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名將魏延之死的悲劇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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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是三國時期的蜀國大將。

每當提到他,人們首先想到的大概是兩件事:一是他剛從長沙歸降時,諸葛亮號令將他推出斬首,理由是他腦後有反骨;另外一個則是諸葛亮剛剛去世屍骨未寒,他便發動叛亂,結果被馬岱誅殺,印證了「反骨」的說法。

大家有這麼個印象很好理解,誰讓《三國演義》是四大古典名著之一呢。

但如果要真正還原歷史的本來面目,魏延「叛亂」基本上可以說是一樁冤假錯案。

魏延字文長,義陽人。

義陽郡最初由三國時期曹魏設立,分荊州南陽郡而置,郡治在今天信陽市平橋區平昌關,不久撤銷;西晉時再度設立義陽郡,郡治仁順城在今信陽市溮河區北部。

具體說到魏延,籍貫在信陽市三里店。

所謂「反骨」的說法當然只能是小說家言。

解剖學告訴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只有二百零六塊骨頭,誰也不可能單獨在腦後多長出一塊「反骨」。

魏延所謂的「反叛」,其實是諸多原因造成的過激反應,反叛並無實據。

還是先來看看史實。

根據《三國志·蜀書·魏延傳》記載,諸葛亮在軍中自感將不久於世,便背著魏延召集長史楊儀、司馬費褘、護軍姜維等人安排後事,決定「令魏延斷後,姜維次之,若延不從命,軍便自發」。

文件精神按規定要傳達到「軍級幹部」,卻偏偏將「軍級幹部」魏延無端排除在外;如此違反組織原則安排後事已經相當不合適,偏偏作出的又是這樣一個經不起推敲的錯誤決定,而來執行這個錯誤決定的偏偏又是個錯誤的人。

楊儀與魏延,類似晁錯與袁盎,形同天敵。

二人「相憎惡,每至並坐爭論」,《魏延傳》更是直接形容二人「有如水火」。

這樣一個政敵突然之間出來主持大計,魏延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不服調度,可謂本能反應。

聽到費禕轉達的文件精神,他差不多要跳起來:「丞相雖亡,吾自見在。

親府官屬便可將喪還葬,吾自當率諸軍擊賊,云何以一人死廢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當為楊儀所部勒,作斷後將乎!

這段話的前半部分可謂大義凜然,意思是丞相雖然病故,但我自己還有主見。

親屬和隨從官員護送他的遺體回去安葬就行,我可以率部獨當一面,繼續完成北伐大業,不能僅僅因為丞相去世就放棄既定國策。

在大廈將傾的關鍵時刻,有人出來作此表態,應該說是很難得的事情,總讓我想起諸葛亮當初「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

諸葛亮為了蜀漢事業可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大約也不願因為自己身死而放棄北伐大業,魏延最起碼也是精神可嘉吧?

後半部分的確經不起推敲,有意氣用事、不顧大局、辜負組織培養的嫌疑,和他的身份地位很不相稱,但是假如大家都知道楊儀是個什麼人,大約也就能夠理解。

當馬岱送回魏延的首級,向楊儀交令時,後者起身用腳踏著怒罵:「庸奴,復能作惡不」,直到回去「夷延三族」,方才消了心頭惡氣。

等一切安定,他「自以為功勳至大,宜當代亮秉政」,誰知只當了一個勞什子「中軍師」的官,「無所統領,從容而已」,也就是說只是個閒職,實際是被朝廷掛了起來,於是心裡十分惱火,竟然這樣對費褘說:「往者丞相亡沒之際,吾若舉軍以就魏氏,處世寧當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復及。

」意思是那時我兵權在手,如果帶槍投靠魏國,哪至於只弄這麼個小官呢?真是悔不當初!如果說魏延不聽指揮也有伸手要權要官之嫌,那麼楊儀則完全是一副赤裸裸的野心家嘴臉,一門心思要當接班人。

碰到這樣一個人指手畫腳,別說魏延,就是脾氣再好一些的恐怕也未必能夠聽得進去。

可以想見,假如諸葛亮不隱瞞真相,把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訴他,他肯定不會走這個極端。

如果按照籍貫劃分,費禕與魏延還是老鄉,無論彼時還是現在。

費禕是鄳縣(今河南信陽市羅山縣)人。

鄳縣跟義陽一樣,開始屬於荊州江夏郡,後來屬於荊州義陽郡,乃至西晉的義陽國。

當然,那時費禕不會跟魏延論老鄉關係。

不是時候。

因為魏延不但不聽,反倒進一步要求費禕也留下來,兩人聯名下文號令諸將,繼續與魏軍周旋。

這事費禕肯定不能幹。

他忽悠魏延說:「我回去勸勸楊儀。

他是文官,不懂軍事,肯定會同意你的意見。

魏延一旦鬆口,費禕出了營門便奔馳而去。

可真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魏延後了悔,但想追又來不及,只好心存僥倖,派人悄悄到楊儀那裡查看情況,希望他真能像費禕所說的,同意自己的意見。

然而恰恰相反,他得到的情報是楊儀已經在部署撤退,不覺大怒;於是不等楊儀出發,他就率領所部先行撤退,並且燒絕閣道,上表奏告楊儀謀逆。

楊儀也揭發魏延造反。

一天之內,兩人的表章同時送到後主案頭。

這樁官司離奇而且突然,後主詢問侍中董允、留府長史蔣琬,兩人都懷疑魏延而相信楊儀。

魏延燒絕棧道,無非是阻止主力退兵。

他不是還想「率駐軍擊賊」嘛。

可是修棧道最麻煩的工序是在石壁上鑿孔打眼,現在那個工序成果尚存,楊儀只消伐木鋪板,因此也很快就撤過了秦嶺。

開弓沒有回頭箭。

一旦上了賊船,就別想輕易下來。

魏延心一橫,索性派兵占據南谷口,準備攻擊楊儀。

楊儀派王平——就是街亭之戰時馬謖的副將,《魏延傳》中稱為何平,因為王平小時候曾過繼何家——前來抵擋。

魏延部眾知道魏延理屈,隨即散去,魏延無奈,只好帶著兒子和親信逃到漢中,最終被馬岱追來斬殺。

其實魏延所謂的「反叛」跟梁山好漢「只反貪官,不反朝廷」一樣,目標僅僅只是政敵楊儀。

只不過後者持有諸葛亮的「尚方寶劍」、在那個瞬間是正義的化身,他的舉動才被官方定性為反叛而已。

這可不是我為同鄉先賢亂說好話,都有事實依據。

據《魏延傳》記載,「延意不北降魏而南還者,但欲除殺楊儀等。

平日諸將素不同,冀時論必當以代亮。

本指如此。

不便背叛。

」也就是說,平常大家一起議論,都認為將來魏延會繼承諸葛亮的衣缽,魏延當然也如此自許,所以根本沒有叛亂的想法。

在裴松之的《三國志注》中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說法:「《魏略》曰:諸葛亮病謂延等雲,我之死後,但謹自守,慎勿復求來也。

令延攝己事,密持喪去。

延遂匿之行至褒口乃發喪。

亮長史楊儀宿與延不和,見延攝軍事,懼為所害,乃張言延欲與眾北附,遂率其眾攻延。

延本無此心,不戰軍走,追而殺之。

《史通·古今正史》記載:「魏時京兆魚豢私撰《魏略》,事止明帝。

」也就是說,這本書是魚豢自己所修的私史,非官家史書。

魚豢入晉十六年,一直未曾出任官職,忠於魏而恥為晉臣。

他與蜀國沒有利害衝突,記載總體客觀,因此裴松之注《三國志》,引用最多的就是《魏略》。

儘管裴松之認為上述關於魏延的說法,「此盡敵國傳聞之言,不得與本傳爭審」,但它至少可以證明一點,那就是即便在當時,也有人不相信魏延有狼子野心,反倒有人懷疑亂出楊儀。

如果魏延真有反心反骨,那麼最好的反叛時機可不是諸葛亮新亡、周圍大軍雲集的時候,而是在建興元年,也就是公元223年。

那一年,魏國死了大將曹仁;吳國似乎死了美人小喬;孫權在武昌——「以武治國而昌」——動工修建用於瞭望觀察的黃鶴樓,而蜀國則在成都匆忙趕修今天武侯祠內的兩個景點:漢惠陵和昭烈廟。

因為剛剛稱帝不久的劉備,也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虢亭慘敗後,劉備逃回白帝城,驚魂甫定,一病不起,死前將國事託付給諸葛亮和李嚴。

國主新喪,人心不穩,當年夏天,雍闓即在南方作亂。

雍家是益州大姓,因為其先祖雍齒曾經受封為什邡侯。

而雍齒之所以能受封,主要是劉邦需要樹個典型,自己能容納仇人的典型,以安人心。

天下平定後,有一天劉邦看見很多臣子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就問張良他們在議論什麼。

張良說:「他們遲遲得不到分封,正在商議造反。

」劉邦很吃驚,問該怎麼辦;張良說:「您最恨誰?」劉邦說:「雍齒曾經背叛我投降秦軍,我最恨的當然是他。

」張良說:「如果您能封雍齒為侯,那麼大家心裡都有了譜,就不會造反。

」於是劉邦封雍齒為什邡侯,食邑兩千五百戶,功勞列居五十七位。

雍闓當時居住在建寧(今雲南曲靖)。

他禍亂南方,殺了太守正昂,派人跟吳國聯繫,受封為建昌太守。

另外一位託孤大臣、都護李嚴為平息事態,給雍闓寫信,曉諭利害。

李嚴苦口婆心,寫了整整六頁紙,可雍闓的回信卻只有簡單的幾個字:「蓋聞天無二日,士無二王,今天下鼎立,正朔有三,是以遠人惶惑,不知所歸也。

」態度無比囂張。

要說遠,肯定還是吳國更遠。

雍闓聯繫吳國不過是權宜之計,最終目的是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自立。

儘管如此,因為內政不穩,諸葛亮並沒有立即出兵,忍了兩年,公元225年才「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平定雍闓、孟獲。

七擒七縱幾乎是諸葛亮人生輝煌的頂點,但就在那一年,著名書法家、魏國太傅鍾繇生出一個兒子,取名鍾會。

此人將見證諸葛亮一生事業的毀滅。

那時魏延身為漢中太守,地接魏軍,手握重兵。

如此大好時機都不反,後面的過激反應,只能說是為情勢所逼,本身並無反意。

如果說「不才明主棄」只是孟浩然的感喟與牢騷,那麼「雄才明主棄」則是魏延與諸葛亮兩人共同的人生悲劇。

因為真實的魏延,才幹相當突出。

先來看看魏延的出身。

據《魏延傳》記載,他「以部曲隨先主入蜀,數有戰功,遷牙門將軍。

」「部曲」在漢代本是軍隊的編制名稱,一般而言,將軍或者校尉下轄五部十曲,部曲起初的意思,也就是部下。

後來含義逐漸變化。

《唐律疏議》上的說法是:「部曲,謂私家所有。

」因此梁啓超在《中國文化史稿·奴隸篇》中認為:「部曲初由投靠而來,且多從事戰爭。

至唐始變為賤民,形同奴隸。

」魏晉南北朝時期,部曲一般指家兵、私兵。

也就是說,魏延並非長沙降將。

他出身低微,以「部曲」身份追隨劉備入川,因為屢立戰功,而被封為中級軍官「牙門將軍」。

然而等到劉備在漢中稱王時,魏延遭遇突擊提拔:督漢中鎮遠將軍、領漢中太守。

劉備此言既出
,「一軍盡驚」。

因為漢中的戰略地位實在太過重要。

漢中對於蜀國的地位有多重要?我們不妨打個比方。

中國象棋一代宗師胡榮華有次接受電視採訪,說到自己形形色色的讓棋方式,其中有個方法是把自己的五個卒全部拿掉。

主持人聽後不以為然,覺得區區小卒沒什麼用場——這也正常。

無無能之兵,只有無能之將。

這主持人不會下象棋,故而有此印象。

胡榮華當然不同意這個見解。

他鄭重地說:「可不是這麼回事喲,卒子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沒有卒子,就像人冬天不穿衣服,會很冷的!」

漢中之於蜀國,就是這樣的禦寒衣物。

作為蜀國的前進基地、魏蜀兩軍的緩衝地帶,占據漢中進可北爭關隴,退能南蔽巴蜀。

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楊洪這樣對諸葛亮說:「漢中則益中咽喉,存亡之機會,若無漢中則無蜀矣。

」蜀將黃權也說:「若失漢中,則三巴不振,此為割蜀之股臂也。

」清人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表達得更為詳盡:「漢中府北瞰關中,南蔽巴蜀,東達襄鄧,西控秦隴,形勢最重。

如此重鎮,自當以名將鎮守。

大家都認為會派張飛,張飛也以為非己莫屬,可是誰也沒想到,最終劉備的選擇,居然是魏延這麼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劉備當然也知道眾人的想法,為了樹立魏延的威信,特意安排他當著大家的面發表施政綱領,情形不亞於現代的任職答辯。

劉備問道:「今委卿以重任,卿居之欲云何?」魏延回答道:「曹操舉天下而來,請為大王拒之;偏將率十萬之眾至,請為大王吞之。

」「先主稱善,眾咸壯其言
」。

這個豪言壯語讓劉備非常滿意,後來又晉封魏延為鎮北將軍。

後主劉禪即位之初,大面積分封群臣,以便籠絡人心。

這時魏延被封為都亭侯。

三國是亂世,一切都混亂,包括侯爵;它被分為三級,縣侯、鄉侯、亭侯。

曹操封關羽為漢壽亭侯,食邑就是漢壽亭;魏延首次受封時,也是這個級別,食邑只有一個村。

不過這沒關係,他後來進步很快。

建興五年,公元227年,諸葛亮決意北伐,上了《出師表》,然後進駐漢中,整頓人馬,調運糧草,隨時準備出征。

這時魏延的任務是都督前部,官職是丞相司馬、涼州刺史。

從公元227年到234年,諸葛亮一共組織了六次北伐,《三國演義》上稱為「六出祁山」,其實真正出祁山(今甘肅禮縣祁山堡)只有兩次,其餘四次都在別處用兵。

這六次北伐,魏延全部參與其中,可謂勞苦功高;其中還有一次,完全是他唱主角。

這就是建興八年、公元230年的第四次北伐。

嚴格說起來,這次算不上北伐,至少不是諸葛亮的北伐,頂多是魏延的北伐。

起初是魏軍處於攻勢:當年秋天,魏軍兵分三路進攻漢中,司馬懿出西城(今陝西省安康西北),張合出子午谷,曹真出斜谷。

諸葛亮屯兵城固(今陝西省城固縣東)、赤坂(陝西省洋縣東二十里),與之抗衡。

適逢天降大雨,連續月余不止,無法交戰,魏軍只好撤退。

諸葛亮趁機派魏延和吳懿深入羌中,聯絡羌人,襲擾魏軍後方。

魏延和吳懿隨即帶領本部人馬,向西進入羌人居住區。

當年11月,他們招兵買馬,隊伍擴充到一萬多人,不斷襲擾魏軍。

魏後將軍費曜、雍州刺史郭淮等率軍滅火,兩軍在陽溪展開激戰。

最終獲勝的不是魏軍,而是魏延。

郭淮等敵不過魏延,只好退到狄道(今甘肅臨洮),當時的隴西郡治所在。

郭淮也是魏國名將,魏延能擊敗他,肯定不是「一不小心」。

正因為如此,他很快就升任征西大將軍,封南鄭侯。

魏蜀互掐,吳國在幹嗎呢?就在那年春天,孫權派遣將軍衛溫、諸葛直率領一萬官兵「浮海求夷洲及稟州」。

衛溫的艦隊從章安(今浙江臨海東南)啟程,在夷洲(台灣)南部登陸。

孫權事先徵求意見時,很多人支持,但名將陸遜卻出人意料地表示反對。

他認為此舉捨近求遠、得不償失。

就當時而論,陸遜自然不錯,但現在來看,孫權此舉還是有功於國。

魏延北伐得勝,不妨再看看諸葛亮的北伐戰果:

公元前228年春,諸葛亮事先揚言走斜谷取郿,讓趙雲、鄧芝設疑兵吸引曹真重兵,自己率大軍攻祁山。

隴右的南安、天水和安定三郡反魏附蜀。

此時張合率軍抗拒,大破馬謖於街亭,蜀軍先勝後敗。

唯一的戰果是諸葛亮帶著天水郡西縣的千餘戶百姓返回漢中,其中包括姜維。

因作戰失敗,諸葛亮自貶為右將軍,行丞相事。

這是一出祁山。

同年冬,魏、吳交兵,魏軍主力東調,關中空虛。

諸葛亮立即出散關(今陝西寶雞市西南)圍陳倉(寶雞市陳倉區)。

圍攻二十多天,城固難下,蜀軍倉促起兵,軍糧不足,只得退回漢中。

這次的收穫,是斬殺了前來追趕的魏將王雙。

草沒摟著,但打到了兔子。

公元229年春,諸葛亮派陳式攻下武都(甘肅省成縣周邊)、陰平(今甘肅省文縣周邊)二郡,以便奪取這裡的夏糧作為軍資,以戰養戰。

魏國雍州刺史郭淮引兵來救,諸葛亮聞訊也趕到建威(甘肅省西和縣西)聲援。

郭淮自知不敵,隨即退兵,蜀國獲得上述二郡,諸葛亮因此恢復丞相名號。

這是諸葛亮的第三次北伐。

同年趙雲病故,孫權稱帝;吳蜀相約中分天下,豫、青、徐、幽四州歸吳,兗、冀、並、涼屬蜀,司州以函谷關為界;《七步詩》的作者曹植被改封為東阿王,食邑三千戶。

儘管昔日的競爭者、兄長曹丕已死,但曹丕一直未能轉運,名義為王,其實是軟禁,因為合法的活動範圍只有以東阿為中心的三十里。

抑鬱悲憤之中,他開創了佛教的梵唄音樂。

公元231年二月,諸葛亮再度率大軍攻祁山,以木牛流馬運送軍資。

時魏國大都督曹真病重,司馬懿統兵禦敵。

諸葛亮搶割了上邽(今甘肅天水)的小麥以充軍糧,司馬懿追擊到鹵城(天水市與甘谷之間),掘營自守,不敢出戰。

後來兩軍交兵,魏延等人斬敵甲首三千級,繳獲玄鎧五千領,角弩三千一百張。

六月雨季,蜀道難行,李嚴因運糧不濟,謊稱吳已與魏聯和、即將來攻,請諸葛亮還師。

魏國大將張合追擊至木門(差不多在今甘肅禮縣和天水的中點處),中箭身亡。

這是第五次北伐,二出祁山。

公元234年二月,諸葛亮統兵褒斜道,占據武功五丈原(今陝西岐山南)。

司馬懿據守不出,蜀軍隨即在渭河沿岸屯田。

當年八月,諸葛亮病逝於軍中,楊儀等率軍還師,魏延「反叛」事件爆發。

這一年裡,幾乎從未執掌過政權的漢獻帝劉協,也畫上了五十四歲的人生句號。

六次北伐,魏延都是干將,而且兩次立功,可見他並非庸才。

既然如此,諸葛亮又為何不肯信任重用?主要原因在於兩人的性格、確切地說是軍事見解互相矛盾。

諸葛一生唯謹慎」,他早年也許還有一些開拓進取的冒險精神,比如在《隆中對》中提出要跟劉備分進合擊、兩路夾攻奪取中原,真正執掌兵權後,慢慢變得謹小慎微,從來都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

而魏延則不,他經常「輒欲請兵萬人,與亮異道會於潼關,如韓信故事」。

「韓信故事」是怎麼回事?很簡單,就是當年韓信從漢中出擊關中時的路徑選擇問題。

我們都知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個成語,問題是韓信讓人修的,到底是哪裡的棧道?劉邦去漢中走的是哪條道,張良建議燒掉的是哪條道,最後進兵關中,走的又是哪條道?這事必須掰扯清楚。

從關中到漢中,得翻越秦嶺,主要有四條道路:故道,即陳倉道。

從陳倉向西南出散關,沿嘉陵江上游(故道水)河谷至今天的陝西鳳縣,轉向東南入褒谷,出谷即達漢中;褒斜道,從今天漢中市褒城鎮的褒谷,直到名將白起的老家郿縣(今陝西眉縣)的斜谷,秦惠王時期修通,全長約二百三十公里;子午道,從杜陵(今西安東南)向南,經過長安縣子午鎮的子午谷到達漢中。

這條道基本南北走向,故稱子午道,離長安最近;讜駱道,北口駱谷在今陝西周至西南,南口儻谷在今陝西洋縣北。

中間通過駱水河谷、儻水河谷,長四百餘里。

這條道曲折難行,當時就很少有人經過。

如今有驢友想徒步穿越,體驗體驗蜀道之難,竟然找不到絲毫有價值的資料。

這四條道路,陳倉道、子午道和讜駱道秦時究竟有無棧道,不見史書記載,只有褒斜道可以確定,當時已經鋪上棧道。

先說張良建議燒毀的棧道究竟在何處。

這一點爭議較小,除《水經注》認為在子午道以外,多數典籍都認為在斜谷,也就是褒斜道上。

《資治通鑑》中有這樣的記載:「漢王遣良歸韓,良因說漢王燒絕所過棧道,以備諸侯盜兵,且示項羽無東意。

」意思很明白,張良建議劉邦燒掉的,是來漢中時經過的棧道,不會是另一條棧道,否則在情理上也說不通。

據《史記·高祖本紀》載:「漢王之國……從杜南入蝕中。

」《漢書·高帝紀》亦載:「夏四月,諸侯罷戲下,各就國。

羽使卒三萬人從漢王,楚子、諸侯之人慕從者數萬人,從杜南入蝕中。

也就是說,劉邦入漢中是「從杜南入蝕中」,這一點確定無疑。

問題是這句話如何理解,歷史上一直有分歧,約有三說。

一是子午道說。

《水經注》載:「漢水又東合直水……水北出子午谷岩嶺下,又南,枝分東注。

旬水又從南蓯閣下,山上有戍,置於崇阜之上,下臨深淵。

張子房燒絕棧閣,示無還也。

」明確指出,劉邦來漢中,經由子午道。

二是褒斜道說

宋《輿地紀勝》載:「褒谷……張良送高祖至褒中,說燒絕棧道;曹操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諸葛亮由斜谷取郿,皆此道也」。

清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引文稱:「胡氏曰:漢高為漢王,從杜南入斜谷,張良送至褒中,意此即斜谷舊道。

」清賀仲瑊編《留壩廳志》載:「史言漢王由杜南入蝕中。

注史者不知蝕中何地。

《讀史方輿紀要》因杜南而疑其為子午谷,非也。

按《留侯傳》明言『送至褒中』。

褒中在漢中西,子午谷在漢中東北。

由子午谷入漢中,必先至漢中,而後至褒中,不得先至褒中,而後至漢中也。

子午谷不聞秦時已有棧道。

其有棧道者,惟褒斜耳。

良至褒中,勸帝燒其所過,是明明從斜谷來,非從子午谷來。

其曰由杜南者,蓋當罷戲下,由杜縣之南,傍山麓西趨入斜谷。

蝕中,或斜谷之異名乎。

」這個說法引《史記》 的說法「張良送至褒中」為據,但《漢書》記載更加詳細:漢王「從杜南入蝕中。

張良辭歸韓,漢王送至褒中」。

也就是說,它主要的論據有問題,是張良先到了漢中,然後劉邦送行,又送到褒中的,並非直接在褒中分手。

三是讜駱道說

這個說法不多見,程大昌《雍錄》推測「蝕中」抑或在駱谷,但語氣不甚肯定。

清《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載:「漢王嶺,在〔洋〕縣北七十里,即駱谷道,漢高祖曾經此,故名。

」清《佛坪廳志》載:「父子嶺,在廳西北六十里,高低頓折,石骨稜稜。

相傳秦時有父子在嶺治道,以迎漢王,不遇,皆投嶺死,故名。

」這道嶺按地望在駱谷之中,雖系「相傳」,但未必就完全是空穴來風。

無風不起浪的可能性也存在。

之所以提起這個話題,並非有考據癖好,實在是關乎兩位名將的聲譽:韓信與魏延。

漢中市博物館保存有一塊著名的石刻,叫《石門頌》,全稱《故司隸校尉楗為楊君頌》,又稱《楊孟文頌》。

這是書法史上的重要作品,著名的漢隸摩崖石刻,東漢時期漢中太守王升的手筆。

東漢建和三年(公元148年)書刻於褒斜道的石門崖壁上,上世紀七十年代因為修水庫,刻石被鑿下來,轉移到漢中市博物館。

《石門頌》中有這樣的話:「高祖受命,興於漢中,道由子午,出散入秦」。

古往今來,這段話成為子午道說最有力的佐證,但仔細推敲,卻存在著相當大的漏洞。

首先,按古文的一般規律及該文音韻語氣,應該兩句為一段。

而且劉邦南下漢中是被貶,直奔跌停板而去,「興」從何談起?他出漢中才是衝擊漲停的開始,才能用得上「興」字。

由此可見,這不能作為他去時路徑的證明。

如今學術界多數認為,劉邦經子午谷而來,但燒的是褒斜谷里的棧道。

這個說法根本經不起推敲,也完全不合常理。

不僅如此,當時局勢動盪、兵荒馬亂,根本不是像徐霞客那樣飽覽祖國大好河山的時候,讓張良跟隨劉邦從子午谷來,從褒斜谷出去,是何道理?難道張良自己想作探路先行?要知道這樣回去,張良得繞遠道。

這一點,看看《中國歷史地圖集》上的方位,便可一清二楚。

由此可見,劉邦一定是從褒斜道來的漢中,最後又燒了那裡的棧道。

這樣就出現了新的問題,《龍門頌》中的「道由子午、出散入秦」如何解釋。

子午道在東,散關在西,其間相距千里之遙。

道由子午不可能「出散入秦」,「出散入秦」只能走故道,也就是陳倉道。

《留壩廳志》對此問題的解釋,比較合理。

其中這樣說:「蓋言高祖興於漢中時,由斜谷來。

及定三秦而建帝位,乃從散關出也。

然而有可疑者,散關距子午甚遠,既由子午,不得復出散關。

《史記》、《漢書》皆言,高祖由故道攻陳倉。

當是散關之路。

而子午一說,以意度之,或是韓信所由。

《史記·淮陰侯傳》云:『部署諸將所出』。

《漢書·高帝本紀》云:『遂聽信策,部署諸將。

』則當日出師,必不止高祖一路。

蹶後,魏延請以奇兵五千,直從褒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如韓信故事。

可知高祖由故道,韓信由子午。

關乎兩位名將的聲譽,機緣即在於此。

劉邦出漢中,主力走的是故道,以便迂迴到雍軍的側後;與此同時,還有一支奇兵——也許未必是韓信本人,而是其手下的某位將軍,主帥跟隨主力行動的可能性更大——從子午谷殺出,東西夾擊。

之所以如此部署,有兩方面考慮:一是道路狹窄,大軍難以快速通過,必須分流,以加快行進速度;二是可以彼此呼應,互相配合。

這正是韓信與魏延將略之所在。

也就是說,魏延請求諸葛亮撥給他一萬兵馬,他選五千人作戰,五千人運輸,像韓信的部署那樣,從褒中出擊,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十天之內奇襲長安,然後與諸葛亮會師於潼關。

因為這條路,離關中重鎮長安最近。

魏延的這個策略可以取個酷點的名字:猛虎掏心。

充滿開拓精神。

雖然也有冒險成分,但任何一次戰役都沒有必勝之把握,再高明的選擇也不能完全排除冒險因素,這是常識。

而從現代戰爭的觀點看,這個選擇的勝算其實要比諸葛亮的一味求穩大得多,因為無論物產軍力還是人才,曹魏都強於偏安一隅的蜀漢。

綜合國力人家占優。

在這種情況下,求穩固然能夠增加自己的勝算,但同時也給了對手充分的反應時間,綜合起來並不上算,只有出奇兵打時間差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這就是為什麼下圍棋的職業棋手在快棋中可能輸給業餘棋手的原因。

而在可以放心地深思熟慮的慢棋中,出現這樣結果的機率要小很多很多。

《兵法》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魏延計劃的核心,就是出奇制勝。

然而因為與諸葛亮的大政方針不合,一直被「制而不許」,魏延的積極性因此受到極大的打擊,慢慢開始發牢騷:「常謂亮為怯,嘆恨己才用之不盡」。

就這樣,從見解不同慢慢發展成感情上的疏遠與陌生,最終影響了諸葛亮對他的信任。

如果不是如此,素以知人善任而著稱於世的諸葛亮,何至於安排後事時出此下策!

一千多年之後的今天,眼前的這套《三國志》上面落滿塵埃,紙張也已經是衰朽殘年。

但儘管如此,透過厚厚的歷史風塵,我依然能夠體會得到魏延當時面臨的巨大壓力。

這種壓力絕非僅僅是面子上的過不去。

一旦楊儀根據「若延不從命,軍便自發」的密令率領主力逕自撤退,魏延一部要獨自面對司馬懿的數萬鐵騎。

諸葛亮統帥大軍尚且只能與魏軍相持,魏延以偏師對付魏軍主力,豈非以卵擊石?此時跟隨大軍撤退不僅面子上過不去,回去恐怕還有秋後算帳的問題,無論如何他違背了丞相的政治囑託,老對頭楊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退吧只有投降一途,否則難免會被對手吞併。

真可謂左右為難。

扯碎龍袍也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

魏延在這樣一個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大背景下作出極端選擇,完全符合他的性格。

而這一點,恰恰是諸葛亮的失誤之所在。

作為統帥,他對手下文官武將的性格,應該有一個總體上的把握。

難道不是麼?

蜀國的力量本來就比較薄弱,從開創基業之初直到最後消亡,一直沒能出現曹操那樣戰將如風謀士如雲的輝煌局面,人才匱乏一直困擾著決策層,否則也不至於「蜀中無大將,廖化當先鋒」。

唯其如此,魏延鋌而走險的極端選擇,無論對他自己還是對蜀漢基業,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和損失。

而造成這個悲劇的根源何在呢?靠人治而非法治,或者說機(構)治。

魏延和楊儀結怨,肯定有自己「性矜高」的原因;不能贏得諸葛亮的信任與好感,大概也與他自己牢騷滿腹不無聯繫,套用一句時髦的現代話,叫做「溝通能力」有問題。

但最關鍵的一點,還在於人才的選拔、幹部的任用僅僅一個人說了算,沒有一套完善的行之有效的制度保障。

劉備在世時,還能拿點主意,因此魏延才有直接向諸葛亮陳述己見的機會。

劉備一死,後主是稀泥糊不上牆,大事完全決於諸葛亮;偏偏諸葛亮又看不上魏延的策略,認為都不可行。

在這種情況下,魏延如果不受排斥,豈非怪事。

然而排斥魏延是大錯,重用馬謖更是大錯。

如果推選最有名的五出京劇老生戲,那一定少不了「失·空·斬」:《失街亭》、《空城計》、《斬馬謖》三出連本折子戲的統稱。

這齣戲的主角兒當然是老生諸葛亮,然而推動劇情發展的,卻是花臉馬謖。

此人是荊州襄陽郡宜城(今湖北宜城)人,字幼常。

兄弟五人皆有賢名,號稱「馬氏五常」。

其中馬謖和馬良名氣最大。

對於馬謖,大家都知道劉備曾有「言過其實,不可大用」的結論,但對失街亭的原因,大概還停留在馬謖堅持出戰、甚至不惜立所謂的軍令狀這個小說演義的層面上。

這當然不是歷史事實。

據《三國志·蜀書·馬良馬謖傳》記載,「時有宿將魏延吳壹(懿)等,諸者皆言以為宜令為先鋒,而亮違眾拔謖統眾在前。

」也就是說,諸葛亮不僅完全忘記了劉備的遺言,當時也是力排眾議而選擇了馬謖的,我想那個場面肯定相當激烈。

街亭敗仗後,諸葛亮要執行戰場紀律,殺掉馬謖。

這一點,當時他選定的接班人蔣琬也有不同意見。

他說:「昔楚殺得臣,然後文公喜,可知也。

天下未定而戮智計之士,豈不惜乎?」

蔣琬說的是晉文公重耳的故事。

他為了圖謀霸業,於公元前632年(周襄王二十年),以援助宋國為名,與成得臣指揮的楚國大軍爭奪中原霸權,最終爆發城濮(今河南濮陽附近)之戰。

這是晉楚爭霸規模最大的一次戰爭,「退避三舍」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期間。

成得臣字子玉,是楚國令尹。

他不顧楚成王勸告,窮兵黷武,最終大敗。

據《史記·晉世家》記載:「晉焚楚軍,火數日不息。

文公嘆。

左右曰:勝楚而君猶憂,何?文公曰:吾聞能戰勝安者唯聖人,是以懼。

且子玉猶在,庸可喜乎。

子玉之敗而歸,楚成王怒其不用其言,貪與晉戰,讓責子玉,子玉自殺。

晉文公曰:我擊其外,楚誅其內。

內外相應。

於是乃喜。

」也就是說,儘管打了勝仗,重耳依然憂心忡忡,因為子玉還在。

然而後來因為受到楚成王的指責,子玉羞愧自殺,消息傳出,重耳於是喜出望外。

蔣琬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但諸葛亮更有道理。

他跟馬謖、馬良的私交都非常密切,之所以執意要動刀,是因為後者還有更加嚴重的情節:敗後逃亡。

當時向朗為丞相長史,隨軍征戰。

他與馬謖感情很好。

《向朗傳》中有這樣的話:「謖逃亡,朗知情不舉,亮恨之,免官還成都。

」就是說,街亭戰敗後,馬謖並未投案自首、回營請罪,而是畏罪潛逃。

長史向朗知情不舉,被諸葛亮撤職。

必定是這段曲折,讓諸葛亮起了殺心。

《諸葛亮傳》中稱諸葛亮「戳謖以謝眾」,《王平傳》中進一步記載:「丞相亮即誅馬謖及將軍張休、李盛。

然而馬謖最終卻並非死於軍法。

《馬謖傳》對此有明確記載:「謖下獄物故」,即死刑還沒來得及執行,他已經病死於獄中,時年三十九歲。

看來三十九歲確實是道門檻兒,岳飛沒邁過去,鄭成功沒邁過去,還有格瓦拉與蕭邦,統統倒在門檻兒之前,再加上這個才能出眾的馬謖。

他雖然不是統兵的將才,卻是高明的參謀之才,特別善於謀劃判斷。

而正是這一點,模糊了諸葛亮的視線:他混淆了謀劃能力與執行能力的區別。

有人認為諸葛亮斬馬謖是處置不當錯上加錯,甚至有點尋找替罪羊之嫌。

這個看法又過了頭。

對此陳壽的觀點很有參考意義。

當時其父在馬謖手下任參軍,也連帶受了髡刑,被剃成光頭,以示羞辱。

他失去功名,只得回家娶妻生子,養育出了著名的歷史學家陳壽。

儘管父親遭受恥辱,但陳壽依然堅持史家的原則,絲毫沒有提及,所以現在誰也不知道其父的名字;更重要的是,他對諸葛亮處置此事的態度,絲毫沒有責難,字裡行間反而大加讚頌。

可為側面印證。

詎同西蜀偏安,總為幼常揮痛淚;

淒絕東山零雨,終憐管叔誤流言。

這是當年少帥張學良以雷霆行動,果斷殺掉桀驁不馴的楊宇霆、常蔭槐後,為楊宇霆寫的輓聯。

楊、常二人是東北元老,父帥的左膀右臂,張學良之所以要殺掉他們,是因為他們飛揚跋扈,直接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

不過張學良事後絲毫沒有株連官員部下,而且「罪不及妻孥」:給二人家裡分別送去萬元撫慰金,隆重安排葬禮不說,還親手為二人寫了輓聯。

給常蔭槐的輓聯是:

天地鑒余心,同為流言悲蔡叔;

江山還漢室,敢因家事罪淮陰。

這兩副輓聯寫得都很好。

對仗略有問題——考慮到作者身份特殊,這個問題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用典非常貼切。

將蔡叔、管叔的故事分開,以馬謖類比楊宇霆,韓信類比常蔭槐。

楊、常二人到底該不該殺暫且不說,從張學良對楊宇霆的態度,可以約略想見當時的諸葛亮對馬謖的心情。

揮淚而斬,不得不殺;換句更酷的話,叫做痛下殺手。

他殺馬謖——儘管沒能殺成——沒有問題,問題只出在對馬謖的使用上。

用錯一個人,丟了三個郡。

最嚴重的是,全軍後路都有被切斷的危險,諸葛亮不得不匆匆退兵,可謂喪師辱國。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堅持自貶呢。

其實諸葛亮在用人上的最大失誤既非馬謖又非魏延,而是姜維。

姜維字伯約,雍州天水郡翼縣(今甘肅甘谷東南)人。

小時候讀《三國演義》連環畫,記得其中有一本叫做《收姜維》。

現在京劇舞台上還在演。

不過姜維投奔蜀國的經歷,並沒有那麼多的戲劇性。

公元228年春,諸葛亮派鎮東將軍趙雲、揚武將軍鄧芝占據箕谷(今陝西寶雞南),作出要從褒斜道出兵,進攻郿的姿態,以牽制魏軍主力。

魏明帝曹睿派大都督曹真統帥關右諸軍,在郿重兵設防。

諸葛亮趁機親率主力,猛攻祁山。

蜀軍勢大,天水、南安、安定三郡隨即叛魏附蜀。

當時姜維在天水郡任中郎將,正跟太守馬遵一起,陪同雍州刺史郭淮視察各地。

聽說三郡叛魏,郭淮迅速東歸上邽部署防禦。

馬遵懷疑姜維等人有異心,也連夜趕到上邽。

跟姜維在一起的,還有功曹梁緒、主薄尹賞、主記梁虔等人。

他們發現兩個領導全部溜號,趕緊追隨,可惜晚了一步:趕到上邽時城門緊閉,郭淮、馬遵怎麼說也不肯放他們進城;姜維等人無奈返回冀縣,結果吃的還是閉門羹。

他們走投無路,這才投奔諸葛亮。

諸葛亮得到姜維,如獲至寶。

他給參軍蔣琬寫信,語氣頗為興奮:「姜伯約忠勤時事,思慮精密,考其所有,永南(李邵)、季常(馬良)諸人不如也。

其人,涼州上士也。

」信中還說:「須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

姜伯約甚敏於軍事,既有膽義,深解兵意。

此人心存漢室而才兼於人,畢教軍事,當遣詣宮,覲見主上」。

那一年姜維二十七歲。

諸葛亮加封他為奉義將軍、當陽亭侯。

在諸葛亮的大力栽培下,沒過多久,他就升到了中監軍、征西大將軍的位置。

全軍從五丈原退回成都後,楊儀野心膨脹,誹謗朝政,被下獄問罪,最終自殺。

諸葛亮將政事託付給蔣琬、費禕、董允,軍事則由姜維負責。

蔣、費、董三人雖然和諸葛亮一起,被蜀人目為「四英」,但畢竟不能直接跟諸葛亮比肩,所以他們雖然實際行使丞相職權,官職卻都是尚書令、大將軍、大司馬。

起初姜維任右監軍、輔漢將軍,統率諸軍,進封平襄侯,後來隨著蔣琬、董允的去世,姜維資歷逐漸攀升,與費禕同錄尚書事。

費禕死後,他基本成為蜀國的第一大臣。

諸葛亮主持蜀國國政十多年裡,有七年處於戰爭狀態:一次南征,六次北伐,其中有一次他未直接參戰,只派魏延等進兵羌中。

而姜維呢,先後九次北伐。

九次北伐勝多負少,姜維的才能可知。

但問題在於,姜維即便勝利,也是只開花不結果,得勢不得分。

如果上升到戰略高度,可能都要算作失敗。

因為北伐的根本目的都沒有達到。

成都武侯祠內有座蜀文化博物館。

我在裡面看到過三國形勢圖。

這個圖不新鮮,《中國歷史地圖集》的表述更加詳盡細緻;但是有組數據引起了我的興趣,那就是魏蜀吳三國的人口數量對比。

具體如下:

蜀漢940000人

曹魏4432881人

東吳2300000人

這組數據當然有其來源。

關於蜀國的戶口,史籍中有前期和後期兩個數字。

《晉書·地理志》記載:章武元年(公元221年)「戶二十萬,男女口九十萬」;景耀六年(公元263年)蜀國滅亡時的人口,王隱在《蜀記》中記載「戶二十八萬,男女口九十四萬,帶甲將士十萬二千,吏四萬人」。

西晉時皇甫謐在《帝王世紀》中記載,景元四年(公元263年),魏國人口「與蜀通計民戶九十四萬三千四百二十三,口五百三十七萬二千八百九十一人」。

杜佑在《通典·食貨·歷代盛衰戶口》記載與此略同,僅人口數為五百三十七萬二千八百八十一。

由此推斷,當年魏國應有六十六萬三千四百二十三戶、四百四十三萬二千八百八十一人。

吳國的戶口,難以考查。

《晉書·地理志》說,孫權赤烏五年(公元242年),吳國「戶五十二萬三千,男女口二百四十萬」。

《三國志·吳志·孫皓傳》注引《晉陽秋》則記載,吳國滅亡時有「戶五十二萬三千,吏三萬二千,兵二十三萬,男女口二百三十萬」。

這兩組數據大致相同,看來吳國自從赤烏五年之後,再沒有統計過戶口,或者數據遺失,因此王浚滅吳後,只能按照三十八年前的舊口徑上報。

無論如何,這組數據大體能反映出當時三國的人口分布。

蜀漢的人口數量不足曹魏的四分之一,不及東吳的一半。

當時還是人多力量大的時代,人口幾乎就是第一生產力第一戰鬥力,蜀國實力之弱,可見一斑。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只要有好的統帥,羊羔也能訓練成獅子,但問題在於蜀國沒有這樣的統帥:絕對才能不低,相對才能不高。

諸葛亮比司馬懿強不了多少,姜維比起鄧艾、鍾會,也不占絕對優勢。

對此當時主政的費禕,認識更加清醒。

「姜維每欲興軍大舉,費禕常裁製不從,與其兵不過萬人。

」他這樣告誡姜維:「吾等不如丞相亦已遠矣;丞相猶不能定中夏,況吾等乎!且不如保國治民,敬守社稷,如其功業,以俟能者,無以為希冀徼幸而決成敗於一舉。

若不如志,悔之無及。

吳蜀實力弱,老虎吃天的唯一辦法是兩家聯合。

這一點諸葛亮認識清醒,將之定為基本國策,甚至早早地與吳國定下了瓜分魏國的計劃。

如果單純搞結果論,這一點未免滑稽,但發生在諸葛亮身上,又讓我們不忍恥笑。

他到底是諸葛亮,賢相之名庶幾可當。

儘管後來兩國一直保持著聯盟關係,但無法真正協調立場,作為部署軍事鬥爭的基礎。

兩國協同攻魏,行動從來就沒有成功過。

幾十年過去,姜維應當能看得清楚;對於彼此的實力對比,他怎麼就沒有個清晰的認識呢?魏國滅蜀之前,判斷倒是非常準確:「自定壽春以來,息役六年,治兵繕甲,以擬二虜。

今吳地廣大而下濕,攻之用功差難,不如先定巴蜀……計蜀戰士九萬,居守成都及備他境不下四萬,然則餘眾不過五萬。

今絆姜維於沓中,使不得東顧。

直指駱谷,出其空虛之地,以襲漢中,以劉禪之暗,而邊城外破,士女內震,其亡可知也。

」蜀軍總兵力十萬兩千,司馬昭的判斷是九萬,可謂精確。

如果考慮到那個命令有戰前動員的意思,不宜誇大敵軍實力,則更加精確。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被歇後語譏為非大將之才的廖化,認識都比姜維清醒:「『兵不戢,必自焚』,伯約之謂也。

智不出敵,而力少於寇,用之無厭,何以能立?」他苦勸姜維,「連年征伐,軍民不寧,兼魏有鄧艾,足智多謀,非等閒之輩」,不要「強欲行難為之事」。

兵猶火也,不戢自焚。

戰爭是柄雙刃劍,搞不好傷不到別人,卻砍了自己。

廖化指出了當時蜀軍的命門所在:智不出敵,力少於寇。

智謀不比敵人強,兵力明顯比人家弱。

這樣的狀況,有個比較好聽的說法,叫做知其不可而為之。

可問題在於,誰有那樣的權力,把戰爭強加於蜀國百姓頭上?上面關於蜀國前後期的人口數據,來源不同,直接對比未必合適,但有一點還是要引起注意:《晉書·地理志》說,公元221年蜀有二十萬戶、九十萬人,《蜀記》則記載,到公元263年,這兩組數據分別為二十八萬和九十四萬。

假定這兩組數據可靠,那麼在四十二年里,蜀國戶數增加了四成,但人口的增長僅有百分之四強,兩者之間相差懸殊。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無法不聯想起蜀軍的連年征戰。

這些意見姜維當然都沒有聽。

姜維最大的悲劇在於,他還是個飽學之士,正人君子,一心為公。

名臣郤正這樣評價他:「姜伯約據上將之重,處群臣之右,宅舍弊薄,資財無餘,側室無妾媵之褻,後庭無聲樂之娛,衣服取供,輿馬取備,飲食節制,不奢不約,官給費用,隨手消盡;察其所以然者,非以激貪厲濁,抑情自割也,直謂如是為足,不在多求……如姜維之樂學不倦,清素節約,自一時之儀表也。

」如果是個小人佞臣壞蛋,我們大可扔下書卷,罵兩句解恨,但對於姜維,又實在不忍加之惡言。

曾經有人這樣評價南宋奸相賈似道:「閫才有餘、相才不足」。

當時南宋稱安撫使、制置使為閫帥,基本相當於現在的軍區司令,只不過兼管部分民政。

讀到這個評論,我經常會想起姜維。

儘管他從來不曾居於相位,但自公元253年費禕醉酒、被魏國降將郭循刺殺之後,姜維在群臣中對蜀國的影響最大,幾乎將整個蜀國都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不是丞相也差不多。

將忠良姜維與奸臣賈似道並舉,感情上過不去,但結果確實很像。

我們當然不能將蜀國的快速滅亡歸咎於姜維。

當時黃皓亂政,後主昏庸,都是亡國之因。

可儘管如此,還是得指出姜維在防衛部署上的重大失誤。

這個部署就是所謂的「斂兵聚谷」。

前面說過漢中的重要。

除了諸葛亮,蔣琬和費禕都曾長期在此駐紮。

從魏延鎮守漢中開始,險要之處都設立營寨,充實兵力,敵軍進攻則憑險據守,使其難入一步。

諸葛亮死後,魏國大司馬曹爽為了樹立威信,貿然伐蜀,王平禦敵,也採取這個辦法,最終曹爽只得無功而退。

姜維認為這是防禦姿態,無法達到殲敵的目的,於是建議朝廷,廢除散落各處的營寨,全軍集中起來,分別駐紮於漢、樂二城。

軍事上的事情,主要靠姜維拿主意,因此朝廷自然要採納,於是便令漢中都督胡濟退駐漢壽、監軍王含駐守樂城(今陝西勉縣東),護軍蔣斌駐守漢城(今陝西城固東)。

這個辦法貌似積極,其實弊大利小,等於是放棄險要,自拆樊籬,很快就顯出惡果。

後來鍾會攻漢中,幾乎就是探囊取物。

以往人們責難姜維,主要著眼於他後來的假投降。

這個觀點未免迂腐。

姜維最大的失誤主要集中在兩點:戰略而言,不該頻繁用兵,九伐中原;戰術而言,不該「斂兵聚谷」,放棄險要。

這跟直接拋棄漢中差不了多少。

南宋郭允蹈在《蜀鑒》中,甚至直接以後面這個原因,指責姜維誤國亡蜀: 「蜀之門戶,漢中而已。

姜維之退屯於漢壽也,撤漢中之備,而為行險僥倖之計,則根本先拔矣。

異時鐘會長驅直入,曾無一人之守,而敵已欣然得志。

初不必鄧艾之出江油,而蜀已不支,不待智者而能見。

嗚呼,姜維之亡蜀也。

郭允韜認為,即便沒有鄧艾奇兵出江油,蜀國已經不支,原因都在於姜維的部署失誤。

這個看法當然未免偏激。

蜀國之亡不在姜維,甚至也不在黃皓與劉禪,只在自身實力不濟。

當然如果換個角度,黃皓與劉禪也可以歸入蜀國的實力,只不過是負值而已。

姜維的才幹,在蜀國後期確實比較突出,但卻只有邊帥之能,遠非宰輔之用。

諸葛亮選擇這個接班人,不能算作成功。

回過頭來還說魏延。

諸葛亮背著他作出的安排極其錯誤。

即便一定需要這麼做,至少也應該由費褘出面,將大事託付給楊儀很不合適,因為他知道楊儀跟魏延的關係,同時也知道楊儀的缺點。

據《楊儀傳》記載,「亮深惜儀之才幹,憑魏延之驍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廢也。

」「亮平生密指儀性狷狹,意在蔣琬。

」楊儀籌劃糧草參贊軍機是把好手,但卻是個小心眼,因此諸葛亮生前對二人「不忍偏廢」,持中立態度。

既然如此,何故又在自己即將大去的關鍵時刻,忘記了平日的立場?魏延固然可能不服從組織決定,但楊儀的小心眼難道就不會引發大錯?如果沒背著魏延做那樣的決定,如果執行決定的不是楊儀——後來者看到這裡肯定會有許許多多關於「如果」的感慨,可惜它們還只能由那句毫無情面可言的冷冰冰的話作答:

歷史不相信假如。

這些「如果」當然也是我的疑問。

在陰暗的圖書館內,塵埃的氣味直衝肺腔,這感覺本來就很讓人不舒服,更何況看到的還是這等悲劇。

氣氛壓抑沉重,掩卷沉思,我對上述問題不覺形成了另外一種更加惡毒的解釋。

諸葛亮知道楊儀和魏延水火不容,而且「密指儀性狷狹、意在蔣琬」,卻依然作出那種安排,難免有借刀殺人之嫌。

至少從表面上看,這個推理順理成章:他天生聰明,深知以楊儀、魏延二人的性格,不好統領,於是先借楊儀的手除掉魏延,然後再讓楊儀在不滿中露出狐狸尾巴,走上自絕於人民的道路——楊儀最終也的確沒有好下場,好讓蔣琬姜維等人順利接班。

當然,這種想像不能作為本文的論點,它們只能在小說中出現。

我曾經寫過一篇小說,題目叫做《死於陽謀》,基本內容就是如此,當然比《三國演義》走得更遠。

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批古本《三國志通俗演義》,說其中的諸葛亮「狀多智而近妖」。

這基本也就是老百姓心目中的諸葛亮形象。

其實客觀而論,諸葛亮儘管算是傑出的人才,但卻是個偏材。

後人說他「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干,優於將略。

」這個結論甚有見地。

馬謖、魏延、姜維,都可以作為例證。

劉備是明君,諸葛亮是賢相。

這種結論經過小說的演義早已深入人心、難以動搖,我也根本無意動搖。

遍觀史冊,諸葛亮的謀略功勳確實突出,賢相的結論大抵不算過譽。

他的名聲地位,遠遠超過劉備:成都市著名的旅遊景點武侯祠,基礎其實是漢惠陵與昭烈廟,主角兒當是劉備,武侯祠只是配屬建築,可如今武侯祠盡人皆知,您要問漢昭烈廟,恐怕沒幾個人能回答上來。

這也正常。

「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遺像肅清高」,「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心系漢室原無論先主後主」,這些大約都可以作為歷史的蓋棺論定。

一兩次用人失誤對歷史和歷史學家而言是悲劇,但對諸葛亮本人來說則根本無法強求。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致命弱點。

但問題在於古往今來,明君與賢相一直是國人最難以排解的情結,大家都希望自己接觸的官員是清官而非昏官,而最大的悲劇就隱藏於此:製造悲劇的主角不是碌碌無為、尸位素餐的地痞流氓混蛋白痴,而是聲名顯赫的千古明相。

諸葛亮這個段位的偉人都會犯如此重大的錯誤,人治危害的嚴重性,由此也就可見一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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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明知馬謖會失街亭,為什麼還要派他去

最近一直在看吳秀波老師的《虎嘯龍吟》,今日看到馬謖失街亭,孔明揮淚斬馬謖,孔明明知馬謖極有可能丟失街亭,自己有非常喜歡馬謖,但為什麼又要派馬謖去守街亭?今天我在這裡談談我自己的想法跟家交流?大家...

【致三國】探案:魏延究竟是怎麼死的?

今天我們一起來探個案。三國歷史上有這樣一宗著名的懸案,這是一場發生在蜀漢的內亂,也是一場倉促發動的兵變,或許還可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驚天陰謀!這就是魏延謀反之案。

三國演義之諸葛亮死後的蜀國

諸葛亮殞命五丈原,有四個人第一時間認為自己是丞相大人的接班人。第一個是姜維,因為諸葛亮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他。第二個是楊儀,因為諸葛亮讓他統領三軍撤兵。第三個是蔣琬,因為諸葛亮點名讓他當丞相。第...

被演義曲解的魏延

魏延是跟隨劉備多年,從一名普通的下級軍官,一步步的晉升上來的。在蜀國的大將中,他能征善戰,戰功卓著。在為建立蜀國立下不朽功勳。對劉備忠心耿耿。並得到劉備的器重。劉備在用人方面也確有過人之處。然而...

諸葛亮死前說魏延必反 得知真相後讓人心寒

前兩個疑案中,我們發現蜀漢政權中三大勢力的權力鬥爭頻繁,諸葛亮不得不通過 「依法治國」協調各方。建元元年(公元228年)馬謖被殺;建元九年(公元231年),李嚴被廢。這兩記重拳,雖然暫時緩解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