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三國志》說漢中——關羽與漢中

關羽是三國時代的名將，他與張飛二人一生追隨劉備，深受信任，是劉備的腹心爪牙之將。

「先主與二人寢則同床，恩如弟」。

三人君臣而又兄弟的關係，古今傳為佳話。

但「桃園三結義」的傳說，於史無征，《國志》更是無載。

覽關羽一生，未涉足漢中。

但關羽在樊城所殺的龐德和劉備由漢中王即位稱帝前所得的一枚玉璽都與漢中有直接相關。

先說樊城殺龐德。

《三國志·龐德傳》載：

羽謂曰：「卿兄在漢中，我欲以卿為將，不早降何為?」德罵羽曰：「豎子，何謂降也！魏王帶甲百萬，威振天下。

汝劉備庸才耳，豈能敵邪！我寧為國家鬼，不為賊將也。

」遂為羽所殺。

據裴松之的注引《(魏略》日：「德從兄名柔，時在蜀。

」關於龐德之兄龐柔，《三國志》無載。

陳壽評論龐德說：授命叱敵，有周苛之節。

曹操聽說龐德不肯屈節而死，大為悲慟，封他兩個兒子為列侯。

龐德到過漢中。

當年跟隨馬超逃奔漢中依附張魯。

曹操平定漢中，龐德因此也隨著其他人投降曹操。

因龐德驍勇善戰，曹操任命他為立義將軍，封關門亭侯。

後龐德率軍攻克宛縣，斬侯音、衛開，屯駐樊城，攻打關羽。

當時因為龐德的哥哥在漢中劉備的手下，將士對他表示懷疑。

後來，關羽親自交戰時，射中關羽的額頭。

曹仁派龐德在樊城北面十里紮營，大雨十多天，漢水暴漲，樊城以下，平地積水五六丈，龐德和將士在河堤上避水，關羽乘船來攻打。

這一戰從清晨打到下午，關羽愈攻愈猛，龐德軍隊箭已用完，雙方短兵相接，水勢愈漲愈高，部將都開始投降，龐德和手下一員大將，兩名五伯，引滿弓箭，準備回到曹仁的營區，不幸水勢太大，小船被傾覆，失掉了箭，龐德獨自抱著船板落在水裡，被關羽捉住。

關羽說「卿兄在漢中，我欲以卿為將，不早降何為?」龐德不為手足兄弟之情，不為官階將位而屈節，值得立傳以志。

再說關羽在劉備稱帝前所得的一枚玉璽。

建安二十五年，曹丕稱帝後，蜀漢的太傅許靖、安漢將軍糜竺、軍師將軍諸葛亮等上言，說曹丕已稱帝，蜀漢群下前後八百多人上書，有符瑞和圖讖的明顯徵兆等。

《三國志·先主備傳》載：

又前關羽圍樊、襄陽，襄陽男子張嘉、王休獻玉璽，璽潛漢水，伏於淵泉，暉景燭耀，靈光徹天。

夫漢者，高祖本所起定天下之國號也，大王襲先帝軌跡，亦興於漢中也。

今天子玉璽神光先見，璽出襄陽，漢水之末，明大王承其下流，授與大王以天子之位，瑞命符應，非人力所致。

關羽在襄陽漢水裡所得的這枚玉璽，正好給以許靖、諸葛亮為首讓劉備稱帝的人找到了一個最好的證據，因為上有一漢字，是用劉邦興於漢中為應驗，於是劉備在建安二十六年四月稱帝。

這是東漢以來盛行的讖緯的真實。

當時魏國許多官員也都上表稱引圖緯，說明魏王做皇帝無異議，但曹操不想落下纂漢的罵名，把稱帝讓給了兒子曹丕，這一招曹操還是高明的。

後曹丕公元220元稱帝，劉備在公元21年稱帝，孫權在公元222年稱帝，三國鼎立正式走向相對的統一。

關羽父子的死，實質上也與漢中有關。

劉備得益州，不立即北進漢中而東下與孫權爭江南三郡，既失聯吳信義，又失奪漢中的戰機。

後來雖得漢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得其地，而不得其民。

關鍵是劉備得漢中後，還未站穩腳根，就盲目地命關羽北伐，又調走駐宜都的孟達，使荊州成了一座空城，又讓劉封從漢中乘漢水達上庸，造成守將劉封、孟達二人之間的矛盾，坐視不救關羽。

孫權統吳援軍後繼，呂蒙已占了南郡，關羽就只好退走麥城，在突圍中被吳將潘璋所擒。

孫權殺了關羽，把首級送給曹操。

劉備若沒有在漢中問題上的失誤，就不會有諸葛亮在《後出師表》中所說的「吳更違盟，關羽毀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

若沒有這二失，漢中可早得，蜀漢力量大增，關羽也不會敗走麥城。

劉備後得漢中，令關羽北伐，造成敗亡，全蜀震動，隆中路線，半道夭折。

蜀漢失了荊州，意味著北伐成了泡影。

在一定意義上說，關羽的個人悲劇意味著蜀漢的悲劇，隆中路線的悲劇。

這悲劇是由劉備在漢中間題上的二失造成的。

這就是關羽與漢中的關係。

田孟禮：文化學者，當代作家。

著有：《陸遊天漢魂》《讀史記說漢中》《讀三國志說漢中》《天漢集史》等，電視紀錄片：《漢水漢中》(與他人合作)，十二集紀錄片《漢魂漢脈》，以及論文入選1997年中央文獻出版社《詩雄與雄詩》，2005年論文入選人民出版社《陸遊與越中山水》等，此外發表小說散文若干篇，主編出版《略陽縣誌》。

新著《古褒國與褒姒一兼說褒姒與秦國的誕生》由國家文物出版社即將出版。

現為中國陸遊研究會會員，陝西理工大學漢水文化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漢中市文化名市建設顧問，省作協會員。

下期預告：《魏延受重任於漢中 冤死亦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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