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第一名將·驃騎將軍皇甫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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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已經消失在歷史雲煙中的一代名將。

他,更是一位曾經一度可以登頂天下最高主宰之位的亂世悍將。

他,前半生極其璀璨,然其後半生,卻最終泯然眾人,為天下所不齒。

他,有人說他傻,也有人說他痴,更人說他賤,還有人說他忠,但,最終,他到底如何?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知道,也沒有一個人可以真正看懂他。

那麼,他,到底是誰呢?無論是在小說《三國演義》中,還是在正史《三國志》中,我們都知道,這段歷史,都是因為黃巾起義而引出的,然而,或許更多人所忽視的就是,這段歷史唯獨於他,卻也是始終都是繞不開的,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締造了那個時代。

他,便是漢末第一名將,第一功臣,第一重臣,驃騎將軍皇甫嵩。

董卓亂政,我們都知道,然而,我們更多人所不知道的是,董卓曾經在他的眼裡,不過區區一庸才罷了,而只要他在,無論是董卓還是董卓背後的西涼軍,都只是陪襯而已。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我們也知道,但是我們更多人不知道的卻是,曹操曾經也只是追隨他的一員普通將領罷了。

而關於他的故事,當然,還是要從那場席捲天下的黃巾大起義說起:

初,鉅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畜養弟子,跪拜首過,符水咒說以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

角因遣弟子八人使於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相誑惑。

十餘年閒,眾徒數十萬,連結郡國,自青、徐、幽、冀、荊、楊、兗、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

遂置三十六方。

方猶將軍號也。

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

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以白土書京城寺門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

中平元年,大方馬元義等先收荊、楊數萬人,期會發於鄴。

元義數往來京師,以中常侍封諝、徐奉等為內應,約以三月五日內外俱起。

未及作亂,而張角弟子濟南唐周上書告之,於是車裂元義於洛陽。

靈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隸,使鉤盾令周斌將三府掾屬,案驗宮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

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馳來諸方,一時俱起。

皆著黃巾為摽幟,時人謂之「黃巾」,亦名為「蛾賊」。

諭賊眾多,故以為名。

殺人以祠天。

角稱「天公將軍」,角弟寶稱「地公將軍」,寶弟梁稱「人公將軍」,所在燔燒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

旬日之閒,天下向應,京師震動。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亂世,什麼是亂世?筆者曾數次直言,漢末,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亂世,甚至還是一場無比黑暗乃至於堪比五胡亂華的時代。

然而,伴隨著各種英雄事跡的流傳,伴隨著無數佳人才子的美好回憶,這個曾經一度是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時代,卻也就此被所有人所忽視了。

然而在事實上,無論我們願不願意,這就是事實。

根據史書的數據顯示,漢恆帝永壽三年,也就是公元157年,如史書《晉書·地理志》所記:「至桓帝永壽三年,戶千六十七萬七千九百六十,口五千六百四十八萬六千八百五十六。

」也就是說,此時的漢帝國,全國有戶約10677960,總人口約為56476856。

而一直到漢靈帝光和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民變於那年爆發。

以黃巾為標誌,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為口號,一場席捲中國內陸最繁華地區的黃巾部眾幾乎是在同時開始了暴動。

正如史書中所記的,一時之間,天下為之震盪,九州為之悲鳴。

雖然,儘管,這也是下層勞動人民對於當時政府黑暗統治的一次徹底的報復行動,從宏觀上講,這也的確是一場正義對抗邪惡的偉大運動,但,問題就在於,當大起義被一些陰謀家所利用之後,當大起義的口號由拯救百姓而變成了起義軍對於各地百姓肆無忌憚的屠殺和掠奪之後。

從此,這場以農民起義為主的大起義便徹底轉變了性質,他們,已不再是所謂的弱勢群體,而是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土匪和強盜。

於是,在此之後,和平了將近兩個世紀的東漢王朝便也從此開始走向了不可逆轉的失敗。

黃巾起義,再到董卓亂政,再到各地軍閥紛爭,再到三國的對抗,再到司馬氏建立晉帝國一統天下。

從公元280年西晉滅亡吳國正式一統天下算起,就是在這短短不到百年的時間裡,中國,華夏,在晉朝初年,如《晉書·志第四》所記:太康元年,平吳,大凡戶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四十,口一千六百一十六萬三千八百六十三。

說白了就是,此時的全國總人口約為16163860人。

請諸位讀者能夠靜靜的好好看看這兩組數字:漢恆帝永壽三年(公元157年),全國人口為56476856人,至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黃巾起義開始,再到太康元年(公元280年),全國人口僅為16163860人。

一百年,於別的民族和國家來說,的確是很長了,然,於中華來說,卻是九牛一毛,但,對於那個時代的人民來說,卻是度日如年啊。

漢末三國時期的亂世,很多人真的無法理解這個概念,但是,事實上,就是在這期間,中國卻是實打實的少了足足四千萬人口。

四千萬啊,這意味著什麼?西晉末年五胡亂華,號稱華夏歷史上人吃人的世界,然幾年後東晉南遷之後的人口卻也有足足千萬之多,死傷人口也才不過一兩千萬,是,筆者承認,這個數字依然很多,但,這好歹也是外族入侵,可是,漢末三國時期呢?這是內亂啊!這完全是華夏民族的內鬥啊!

就是這場內鬥,就讓四千萬的人口,讓一個國民和民族占比近乎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就此灰飛煙滅。

是,很多人依然還是會說這不是真的,畢竟,三國時期確實有那麼多迷人的故事,的確,筆者也在寫他們的故事。

可是,筆者之所以會寫,也是因為,這就是那個時代,那個比人吃人還要悲慘的時代,而如果再沒有一絲的溫暖來感化那個時代的悲痛,那麼,我們,今天的人,究竟該如何來面對那個時代呢?

中國,為什麼叫做中國?就是因為中國每逢黑暗亂世來臨之際,就總會出來那麼幾位試圖力挽狂瀾之人,而在漢末,當然,也就只能是他了,一個叫做皇甫嵩的人。

皇甫嵩字義真,安定朝那人,度遼將軍規之兄子也。

父節,雁門太守。

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詩》《書》,習弓馬。

初舉孝廉、茂才。

太尉陳蕃、大將軍竇武連辟,並不到。

靈帝公車征為議郎,遷北地太守。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以上就是皇甫嵩在亂世來臨之前的一切。

皇甫嵩,出身在邊地將門世家皇甫家。

他的父親皇甫節,是當時的雁門太守,為帝國駐守北方;他的叔叔為度遼將軍皇甫規;為帝國安撫羌族,揚名塞外;他的祖上,也皆為漢帝國一時之虎將,名聞四海。

所以,皇甫嵩一出生,就肩負著家族的榮光。

學武,是皇甫嵩所必須的,然學文,更好文,也說明了皇甫嵩與尋常將門子弟的不同。

但,如其他官宦子弟一般,皇甫嵩開始時的出仕,也是較為順利,舉孝廉,茂才,仕途可謂一路暢通。

依靠著家族背後的實力,應該說,此時的皇甫嵩如果能夠隨便投靠在哪位實力派大人物麾下,他的上位便都是輕而易舉的,然,此時的皇甫嵩卻拒絕了一切的私人徵招,甚至就連當時漢帝國軍方最有實權的太尉和大將軍的徵召,皇甫嵩也都一併選擇了拒絕。

為什麼?皇甫嵩為何要這樣做呢?很多人為什麼看不懂之後的皇甫嵩,其實,從這一點上看,皇甫嵩或許從來都不是一個現實主義者,或者說,皇甫嵩的所為,或許從未是僅僅為了自己。

拒絕了當時帝國所有實權派徵召的皇甫嵩,卻欣然應允了帝國皇帝公車的徵召,並擔任了帝國北地太守一職,何謂北地?帝國最靠近異族之地,而這,就是皇甫嵩的選擇。

詔來州郡修理攻守,簡練器械,自函谷、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諸關,並置都尉。

召群臣會議。

嵩以為宜解黨禁,益出中藏錢、西園廄馬,以班軍士。

帝從之。

於是發天下精兵,博選將帥,以嵩為左中郎將,持節,與右中郎將朱俊,共發五校、三河騎士及募精勇,合四萬餘人,嵩、俊各統一軍,共討潁川黃巾。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漢靈帝光和七年,黃巾大起義,為禍九州,當此之時,帝國高層也是為此開始了日夜不停的商議。

最終,帝國上層暫時答應了停止黨爭,開始重整帝國軍隊,重新部署帝國防區,並發天下精兵,招納九州能將,以組建帝國平叛軍,從而拯救天下黎明於水火之中。

而當此之時,駐守北地郡的皇甫嵩自然是首當其衝,於是,同年,帝國以皇甫嵩為左中郎將,令其與右中郎將朱俊各領一部不足兩萬人的軍隊,出征黃巾。

俊前與賊波才戰,戰敗,嵩因進保長社。

波才引大眾圍城,嵩兵少,軍人皆恐,乃召軍吏謂曰:「兵有奇變,不在觿寡。

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

若因夜縱燒,必大驚亂。

吾出兵擊之,四面俱合,田單之功可成也。

」其夕遂大風,嵩乃約來軍士皆束苣乘城,使銳士閒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因鼓而奔其陳,賊驚亂奔走。

會帝遣騎都尉曹操將兵適至,嵩、操與朱俊合兵更戰,大破之,斬首數萬級。

封嵩都鄉侯。

嵩、俊乘勝進討汝南、陳國黃巾,追波才於陽翟,擊彭脫於西華,並破之。

西華,縣,屬汝南。

余賊降散,三郡悉平。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出征黃巾第一仗,對戰長社。

然而當此危急之時,右中郎將朱俊卻是首戰而敗,整個漢帝國,頓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便都凝聚在了這個剛剛抵達長社的皇甫嵩,無他,如若皇甫嵩再敗,那麼,很顯然,黃巾軍的鋒芒將再無人可抵擋,漢帝國也就算是真的完了。

而皇甫嵩呢?面臨朱俊部的兵敗,他也無奈,畢竟兵少將寡,只得入駐長社城,而後,黃巾軍波才部遂舉大軍圍城,妄圖一舉殲滅帝國平叛軍。

兵少將寡,又被人圍城,情勢危急如此,然皇甫嵩卻也不愧為一代名將,如其對部下所言:「用兵之道,不在多寡,而在隨勢而動。

黃巾軍雖然勢眾,更攜勝利之威,士氣正旺,但是黃巾軍畢竟只是一支剛剛才組建不久的軍隊,其無論是行軍駐紮還是軍隊必備器械都是不太完善,更何況黃巾軍所駐紮之地也多為草地,如若以火攻之,那麼,當年戰國時期田單用火牛計大破諸侯聯軍的奇功在今日便可重新出現了。

」說做便做,皇甫嵩也很清楚,不能再拖了,帝國援軍不知何時能到,而黃巾軍的援軍卻是遍地都有,一旦等待黃巾軍主力全部聚齊,那麼,其部下這一萬多人,便是必死無疑。

遂於當夜,趁大風之際,派少量銳士在夜間出城縱火,一時之間,城外黃巾軍駐地火光四起,黃巾軍士卒本身就不是真正訓練有素的軍隊,面對此情此景,更是大亂。

於是,正如皇甫嵩所推算的那樣,而後,發動總攻,如史書所記:「大破之,斬首數萬級。

只此一戰,皇甫嵩在朱俊兵敗,天下矚目之際,以其孤軍大破黃巾軍波才部,一舉將整個帝國失利的局勢幾乎徹底扭住,而其他各路平叛軍便也在皇甫嵩的帶領下,開始了對於黃巾軍的全面總攻。

汝南一戰,陳國一戰,陽翟一戰,西華一戰,皇甫嵩逢戰必勝,直打的黃巾軍幾乎無還手之力,很快,周圍三郡便全部平定。

又進擊東郡黃巾卜己於倉亭,生禽卜己,斬首七千餘級。

時北中郎將盧植及東中郎將董卓討張角,並無功而還,乃詔嵩進兵討之。

嵩與角弟梁戰於廣宗。

今貝州宗城縣。

梁眾精勇,嵩不能克。

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

知賊意稍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陳,戰至晡時,大破之,斬梁,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焚燒車重三萬餘兩,悉虜其婦子,系獲甚眾。

角先已病死,乃剖棺戮屍,傳首京師。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只要將軍戰,就一定能勝,可以說,黃巾起義之後的漢帝國,當各路將軍率領的平叛軍時不時的遇到各種艱難和失敗之時,正是皇甫嵩的一次又一次勝利,生生的將這個本就該摔倒趴下的帝國卻重新又一次的拉了起來。

平定三郡之後的皇甫嵩,緊接著又進軍東郡,於倉亭一戰,又殺黃巾軍七千人,並生擒黃巾軍大將卜己。

然,儘管皇甫嵩一路勢如破竹,但整體上,整個漢帝國軍隊對黃巾軍的作戰卻還是始終處於不利狀態,尤其是漢帝國主力所屬的北中郎將盧植、東中郎將董卓對黃巾軍主力所屬的黃巾軍主帥張角的作戰,相持了那麼長時間,卻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於是,帝國高層遂令皇甫嵩部率軍接替盧植和董卓,進擊黃巾軍主力。

廣宗,皇甫嵩軍於黃巾軍主力於廣宗相遇,頓時,二者便展開了激戰,然黃巾軍主力大帥張梁卻在失敗後退守廣宗城,並仗著城堅兵多,妄圖據城死守。

卻不料,當夜皇甫嵩先是假意迷惑張梁軍,待其放鬆警惕後,便突然夜襲張梁軍,一時之間,漢帝國軍隊與黃巾軍主力的大會戰便徹底引發。

然其結果,很顯然,依然還是皇甫嵩勝,如史書所記的:「大破之,斬梁,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焚燒車重三萬餘兩。

終於,即使是面對黃巾軍主力,卻依舊是皇甫嵩大勝,而皇甫嵩的軍威也從此刻開始,天下再無人可以與之爭鋒。

嵩復與鉅鹿太守馮翊郭典攻角弟寶於下曲陽,又斬之。

首獲十餘萬人,築京觀於城南。

即拜嵩為左車騎將車,領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里、美陽兩縣,並屬扶風。

合八千戶。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而後,曲陽一戰,皇甫嵩與鉅鹿太守郭典再一次大破黃巾軍另外一支主力大軍,並再殺其主帥,滅其軍。

至此,黃巾軍主力部隊盡滅,而其主要首腦人物,除張角是病逝之外,張梁與張寶也皆為皇甫嵩所斬殺,由此,這場中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民變,也算是基本上平定了。

再讓我們回頭看來,黃巾起義之時,其威勢何等銳利強大,幾乎是讓帝國一度陷入了覆滅的邊緣,然而,卻出現了一位堪稱軍事奇才的皇甫嵩,以孤軍之力,一次次的大破黃巾軍,從首勝黃巾軍,到接連兩次大破黃巾軍主力部隊,再到連殺黃巾軍兩位最核心首腦人物,應該說,如若沒有皇甫嵩,或許,黃巾軍說不定還真的會贏。

然而,一切沒有或許,歷史也不容假設,正是因為皇甫嵩這位漢末第一名將的出現,也因為這次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民變的出現,才讓皇甫嵩建立了屬於他的功業,不僅樹立了其天下第一名將的稱號,也讓皇甫嵩成為了當朝漢帝國首屈一指的軍方第一人。

但,在這裡,筆者還是要說一點皇甫嵩的問題,那就是在第二次擊敗黃巾軍主力之後,如歷史中記載的,皇甫嵩於當地城南筑了一座京觀,何謂京觀?其實也就是用敵軍死人的人頭擺起來的一座山,如此想起來,也能看出這場戰爭的殘酷性。

無論如何,黃巾軍也算是華夏子弟,只是可惜了。

而在此,究竟是皇甫嵩築的京觀,還是鉅鹿太守郭典築的,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座京觀,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亂世的開始,一個慘無人道的黑暗時代,真的要開始了。

再說帝國,自然是有功必賞,皇甫嵩部既為平定黃巾軍的主力大軍,而皇甫嵩自然是首功,於是,帝國便封其為左車騎將車、領冀州牧,封槐里侯,一時之間,天下無人不為皇甫嵩而側目。

然而,當一個人的功績和威勢達到最巔峰的時刻,其實,也往往是這個人最危險的時刻。

皇甫嵩雖然是拯救漢帝國的大英雄,但,如若放到後世,面對著當朝皇帝昏庸朝廷腐敗不堪的局面,難道皇甫嵩就真的沒有想過,舉兵造反嗎?或者是舉重兵清君側一匡天下?然而在事實上,這其實都壓根不用皇甫嵩自己去想,很多人也已經替皇甫嵩想到了,如下面的內容所記:

嵩既破黃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亂,海內虛困。

故信都令漢陽閻忠干說嵩曰:"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幾也。

故聖人順時而動,智者因幾以發。

今將軍曹難得之運,蹈易駭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保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

今將軍受鉞於暮春,收功於末冬。

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摧強易於折枯,消堅甚於湯雪,旬月之間,神兵電埽,封屍刻石,南向以報,威德震本朝,風聲馳海外,雖湯、武之舉,未有高將軍者也。

今身建不賞之功,體兼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故不安?"忠曰:不然。

昔韓信不忍一餐之遇,而棄三分之業,利劍已揣其喉,方發悔毒之嘆者,機失而謀乖地。

今主上勢弱於劉、項,將軍權重於淮陰,指捴足以振風雲,叱吒可以興雷電。

赫然奮發,因危抵頹,崇恩以綏先附,振武以臨後服,征冀方之士,動七州之眾,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響振於後,蹈流漳河,飲馬孟津,誅閹官之罪,除群凶之積,雖僮兒可使奮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況厲熊羆之卒,因迅風之勢哉!功業已就,天下已順,然後請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稱制,移寶器於將興,推亡漢於已墜,實神機之至會,風發之良時也。

夫既朽不雕,衰世難佐。

若欲輔難佐之朝,雕朽敗之木,是猶逆坂走丸,迎風縱棹,豈雲易哉?且今豎宦群居,同惡如市,上命不行,權歸近習,昏主之下,難以久居,不賞之功,讒人側目,如不早圖,後悔無及。

「嵩懼曰:"非常之謀,不施於有常之勢。

創圖大功,豈庸才所致。

黃巾細孽,敵非奏、項,新結易散,難以濟業。

且人未忘主,天不祐逆。

若虛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禍,孰與委忠本朝,守其臣節。

雖雲多讒,不過放廢,猶有令名,死且不朽。

反常之論,所不敢聞。

"忠知計不用,因亡去。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以上這段,筆者也知道,很長,但是,筆者還是希望很多能夠看懂的人,可以認認真真的看一遍。

一直以來,中國歷史上都有一個難題,那就是如何對於軍事將領的有效控制,而尤其是對於那些手握重兵且又功高蓋主的軍事將領的控制,更是成為了歷代最難解決的一個難題。

而皇甫嵩所要面臨的問題,其實也並不是特別少見,尤其是在後世唐末五代時期,軍事將領仗著軍功蓋世和其麾下的龐大實力,便能隨意勒令中央政府,甚至取而代之,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歷代,尤其是對於這些軍事將領的控制,都是放在了首要的位置上,事實上,很多時候,其實也並不是軍事統帥要造反,反而是其他的一些人為了實現自己的一些個人目的而不斷的對其進行勸進,尤其是那場名聞中國古代歷史的陳橋兵變事件,還是那句話,如若趙匡胤想反,早就反了,但是,卻因為下屬一個個爭的當開國功臣,直接將黃袍披在趙匡胤身上,所以,趙匡胤也只能是騎虎難下,順勢而為了。

而此時呢?皇甫嵩所面臨的局面,難道不正是這樣嗎?

再說剛才筆者所引用的那段話中,說實話,那個信都令閻忠他算個什麼東西?幾句話,就直接以皇甫嵩必死為要挾,讓其舉兵造反,是,閻忠說的好聽,當此之時,皇甫嵩之威武,朝野內外幾乎無人可以與之相比,其麾下部卒更是天下精銳所在。

所以,只要其能舉大軍入駐帝都,清君側,殺閹官,正朝綱,便能真正匡扶天下。

的確,這前面的話還算是有那麼點為國為民的意思,然而,再看看後面閻忠說的話:「功業已就,天下已順,然後請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稱制,移寶器於將興,推亡漢於已墜,實神機之至會,風發之良時也。

什麼叫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這就是。

閻忠說了那麼多,通篇其實就是兩個字,造反。

閻忠這種人的觀點就是,只要有蓋主的軍功,猛將如雲的雄師,便可造反,便可仗著自己實力強大,就能威逼中央政府,或者是直接自己入主中央,而這些人的理由也無非就是這些:其一,保護自己的安全,按照他們的邏輯就是,不反必死;其二,朝廷腐敗不堪,當反,從而清君側振朝綱;其三,一旦真正掌握朝廷內外軍政大權之後,便可取而代之,建立新朝,從而福利更多的人。

其實,這種言論,別說是曾經了,就算是現在,也是日囂塵上。

譬如很多現代人的觀點,也是和閻忠一般,覺得當年韓信就是該在其有強大實力的時候,公然造反,不然,其就不會死的那麼冤。

另外,諸如其他更有名的歷史人物,如南宋的岳飛,正如岳飛臨死之時所言,十年之功,毀於一旦,很多人於是便想,如若岳飛也能仗著自身強大實力而公然對抗中央,乃至於取而代之,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蒙元之患;再如晚晴末年的曾國藩,如若他能興舉義兵,清君側,取而代之,便或許就能讓中國不至於面臨而後的那種困局等等。

筆者不能說這些觀點就是完全錯誤,但是,如若從客觀現實出發,這種情況一旦成為一種價值觀,一旦為這個社會更多人所接受,那麼,終究,這只能成為這個社會最大的悲哀。

很多人只是用或許來形容這種問題,只是用可能來加強他們的觀點可行性,但是,他們卻從未思考過為什麼那些人沒有那麼做?如岳飛,如曾國藩,是他們真的傻嗎?還是他們就是愚忠嗎?

筆者看過兩部電視劇,一部是《琅琊榜》,一部是《精忠岳飛》。

也不知道有沒有讀者看過這兩部電視劇,而其中雖然具體內容不一樣,但是其最後的問題依然還是歸結於在對軍事將領的控制上出現的矛盾。

《琅琊榜》裡面,尤其是祁王之案,筆者也知道,因為電視劇的刻意渲染,所以,很多人自然而然的就帶入了自身的情感,覺得皇帝殺祁王殺赤焰軍統帥林燮,就是錯誤的,就是不應該的,而後整個電視劇的主題,也基本上是圍繞這個案子而進行,並刻意的把這個案子渲染成了一個千古冤案。

但問題就在於,難道皇帝真的是糊塗了嗎?難道皇帝真的就僅僅是因為那裡面所說的幾封所謂的謀反書信,就隨意處決一個賢明的皇子和一個有著蓋世軍功的軍事將領嗎?很顯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為什麼皇帝還要這麼做?原因大家也明白,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統治地位,然而,很多人就只看到了這一點,卻忽視了另外一點更重要的。

那就是,一旦中央政府的統治地位可以確立,那麼整個國家就能保持一個相對和平的局面,反之,如若一個國家內部,始終存在著一股可以對抗中央的其它政治力量的存在,且這支強大的政治力量還有著與之相匹配的軍事實力,那麼,請問,誰敢賭?誰敢賭這支政治力量就果真是那麼純潔一心為國為民嗎?甚至包括在那部電視劇裡面,利用聯姻和私人友情的方式,以祁王為代表的政治團體和以林燮為代表的軍方實力達成了聯盟,並以此不斷的對中央政府進行倒逼,其實,整部電視劇演到後期,如靖王和梅長蘇的結合,事實上就是當年祁王和林燮的一個翻版罷了。

只不過,不同的是,前者輸了,而後者倒逼中央政府成功了。

當然,這其實就只是一部電視劇罷了,但是其所表達的內涵,筆者卻實在不敢苟同,這種肆意妄為的行徑,一旦成為了習慣,那麼,請問如若靖王即位之後,他的兒子中也出現這種形式,又該當如何呢?事實上,電視劇所在的那個歷史大背景,也就是魏晉南北朝時期,這種事多了去了,然而,這種一次次的改朝換代,一次次的因為改朝換代而導致的民生凋零,難道就真的不是因為這種原因嗎?南朝為何始終不如北朝?為何又會被北朝所並?短短才不過一百多年的時間裡,南朝居然就更換了四個王朝,真的就是正常嗎?

野諺曰:「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

」誠如是也。

而在與《琅琊榜》的對比之中,筆者才更能從《精忠岳飛》這部電視劇中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治國之道,和真正的為國為民之道。

如在電視劇中所演的岳飛死後,借其部下所喊出的那四句話:「岳爺歸天,萬緣放下,天日昭昭,一世太平。

」事實上,岳飛為何要從容赴死,真的就是因為皇帝要他死嗎?其實,岳飛很清楚,他太強大了,他部下的實力,也確實太強橫了,而尤其是在後期,岳家軍更是幾乎只聽岳飛一人之號令,哪怕,縱然是岳飛奪下了北方,恢復了中原,但是,之後呢?別說是宋高宗趙構了?筆者甚至相信,就是岳飛自己,他也無法真正能把控住局面。

陳橋兵變的事情,很多人覺得不會再發生了,那麼請問,如若岳飛之後真的建立了那麼大的功業,掌握了更加強大的實力,一旦其下屬也把黃袍披在他身上,那麼他到底該如何此處呢?到時候難道不更是一場規模更大的內亂嗎?岳爺爺大仁大義,筆者信,岳爺爺忠義之心,日月可證,然而,畢竟很多事情沒辦法改變,而尤其是人的私心和貪慾。

所以,最終岳爺爺會選擇從容赴死,他用自己的死,不僅震懾了當時所有妄圖挑釁中央權威的實力派軍人,同時也希望能為後世樹立一個典範,終究,軍人是不能隨意干涉朝政的,更不能以其自身強大實力而為禍天下。

那麼,筆者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說明一個道理,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道理,於國於民,個人安危真的不足道哉。

何以中國可以傳承數千年?就是因為很多看上去愚蠢卻又很準確的道理,依然還是有那麼多的人願意堅守和跟從。

同樣,再回到皇甫嵩身上,皇甫嵩為何堅定的拒絕了閻忠的話,就是因為皇甫嵩很清楚,黃巾起義之後的帝國,雖然已經殘破,但好歹中央權威依舊,天下也能勉強保持一個相對的和平,然而如若其起兵造反,那麼,縱然能夠成功,這天下,可不就又是遭受了一場黃巾之亂嗎?

所以,也正因為皇甫嵩沒有那麼做,反而讓皇甫嵩真正為天下之人所尊重,為百姓所擁戴。

以黃巾既平,故改年為中平。

嵩奏請冀州一年田租,以贍饑民,帝從之。

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筆者便覽史書,其中能夠真正為百姓感恩所傳唱之人,二十四史之中也不過區區數人,然而皇甫嵩卻是其中一人。

由此,也希望諸位讀者能夠真正明白皇甫嵩於那個亂世所代表的巨大意義。

而皇甫嵩不反,也是理所當然的,為國為民,盡忠如此,漢之後幾百年亂世,當唯皇甫義真一人。

而黃巾後的皇甫嵩,則也如皇甫嵩自己所料想到的,屢次受到朝廷猜忌,屢次遭到貶損,但,也同時成為了帝國後期的救火隊長,哪裡危難便去哪裡。

會邊章、韓遂作亂隴右,明年春,詔嵩回鎮長安,以衛園陵。

章等遂復入寇三輔,使嵩因討之。

初,嵩討張角,路由鄴,見中常侍趙忠舍宅逾制,乃奏沒入之。

又中常侍張讓私求錢五千萬,嵩不與,二人由此為憾,奏嵩連戰無功,所費者多。

其秋征還,收左車騎將軍印綬,削戶六千,更封都鄉侯,二千戶。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皇甫嵩所戰,自然是必勝,征討邊章和韓遂的戰爭,雖然一切順利,成功平叛,但也因為沒有討好當時皇帝身邊的近臣,所以反而遭到了貶官奪地的懲罰。

可是,皇甫嵩真的在乎嗎?至少,史書中沒有顯示出皇甫嵩的任何表情,但是筆者相信,他是不會的,他只是想儘自己的能力來為這個殘破的帝國盡一點力而已。

五年,涼州賊王國圍陳倉,復拜嵩為左將軍,督前將軍董卓,各率二萬人拒之。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這一次,應該是皇甫嵩人生的最後一次領軍作戰了,然,皇甫嵩也不愧是皇甫嵩,即使是最後一次,也一樣是贏的漂亮,贏的完美,尤其是對於後來讓天下都為之害怕的董卓的嘲諷,更是堪為千古美談。

根據史書中的表述,當時,董卓軍雖然為皇甫嵩節制,但也畢竟權力頗大,所以便建議皇甫嵩急行軍以救陳倉,然而,皇甫嵩卻是如何說的呢?

卓曰:「智者不後時,勇者不留決。

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埶,在於此也。

」嵩曰:「不然。

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

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

彼守不足,我攻有餘。

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陷也。

王國雖強,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

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

國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眾,而取全勝之功,將何救焉!」遂不聽。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然而,其結果呢?

王國圍陳倉,自冬迄春,八十餘日,城堅守固,竟不能拔。

賊眾疲敝,果自解去。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皇甫嵩簡直如同軍神一般,一切勝負,幾乎都在其算計之內,王國圍困陳倉,從冬季一直到春季,足足八十餘日,卻始終無法攻下陳倉,而後,也如皇甫嵩所預計,果真退走了。

無疑,這就是對於董卓赤裸裸的打臉,你覺得你董卓懂兵法,然而,在我皇甫嵩面前,你也就只配給我提鞋。

而後,董卓不甘,便在皇甫嵩準備進攻之前,又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嵩進兵擊之。

卓曰:「不可。

兵法,窮寇勿追,歸眾勿迫。

今我追國,是迫歸眾,追窮寇也。

困獸猶鬥,蜂蠆有毒,況大眾乎!」嵩曰:「不然。

前吾不擊,避其銳也。

今而擊之,待其衰也。

所擊疲師,非歸眾也。

國眾且走,莫有鬥志。

以整擊亂,非窮寇也。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董卓以窮寇莫追的想法來建議皇甫嵩不要追擊,甚至還分別引用了《司馬兵法》和《左傳》中的例子。

然而,皇甫嵩卻又是手把手的教董卓如何做人。

請再看其結果:

遂獨進擊之,使卓為後拒。

連戰大破之,斬首萬餘級,國走而死。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很顯然,董卓一次次的自以為是,都在一定程度上反襯出了皇甫嵩的卓越軍事才華。

也是可笑啊,如此為皇甫嵩所戲弄的董卓,如此在皇甫嵩手下毫無能力可言的董卓,居然會後來居上,不僅成為了皇甫嵩的上官,還一度手握天子,乾罡獨斷天下事,真是可悲啊。

明年,卓拜為并州牧,詔使以兵委嵩,卓不從。

嵩從子酈。

時在軍中,說嵩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大人與董卓耳。

今怨隙已結,埶不俱存。

卓被詔委兵,而上書自請,此逆命也。

又以京師昏亂,躊躇不進,此懷奸也。

且其凶戾無親,將士不附。

大人今為元帥,杖國威以討之,上顯忠義,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

」嵩曰:「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

不如顯奏其事,使朝廷裁之。

」於是上書以聞。

帝讓卓,卓又增怨於嵩。

及後秉政,初平元年,乃征嵩為城門校尉,因欲殺之。

嵩將行,長史梁衍說曰:「漢室微弱,閹豎亂朝,董卓雖誅之,而不能盡忠於國,遂復寇掠京邑,廢立從意。

今征將軍,大則危禍,小則困辱。

今卓在洛陽,天子來西,以將軍之眾,精兵三萬,迎接至尊,奉令討逆,發命海內,徵兵群帥,袁氏逼其東,將軍迫其西,此成禽也。

」嵩不從,遂就征。

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將遂誅之。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以上這段,便又分別是另外兩個人在不同時期對於皇甫嵩的勸進建議,其一是皇甫嵩的二子皇甫酈;其二是長史梁衍。

他們二人雖然是在不同時期說的,但是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就是說皇甫嵩威望甚重,只要皇甫嵩能夠振臂一呼,天下必是群起而相應,但是,皇甫嵩卻是依舊不同意。

面對其子,其還能尚且說出:」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

不如顯奏其事,使朝廷裁之。

「不得不說,皇甫嵩一生坦坦蕩蕩,確實為人佩服,但是其這樣,真的是很不智啊。

再說長史梁衍對於皇甫嵩的建議,很多人都知道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是或許很多人真的不知道,其實最早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和最有可能實現這個戰略的人,恰恰是梁衍和皇甫嵩。

只能說,此時的皇甫嵩所言所行,筆者也是著實看不懂了,雖然,後來有人分析說這是因為皇甫嵩膽子小,不敢冒風險,但是,請問?如果當時皇甫嵩說自己膽子小,天下還有幾個人敢說自己膽子大的?不畏權貴,不懼任何人的怨恨,如此之人,有何可怕?況且其更為天下第一的名將,為海內外所共知。

只能說,或許歷史中還有很多的細節沒有記錄,而恰恰是那些沒有記載的東西才能進一步解釋皇甫嵩此時的奇異行為。

當然,這也只能期待後世的考古工作或許能找到一些其他的文獻資料了。

嵩子堅壽與卓素善,自長安亡走洛陽,歸投於卓。

卓方置酒歡會,堅壽直前質讓,責以大義,叩頭流涕。

坐者感動,皆離席請之。

卓乃起,牽與共坐。

使免嵩囚,復拜嵩議郎,遷御史中丞。

及卓還長安,公卿百官迎謁道次。

卓風令御史中丞已下皆拜以屈嵩,既而抵手言曰:「義真犕未乎?」嵩笑而謝之,卓乃解釋。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而史書中的這次記錄,卻也是之後天下之人所不齒皇甫嵩的原因。

當董卓禍亂朝政之時,皇甫嵩如若一直在牢獄之中還好,然而其子卻跑到董卓那裡痛哭流涕,希望能讓皇甫嵩活下來,而董卓雖然答應了釋放皇甫嵩,卻也是多以譏諷語氣。

然而皇甫嵩卻猶如什麼都聽不見一般,還對董卓笑而謝之。

至此,那個曾經叱吒風雲,傲視九州的漢末一代名將,終究還是淪為了尋常被董卓欺壓的朝中臣子一般。

及卓被誅,以嵩為征西將軍,又遷車騎將軍。

其年秋,拜太尉,冬,以流星策免。

復拜光祿大夫,遷太常。

尋李傕作亂,嵩亦病卒,贈驃騎將軍印綬,拜家一人為郎。

《後漢書·皇甫嵩列傳》

以上,便是皇甫嵩的最後。

可惜了,一代名將,沒有死在戰場上,也沒有在最後建立更大的功業,反而是幾乎默默無聞一般,悄悄的死去,而其後,朝廷也只以驃騎將軍追賜之。

縱觀皇甫嵩的一生,和皇甫嵩本人,其人用兵如神,更為拯救大漢帝國建立了不世之功,然而,卻因為自身的坦蕩和後來的不知名原因,竟然就此泯然眾人。

很多事情,筆者想不通,如此次一般,皇甫嵩真的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然而,其在事實上就是這樣的結局,只能說,造化弄人啊。

但,在事實上,皇甫嵩最後的堅決不違逆,也的確為後來的很多梟雄以很大的壓力:如董卓,強橫一時無人可制,卻也只敢換天子,而不敢真正代天子;如曹操,橫掃北方,卻也終究不敢越那最後一步。

皇甫嵩,這個人,他活著的時候,就代表了一個屬於他那一代人的傳奇,而當他死後,則是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最後的最後,筆者還是想用那句話來紀念皇甫嵩,以此,不僅緬懷在這場動亂中死去的那無數冤魂,更為那個他們這些人所堅守的道義而注釋:

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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