不要生疑。

此番周瑜屯紮三江口,先與曹操交兵,如能取勝,諒退百萬曹兵無可畏懼,倘然出師不利,立即收兵,再謀良圖。

未知吳侯意下如何?」

  孫權想,只有這樣了,象做生意一樣,第一次投下一筆本錢,如有利可囹,那末再做下去。

如果第一次生意就賠本,就馬上改行。

因此說道:「一言為定,看三江口交兵勝負,再從長計議。

  周瑜見主公主意已定,告辭孫權,回出吳侯府第。

一路之上周瑜心中暗自盤算道:曹操一百萬軍隊雖說聲勢顯赫,是江東一大患,然而,依我看來外強中乾,不足為懼。

  如果交起鋒來,江東最多不過損些兵將,不可能被曹操吞併。

倒是這個孔明,非閒人可及,智謀過人,天下之事盡在他的腹中,社稷安危、家邦存亡,盡受其操縱,實是我江東的心腹大患。

此患不除,江東無安定之日。

他說吳、劉聯兵,是為了借我江東之力,漁可圖之利,為劉備打天下。

孔明年紀比我輕,本領比我大,今朝共破曹操,能保今後劉備不打江東麼?俗話說,舌頭與牙齒可算要好,尚且也有咬痛之時,何況兩國鄰近,怎避口角之爭,兵刃相向?到那時追悔莫及。

怎麼辦呢?只有先治內,後攘外;先殺孔明,後破曹兵。

對!這樣方保江東六郡八十一州無虞。

周瑜回到帥府,面晤魯肅。

  肅遵周瑜吩咐,在帥府等候。

見他迴轉,要緊問道:「大都督你去打聽消息,吳侯怎樣?」

  「盡被孔明料及!」

  「那末都督,軍師確是個奇才,請都督多與軍師聯絡。

  魯肅自鳴得意,交了一個好朋友,還在那裡稱頌孔明的才幹,哪裡知道,周瑜居心叵測,面色早已改變。

  「子敬,本督要殺諸葛亮!」

  魯肅不防周瑜說出這種話來,頓然一呆。

剛才還好好地要向孔明請教破曹之計,緣何吳侯府走了一趟,反倒要將孔明殺了?真是人心難測啊!不過,魯肅想想不可能,以為周瑜在與他打趣。

因此一點也不著急,對周瑜笑笑,說道:「都督,你的說話當真麼?」

  「子敬聽了,孔明料事如神,他有晏子之才。

今日若不殺死於他,日後他欲取江東,恐我等難以招架於他。

為此督先殺孔明,後破曹兵。

  魯肅這才明白周瑜蓄意圖謀。

倒說藉口恐怕今後諸葛亮攻打江東,所以要殺他。

魯肅想,都督啊!在這點上我比你看得清楚,你與孔明相處的時間還不長,這個人我了解他,是個懂好壞的人,你待他三分好,他要回你至少四分好;你待他不好,他也不會待你好的。

你不要說殺他,即使動他一根毫毛,他的主人劉備絕不會與我干休。

因為我曾去過江夏,他到江東來的一切都要我擔保。

得罪了他,關羽、張飛、趙雲都要與我算帳。

紅、黑、白三隻面孔發起火來,天皇老子都不認帳。

所以魯肅對著周瑜雙手亂搖:「都督啊!孔明大丈夫,知恩報恩、知德報德。

而且與曹操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他與江東不但無怨,而且唇齒相依,絕不會奪取江東。

尤其此番下官前往江夏都,劉皇叔與關、張、趙三將,一再重託下官。

要是軍師有什麼三長兩短,下官性命不保。

下官一死倒是小事,只恐怕江東也有危險了.望都督萬萬不可。

三思啊三思!」

  老實人急得汗流滿面。

魯肅這番說話,與其說在為孔明討情,倒不如說分析了當時敵我對峙的局勢,吳、劉聯兵的重要性,卻是金玉良言,千真萬確的。

所說魯肅是江東第一位大政治家,頗有預見和洞察力。

這番說話,直要到二年以後,周瑜臨終,方才大徹大悟,完全相信。

因此臨死推薦魯肅接任都督。

可是,現在哪裡聽得進去,不假思索對著魯肅冷冷地說道:『哼!子敬,你好膽小!劉備孤窮,有何怕懼!一切由本督擔保。

」劉、關、張、趙真正要尋著你的活,我周瑜為你擔保。

  魯肅見周瑜如此執迷不悟,非要致孔明於死而後快不可,心裡想,真正到那時,恐怕你周瑜自顧不暇,自身難保。

我與你多年知交,情投意合,感情十分融洽。

就是在諸葛亮的問題上,各執所見,有所分歧。

你要殺他,我要保他;你說殺諸葛亮是為了成全江東,我看保牢孔明的性命,倒是真正的忠心江東。

因此魯踱頭定一定神,問周瑜道:「都督,你要怎樣才能不殺孔明呢?」

  「子敬聽了,只要孔明棄劉備助江東,本督非但不殺,並且本督讓位於他,情願做他下手,要不然定殺不休。

  俗話說,愛得過分就是害。

周瑜本來確實敬重孔明幾分,甘拜下風,就因為孔明過於勝過周瑜,因此反成壞事。

  再則,周瑜與諸葛亮不是私人之仇,兩人各為其主,他們之間的成見,不是私下可以解脫的。

倘能是私隙,往往在某種條件下可以了結。

現在,要是孔明不投順江東,周瑜是非殺他不可的。

  魯肅想,劉備窮雖窮,要孔明棄劉備、投江東,這是痴心妄想,就好比叫你周瑜棄孫權、投劉備一樣不可能。

  但是,事在危急,只要有個辦法,把周瑜一時之氣平一平,諒必日後不會再殺孔明了。

再想到孔明這個人,也實在不識時務,在周瑜面前顯什麼本領、逞什麼能呢?好得他的長兄在江東身為上大夫,倒不如請諸葛瑾去勸解勸解他,一來緩和一下周瑜的怨恨,二則藉此機會給孔明送個消息,免傷兩人、兩國之和氣。

故而說道:「大都督,既然要孔明督江東,照下官看來,何不請子瑜大夫到來,叫他走一遭,想必兄長之言,孔明定然肯聽從的。

  周瑜想,這倒是兩全之計策,成功不成功,先去試一試,因此命人相請諸葛瑾。

  諸葛瑾聽說都督相請,要緊來到帥府,進見周瑜:「下官見都督。

  「費心子瑜先生,前去勸說令弟歸順江東。

  諸葛瑾馬上回答道:「都督,我等兄弟雖好,但志向不同。

我助吳侯,命我棄主歸順旁人,我決不應允。

我弟亦然如此。

我看不必前去。

  「爾去走一遭,成則有功,不成則無罪。

  諸葛瑾想,這種差使倒好,有益無害,那就去跑一趟。

  諸葛瑾離開帥府,一路上往孔明府第走來,一面暗自思量看見了兄弟如何開口。

心裡想,我家兄弟這張嘴能說會道,我實非他的對手。

想當初我叫他一起出山扶助江東,他對我講永遠不出山,不知什麼緣故又去相助劉備了。

據說劉備三顧茅廬,哭得我家兄弟出山。

照這樣看來,兄弟見哭怕的。

那末,讓我也在兄弟面前哭上這麼一哭,哭得他棄劉投吳罷休。

  諸葛瑾真比魯肅還要老實,他不知道劉備的哭大有奧妙所在,他有什麼道理呢?一般地說,心中悲傷,或有苦衷,而抑制不住要哭。

諸葛瑾身為上大夫,高官厚祿,家境又不錯,又有什麼苦衷可言!尤其他的兒子葛恪,人稱神童,年未滿十,就才華橫溢。

有一次,孫權宴請江東文武,諸葛瑾帶子赴宴。

席間,孫權命手下牽一頭驢子上堂,用蘸著白粉的毛筆,在驢子的面孔上寫著「諸葛瑾」

  三字。

因為大先生諸葛瑾生一個長方馬臉,意在取笑他的瞼象驢面,頓時哄堂大笑。

諸葛瑾老實人明知孫權與他打趣,可是他只會笑,不會辯駁。

哪知他的兒子諸葛恪從旁走出,不慌不忙將孫權的筆拿到手裡,到驢子面前,踮起小腳,在驢面上「諸葛謹」三字之下添上兩個字:「之驢」,這樣大易原意,這頭驢便成了諸葛瑾的了。

所以「諸葛瑾之驢」,並不是諸葛瑾象驢,弄得孫權驚呆,堂上文武個個誇獎,由此出名「神童」,到處傳揚。

所以他一路走,一路屏,好不容易屏到孔明府,總算屏出兩滴可貴的眼淚水。

他無論如何不捨得揩去,要讓自己的親兄弟看看。

因此,要緊上前:「門上有人麼?」

  門公一看,出色!三十好幾的人,竟象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哭上門來,也不怕被人笑話。

故而上前迎接:「先生,小的迎接,在此有禮。

  「費心通報我家賢弟。

  「少待。

  門公直奔到書房:「報稟軍師,你家老兄大先生在外。

  他啼哭而來,要見軍師,請定奪。

  孔明自從回到軍師府以後,一直在考慮著周瑜去見吳侯,定然不出我之所料,肯定他更欽佩於我。

現在聽到門公報稟,自己的兄長哭上門來,感到出乎意料。

想自己的兄長又不是童稚,要這等啼哭為了何事呢?孔明再仔細一想,明白了。

周瑜聽我之言去見吳侯,將來龍去脈弄了個一清二楚,唯恐日後我家主人成了三分天下,前來奪取江東,因此他心存不良,叫我家兄長到此先來勸降。

若我不允,必有謀害之意。

想到這裡,孔明懊悔自己不該早露鋒芒,以致種下禍根。

雖則我的目的已經達到,周瑜也肯定意識到自己的才能不及我。

但我今後在江東的日腳難過了,因此我更要處處設防,小心謹慎,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遺恨。

今天兄長哭到我的門上來,顯而易見,這是因為魯肅聽說周瑜有殺我之心,故而派我兄長來此勸我投降,即使不降,也好讓我早有準備。

我家兄長比魯肅還要老實,是個無用之人,明知不能遂周瑜之願,所以只好效學劉備三顧隆中時,哭求相助,他以為我見哭伯,不料我這個人軟硬不怕,要應付自己的兄長還是手到拿來,不費吹灰之力。

  孔明想定主意,吩咐手下;「來!傳令開正門,說我出接。

  手下接令開正門,一路喊出去「軍師出接」。

孔明隨後向外出來。

此時諸葛瑾正從外向里進來,弟兄兩人在中門相遇。

孔明搶步上前,把手一拱:「來者兄長,小弟見兄長有禮了。

  「賢弟罷了。

  「兄長請了。

  「賢弟請了—一」諸葛瑾說到後來,故意聲帶哭音。

  孔明見他哭喪著臉,眼膛里掛著雨滴淚珠,不覺心裡好笑,領著自己的兄長,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各自坐定。

諸葛瑾抬起頭來對兄弟看看,意思是我這兩篤眼淚來之不易,大概你也已經看見了,那末我要揩去了。

大先生起袍袖將雙眼揩拭。

  「請問兄長,緣何悲傷前來?莫非江東人欺侮兄長麼?」

  孔明開口問道。

  諸葛瑾想,你兄弟玲現剔透,人稱未卜先知,我的來意定然明白,我又不是小孩子喜怒無常,受了欺侮向你告狀。

既然你裝模作樣,讓我用言語來撩撥你,看你怎樣回答。

因此說道:「賢弟,愚兄想起當年伯夷、叔齊餓死首陽山,所以悲傷。

  孔明一聽就聽出兄長的意思來。

他是借古喻今,十分得當。

當年伯夷、叔齊結拜弟兄,志同道合,不願為周朝出力,寧肯在首陽山下吃樹葉,結果兩人餓死在一起。

言外之意,伯夷、叔齊給義弟兄尚且同甘共苦、死在一起,我倆同胞手足反而各分東西,朝夕不能相顧,實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但是,孔明今朝只得裝作笨人,當作聽不懂。

  反而勸起兄長來:「兄長,伯夷、叔齊死之已久,哭之亦無用,何勞悲傷?」他們兩人死了幾百年,白骨已成灰,又何必去哭他們。

  諸葛瑾一聽,知道自己兄弟領會錯了。

心裡想,我是用這話作個開場白,說穿了不稀奇,想你今朝如此對答,那我只有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賢弟,想他們弟兄死在一起,我等同胞手足反而各分東西,因此悲傷。

」說完,兩隻眼睛對著兄弟看,這下子你總不會不懂了。

  孔明聽得自己的兄長將心裡話和盤托出,心裡轉念道:既然你這麼講,那明話不如實說,不必兜圈子:「足見兄長有弟兄之情、手足之義。

小弟有一計在此。

  諸葛瑾想,兄弟大概到了江東以後,見江東民安物阜,人才輩出,大有前途,故而有心要棄劉備、投江東,苦無中人作保引見吳侯,今日我們弟兄相會,他是迫不及待地吐露真言。

讓我來問他一聲:「賢弟,有何妙計?」

  「來朝請兄長大堂辭別吳侯,跟小弟共去江夏郡共助劉皇叔,上可漢臣相稱,下能弟兄相見,此乃兩全之策。

  兄長以為如何?」

  諸葛瑾不聽則已,一聽則象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渾身無力。

本想說服兄弟投順江東,共圖大事,不料被他三言兩語反說了過來,叫我投奔江夏,我來討債,反被債討。

所說,諸葛瑾的言辭哪裡及得上孔明,他知道自討沒趣,所以說道:「好雖好,無奈吳侯待愚兄不薄,愚兄不願負心。

  「好雖好,無位適待小弟不錯,小弟也不願背主。

  見自己的兄弟並無回心轉意,諸葛瑾只得訕訕地說:「如此看來,只能各事其主。

那末愚兄告退了。

  說了這一席話,都不能使對方心服口服,因此只得黃牛角,水牛角,各歸各。

孔明送走自己的兄長,一方面囑咐自己今後嚴防周瑜謀害自己。

這警戒之心直要到三氣周瑜之後才稍有鬆懈。

  諸葛瑾辭別孔明,心中怏怏不樂。

幸得周瑜有言在先,不會怪罪於他,心內稍安。

因此來到帥府進見都督:「瑾見都督。

  「令弟歸降麼?」

  「都督,我家兄弟原說不出山的,緣何被劉備請去的呢?原來皇叔到臥龍崗去哭求的。

所以我也去哭。

  周瑜想,你真是個老實人,不知自已的兄弟早有出山之心,乃是時機未到。

一旦從事漢室,他豈背改弦易轍,空留罵名?又問道:「那末後來怎樣?」

  「後來見了兄弟,問我來意,我說起當年伯夷、叔齊之事。

  周瑜想,這個比喻倒切中要害,不知孔明如何對答?

  「令弟有何說法?」

  「我家兄弟說有一計。

  「有何妙計?」

  「叫我明朝上堂向吳侯辭職,跟他到江夏郡共助劉皇叔,上可漢臣相稱,下可弟兄團聚。

  周瑜又想,孔明實在有道理,自己不肯投降,反要將兄長拉過江去。

「那你便怎樣?」

  「我說好雖好,何奈吳侯待我情深似海,我不用負心。

  「那令弟怎樣?」

  「我家兄弟說,好雖好,何位適待他義重如山,他不肯背主。

  「那末現在便怎樣?」

  「現在講得妥妥帖帖——各事其主。

  周瑜本來就對此不抱有很大希望,也不甚介意。

只可惜諸葛瑾空跑一趟,反被自己兄弟愚弄一番。

  諸葛瑾見周瑜不作聲,不知其意,所以又問道:「都督,我家兄弟不降,都督欲把他怎樣?」

  周瑜肚子裡轉念道:「有什麼怎樣,不降我就殺。

這話不能對你講,一則用你膽小嚇不起,二則你們到底有手足之情,走漏風聲,干係不小。

」所以說道:「本督自有主張。

  「下官告退了。

  「退就是了。

  諸葛瑾退出。

周瑜對魯肅再次說道:「本督定要殺孔明!」

  不知周瑜施何計策殺諸葛亮,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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