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論《三國志》在三國題材藝術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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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壽《三國志》有著很高的史學地位,在廿四史中與《史記》、《漢書》、《後漢書》並稱為「四史」,最為世人所推重。

劉勰在《文心雕龍·史傳》中贊曰:「惟陳壽三志,文質辨洽,荀、張比之遷、固,非妄譽也。

」1陳壽《三國志》的歷史觀念與敘事藝術對後來三國題材的文學藝術影響極大。

一、結構:並列三國與把握形勢

《三國志》的重要創造意義首先在於它的結構。

「一篇敘事作品的結構,由於它以複雜的形態組合著多種敘事部分或敘事單元,因而它往往是這篇作品的最大的隱義之所在。

他超越了具體的文字,而在文字所表述的敘事單元之間或敘事單元之外,蘊藏著作者對於世界、人生以及藝術的理解。

在這種意義上說,結構是極有哲學意味的構成,甚至可以說,極有創造性的結構是隱含著深刻的哲學的。

」2 陳壽《三國志》最具深意的結構在於並列魏、蜀、吳三國,名之為《魏書》、《蜀書》、《吳書》,總其名為《三國志》。

這一結構隱含了陳壽對那段歷史的認識與思考。

陳壽之前的史著有紀傳體、編年體,有通史、斷代史,有國別史。

當三國之時,有各國各記其事的史書,包括雜傳。

三國之後,陳壽的同時代作史者,因晉禪魏而來,因而眼中只有魏,以魏為正統。

陳壽作《三國志》時所依據的各國史書有王沈《魏書》、魚豢《魏略》、《典略》,在陳壽之後有孫盛《魏氏春秋》、王隱《晉書》、環濟《吳紀》、張勃《吳錄》、王崇《蜀書》、習鑿齒《漢晉春秋》、王隱《蜀記》、皇甫諡《帝王世紀》、常璩《華陽國志》等,而陳壽卻「迥拔乎流俗之表」,「獨齊魏於吳、蜀,正其名曰『三國』」3,獨創出融國別與紀傳、斷代為一體的新體例。

這除了歷史的獨特見解與著述的獨創思維之外,尤其還需要敢於正視歷史、不畏當權的過人膽識。

對於陳壽列魏主為「紀」,於蜀漢、孫吳之主則列「傳」,後之論者多所詬病。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所論較為允當:「其書以魏為正統,至習鑿齒作《漢晉春秋》始立異議。

自朱子以來,無不是鑿齒而非壽,然以理而論,壽之謬萬萬無辭。

以勢而論,則鑿齒帝漢順而易,壽欲帝漢逆而難。

蓋鑿齒時晉已南渡,其事有類乎蜀,為偏安者爭正統,此孚於當代之論者也。

壽則身為晉武之臣,而晉武承魏之統,偽魏是偽晉矣,其能行於當代哉!此猶宋太祖篡立近於魏,而北漢、南唐跡近於蜀,故北宋諸儒皆有所避而不偽魏。

高宗以後偏安江左近於蜀,而中原魏地全入於金,故南宋諸儒乃紛紛起而帝蜀。

其皆當論其世,未可以一格繩也。

」4每一種觀念傾向都有其歷史選擇、民心向背、社會心理的具體內在的原因。

從對後世的影響來說,只有陳壽並列魏、蜀、吳正其名為「三國」,才可能有後來的東晉習鑿齒以蜀漢為正統,才可能有後來平話戲曲小說中的尊蜀貶魏,這是史學與藝術思維前進的必不可少的每一環。

並列魏、蜀、吳名之為「三國」,這是《三國志》的外結構。

而以歷史形勢的變化為線索,把握三國時期歷史存在的本質特徵,則是《三國志》的內結構。

陳壽麵對三國歷史,面對千頭萬緒、浩如煙海的歷史事實與歷史資料,他就像一位胸懷丘壑的建築大師,在陳述中布局歷史的山川河流。

他以史家敏銳的眼光,洞察錯綜複雜的政治、軍事形勢,充分把握三國歷史的特點。

他的史著特別重視對歷史形勢的分析,魏晉時代提出「文以氣為主」,《三國志》就是以歷史形勢作為神氣,歷史存在因之而神氣貫通,生動呈現。

最為顯著、為普通讀者所共知的是諸葛亮對天下大勢的分析,它甚至是《三國志》全書寫作的潛在構架,影響了後來所有三國題材的平話戲曲小說。

確實由於諸葛亮胸懷天下,深謀遠慮,權衡利弊,對天下大勢的分析精闢而中肯,所以陳壽對諸葛亮的智謀情有獨鍾,《蜀書·諸葛亮傳》幾乎全文抄下諸葛亮的「隆中對」。

後來三分割據之勢基本上如諸葛亮所言,只是由於蜀漢未能堅持以吳為援、聯吳抗曹的戰略,因而成為三足鼎立中首先坍塌的一足。

陳壽胸中即有一幅三分天下大勢圖在焉。

他高屋建瓴地洞悉漢末至魏晉形勢的變化。

所以,他對三國歷史的書寫自始至終特別重視對歷史形勢的把握,特別重視歷史人物的形勢判斷。

5

早在曹操為兗州牧之時6,毛玠作為治中從事,就對曹操說:「今天下分崩,國主遷移,生民廢業……夫兵義者勝,守位以財,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軍資,如此則霸王之業可成也。

」這是最早為曹操布局天下的謀士,曹操敬納其言。

後來胡三省注《資治通鑑》評曰:「操之所以芟群雄者,在迎天子都許、屯田積穀而已;二事乃玠發其謀也。

《三國志》卷六袁紹傳記載,袁紹領冀州牧後,從事沮授就建議袁紹迎天子成霸業7,他為袁紹布局了一幅政治發展大勢圖,謂:「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迎大駕於西京,復宗廟於洛邑,號令天下,以討未復,以此爭鋒,誰能敵之?」 可惜袁紹不能用之。

荀彧,曹操倚為子房,為曹操成就帝業奠定基礎。

荀彧胸中,也正有一幅天下大勢圖在焉,在曹操每一次重大選擇中,荀彧都以這幅天下走勢圖示之曹操。

如興平二年,呂布襲奪了兗州,正逢陶謙死,曹操想要先取徐州,然後再平定呂布。

荀彧分析天時地利,認為必須先奪回兗州。

又如建安元年,時機成熟,曹操聽荀彧、程昱之勸至洛陽奉迎天子都許。

歷史證明,「挾天子以令諸侯」是曹操統一北方的重要策略。

三國鼎立形勢有賴於吳蜀同盟以存,當時形勢不容吳、蜀有第二種選擇。

以諸葛亮、魯肅之明,對此有清醒的認識。

所以,魯肅在世,極力維持兩國之好。

魯肅死後,吳國急於奪回荊州,不惜毀盟,加之劉備、關羽政治素質的欠缺,兩國交戰,互耗內力。

劉備死後,諸葛亮派鄧芝出使吳國,重修兩國舊好,但蜀已大傷元氣,回天無力。

唇亡齒寒,一旦蜀漢滅亡,亡吳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吳書·華覈傳》中,有智之士華覈在上疏諫孫皓時便對此作出了判斷。

可惜此時的吳主與蜀主一樣,都不能守成,亡吳歸晉是史之必然。

三國時代自始至終,精英人物都能預先看到廣大的天下形勢,從而提出或作出政治上的應對策略。

陳壽書寫這段歷史,也正是高屋建瓴地俯瞰到天下江山之布局、形勢之縱橫變化,從而運形勢於筆端,探討歷史發展之變數與規律。

《三國志》並列三國的外結構、俯瞰形勢的內結構,隱含著深刻的人生哲學與歷史判斷,它極為深沉地規範著後來者對三國歷史的敘述。

三國的歷史事實上就是政治、軍事鬥爭的歷史,甚至或可稱為征戰史。

但後來的平話與小說之所以屬於講史、演義的範疇,而不屬於朴刀杆棒、鐵騎兒、英雄傳奇的類型,包括戲曲、說唱在內的三國藝術之所以重於人物精神、社會倫理、歷史成敗等方面的表現與探討,是與《三國志》的肇始之功分不開的。

二、智謀:魏晉時代「人」的自覺

魏晉時代是文學自覺的時代,更是「人」的自覺的時代。

紀傳體的《三國志》以人物為中心,擯棄了表和志等書寫形式,在歷史事件的記載中尤其注重人的智慧與精神。

假如說陳壽對歷史形勢的把握表現了他「時勢造英雄」的歷史觀的話,那麼,對人謀的突出表現則體現出陳壽「英雄書寫歷史」的英雄主義精神。

政治、軍事之爭,實為人的智慧與謀略之爭。

諸葛亮在《隆中對》里論及曹操和袁紹這兩大集團時就說:「曹操比於袁紹,則名微而眾寡,然操遂能克紹,以弱為強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

在陳壽所書寫的三國歷史中,這一時代的帝王與其他時代不一樣,陳壽的書寫不強調他們的「君權」來自於「天」授或「神」授,而重筆書寫的是他們以自己的智慧與精神爭取「君權」。

《三國志》表明,人才再盛,若無善於選擇與判斷的政治首領的明略,輔佐人才終難成事,政治首領也終成不了霸業。

荀彧曾為曹操分析過曹袁的素質差異:

袁紹非麾下人才不盛,但「遲重少決」的袁紹不能聽之用之。

而曹操始終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善於聽取謀士的建議,明於判斷,最終決機戰勝強敵。

也正由於政治首領素質上的這些差異,導致了官渡之戰以弱為強的結局。

在其他歷次戰爭以及重大歷史選擇之中的吳蜀方面也是如此。

趙翼在《廿二史剳記》「三國之主用人各不同」這條筆記中說:「人才莫勝於三國,亦惟三國之主各能用人,故得眾力相扶,以成鼎足之勢。

三國鼎立的時空框架是由曹操、劉備、孫權等歷史軸心人物支撐起來的9,但歷史軸心人物的意志必須通過輔佐軸心人物的文臣武將得以實現,文臣武將則以自己的智慧與行動影響軸心人物。

在《三國志》中,似乎文臣比武將又更具內在的行動力,而謀士群落更是《三國志》中極為重要的一組人物群體,在《魏書》、《蜀書》、《吳書》中都占著最顯要的位置。

由於曹操對人才重要性的認識遠遠早於孫權與劉備,曹操重用人才的力度也遠遠超於孫、劉,因此,三國之中曹氏集團人才最盛,文臣武將最多。

陳壽對魏之謀士評價極高。

《魏書》中荀彧、荀攸、賈詡傳列於魏之眾臣之首。

如荀彧,「常居中持重,太祖雖征伐在外,軍國事皆與彧籌焉。

」曹操的很多謀臣武將都是由他推薦的,如荀攸、郭嘉、鍾繇等等。

曹操對他極為信任,幾乎言聽計從,他對曹操成就霸業起了極大的作用,以至於「世之論者,多譏彧協規魏氏,以傾漢祚;君臣易位,實彧之由」10。

傳末陳壽評曰:「荀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風」,「荀攸、賈詡,庶乎算無遺策,經達權變,其良、平之亞歟!」卷十四傳末總評曰:「程昱、郭嘉、董昭、劉曄、蔣濟才策謀略,世之奇士,雖清治德業,殊於荀攸,而籌畫所料,是其倫也。

」在這兩卷傳文中,記載的都是他們為曹氏出謀獻策立下不朽奇功之事。

《蜀書》五在主、妃與子之傳後即首列諸葛亮傳。

諸葛亮作為智慧之星,其光芒照亮了整部《三國志》,更照亮了此後的三國藝術。

吳國的文臣儒士比之蜀漢為盛,周瑜、魯肅、呂蒙傳中充分表現了他們的智謀。

陳壽不僅推重謀士的歷史地位,對於武將,極為讚賞的也是他們的智慧與精神,魏晉時代對人的認識與尊重由此可見。

如呂蒙,這是一位「少不修書傳」的武夫,但《三國志·吳書》呂蒙傳中,終其一生,所記載的大事都是呂蒙用智謀而取大功之事,津津樂道的是夷陵救甘寧、為魯肅代周瑜陳劃五策、「從權拒曹公於濡須,數進奇計」、誘降郝普、降士仁麋芳、逼關羽定荊州等等智謀。

孫吳武將中,黃蓋大概是人們心目中最具武夫性質的形象。

但在簡短的黃蓋傳中鋪敘的也恰是黃蓋的智謀。

《三國志》對人謀的推重直接影響了後來藝術表現三國的小說戲曲,它們無不以三國人物的智謀為重要演繹對象,每一次戰爭都不僅是力的拼搏,更是智的較量,諸葛亮的形象在敘事中占據越來越重要的地位更是一個明證。

有趣的是,三國題材藝術對曹操的逐漸醜化,也是拿曹操的智慧做文章;正是在道德評價的前提下,曹操的智慧被冠以「奸詐」的惡名。

三、基本的人物譜系與歷史情景

陳壽秉承傳統史學的實錄精神,對歷史人物愛而知其丑,憎而知其善。

客觀敘述使歷史人物以本真的面目美醜並置,善惡並存,從而客觀地實現了歷史人物性格的複雜構成或曰多元複合。

陳壽對曹操評價說:「漢末,天下大亂,雄豪並起,而袁紹虎眎四州,強盛莫敵。

太祖運籌演謀,鞭撻宇內;擥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終能總御皇機,克成洪業者,惟其明略最優也。

抑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傑矣。

」陳壽的評價首先肯定曹操的智謀,但筆法之中是包含褒貶的,如「矯情任算,不念舊惡」,結合曹操生平,可知是褒得有分寸的。

在曹操本紀中我們可以讀到曹操的雄才偉略,也可讀到在複雜政治鬥爭中曹操的殘忍凶暴,如屠彭城,如殺伏後並誅伏氏宗族數百人,等等。

在其他如荀彧傳、楊修傳等之中以互見方式較為全面的表現曹操在政治、生活中的多重性格,其中也不乏陳壽敘述所透露的貶義與微詞。

對於劉備,在道德評價之外,著眼於其謀略方面次於曹操的能力評價,曰:「先主弘毅寬厚,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焉。

及其舉國託孤於諸葛亮,而心神無貳,誠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也。

機權幹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狹。

然折而不撓,終不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競利,且以避害云爾。

對孫權評價曰:「孫權屈身忍辱,任才尚計,有勾踐之奇,英人之傑矣。

故能自擅江表,成鼎峙之業。

然性多疑忌,果於殺戮,暨臻末年,彌以滋甚。

至於讒說殄行,胤嗣廢斃,豈所謂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哉?其後葉陵遲,遂致覆國,未必不由此也。

對這三位政治首領,陳壽置之於漢末天下大亂的政治大舞台,客觀地評價他們的歷史功績與勝敗得失,明寓褒貶,評價中肯。

對於諸葛亮,陳壽似乎是懷著特別的感情的11。

一篇《諸葛亮傳》,結構獨特,近人李景星曰:「前載隆中一對,見三分之大勢在其胸中;中載出師一表,見一生之精誠溢於紙上;尤其用意處,則於後幅備列《諸葛氏集》目錄及其表上之言。

因其推崇之至,故為此破格之文,所謂不可無一,不能有二也。

」但即使如此,陳壽對諸葛亮的評價仍然是褒貶分明的:「諸葛亮之為相國也,撫百姓,示儀軌,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仇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游辭巧飾者雖輕必戮;善無微而不賞,惡無纖而不貶;庶事精練,物理其本,循名責實,虛偽不齒;終於邦域之內,咸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也。

可謂識治之良才,管、蕭之亞匹矣。

然連年動眾,未能成功,蓋應變將略,非其所長歟!」

後來三國題材的藝術中,主要人物形象都具備多元複合的性格構成,因而形象真實豐滿,這得力於陳壽中肯客觀的歷史敘事。

惟有諸葛亮,在後來的藝術中形象趨於類型化,以致於魯迅論之曰「欲狀諸葛之智而近妖」,有違於《三國志》中對諸葛亮較為全面客觀的評價。

諸葛亮這一形象的生成有著複雜的歷史背景,它積澱了不同歷史階段多種政治因素和情感意向。

然而這一形象向單純的「智多星」類型演變,也仍然是以《三國志》對諸葛亮特別用筆與用情為發端的。

前人稱陳壽《三國志》質勝於文,敘事簡要或許正是史家陳壽的追求,但行文之中文質彬彬者亦盡可稱道。

相比較而言,《三國志·魏書》屬於事件密集型敘事,大概由於素材豐富,紀傳中的人物在歷史軍國大事中的行動很密集,但人物精神氣質的描繪卻大多是語焉不詳。

其中對後來的藝術敘事影響較大的是戰爭場面的描寫,以及活躍於其間的武將形象。

如卷十七《張遼傳》寫張遼守合肥與孫權之戰,先敘屯守合肥之緣起,曹操之密函,伏臥懸念。

發函而疑,寫張遼之果斷。

次而敘戰之前奏:募士饗士,準備明日大戰。

最為濃墨重彩敘述的是交戰場面:張遼之衝鋒自呼,孫權之大驚無措,張遼之突圍復還,孫權之人馬披靡。

後敘及交戰效果,正如曹操所期望、張遼所理會——「吳人奪氣」,保住了合肥之守。

最見敘事匠心的是末之補敘:曹操再次征孫權時,沿著張遼戰孫權的戰場巡行,「嘆息者良久」,意味深長,張遼之勇、交戰之激烈於無聲中得到強調。

這已是一篇敘事完整的散文或微型小說,短短五百字,蘊聲色於質樸之中。

而《蜀書》十五卷,《吳書》二十卷,其中有的篇幅敘事較為瑣細,搜奇記軼,常通過人物日常的瑣細之事生動有趣地寫人,著意於寫出人物內在的性格與精神面貌。

如後世多種藝術特別喜好演述的張飛、關羽故事,在《蜀書》中多已具動人的細節。

如張飛長阪拒敵,錄以張飛性格化的語言「身是張翼德也,可來共決死」,令人如見其人,如聞其聲。

關羽的「策馬刺(顏)良於萬眾之中」、忠義歸先主、辱罵孫權婚使等等,都見於《蜀書》。

其中「欲與馬超比人才」、「刮骨療毒」所記較為細緻。

此中,張飛、關羽的精神氣質生動俱現。

又如《蜀書·先主傳》記述劉備幼年以桑樹為車蓋的遊戲之事,以此預示劉備後來的非凡發達。

這一遊戲細節,為後來所有演劉備的文學藝術所汲取,成為劉備形象固有的背景。

總之,因為陳壽的敘述,三國時代的重要人物如政治首領與謀士、武將群體從三國歷史中突現出來,客觀地實現了歷史人物性格的多元複合,其中有的篇幅細節豐富生動,其對人物心理與精神氣質的表現,對戰爭場面的描寫,直接為後來三國題材的文學藝術奠定了基本的人物譜系和歷史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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