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做孔明勞心,巧立鼎足雄勢;公瑾苦慮,智授將台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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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殿上一片刀槍之聲,殺氣騰騰。

雲長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大禍將臨。

吳兵殺出,我本領再好,總是寡不敵眾,況且還要保護大哥,更無萬全之策。

怎麼辦?雲長他雙眼一轉,看到周瑜還在拖住劉備,不讓告辭,頓然急中生智,跨上前去,起右手往周瑜的右手腕上抓了上去,開口說道:「啊!大都督,不勞遠送了。

」嘴裡說不要送,手裡拖牢周瑜往外面走去。

意思是:你既然捨不得放我大哥走,那末就叫你護著我家大哥,借你之人作擋箭牌,今日不送也要叫你送,這樣我家大哥性命有保障了,免得你牽腸掛肚,糾纏不清。

  躲在長窗背後甘寧看到大殿上的情景,料想今日要殺劉備是不可能的了。

因為一旦殺死劉備,周瑜也難保性命,關雲長肯定要把江東鬧一個翻江倒海,我們也難以回復孫權。

  因此,他丟下手中雙戟,從窗後兜到呂蒙跟前,說道:「殺劉備不成,我們還是到江邊去以觀待變,伺機動手吧。

」窗後的兵將都跟了甘寧和呂蒙向江邊去。

  周瑜被雲長一把抓住以後,方才察覺自己做事太荒唐,要想再溜已經不能脫身了,只得埋怨自己糊塗。

聽憑雲長的擺布。

  關雲長將周瑜拉到自己身體的左面,右手握住腰懸的劍柄,側目而視,示意劉備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要不然,大禍將臨。

  劉備是個仁義之人,對大殿窗後的動靜根本不在意,更沒有想像到周瑜有這樣的險惡用心,見自己兄弟把周瑜牢牢抓住,心中好大不樂:我家二弟不知有何冤何仇,竟要和他拉拉扯扯,一點不客氣,弄得我有興而來,敗興而歸。

又見雲長拖著周瑜,手按劍柄,殺氣騰騰地向外走去,她只得迷迷惑惑地撩起龍袍跟在後面,走下臨江殿,向甬道走去。

  關雲長聽得劉備在後跟隨,放慢腳步,閃開道路,讓劉備在前。

見他下了露台,自己挽了周瑜邊走邊說:「大都督,常言道:『送君千里,總有一別。

』不勞相送,留步了。

  「  周瑜被關雲長這一句話,說得臉色尷尬。

明知關雲長在取笑自己,又不敢不送,只好假意客氣道:「噯!本督定要相送的。

」  劉備在前,雲長和周瑜在中間相隨,十九名家將在後緊緊跟隨。

一行人緩步走下露台,來到甬道口。

  再說甬道口的吳兵吳將,見劉備安然走出大殿,知道都督未能將他殺死。

又見雲長挾持著周瑜,隨後而來。

他們都在想,都督設下牢籠計,反而縱虎歸山,不要說你都督今後在外名聲不好,就是我們這些兵將在這裡不明不白地站了一天,也要遭別人的奚落。

既然都督無法殺死劉備,那我們這裡人多勢眾,趁他們君臣二人不防,我們一擁而上,將劉備活活殺死,諒關雲長一人,如何敵得過我們!所以,這些兵將在甬道口並肩而立,一個個交頭接耳,等待劉備行至面前,從中取事。

  關雲長此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甬道口看得清清楚楚,心裡想,這班兵將堵住甬道口,不存好心,我不得不防他們胡作非為。

好得周瑜在旁,我只要對其暗示,不怕這班兵將不閃開。

所以,雲長突然一聲咳嗽,同時把腰中寶劍抽出半口。

頓然間,太陽光射到寶劍上,反射出寒光閃閃,冷氣森森,好不令人害怕!  周瑜被關雲長拖下露台,自知今日已無法殺害劉備了,他只求讓劉備早些到江邊,迴轉江夏,異日再徐圖良策。

不料,耳聞「鏗鏘」之聲,他用眼角對雲長一看,半口寶劍出匣,光耀奪目。

他渾身一顫,知道有人要阻攔劉備。

心裡想,此時動手已經來不及了,我的性命完全掌握在紅面孔手中,只有讓我來制止他們。

周瑜對著甬道口也是一聲咳嗽,意思是,你們不要只顧殺劉備,不管我的性命安危。

  甬道口的吳兵吳將,見周瑜對他們頻頻示意,只得讓開一條路,紛紛閃在兩旁,讓劉備他們從面前走過。

  劉備在前面走,一點都不知道後面的雲長和周瑜的明爭暗鬥。

就這樣,君臣一行數人一無阻擋來到江邊。

劉備率領眾家將棄岸登舟,回頭對江邊的周瑜拱手話別,自己回進艙中坐定,等候發船。

  關雲長與周瑜挽手同行到達江邊,見劉備等人上船進艙,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他想,今朝大哥死裡逃生,總算太太平平,也就不與你周瑜計較。

倘然有什麼三長兩短,決不與你甘休。

回頭見周瑜已經嚇得面如土色,心中暗暗好笑,你既然這樣膽小,何必要作此不仁不義之事?背信棄義非大丈夫所為。

因此,關雲長把周瑜的手一放,說一聲:「受驚了。

」  周瑜被關雲長從大殿上一直拖到江邊,手臂早已酸痛不已。

現在雲長放下自己的手,方才覺得血脈流通。

周瑜退後兩步,雙手撩著頭上的雉尾,暗暗慶幸:雖則未將劉備殺死,卻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無柴燒。

周瑜舉目對關雲長一看,面前的紅面孔雙手撩須,容光煥發,正是一代英豪,氣宇軒昂,恰似神人一般。

  關雲長見周瑜一言不發,自己對腰中的寶劍看了一眼,想道,原以為借了此劍定然要殺條血路,誰知連毫毛都沒有碰一根。

常聽子龍講,此劍如何鋒利無比。

到底好到何等地步,倒不如讓我來試它一試,也不枉帶了它江東一趟。

怎樣試法呢?把周瑜的頭割下來吧,那也不必,他不講理,我們還是要講理的。

再說殺你一顆人頭,試不出劍的好壞。

  雲長他鳳目向四周環視一看,周倉那邊的人圈子已經散開,一根鐵鏈從船上到岸上緊緊牽牢,他想,既然稱到此劍能削鐵如泥,何不讓我來將鏈試劍。

這叫斬纜開船。

關將軍想到這裡,「青釭」出匣,左手撩須,右手把寶劍高高舉起,跨上幾步,望准鐵錨根上的鏈條,手起劍落,只聽得「嚓啷」將鐵鏈揮為兩段,就好比銅刀鏟豆腐一樣,鐵鏈直向江灘盪去。

  起初,周瑜和吳兵吳將見關雲長抽出寶劍,個個嚇得魂飛魄散,以為他要在三江口大鬧一場,後來看到關雲長讀詞越,方才驚魂稍定。

大家暗暗讚嘆道:關將軍真是人亦氣概,劍亦精良。

  關雲長收轉寶劍,放入劍匣,準備上船。

一想,慢!我保大哥迴轉江夏,自然安然無恙。

可憂的是孔明軍師在江東孑然一身,無人保護,若遭周瑜暗算,我等在江夏怎能知道?即使知道,恐怕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我家大哥失去了孔明,如何能成其大業?關雲長想到這裡,把入匣的劍又重新抽了半口出來,鳳目對周瑜一眼不眨地盯著。

意思是,要是你得罪了我家軍師,我關某這口寶劍與你無情。

然後,關將軍將寶劍再次入匣,踏跳板上大船,獨立船頭,撩著長髯看著水手們把斬斷的鐵鏈拖上船來,號令水手們扯篷,掉轉船頭。

  大船啟航,船上船下的人見周倉未上船,都十分著急,都在想,關君侯倒也粗心得很,忙著回去,竟將一個水手忘在三江。

  周倉見主人等都已上了船,大船已掉轉頭去,心裡想,我也可以走了。

他對坐在地上的兩員吳將看看:承蒙你倆一片盛情,在此陪伴了這半天,諒你們也十分吃力了,讓你們輕鬆去吧,我要回去了。

所以,周倉把搭在徐、丁二將肩胛上的雙手收轉,縱身一躍,跳過來抓起鐵錨,高高舉起,直向甬道口跑去。

約奔了二、三丈路,他轉過身來又向江邊疾步跑去。

因為大船已開動,比來時要遠一些,就象跳遠一樣。

當他到江邊時,兩足一蹬,身體騰空而起,連人帶錨跳上船艄,雙腳立定,將鐵錨輕輕放下。

然後,他挺直身體,推起頭上的遮蔭草帽,兩手捻著田螺鬍鬚,彈出一對電光眼睛,瞪著江邊的人群。

  人們想起從臨江殿出來的家將打扮的關雲長,又看著漸漸駛去的大船上的這個蜂目豺聲般的水手,斷定他是關將軍的馬前步將周倉。

等大家猜透底細,大船已揚長而去。

  今朝的周瑜,飽受關雲長的氣,倒了一天的楣,一點也沒有都督的威風。

心裡的火躥上躥下,找尋著發泄的地方。

眼看著遠去的劉備,他恨不能從視野中挖去這條大船。

  正在此時,有人高聲稟報:「報都督。

今有對江曹操命人前來求見。

」  周瑜說:「命他們等候片刻。

」他自己還是站在江邊一動不動,若有所思。

這裡暫且不提。

  雲長走進艙里,在劉備身邊坐下,對劉備說:「大哥,今日好險!周瑜狼子野心,酒內藏毒,欲害大哥。

若非小弟上前阻止,恐怕大哥性命危險。

」  劉備還不十分相信,漫不經心地回答:「二弟,我與周瑜無仇無怨,他未必會下此毒手吧。

」  雲長聽到劉備的這番說話,氣得他話都說不出。

心裡想,我捨命救護,勞而無功。

也不來與你爭執,只要保全了你的性命,我也心滿意足了。

日後你自己會明白的。

  一路無話,直抵七蘆灣。

孔明的參謀船早已等候在此,王四見來船靠近,要緊招呼停船,說道軍師在此。

  大船上的人聽說諸葛軍師在此,不敢怠慢,急忙進船報稟:「報皇叔,船到七蘆灣,孔明軍師在此。

」  劉備聽到手下稟報,心想,我本當為軍師而來,不期在三江口未能晤面,雲長說周瑜鴆酒相害,我不太相信。

既然軍師在這裡,那就帶他回去,免得周瑜嫁禍於他。

同時,請教一下軍師,周瑜可有害我之心。

所以,劉備從艙中踏出,迎接孔明。

  王四回進艙里告稟。

孔明出艙。

  劉備見孔明,把手一拱:「啊!軍師,久違了!」  孔明說:「賀喜主公!恭喜主公!」  劉備問:「軍師,喜從何來?」  孔明道:「主公禍中得福,死裡逃生,豈非大喜麼?」  劉備聽到這話,方才恍然大悟。

忙請先生到大船上敘談。

兩船靠攏,劉備扶著孔明上大船,君臣進艙坐定。

雲長上前見孔明:「軍師,關某有禮了。

」  孔明抬頭一看,關將軍果然改扮家將護衛主公。

「君侯罷了。

爾保駕有功。

」  雲長面帶喜色,對劉備看看:你對軍師是言聽計從,現在軍師在論我之功,總非胡說八道了吧。

他退過一旁坐定。

  劉備問孔明:「軍師,周瑜邀我過江赴會,究屬何意啊?」  孔明說:「主公聽了,周郎用『倒樹盡根』之計謀害主公,若非關將軍保駕,命已嗚呼。

」  劉備驚嘆道:「喔呀呀!那末劉備是為你而來的啊!」意思是,倘使我死於非命,也是為了你。

又說道:「軍師,周瑜心地如此險惡異常,我等一同回去吧。

」  孔明說:「非也。

三分天下未得,亮不能回去的。

」  劉備問:「軍師何日歸來?」  孔明說:「待到十一月二十,甲子日東風起,亮便歸來。

」  「奇啊!隆冬時節唯有凜冽西風,何來東風?」  「主公,亮已知曉十一月二十必起東風。

此番東風驟起,助主公,利江東,破曹操。

赤壁一燒,主公從中取利,成三分天下之基業。

」  劉備知道孔明一向謹慎,他的話不容置疑。

又說道:「軍師,我與周郎初次見面,緣何要將備陷害?軍師在此又怎樣?」  孔明說:「主公,周郎心術不正,早已設下『誘人犯法』、『借刀殺人』之計,將亮殺害。

二計不成,故用計欲害主公。

」  「軍師在此深陷縲紲,備寢食不安。

須多小心。

」  「主公且放心,亮雖身居虎穴,而安如泰山。

」這種大話只有諸葛亮講得出,人在虎口,卻能太平無事。

孔明又道:「請主公於十一月十九命趙雲坐一扁舟,只需一弓一箭,在此南屏江邊等候本軍師。

他十九到此,我二十下船,千萬不能忘懷了。

日期切記。

其餘之事不及多講,有錦囊一封在此。

一切按錦囊辦事。

」  孔明從袖口中拿出一封錦囊,交到劉備手中。

然後立起身來向劉備告辭。

臨行之際,一再囑咐劉備今後三江口千萬不能再來。

  劉備接錦囊在手,也叮嚀孔明一定要小心,並把孔明送到艙外。

君臣兩人一拱而別。

孔明回到自己的船上,迴轉三江。

下回再提。

  劉備進艙。

雲長命白旗高扯,向樊口山進發。

  不一會,張飛帶兵前來接應。

見前面劉備的大船扯起白旗,心裡明白,大哥安然無恙。

  船近,他跳上大船,進艙見劉備,在旁坐下。

問道:「請問大哥,過江赴會怎樣?」  劉備說:「隊從!三弟道及過江會,周郎用毒酒欲害愚兄,幸得你家二哥,不然愚兄命休矣。

」  張飛環眼圓睜,高聲吼道:「大哥,我等且回去。

待老張同了老趙殺往三江,與大哥報仇雪恨!」  劉備見張飛怒氣衝天,貿然帶兵前去必然有失,要緊勸阻他。

「三弟,如今無事,也就罷了。

萬一鬧出事來,令師在三江難保安泰。

」  「大哥可曾遇見軍師?」  「在七蘆灣遇到的。

」  「軍師為何不歸?」  「軍師說,十一月二十起了東風便回。

」  「他不會回來了。

」張飛魯莽,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

  「何以見得?」  「大哥啊!十一月只有西北風,哪來東風?豈不是不回來了?」  「軍師說,天意如此,他早已料到必有東風的。

」  張飛想,軍師的計策每每超群絕倫,無人可及。

我是他的學生,怎麼一點不知?阿戇連忙附和道:「對對對!軍師超凡入聖。

那可曾有何話說?」  「還有一封錦囊在此。

」劉備把錦囊打開,看到上面寫著:十一月十九命趙雲駕一條小船,帶一張弓、一條箭,在南屏江邊等候。

在這些字的旁邊畫了許多圈圈,表明事關緊要,不能忘記。

接下來又寫道:預備軍衣六千套:三千是吳兵的號衣,三千是曹兵的號衣;扎縛三里路長的木筏;一百零八隻船。

按計操辦,等候聽用,不得有誤。

劉備看完,暗自思忖道:江夏郡開喪,耗費巨資,現在所剩無幾。

要置辦這些東西,哪來這麼多的錢財呢?劉備瞪著張飛,看他有何辦法想出來。

  張飛看過錦囊,又見自己大哥愁眉苦臉,正在為難。

張飛對劉備說:一百零八隻船,我們弟兄三人想辦法打造出來。

三里木筏,軍師已寫明,只用一夜,我們到江夏大木棧里去租,租鈿記在帳上,等到赤壁一燒,曹操的一百萬人馬全部要投順到大哥手下。

那我們靠東風的牌頭來還債;六千套號衣,到布店裡剪一剪,布鈿也欠一欠,做工也欠一欠,等到赤壁一燒,全部靠東風牌頭還債。

反正一切都靠在軍師的東風牌頭上。

  劉備想,張飛真是個戇大,只知道東風,東風。

倘然沒有東風,我等弟兄只好喝西北風。

這是屁話,不可聽信。

  其實,這是說《三國》的老先生想出來的,形容劉備當時的處境窮困潦倒。

使得聽眾迫切希望火燒赤壁,劉備可以早日振作起來,與奸雄曹操抗衡。

這些東西,對於一個小百姓來講,當然難以辦到。

但對劉備來講,儘管家底貧瘠,畢竟還是一國之君,尚且還有一個江夏郡。

要辦這點東西算不了大事。

  這裡讓劉、關、張迴轉樊口山,到十一月十九再提。

  還說周瑜獨自佇立江邊,聽到手下第二次稟報:「曹操的差官等候都督已久。

」周瑜把殺劉備未遂、反遭關雲長戲謔的一口惡氣,遷怒到這兩個差人的身上。

他想,曹賊啊!  我早晚總要與你決一雌雄,還下什麼戰書!算這兩個差人倒楣,就把他們兩人當作劉備弟兄兩人殺了再說,暫時平一平我心頭之恨!因此,周瑜下令:把江邊和臨江殿的一切都收拾一下。

然後眾將交令,各各回營。

  周瑜回寢帳,關照放魯肅。

  魯肅在營後早已把臨江殿之事打聽得明明白白。

心想,枉然是一家都督,把我禁押,不料自己反被關君侯拉來扯去,弄得沒有辦法收場。

讓我出去羞他一羞,看他還能在我面前耍威風否!魯肅到達寢帳,見周瑜面有慍色,殺氣尚在,知道他正在惱羞成怒之際,在尋找出氣洞。

魯肅不敢打趣,上前招呼一聲。

  此時,手下又報入帳來:「報都督!差官在大營之前求見都督。

」  周瑜一聲吩咐:「傳令升帳!」  立時,帳上起鼓,營前炮響,聚集水、陸、糧三軍文武。

周瑜又命人到參謀船上傳宣諸鵒戀前丁?諸葛亮從七蘆灣回到三江,料著周瑜要傳我上岸,因此早在船上等候。

現在手下傳令到,先生上岸。

他一路走,一路想:今朝周瑜殺劉備不成,肯定要尋事生非,我要百般小心在意,不可造次。

他上得大帳,見周瑜已經坐在中央,兩旁文武歸班站立,徑向周瑜走去。

  周瑜見諸葛亮走來,心裡想,人稱你諸葛亮未卜先知。

今朝我瞞了你邀劉備過江赴會,可惜機謀敗露。

此等大事,諒你耳聰目明,也難以知曉。

讓我來看一看他的神色,可有先見之明?  諸葛亮已察覺到周瑜用挑釁的目光打量自己,知道他在試探自己。

他想,周瑜啊,別自作聰明,掩耳盜鈴了。

你的所作所為要瞞過我,這是不可能的。

我非但消息靈通,而且暗中已會晤了劉備,錦囊也已發出,只等東風起,坐收漁利了。

恐怕這些事情,你反被我瞞過了吧。

孔明眉毛一揚,臉上略顯得意之色,表明自己已有所耳聞了。

兩人口不開,眉來目去傳遞音息,眾文武一點都不知道。

孔明到虎案前,向周瑜拱一拱手。

「都督在上,亮有禮了。

」  周瑜說:「先生少禮,一旁坐了。

」  孔明說一聲「謝坐。

」在旁坐了下來。

  周瑜見三營文武齊集,傳曹操的差官進見。

  曹操在赤壁滿以為十天一過,孫權會率眾過江投降。

不料未過幾天,周瑜帶兵屯紮三江,毫無歸順之意。

知道孫權詐稱投降,暗中調兵遣將,準備迎戰。

他還不知掮了徐庶的木梢。

因此,命兩個手下為正、副差官到江東下戰書,約期開兵。

  此時,正差官手捧一道戰書,副差官跟在後面上了大帳。

副差官站在帳口,正差官跨到虎案前,雙手把戰書呈上,然後一拱到底:「江東大都督在上,曹營差官有禮了。

」  周瑜見這兩個差官如此傲慢無禮,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他想,剛才在臨江殿碰了一鼻子灰,現在兩個小小的差人也敢如此小覷於我,本當一肚子氣無處出,我就被你們一個當作劉備,一個當作關雲長,殺掉算了。

他是眼噴怒火,心藏殺機,盯著面前的差官。

  孔明在旁看得仔細,知道這兩個差人災星將臨。

心想,你們兩人快點跪下來,或許還有求生之望。

周瑜和你家曹操一樣的心狠手辣,再不跪下,後悔莫及了。

  這兩個差人見周瑜怒容滿面,氣勢洶洶,他們也在想,中間坐的不要說是你周瑜,就是孫權升堂,我們也不跪。

這叫上邦之師不跪下邦之主,看你把我們怎樣。

  這兩個差人實在不識相,曹操與孫權互為仇敵,哪來什麼上下之分、貴賤之別。

今日周瑜火冒三丈,區區差人根本不在眼裡。

不要說不跪,就是跪了下來也逃不了厄運。

  周瑜見他們不跪,作色道:「唗!爾見了本都督,擅敢立而不跪。

來!與我軍棍伺候!  「  帳上手下一聲吆喝,起軍棍向這正差官的腳上就是用力一棍。

差官挨著打,哪裡敢遲延,慌忙雙膝跪下。

  周瑜問:「爾到此何干?」  差官說:「奉命下戰書。

」說罷,又講戰書高高舉起。

  值張官接過戰書呈給周瑜。

周瑜接到手中正待拆看,又忽然回過頭來對旁邊的孔明看看,心想:慢!前番諸葛亮曾對我說過,曹操早有不軌之心,對我家眷垂涎三尺。

倘使戰書上曹賊故意以言相辱,我如何禁得住這等氣惱!與其被他侮辱,我還不如不看。

反正要與這老賊決戰,看與不看還不是一回事?周瑜想到這裡,便把戰書撕一個粉碎,把紙片揉成一團,朝地上一丟。

  孔明看到這般模樣,把周瑜的心理已猜到了十之八九。

他想,周瑜此人量小氣狹,我是無中生有,他卻信以為真。

  跪在地上的差官,見周瑜把曹操的戰書不由分說地扯掉,不禁暗暗地想,你真好大的膽子,竟將丞相的戰書撕去,日後我家丞相打過江來,看你怎樣說法。

  周瑜撕了戰書,余怒未息,嚴厲喝道:「與我抬起頭來。

」  差官說:「是!」差官抬起頭來。

  周瑜問:「你姓甚名誰?」  差官答:「小的名叫宋忠。

」  周瑜還以為此人在與他說笑話,心裡想,既然名字叫「送終」,那就成全了你,就在此三江口送你的終。

「來!將這宋忠拿下,至中軍帳送終。

」  諸葛亮聽說此人叫宋忠,想起了在火燒新野之前,宋忠奉命去宛洛道送降書降表,被周倉捉到新野,大家都要送他的終,卻被劉備放走的。

確有此人,不是謊告。

看來今日非送了終不可。

  原來,周瑜要殺他,並非因為他叫了宋忠而要送他的終,而是因為這差官來得不是時候。

  須臾,手下人已把宋忠繩穿索綁,推到外面。

只聽得一聲炮響,人頭落地,一個血淋淋的腦袋送上帳來:「請虎駕驗證。

」  周瑜傳令:「放在旁側。

」又舉目對副差官看看:一個「劉備」被我殺了,還有個「關雲長」是否要就地正法呢?不能。

若然兩人一齊殺了,無人回復曹操。

我派人去送信,定遭殺戮。

不殺他吧,也太便宜了他,不能讓他太太平平地回去。

周瑜又是一聲呼喚:「來!將這副差官拿下,到中軍帳割鼻去耳。

」  孔明在旁想,周瑜確是殘暴得很。

我一向反對施用酷刑,要殺就殺,要放便放,何必把人弄得半死不活,求生不能,欲死不得。

帳上的文武也都旋轉了頭,見這差官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渾身發抖,都不忍目睹其慘狀。

  手下得令,一擁而上把差官一把拉出大帳,七手八腳將他雙手反剪,跪在地上。

兩個手下按住他的身體,三個手下各執一把三面錚亮的利刃,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手抓住差官的耳朵,一手將刀架在他的耳朵之上。

還有一個手下把短刀貼在他的上嘴唇上,刀口向上,準備行刑。

只聽得兩旁虎威連連:「奉虎駕之命:用刑——呼……呼」頃刻間三個劊子手一齊動手,兩把刀向下一勒,兩片耳朵雙雙落下,鮮血淋漓;一把刀向上一梟,一隻鼻子已成身外之物,血如泉涌。

刑畢,手下把他鬆了綁。

  此時的差官已痛得連叫喊都不能,只是用兩隻手向三處傷口按將上去。

就兩隻手怎能同時按住三處傷,按了這邊,那邊疼痛,忙得他兩手來回不停地轉動。

鮮血不停地滴下來,渾身血跡斑斑,真是痛不欲生。

令人慘不忍睹。

  周瑜還想,回文也不必多談,總歸明天與曹操江邊交戰,為激怒曹操,回文寫好就系在正差官的腦袋上。

周瑜提筆在手,上首里寫著:「來朝長江決雌雄」,明天與你長江之上見個高低;下首里寫著:「洗頸伺候斬曹賊。

」你準備象宋忠一樣「送終」吧。

周瑜寫完,手下將回文在人頭上系好,把髮髻分成兩股,打了一個結,再把副差官的耳、鼻用繩穿起來,一併掛在副差官的頭頸里。

然後周瑜傳令:「來!與我亂棒趕出。

」  手下起皮鞭、軍棍,朝差官劈頭蓋腦地打去。

差官慘叫連連,抱頭鼠竄而去。

這名謂「周公瑾斬使毀書」。

  周瑜在帳上哈哈大笑。

他想,長江水戰,莫說你曹操百萬雄師,就是天兵神將我也不怕!江東水戰,可稱天下無敵。

  諸葛亮見差官被亂棒打出,已知明日必有惡戰。

畢竟曹操有人馬百萬,兵多將廣,能征慣戰,不可等閒視之,宜早作準備,以防不測。

  此刻,周瑜傳令退帳,自己回進寢帳。

文武退出。

諸葛亮迴轉水營。

  單說這割鼻去耳的差官,忍熬著劇痛,一口氣逃到江邊,氣喘吁吁地跳上小船,吩咐開船。

  這隻從對江赤壁駛過來的小船上的水手,見這下戰書的差官渾身血肉模糊,頸項之下盪著一顆人頭,都嚇一大跳。

他們想,剛才兩人好端端上岸,奉丞相之命下戰書,耀武揚威去見周瑜。

怎麼不大一會工夫,耳鼻全無,帶了一個人頭回來。

水手們不問已知,慌忙開船,朝著赤壁方向回去。

過江心,到對江。

  赤壁,沿江一帶分左右兩座水營,中間二十四座營門好比月牙形一樣排列,門外木排連綿不斷。

大號、二號戰艦似城牆一般,鱗次櫛比,層層疊疊;巡哨小舟如飛梭相仿,川流不息,來來往往。

幡旌旆遮天蔽日,獵獵作響。

刀槍劍戟叱風咤雲,閃閃發光。

正是:未及箭穿魯縞,先將陣營阻江流。

  這副差官小船進得水營門,離鄣岸,然後?開雙腿直向?營奔去。

聽得裡面傳見,副差官急步進營,雙膝跪下,哭喪著臉將此去江東下戰書的前因後果講了一個明白。

  大營上,曹操居中坐定。

他聽完這差官的告稟後,已將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因此吩咐:「抬起頭來。

」  副差官把頭抬起,兩眼看著丞相。

  曹操對下面一看,一個腦袋掛在他頸項之中,便情不自禁地叫一聲:「啊——!」心想,實是可憐!周瑜真好歹毒,竟將差人斬首,割鼻去耳。

常言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

何至於要他皮肉受苦。

再仔細一看,好象有題字系掛在那裡,關照:「將首級取來觀看。

」  副差官呈上首級,曹操取過回文觀看,嘴裡還在喃喃讀著:「『來朝長江決雌雄』——同老夫交兵。

」接下來默念道:「洗頸伺候斬曹賊。

」——「呀呸!」曹操看到「賊」  字,知道周瑜在罵人,便馬上改為默念,等他念完,喊了一聲「呀呸!」曹操想,周瑜啊!你膽敢斬使毀書,藐視老夫,定叫你江東六郡玉石俱毀。

要是陸戰的話,我連夜拔營起寨,殺過江去。

曹操即命差官回營敷藥醫治,把首級埋葬。

然後傳令蔡瑁、張允兩位水軍都督到來。

  蔡、張二人聽得相爺傳喚,要緊上岸。

到大帳,見過曹操:「丞相,蔡瑁、張允見丞相。

有禮了。

」  「二位都督坐了。

」  兩人坐定後,蔡瑁忙啟口問道:「請問丞相,有何吩咐?」  曹操說:「二位都督,今日老夫命人對江下戰書,豈料周瑜斬使毀書。

來朝長江交兵,拜託二位費心。

」  蔡瑁忙應承道:「丞相且寬心,來朝長江決戰,我等願效犬馬之勞。

」  曹操想,我一世不用小人。

當初不殺你們兩人,就因為自己不諳水戰,明日與孫權決戰,就要用你們。

再則,周瑜殺我使者,我恨不得生啖其肉,立時動身。

豈能顧全他們兩人。

此時,曹操復仇心切,問兩個小奸道:「來朝長江水戰,可能穩操勝券麼?」  勝敗乃兵家常事,哪有事先保證的?曹操問得糊塗,兩個小奸答得乾脆。

他們為了博得相爺的歡心,奉承拍馬,不假思索地說:「請丞相放心,來朝長江水戰,我等擔保一仗取勝。

」  曹操聽得他倆回答得如此乾淨利落,自然心裡十分歡悅,以為他們善於水戰,兵法精通,明日馬到成功。

哪裡知道,長江初戰,二奸輸得一敗塗地,只得將他們斬首。

  蔡、張二人見曹操不響,起身推託準備水戰,告辭相爺。

曹操告訴他們:「來朝老夫在此將台觀戰。

」二人退出。

回歸水營。

  來到大船上,蔡瑁問:「張大夫,我等在丞相面前誇下海口,未知張大夫有何良策?」  張允說:「大都督,明日水戰若能取勝,萬事皆休。

若不能取勝,以我之見,用三十尊船尾大炮,將對江轟一個寸草不留。

」  蔡瑁說:「此計甚妙。

」  原來,劉表當年常同江東交戰,每戰必敗。

由此,老大王積勞成疾,臥倒床榻。

他想,今世里我倘能打一次勝仗,死而瞑目。

因而,老大王劉表命人在船尾鑄造三十尊大炮,企圖與江東再決一戰而取勝。

可惜船尾炮造好,老大王一命嗚呼。

劉表一死,劉琮降曹,將父親的基業和家產拱手交於曹操。

蔡瑁貪圖富貴榮華,不惜卑躬屈膝,欲求泰山之靠。

故而,劉表手下原班人馬和船艦艨艟俱在赤壁。

不過,船尾炮屬於暗器。

古代打仗,不到萬不得已之際,不用暗器,用之則受人唾罵。

這船尾炮裝置在船艄之上,兩軍對陣時,看不到船尾炮。

直要到掉轉船頭方才看見。

今日蔡、張二人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暗自商定初次交兵用船尾炮,即使取勝,也要遭殺身之禍。

他們以為曹操不懂水戰,可以瞞人耳目。

兩人商議完畢,召集水營上將到艙中按班站立。

  蔡瑁發令道:「蔡勛聽令!」  蔡勛是蔡瑁的侄兒,長江水戰可稱本領高強。

曾與江東甘寧交過四、五次鋒,不分上下。

聽得呼喚,從旁閃出:「蔡勛在!」  蔡瑁命:「明日帶兵一萬為頭隊,殺過江去。

」  「是!」蔡勛接令退下。

  瑁又拔令在手:「蔡立、蔡新二將聽令!」  二將同時踏出,「有!」「在!」  「爾等弟兄各率兵一萬為二隊,殺往對江。

」  「得令!」二人接令退下。

  瑁又喚:「蔡小蔡和聽令!」  蔡中、蔡和兩人踏出。

「蔡中在!」「蔡和有!」  「本督付爾等將令一支,各帶兵一萬為第三隊。

頭隊取勝,爾等上前助威,頭隊失利,立刻退下。

」  因為頭隊能贏,再以大兵掩殺可獲全勝,就不必用船尾炮;若頭對難以取勝,後面也未必可勝,第三隊就沒有必要再上去,索性統統撤回,用大炮轟擊。

小奸蔡瑁今朝專派自己人,自以為此仗必勝,打了勝仗,全都歸功於自己,可稱是如意算盤。

現在,請令付畢。

他在想,用到船尾炮,必定要有一員智勇雙全的大將督戰。

過去,荊襄有兩個老將,一個叫李珪,一個叫王威,都是水戰的好手,可惜都已亡故。

只有金槍將文聘將軍,還能勝任此職,讓他指揮船尾炮萬無一失。

故而,蔡瑁再拔令在手,招呼道:「文聘聽令。

」  文聘應聲道:「文聘在。

」  蔡瑁說:「本督付你將令一支,帶兵三千,總督三十尊船尾大炮。

來朝見本督紅旗招,衝殺上前,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  文聘明白,來朝長江初開兵,不能貿然用此大炮。

要緊說道:「大都督,明日萬萬不能用此大炮。

若被丞相知曉,末將擔當不起。

」  蔡瑁想,管它可用不可用,只要打勝仗。

想來丞相也不會怪罪於我。

所以,蔡瑁不以為然地說:「丞相責備,自有本督擔保,與爾無干。

」  文聘見蔡瑁滿有把握,也不與他爭執,接了令箭退下,按都督的意旨,回到船上,將三十條船及大炮訓練一番,準備來朝迎戰。

  翌日,正是建安十三年十月三十日,長江初決戰的日子。

  我們說書的,不論什麼樣的書,哪怕是歷史書,往往只說年份,最多關照一下季節、月份,極少說明具體日期的。

《三國》也不例外。

唯有「赤壁之戰」這一段書,年、月、日都要說全,從頭至尾要按日期為序,直至赤壁燒、曹操敗走華容道。

  東方微曉,赤壁江邊船艦無數。

頭隊蔡勛帶兵一萬,都是大好艨艟,二號船艦。

船上插滿刀槍旗幟,聲勢浩大。

蔡勛渾身下水打扮,手執兩柄板斧,船上高懸大纛一面,「蔡」字旗隨風飄蕩;二隊蔡立、蔡新,各領兵一萬,在蔡勛的左右兩翼,同時向前;最後隊金槍將文聘,帶領三十一隻巨艦,上有三十尊船尾炮,在自己大船的左右分布。

現在船頭朝江東高高翹起,整裝待發。

因為蔡瑁關照,要等頭隊、二隊敗陣下來,才能發兵。

中間一隻船上沒有大炮,是一隻指揮船,文聘站立船頭,手執金槍,目視著對江;在水營門前的一隻大船的船頭上,搭起一座高大的瞭望台,上面蔡瑁、張允兩個都督親自觀戰,身便擺著五顏六色的各種信號小旗。

  再說陸營上,曹操一早升坐大帳。

心中明白,今日初次交兵舉足輕重,有關大局,非同陸戰。

所以聚集文武。

待文武到齊,曹操開口說道:「列公!」  眾文武齊聲應道:「丞相啊!」  「跟隨老夫上得將台觀看水戰。

」  眾人附和道:「請哪!」  丞相在前,文武隨後,紛紛上得將台。

曹操居中坐定,文武兩旁站立。

居高臨下,江邊風光盡收眼底。

見水營之前早已準備完畢,大小船艦布置嚴密,井然有序。

大家都覺得此仗必勝無疑。

  此時,紅日破曉,江面上濁浪翻滾,一片金黃。

小奸蔡瑁在瞭望台上回頭見陸營將台上,曹操和文武都在觀望,似乎都在誇耀水軍的陣容整肅,稱讚他指揮有方。

瑁頗覺得意,手舉紅旗,號令進軍。

頓時金鑼響亮,催軍起程。

江面上千舟競發,頭、二兩隊排開陣勢,浩浩蕩蕩向三江口進發。

  且不說曹兵如何殺奔而來,三江口將台上的巡哨小兵聽得對江傳來隱隱約約的鑼聲。

這一點全憑諸葛亮的巧妙安排,在江邊建造將台。

不然如何能知道對江動靜?他們忙打起瞟遠鏡一望,只見江面上遠遠墨黑一條線,小兵們推測這必是一排船頭,忙說道:「弟兄們,不好了!敵人殺過來了。

快去稟報都督,早作準備。

」一個小兵急匆匆奔下將台,直向大營寢帳而來:「報大都督,不好了!小的們在將台之上望見曹兵船艦無數殺過江來。

望都督定奪!」  周瑜早已端坐寢帳,聽得告稟,吩咐小兵:「退下。

」心裡想,長江交戰,我是天下無敵。

昨日殺了他的差官,料定今日有此一仗。

何足過慮,只消差遣一員大將帶領兵卒,他們都在鄱陽湖操練成熟,個個驍勇,人人精壯,長江迎敵勢如破竹,足夠曹兵受用。

  輕則打他們一個潰不成軍,重則殺他們一個片甲不回。

所以,周瑜傳令升帳。

  巡哨小兵退出。

帳上鳴鼓點炮,聚集三營將士。

周瑜坐帳,兩旁見過。

外面諸葛亮進帳。

先生想,今日長江初戰,是一仗關鍵的爭戰。

或贏或輸,關係重大。

周瑜肯定思慮成熟,胸有成竹,定要發十條八條將令,差十員八員大將,以御強敵。

我倒要看他怎樣發令,有否漏洞。

他上前見過周瑜,旁側坐定。

  眾將也都預感到首戰的艱巨性,不可掉以輕心。

因此,目光都集中到都督的身上,等候接令。

  周瑜說:「帳上眾位,手下報到曹兵渡江。

本督欲命人長江迎敵。

」他從令架上抽出將令一支,對著大將中喊道:「興霸將軍聽令。

」  甘寧甘興霸乃是江東水軍中第一員大將,他全身披掛從旁閃出:「末將在此。

」  周瑜說:「將令一支,帶兵三千長值小5勝便要回來,千萬不可殺往曹營。

不得有誤!」  甘寧說:「末將得令。

」他接令轉身,就走出大帳,到江邊整頓船隻,等候都督前來指揮。

因為水站要主帥登高指揮,不能單獨行動。

  周瑜看到甘寧退出大帳,心裡想,雖說我命甘寧攻打頭陣,足以鍾曹兵。

但?不甚放心,唯恐興霸贏了一陣,沖往曹兵大營,損兵折將,反而勝後取敗。

所以要命他得勝便回。

不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還須派兩員戰將跟隨其後,一則策應前軍,二則提醒甘寧切莫意氣用事。

周瑜又拔令在手:「韓、周兩老聽令。

」  韓當、周泰兩人從旁健步踏出,「韓當在!」「周泰有!」  周瑜道:「爾等各引水軍三千,在後接應甘寧。

千萬不可沖往曹營。

」  兩員老將響亮回答:「得令!」  眾將士聽得曹兵殺奔而來,早已摩拳擦掌,意氣奮發,都企求能領兵帶將與曹兵戰一場。

諸葛亮坐在旁側閉目養神,專心致志地聆聽著周瑜的調兵遣將。

不料,周瑜發了兩條令箭,三員大將和九千水軍就此草草收場:「眾位耳聞取勝消息,待本督上將台親自指揮。

」說罷,欲下令退帳。

  諸葛亮聽說周瑜發令完畢,雙眼微啟看著他。

心想,曹操的為人我早已聽聞,昨日被你周瑜殺了差官,他肯定懷恨在心。

今日出兵必定全力以赴。

你只差三員戰將、九千水軍,兩方實力相差懸殊,實是有敗無勝。

況且蔡瑁、張允原是劉表手下重臣,水軍操練有素,久慣沙場,奸詐多端。

縱然這些水軍都有三頭六臂,也是寡不敵眾。

雖然你周瑜足智多謀,善於用兵,也要謹小慎微,不可大意。

正象書法家一樣,如果下筆不用功,決不會出人頭地,自成風格。

倘然初戰失利,下次再要反敗為勝,那談何容易!首先孫權不敢再戰,文人更是勸主投曹,武將士氣低落,還有誰肯與曹操作戰?豈不是一失足成千古之遺恨。

當然,靠這些兵將要戰勝曹操,我諸葛亮自有辦法,就是你周瑜下令命我代理都督,上將台指揮。

這並非我的本領比你大,而是因為我已摸清曹操的底細,胸中有數。

這叫「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我心裡明白,自告奮勇上將台,這是有百弊而無一利,若有差池我性命不保。

何況周瑜千方百計地要害我,苦無良策。

今日我代理都督,實是鋌而走險。

只是為了劉備的三分天下,不得不暫時保存江東實力,從而借孫權之手,得劉備之基業,我只好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全漢事。

想到這裡,諸葛亮趕緊立起身來,對周瑜把手一拱:「亮見都督。

」  周瑜正準備退帳,見諸葛亮有話說,忙問道:「啊!先生怎樣?」  諸葛亮說:「都督,今日長江初次交兵,乃是小戰而已。

」孔明曉得是大事情,為了要代替周瑜上將台,故意迎合他的意思,說成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何勞都督將台親自指揮?亮雖不才,願代都督上將台揮旗督戰。

未知都督意下如何?」  此番說話正中下懷。

周瑜對諸葛亮看了一眼,心裡想,我這幾天無暇顧及你的腦袋,只能暫且緩一緩。

既然你自薦上將台,那來得正是時候。

水軍作戰不似陸戰,更兼上將台舞旗,舞旗變化無常,非尋常之事。

此事看來你難以勝任,你指揮水戰肯定有敗無勝。

  只要你初戰失利,那沒有什麼好客氣的,馬上將你斬首,以絕後患。

這叫火中取栗,自食其果,自取其禍。

我也殺你有名,叫你死而無怨。

  這叫做孔明勞心,巧立鼎足雄勢;公瑾苦慮,智授將台兵符。

接下來諸葛亮上將台舞旗迎戰曹兵。

  未知勝敗如何,諸葛亮性命可有危險,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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