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誰,原是德潤先生,下官還禮了 請問先生,怎樣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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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禁、毛玠得到小兵的回覆之後,便同闞澤講,丞相正在帳上,命你大帳進見。

同時命手下給闞澤備好一匹馬,派兩百名小兵、兩名副將,押送闞澤到陸營。

  闞大夫在陸營前下馬,檢點一下衣帽,抖擻精神,邁步進陸營。

從大營門口到中軍帳,營門一扇扇都開直,道旁小兵荷戈執戟,氣勢洶洶,如虎似狼。

闞澤視若不見,昂首闊步,直到中軍帳口。

對裡面一看,帳上擺足威勢,刀槍交加,寒光閃閃。

他想,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我見這一點小場面怕,也不會來了。

闞澤胸有成竹,做功很好。

一路進帳、一路自言自語:「老將軍,你這大把年紀,被周郎如此毒刑拷打,實是可惱!」  兩旁文武只見他的嘴巴在動,聽不出他在講些什麼。

徐庶一看,來人神態自若,心想,不出所料,果然是來獻降書的,而且還是個好手。

你看,這麼威嚴顯赫的場面,他泰然鎮定,從容不迫,一個都不把你們放在眼裡,他只管自說自話,做功真不錯。

嘴唇簿嘵嘵,能言善辯之人,回頭對曹操看看:老賊,你把魂靈放在身上!  大帳上的規矩,凡自己人,最多離虎案十步站定;外來人,則二十步外就必須止步。

但是闞澤好象在動什麼腦筋,想出了神,將近二十步了,他還沒有立停。

曹操側目一看,來者八尺彪軀,生得眉清目秀,方面大耳,三綹清須。

雖是漁翁打扮,卻是一表人才,氣度非見,年齡不過三十出頭,見他大搖大擺只管往前走來。

曹操想,不要名曰有重要軍情告稟,實則三更半夜前來行刺,不可不防。

所以厲聲喝道:「住了!」  闞澤佯裝剛剛發覺,連忙站定。

闞大夫年紀不大,資格很老,知道曹操才能雖高,但性格很是急躁。

倘要叫他上當,就要對他擺架子。

你越狂妄、傲慢,他越不敢簡慢;你越謙恭、和順,他越看不起你,甚至以為你做賊心虛。

從今天這種布置,就可以看出他這種脾氣。

自以為很精明、老練,實際上很天真。

所以,闞澤既不對他磕頭,也不稱他丞相,只是把手一拱:「孟德公在上,江東陸軍參謀闞澤,見孟德公有禮了。

」  曹操權大威重,不可一世,人人見他畏懼,只有兩個人稱他孟德公:今天一個闞澤,將來西川的張松。

  曹操聽到闞澤這樣稱謂他,心中暗暗冷笑:比你職高位尊的官,見了我都要跪稱丞相,你這小小的江東參謀,竟然如此傲慢無禮!「哼!見了老夫口稱孟德公,立而不跪,好無帳規!」把手一揮,「罷了。

」  徐庶一看,好極了!──弄得象看戲一樣,演員一開口,你就喝彩了。

其實,曹操就是這種脾氣,被你摸准了,這就叫「捏牢骱門不用刀」。

  曹操問道:「爾乃江東陸軍參謀闞澤麼?」  「正是。

」  「黑夜到此何事?」  「有重要軍情,特來稟報。

」  「重要軍情?」  曹操重複了一遍,意思是,你這位老兄可曾跑錯了人家?你有重要軍情,應該送到周瑜那裡去,怎麼到我這裡來送情報的呢?我有兩個人在對江,若有重要情報,他們應當立即送個消息過來,為什麼毫無動靜?是他們沒有探聽到,還是己被周瑜殺掉了?且不管它,聽他講了再說。

  闞澤對他看看,你的做功倒也不錯:明明二蔡早已有信來告訴你了,還裝得若無其事。

因此說道:「孟德公早已知曉,何必下官多言?」  曹操被他講得不明不白,心想,你在尋什麼開心?你們的軍情我怎會知道?如果我早已得知,那末你還要特地趕來做甚?「休得胡言!大江阻隔,老夫豈能知曉爾等營中的軍情?」  闞澤一楞,他對曹操的面孔看看,不象是瞎說。

心想,看來他確實一無所知。

那末,這兩個小奸在三江幹些什麼勾當?這樣重大的軍情不向曹操票報,你們還象是姦細啊?簡直是兒戲!本來苦肉計這齣戲就是做給你們看的,好讓你們先寫信來告訴曹操,然後我再來獻詐降書就有基礎了。

現在你們知情不報,延誤時日,苦了我了。

而今曹操毫無思想準備,我要在生土上種花,事情就麻煩得多了。

早知道你們這樣,黃老將軍這頓毒荊是用不著挨的。

真是俏眉眼做給瞎子看,全部糟蹋掉的。

看來今天的事情不象預期的那樣簡單,需要早作準備。

說道:「既然孟德公不知,那末,待下官告稟。

對江糧隊官黃蓋老將軍,被周郎用此極刑,」──說時,對帳上掛著的兩根脊杖一指:「重責三下,幾乎殞命。

」  曹操一聽,哎喲!周瑜的手段比我辣,我這兩根脊杖從來沒有用過。

黃蓋此人,素負盛名,乃是江東三世舊臣,功高位顯,現任糧隊官的要職。

周瑜怎麼會對他用這等極刑?此話未必可信,恐他見我刺探不便,特意過江來誆我。

問道:「黃蓋身犯何罪?」  曹操問這句話,就是試探。

明知這不是犯罪不犯罪的問題,哪怕罪名再重,最多一刀兩斷,而決不會用此極刑。

只有主帥與部將有私仇,才會下這樣的毒手。

曹操就是要聽你闞澤如何回答,從而辨別出打黃蓋究竟是真是假。

  闞澤想,黃蓋不是犯罪,而是立功;不是與都督有仇,而是與都督共謀。

但是,你問我這句話的用意,我也完全明白。

按照當時用計的情況,都督是為了幾句言語衝突而打黃蓋的。

現在我若是這樣講了,你肯定不會相信。

由於言語不合,竟然施用毒刑拷打功臣,這種說法,婦孺都難以置信,怎麼能騙得過你?既然我自告奮勇跨江獻降書,就要由我來彌補不足,把事態誇大一下。

「孟德公聽了:小霸王孫策臨終之時,將江東大權囑託周郎。

黃蓋在旁言道,公瑾年幼,無能掌此大權。

孫伯符不聽黃老將軍之言,依然重託周郎。

由此,周公瑾懷恨在心,因而借端尋釁,公報私仇,用此極刑,毒打黃蓋。

」  「呣!」曹操臉上雖無表示,心中感到這是合乎情理的。

黃蓋因為年老功高,必然對周瑜有些不放心。

而周郎覺得被人藐視,便耿耿於懷,與黃蓋結下了冤讎。

要想殺他,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因此藉機用刑毒打,以泄私憤。

但曹操想,你們江東將帥爭執,是你們內部的事情,不要說打了黃蓋三下,即使把他打死,與我有何相干?「周郎責打黃蓋,與老夫無涉。

」  闞澤想,與你無關就不會打了,就是為了要破傷的百萬大軍,老將軍才受這般痛苦。

「孟德公,老將軍偌大年紀,又是江東功臣,被周郎如此荼毒,豈肯忍氣吞聲,善甘罷休?老將軍與下官乃是忘年之交,可稱莫逆。

此番下官解糧前來三江,老將軍便路此怨恨傾訴與下官,並道,意欲投奔別處,以圖報仇雪很。

下官便道,天下諸侯雖多,皆非賢明之主。

明公者,唯有赤壁曹操耳。

」  曹操一聽,「嚯……」剛才稱我孟德公倒也罷了,現在直呼其名,干跪叫我曹操了!但是再一想,他們在背後談起我,自然是叫我曹操的。

你這個人不阿諛取寵,當面與背後說話一樣,這種脾氣我很讚賞。

只怕有些人當了我的面,丞相長,丞相短,百般獻媚,背後卻罵我老賊、奸雄,這種人我最恨。

曹操聽昏了,竟然會去接闞澤的話頭:「曹操怎樣?」  「下官道,曹操向來禮賢下士,廣納天下能人。

此處不容人,自有容人處。

」  孟德想,這一點不錯。

過去,關雲長講明不願久留我處幫我的忙,我還是待之以上賓,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黃蓋對我不知有何看法?「那末,黃公覆怎講?」  「老將軍以為下官言之有理,願意歸顧明公。

故而下官受了朋友之託,改扮漁翁,黑夜過江,特來赤壁向孟德公獻納降書。

」  曹操想,怪不得要喬裝改紛,偷偷摸摸,原來是來獻降書的。

丞相心中將信將疑,但表面上裝出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故意眉飛色舞地對兩旁道:「列公,黃公覆將軍歸順老夫了!哈……」  他一麵皮笑肉不笑,一面用眼梢在窺探闞澤的神情。

  闞德潤知道他是裝腔作勢,事情不可能這麼便當的。

那末,你會做作,我也會表演,看準的功夫到家,誰的表演藝術有魅力!闞大夫把頭一低,露出一種既慚愧,又內疚的神色,似乎內心十分矛盾和痛苦:背棄自己土生土長並為之流血流汗的故國,不得已投到敵人的懷抱里,這實在不是件什麼愉快、光彩的事情!吳候和眾文武待我不簿,江東百姓又很擁戴我,一旦拋棄,定遭唾罵;到此曹營為官,又未必能博得曹操的信任。

這有什麼慶幸的呢?只有可悲,可嘆而已!  曹操一看,這種情緒很正常。

如果他馬上骨頭輕,就說明是假的。

那末,先看了他的降書再說,「降書現在何處?」  闞澤從身邊掏出信來:「在此。

」  「呈上來。

」  值帳官接過降書,呈上虎案。

  丞相接到手裡,邊看,邊隨口念了出來:「『蓋受孫氏厚恩,本不當懷貳心……』」  闞澤想,此信本當我想看的,現在你讀出來倒很好,等於我看一樣。

如果有什麼破綻,不等你指出,我就可以設法先開口彌補掉。

  曹操念了一句,突然停了下來。

心想,黃蓋來投降,是真是假我還不明白,我怎麼能把這降書讀出聲來呢?要念也只能默念在肚子裡。

  闞澤聽他突然不讀了,知道他方才是衝口而出,現在已發覺不對了。

但我只要聽到這一句,已經比較放心了。

倘若有漏洞,我可以用「本不當懷貳心」這一句話來彌補。

  曹操繼續看下去,信上寫道:  今以時勢論之:以六郡之卒,當百萬之師,眾寡不敵,海內所共見也。

江東無論智愚,皆知其不可。

唯周郎小子,偏懷淺戇,強欲與爭,以卵擊石;兼之擅作威福,無罪受刑,有功不賞。

蓋系舊臣,無端為所摧辱,心實恨之!敬聞丞相誠意待人,虛懷納士,蓋願率眾歸降,以圖建功雪恥。

糧草軍需,隨船獻納。

泣血拜白,萬勿見疑。

  曹操把信看完,覺得非但沒有漏洞,就連錯字也沒有一個,寫得十全十美。

但是,降書寫得好,並不等於事情就是真的。

曹操生平多疑,總愛試探一下。

因此,他突然把虎案猛地一拍,話卻一句也投有,雙目注視著闞澤。

他以為,如果你是詐降,見我這個舉動,必然要吃驚,不知不覺露出形跡來。

  闞澤早已定心了,知道信中不會有什麼大漏洞的。

所以,你曹操敲台拍桌,虛張聲勢他只是不予理睬,非但不怕,反而一聲冷笑。

  不料,你這一笑,笑出事來了。

曹操感到下不了台了,坐在那裡十分尷尬。

於是,就把這封降書重新拿起來,從頭至尾再看一遍,逐字逐句仔細咀嚼,看到後面有「糧草軍需,隨船獻納」等字樣,有點疑心。

糧草,即糧食;軍需,即軍用物資;隨船獻納,即來投降時一起帶來。

也就是說,他人不來,東西是不會先送來的。

那末,他什麼時候來呢?沒有寫明。

因此,曹操覺得可疑。

是不是曹操吹毛求疵,硬找岔子?並非,因為這不是一般朋友之間的禮節、客套,嘴上說「再會」、「下次見」,至於真正什麼時候再見面那是說不定的。

這是降書,是十分鄭重的事情,該什麼時候來,就要什麼時候來,不能有一點含糊的。

  的確,周瑜當時寫這麼兩句時,也頗費斟酌。

「糧草軍需」這四個字寫好以後,他這枝筆在手裡頓了半天,未敢冒冒失失地下筆:因為黃蓋去的日子,也就是火燒赤壁的日子。

但是,具體什麼時候燒,黃蓋的傷勢何時能夠痊癒,龐統的連環計又何時去獻,他心中沒有底。

至於以後曹操的連環舟何時能夠搭好,那就更加無法估計了。

如果寫明了日期,萬一到時黃蓋不能脫身,那曹操更要懷疑了。

故而周瑜考慮來考慮去,思之再三,覺得還是寫「隨船獻納」四個字最為妥帖。

然而,往往自己以為盡善盡美的事情,到了別人的眼裡就變成了最不完善的東西了。

如果周瑜同孔明商量一下,諸葛亮就會告訴他確切的日子了。

因為先生早已算好,十一月二十起東風,燒赤壁就在這一天。

所以,就能寫道:「糧草軍需,甲子日隨船獻納。

」  曹操現在就抓住這一點,一半猜測是漏洞,一半是借題發揮,試探一下闞澤。

丞相把信往虎案上一丟,對闞澤用駕官指頭一指:「唗!大膽匹夫!打黃蓋乃苦肉之計;爾今日來獻詐降書。

此等詭計,小兒難蒙,豈能瞞蔽老夫!──來,與我拉下斬了!」  兩旁一聲吃喝,捆綁手一擁而上,把闞澤的箬笠拍掉,蓑衣扯去,雙手反剪,繩捆索綁。

兩個軍牢手把他左右一拉,反過身來,往外拖去。

刀斧手手捧鬼頭刀跟在後面。

  旁邊的徐庶一看,曹操如此暴怒,想必降書上定有破綻。

如果詐降不成,接下來的連環計也不必獻了,這兩條計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但是我此時要幫你的忙也無從幫處。

既不知道漏洞出在哪裡,又沒有我開口的機會。

所以對闞澤看看:你就準備這麼去死啦?不是我見人挑擔不吃力,幹這等大事,沒有能耐是不行的。

被他這一聲喝,你就啞口無言了,說明你沒有資格來獻降書的。

如果曹操只是庸碌之輩,肯定看不出是計,那何必派你參謀官來?只消派一個小兵就可以了。

派你來的目的,就是要在曹操看破是計的情況下,仍舊要你以三寸不爛之舌與他周旋,設法使他上當。

這才是獻詐降書應有的本領。

看你剛上場時倒挺有資格,現在一經曹操看破,你就束手無策了。

那你這個人也是外強中乾,不中用的。

  徐庶在那裡著急、埋怨;其實闞澤哪裡甘心就此認輸?他的腦子裡象風車一樣,在飛轉著,在思量對策。

心想,倘然我今天為國捐軀了,非但無人說我凜然就義,反而要被人家講我無能,壞了都督的計,而且還有罪。

都督的信上哪怕有再大的漏洞,也應該由我來自圓其說,苦肉計已經結束,獻詐降書是我的責任。

但信上究竟是什麼漏洞,我又不知道,不過,闞澤再一想,不對。

曹操看第一遍時,沒有什麼東西被他扳牢,只是無的放矢地拍一下桌子,想嚇嚇我,試試我。

結果沒有試出什麼名堂來。

再重新看信,看了半天,突然說是詐降書,把我綁了起來,要殺我。

是不是又是試探呢?很可能。

即使真有漏洞,也不會這麼大的。

否則,曹操第一次看信後,就可以看出來了。

既然如此,我也來試他一試。

  早已說過,闞澤富有急智,善於隨機應變。

此時,他已被軍牢手拖到大帳口了。

忽然,他兩腿立定,身子往後一仰,挺住了不走。

軍牢手以為他怕死要向丞相求饒。

心想,那末你就老實招供吧。

所以,並不硬拖他走。

就在這一剎那間,闞大夫把頭一抬,仰天大笑:「嘿……哈……!」笑聲方絕,潑開兩腿往外奔去。

軍牢手被他這一笑、一跑,都愣在那裡。

心想,不防你還有這一手,你這麼要緊「回去」啊?闞大夫明白,走得越慢,死得越快;跑得越快,越不會死。

  徐庶正在埋怨闞澤無能,等於特地跑來獻顆腦袋。

突然聽他一聲冷笑,元直立即對他扭轉了看法,好,你這人有道理!這個當口,千言萬語不及這哈哈一笑。

這一笑,肯定笑得老賊心癢難搔,莫名其妙。

回頭又對曹操望望:你不去理睬他,那是你凶,你若去問他一個為什麼,你的人家就完了。

他象關雲長的拖刀計一樣:不追,不死;一追,命亦休。

  曹操本當只是有點疑神疑鬼,並非斷定這是計。

現在見他一無驚恐之色,反而仰面大笑,又有點回心轉意了。

心想:殺頭哪裡還會這麼高興?這個笑是氣惱到了極點的狂笑,也是對我不識人的嘲笑。

而且笑了之後往外就跑,願受一刀之刑。

好象是受了滿腹的冤屈,無法申辯,寧可以死來表示自己的一片誠意。

  這是曹操一生最大的缺點,明明已經摸准了的事情,往往又被自己過多的猜想和疑慮所推翻。

他想,這封降書上我還未發觀什麼大破綻,只是在沒有確定日期上還有點猜疑,這並不能說明他一定是詐降;再則,自從到此赤壁與周瑜對峙以來,屢屢失策,從未占過便宜,現在黃蓋或許是真心歸降,而我由於晦星高照,又是一念之差、把這一件大好事又給毀了。

等他人頭落了地,就無法挽回了。

我要吸取上次誤斬蔡、張的教訓,不能操之過急。

倒不如先叫他回來,問問明白再說。

所以曹操喊一聲:「押回來!」  徐庶想,好了,你叫這一聲「回來」,木梢就掮定了。

──他象老資格的觀眾一樣,聽到一句轉折性的台詞時,就知道下面的劇情是怎樣發展,如何結局的了。

  軍牢手連忙追住闞澤,把他拖到帳上。

  闞大夫聽到曹操叫「回來」,已有八成料他方才是試探,馬上定下了心。

心一定,做功更加好,一面拚命掙扎著還要往外跑,一面高聲大喊:「要殺就殺,何必回來!」  軍牢手緊抓不放,硬把他連拖帶拽拉到曹操面前。

  闞澤背對曹操,臉朝帳口,昂首犟頸,怒氣咻咻。

  曹操對他看看:你笑也好,犟也好,都說明你心中不服,以為我根本沒有看出破綻。

那末,我偏偏要你服帖。

否則,殺了你,我也不舒暢的。

「大膽闞澤,死到臨頭,何故發笑?與我講來。

」  闞澤想,有什麼好講?大家試大家,你輸了,笑你一無才能,這隻有大家心裡有數。

在此關鍵時刻,不能說錯半句話。

現在我首先要知道信上究竟有什麼漏洞,然後才好對症下藥。

因此,仍舊還是那句話:「要殺就殺,何必多問!」  曹操在這緊要之處,竟然失言了。

他心裡的意思是,你不要來這一套,我不是飯桶,你休想騙得過我。

但言語之間,他措詞不當了,說道:「爾且聽了:老夫春夏讀書,秋冬習武。

兵書戰策,無有不知;六稻三略,無有不曉。

一十八歲舉為孝廉,二十四歲山東起兵。

三十年來,南征北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見詭計,不可勝數。

這小小苦肉之計,豈能瞞過老夫?」  的確,曹操是了不起,有學問,苦肉計、連環計都被他識破,但結果仍舊都上當。

  曹操自以為這番話講得很有分量。

不料言多必失,闞澤這種人何等厲害,在他面前多講一句話,被他抓住,就能作為突破口,進行反擊。

闞大夫聽曹操講得洋洋得意,就知道這老賊虛榮心很強。

那我就利用這一點,偏偏說得他是個笨伯,一無所知,他一定會跳起來,我就可以把這封信騙來一看,找出事因所在。

闞澤冷笑一聲,道:「哼!你休要口出狂言,自誇自大。

我看你是真假不辨,皂白不分,不學無術,有眼無珠,還說什麼無有不知,無有不曉?真正令人可發一笑。

嘿嘿嘿嘿!」  這幾句話果真擊中要害。

  曹操最忌人家說他不懂,聽到闞澤說他不學無術,氣得他三角眼白瞪白瞪眨個不住。

心想,我方才那一番話,一點沒有誇張,全是事實。

你之所以把我說得一無是處,就是認為我今天毫無根據地冤枉無辜之人。

那末,我就擺些證據給你看看。

──老賊,你上當了!他就是要聽你講這個證據!  曹操說:「爾且聽了:書中言道,『糧草軍需,隨船獻納』。

黃蓋何日到此?為何不定日期?若是真心歸降,豈能如此含糊其辭?分明是詐降也!」說完,還唯恐闞澤聽不清,用四個指頭捏著降書的兩隻角,把書拎起來,對他揚揚:「你自己看來。

」  徐庶一看:嘿嘿!你這老賊真是在找死,還要給他看呢。

但是,元直覺得信上並末寫錯。

曹操說他為什麼不約定日期。

這日期怎麼定法呢?這封信如果叫我徐庶寫,我也只能寫「隨船獻納」,沒有辦法寫日期的。

──元直也只知道十一月份有東風,而不知道在哪一天。

徐庶對闞澤看看:曹操已把底牌攤出來了,看你如何回答。

  闞德潤聽完曹操這番語,又對他手裡的那封信掃了兩眼,已經完全有數了。

「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嘛。

闞澤覺得大都督這封信寫得非常好,可稱無懈可擊。

至於沒有約定日期,這一點,作為曹操來講,可以認為是個疑點。

但是區區小事,我很容易就可以把它彌補掉。

你找這八個字的岔子,我就用八個字來補掉它。

所以,闞澤哈哈大笑,道:「如此看來,你越發的無才,無學也!」  曹操想,我指出了你信中的漏洞,怎麼反而說我沒有學問呢?「此話怎講?」  「你方才言道,熟讀兵書,六韜三略,無有不知。

我今問你,《平原君兵法》讀過否?」  曹操想,只有信陵君的《魏公子兵法》二十一篇,什麼《平原君兵法》,從來沒有聽說道。

你存沒有搞錯?平原君其人我是知道的,是戰國四大公子之一,信陵君的姐夫,趙王的哥哥,趙國的宰相,名叫趙勝。

但未曾聽說他有兵書。

  徐庶對曹操看看:他當然要挑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說羅。

如果確有此書,他的鬼話不是要露餡了嗎?元直又對闞澤瞧瞧:你倒跟我一樣,說鬼話還要引經據典呢。

  但是,曹操要面子,明明沒有聽到過這本書,他不肯實說,只怕實說了又要被闞澤取笑他不學無術。

他想,一本書有沒有,沒有什麼關係的,就看此話通不通,附和一聲,諒也不妨。

不料,你這份人家己和不起調了,再和下去,要完蛋了。

他裝模作樣道:「老夫曾在幼年讀過一遭。

」  闞澤一聽,知道曹操已被我誘上鉤了。

心想,那我下面的鬼話只管講好了,反正無從稽查,他無有不信。

便又問:「既然讀過,定然知曉書中有語云:背主、作竊,不可定期?」  曹操不置可否地「呣」了一聲。

  闞澤接著解釋道:背主,便是謀反,或瞞過主人;作竊,即是偷盜。

這兩件事,是不能預先約定日期的。

因為當初信陵君竊符救趙就沒有同平原君約定日子。

所以,趙勝就總結出這麼兩句話來。

現在黃老將軍即是背主、作竊,而且他信上寫得明白,不是他一個人來,而是率眾歸降。

人一多,要統一行動,就要等待適當的時機。

隔著一條長江,不象在陸路上行動那樣方便。

再說,老將軍傷勢很重,什麼時候能夠康復,現在還很難講,所以事先無法約定日期。

如果現在定了日期,到那時卻因故不能踐約,你丞相反而要輕心或擔憂。

因此寫「隨船獻納」。

這是老將軍想得周到,你卻說是漏洞,認定他是詐降,這等無知,豈非不學無術?」  曹操聽完,覺得闞澤講得頭頭是道。

儘管「背主、作竊,不可定期」這句話沒有聽到過,但是推情度理,設身處地想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

闞澤既然來獻降書,自然也是一起來投奔我的,這是一個大大的人才。

曹操想到這裡,疑心頓釋,揚聲大笑:「哈……!足下言之有及『背主、作竊,不可定期』,此語見於《平原君兵法》第三卷第二頁,老夫記得清楚。

」  徐庶險些笑了出來。

這老賊非但不懂裝懂,而且還畫蛇添足,說得活龍活現。

你的人家怎會不完?  曹操連忙起身,轉出虎案到闞澤面前,游臉堆笑,對著他一躬到底:掮了木梢還要陪不是,只有曹操做得出。

曹操賠笑道:「闞先生,老夫一時魯莽,冒犯足下,這廂賠禮了。

」  闞大夫知道他是老「蠟燭」,所以把頭一別,睬都不睬。

  曹操想,他冒險過江,誠心來幫我的忙,我反而耍殺他,情理也不通。

換了是我,也要忿忿不平的。

丞相再次兜到闞澤的面前,又是深深地一躬:「先生萬不見怪。

老夫再次有禮了。

」  闞澤又把頭扭過,仍舊不理他。

  曹操倒也有點耐不住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呢?難道要我下跪叩求不成?但是再一看:該死!他身上的繩索都沒有解去,怎麼叫他消得掉這口氣呢?忙說道:「啊呀呀,待老夫與先生鬆綁。

」  曹操走近他的身邊,親釋其縛。

手下送上箬笠、蓑衣。

闞澤想,順風篷不能扯得太足,激怒了他也沒什麼好處。

因此,接過衣帽,穿戴齊備。

  曹操起手攙住闞澤:「先生,請到裡邊,老夫與先生洗塵、壓驚。

──掩門。

」說完,攙著闞澤往裡面去。

眾文武退出大帳。

  兩人來到寢帳。

手下擺上酒肴。

曹操與闞澤對面坐定,邊飲邊談。

  此時,東方微微發白。

已是十一月十三。

突然,外面進來一個手下,與曹操耳語道,對江二位蔡將軍有密報到來。

曹丞相站起身來,招呼闞澤道:「先生多飲兒杯,老夫去去就來。

」說罷,走到外面。

小兵把密信呈給丞相。

曹操拆開一看,信上寫得明白:初九詐降成功。

初十看到打黃蓋,並刺探到黃蓋師徒已有歸順丞相之心。

倘然黃蓋派人與你丞相接洽,望萬勿見疑。

曹操看完,對此事已深信無疑了。

吩咐手下傳話給二蔡:在對江要千萬小心。

丞相回到寢帳,對闞澤格外熱情,格外笑容可掬,親自與他斟酒三杯。

彼此之間的言談更加融洽。

  闞大央明白,曹操去又復來,必定是二蔡有信來了,這兩個小奸放馬後炮,存心與我開玩笑,險些把我的腦袋玩掉。

  曹操想,但願黃蓋傷勢早愈,早來歸順。

我等他一到,趁江東混亂之際,殺過長江。

便對闞澤講:「費心先生回去傳話於公覆將軍:老夫在此恭候。

」  闞大夫想,我是馬上要走的。

但是你說了這句話,我倒不能馬上答應。

我如果立即起身告辭,你肯定又要疑心我計成之後,歸心如箭。

闞澤裝得有些為難,說:「丞相,下官過江非是容易。

轉言黃老將軍之事,還請另遣別人。

」  曹操想,如果你要緊回去,我倒有點不放心;你越不肯走,我卻偏要你回去。

說道:「先生,另遣別人,只怕不妥。

拜託先生了。

」  闞澤說,既然你一定要我去,那末我回去之後,中途就不來了,要同黃老將軍一起來了。

因為江上來往不便,萬一被周郎察覺,大事休矣。

  曹操點點頭,說,你寬坐片刻,我去拿點東西。

說罷,走入內帳。

先把蔣干偷回來的那封信拿出來,與這封降書上的筆跡核對一下。

一看,筆跡大相逕庭。

曹操想,蔣干偷來的信,是周瑜冒充蔡瑁、張允寫的,這封信看來確是黃蓋的親筆。

因此,對黃蓋的投降已是十二分的相信了。

於是,叫手下取出兩支人參、一包最好的傷藥,打成一個小包裹,準備叫闞澤帶給黃蓋。

曹操等於是叫黃蓋用兩支參補補內臟,舒筋活血,傷藥治治外患,癒合傷口,養得身強力壯,早點把他的人家燒光。

  丞相回到寢帳,把包裹交給闞澤:「請先生帶與老將軍。

」  闞澤想想有趣得很:我不象是到敵營中獻詐降書,倒象走訪親戚的,還帶了一包禮品回去呢,「多謝丞相。

」  闞澤站起身來,接過小包裹,說道:「丞相,下官告辭了。

」  「待老夫相送。

」  曹操把他當作大功臣,親自送到到江邊。

闞澤下漁舟,小船很快出水營門,到江面上,目頭一看,曹操還在江邊翹首目送。

闞大夫見四下天人,便站在船頭上,指著曹操罵道:「老賊、國賊、奸賊!爾死期將至也!」  曹操哪裡聽得見!面目都看不清了,只見他在對自己指指點點,以為是叫自己請回吧。

丞相雙手高舉打拱:「先生,一路順風!」  「過幾天,黃老將軍前來燒光你這老賊!」  「明白了。

老夫在此恭候!」  老賊完全在自作多情,等到小船看不見了,這才迴轉大營。

  闞澤船至三江,已是紅日當頂,他把包裹打開來-著,原來是兩支人參,一包傷藥。

闞德潤想,這倒真正是需要的!因為北方的傷藥要比南方的好:否則,黃蓋到二十日傷還不一定會好,全靠曹操送的這些東西,使老將軍的傷在東風起時已基本痊癒。

闞澤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倒使自己有點吃驚。

心想,好不危險!不知怎麼會被我想出個《平原君兵法》,老賊居然會相信,重新上當,想想真有意思。

  船至水營附近,甘寧站在艨艟戰艦上看到了:見對江來一條漁船,船頭上坐一個漁翁。

便高聲問道:「漁舟之上何許樣人?」  闞大夫見是興霸,連忙站起身來,拱手道:「甘將軍,下官闞澤有禮了。

」  甘寧仔細一看,果真是闞德潤。

心想,他是後方吳侯府中的參謀官、沒有特殊事情不會到前線來的:現在他改扮成漁夫,從對江而來,其中必有緣故,倒要請他到營中去敘談敘談,「原來德潤先生,久違了。

請到末將營中一敘。

」  闞澤想,現已大功告成,身上無事,時光尚早,倒可以同你去聊聊。

小船划過來,闞澤跨上大船,與甘寧同進水營門。

到甘寧營中,興霸吩咐擺酒,兩人對面坐定。

甘寧道:「請問先生,從哪裡而來?到此何事?因何如此打扮?」  闞澤反問道:「甘將軍,你可知曉周都督責打黃老將軍,乃是何意?」  興霸是聰明人,說話聽音,鑼鼓聽聲,一聽就知道苦肉計之事他已全部知道的,這隻要聽他的稱呼好了,「周都督」,「老將軍」,都是尊稱。

而且他是能言善辯、通達機變之人。

那末,他這身打扮從對江而來.大約是獻了詐降書凱旋而歸了。

恐怕泄露機密,故而先摸摸我的底。

那末我也不要和他兜圈子了,有話直說了。

「大夫莫非去對江獻了詐降書歸來麼?」  闞澤想,我也不必多慮了。

這苦肉計的底細他盡知曉,我儘管以實相告便了。

闞大夫就把昨夜過江獻降書的經過情形從頭至尾一一詳告。

甘寧問,包裹里攜帶何物?闞澤說,曹操唯恐你家恩師杖瘡不能早愈,托我帶來兩支人參和一包上好傷藥,滋補滋補身體,以便早日過江縱火。

  兩人在營中邊飲邊談,正在起勁之時,外面忽有招呼之聲傳來:「哥哥請。

」  「兄弟請。

」  原是兩個小奸來了。

周喻吩咐他們在水營甘寧處耽擱,現在巡哨歸來,途經甘寧帳口。

聽到裡面談話之聲頗洽,兩人就立即停住腳步,從帳門縫中對裡面一張,只見甘將軍正在同一個陌生漁夫對飲。

心想,自從周瑜打了黃蓋以後,甘寧常有不平之色,今日與這打漁人飲於帳中,這漁夫不知是何等樣人,他們又在談論些什麼。

  闞澤面對帳門而坐,看到有兩個腦袋一探,又忙不迭縮回去,腳步聲也不聽見了,情知是蔡中、蔡和在門外聽壁腳。

就朝對面的甘寧使了個眼色。

  興霸雖然背對帳門,對剛才的腳步聲也聽見了,再對闞大夫的神色一看,己十之八、九猜到是兩個姦細了?他想,這兩個傢伙詐降過江以來,一直鬼鬼祟祟,東溜西竄,四處打探軍情,還自以為聰明。

趁闞大夫在此,我要來試他們一試,究竟有多少當姦細的資格。

其次,獻詐降書雖然已經成功,但我家老師畢竟年紀大了,又受了這一頓酷刑,即使近日軀體可以康復,然而過江縱火恐怕他體力難支,倘然我能隨老師一起過江,一則看顧老師,二來也為破曹出力,那就好了。

那末,我的名字也要在曹操那裡先掛上一個號,讓他心裡有個底。

這件事只有托這兩位「仁兄」了,請他們寫封信給曹操。

現在正是機會,於是,甘將軍就用筷子蘸了點酒,在桌子上字了「二蔡」兩個字。

  德潤大夫已領會了甘寧的意圖,對他點點頭,表示你可以開場了。

  甘寧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碰,怨恨交加地嘆道:「唉!可惱啊可惱!」  門外兩個姦細一聽,心今早已明白,甘寧近日來常常唉聲嘆氣,一直在為黃老將軍鳴不平,上次在江邊船中已聽過一次。

  闞澤忙接著問道:「甘將軍因何長嘆?」  「我家恩師大人被周郎無辜責打,如今皮破肉爛,臥於船中,疼痛難熬。

豈不可惱!」  「甘將軍且放寬心,下官有一計在此。

」  「請問先生,計將安出?」  闞澤裝作十分神秘的樣子,環顧四下,對甘寧說:「將軍俯耳過來。

」  甘寧把頭湊過去。

闞澤俯在他的肩上,嘴巴湊近他的耳朵,嘁嘁喳喳講了幾聲。

  蔡中、蔡和在外面一點都聽不出,不過有一點他們可以斷定,肯定是機密事,而且與黃蓋有關係。

  其實,連甘寧也沒有聽到什麼名堂,就是闞澤也不知道自己講了些什麼。

等到闞大夫講完,甘寧撫拿大笑道:「哈哈!不想先生有此心地,妙極了!正合愚意。

」  「將軍,輕口些!」  二蔡在外面想,大天白日在裡面交頭接耳,肯定圖謀不軌。

大概這漁夫也在勸甘寧倒戈投誠,歸降我家丞相。

甘寧被他一語道破天機,故而說正合我意。

方才這漁夫自稱下官,可想而知是江東的文臣。

不知他姓甚名誰?為何如此打扮?倒不如闖進去打探一下。

二人商量定妥,裝得好象剛剛回營的樣子,提高了嗓音:「哥哥請。

」  「兄弟請。

」  弟兄倆你請我請把帳門一推,跨到裡面。

  甘寧和闞澤還在竊竊私語,忽見有入闖進門來,臉上露出驚訝之狀,馬上各歸座位。

  二蔡暗自得意:你們既然要投降丞相,那咱們就是自己人了,用不著這麼驚惶不安的。

忙對興霸兩手一拱:「甘將軍,蔡中有禮。

」  「蔡和有禮。

」  「二位蔡將軍少禮。

」  「請問甘將軍,這一位是誰啊?」  「乃是吳侯府中陸軍參謀官闞澤,闞德潤先生。

」  「啊,原來闞大夫,久仰,久仰!」從未聽說過,恭維恭維他。

  「請問甘將軍,方才你與闞大夫在講些什麼話?」  甘寧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沒有什麼。

」  「嘿嘿!甘將軍,咱們哥倆在門外聽候多時,你莫非想投奔對江曹操?」  蔡家弟兄吃准甘寧已有此心,便自作聰明,故意開門見山以話來話逗甘寧,算是來試探一番的。

他講出話來象弄堂里拔木頭──一點不曾轉彎,還自以為是看準足呢!興霸心中好笑:我們在試探你們,你們倒想來試探我們了!  闞澤此時顯出十分緊張的神色,埋怨甘寧道:「啊呀甘將軍,下官叫你輕口些;你看,竟被他們聽得了,這便如何是好?」  甘寧被二蔡揭了老底,惱怒萬分,立即板起面孔:「叱!爾這兩個匹夫,竟敢竊聽我等的緊要說話!若被周郎知曉,我等性命休矣。

」說罷,轟然起身,抽出腰間寶劍。

喝道:「不如先將你這二賊殺死。

去吧!」向蔡中當頭一劍。

  如果有資格的姦細,劍劈下來,頭都不會偏一偏;你不動,甘寧自己會收回寶劍的。

蔡中見寶劍劈來,連忙向後退去,口中連連喊叫:「慢!慢慢!」  甘寧緊緊追逼,又朝蔡中分心一劍刺去。

  蔡中連連躲閃,一邊聲嘶力竭地叫道:「甘將軍,慢動手,咱們還有話說。

」  闞澤一聽,兩個小子已經露底了,連忙跨過來,把甘寧的劍柄一把抓住。

說道:「甘將軍,不可造次!既然他們有話要講,且聽他們講了再說。

」  甘寧收轉寶劍,目光逼住二蔡,厲聲道:「有何說話,講!」  「甘將軍,我先問你,這位闞大夫為何如此打扮?」  「事到如今,便問爾等實說了吧!我家恩師大人已經歸順了曹丞相;闞大夫昨夜過江,便是替我家恩師獻納降書去的。

爾等若敢泄露半點風聲,甘寧先將你們斬了!」  二蔡聽了此番話,方才明白:原來闞澤改扮漁翁,是混過江去替黃蓋獻降書的。

搞到現在都是自己人了,那末,我們也可以攤底牌了,「怎麼,黃老已經歸順咱們丞相了?那好極了,咱們都是自己人了。

」  「呀呀呸!爾等為報兄長之仇,特來投奔周郎,誰與你是自己人!」  兩個小奸到此時奸相畢露:他們對四下一看,別無他人,便一聲奸笑,道:「甘將軍,跟你老實說阻,誰來歸順周郎?咱們奉了丞相之命,前來詐降,打聽軍情,稟報丞相。

既然你們也要歸順丞相,那咱們還不是自己人嗎?」  「此話當真?」  「沒有半句假話。

可以對天立誓。

」  闞澤見二蔡把真情透露,連忙上前打圓場:「甘將軍,看來二位所講乃是真情,並非哄騙我等。

請將軍寶劍入匣。

」  甘寧將劍插好,火勢稍退,口氣也隨之緩和些:「既然爾等所講是實,如今甘寧也欲歸順曹丞相,可恨無緣侍奉,爾等可能為我引見?」  二蔡想,原來他欲降丞相,進見無門,要我們給他與丞相聯絡一下。

那還不容易?與你成了自己人,今後在此打探軍情就方便多了。

所以對甘寧說道:「一句話,咱們馬上就給丞相寫信。

」  甘寧端正筆墨,蔡中坐定使寫。

無多片刻,一揮而就。

信上大意是:黃老將軍的門生甘寧,願與恩師一起投奔丞相。

我們已經多方試探,他乃是真心歸順,丞相請勿見疑。

──他們自己人被自己人戲弄,還自稱多方試探,真是可笑之極。

這封信等一下由他們派人送過江去,不提。

  蔡中想:既然咱們四個人都是丞相的手下,眼下又同在江東,倒不如來結拜個弟兄,免得今後彼此猜疑、提防。

他便對甘寧、闞澤說:「二位,如今咱們是一家人了。

為了同心同德效忠丞相,咱們來結拜個弟兄,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甘寧想,本則你們可能有些話還要隱瞞,拜了弟兄就毫無顧忌了。

  闞澤搶先說:「如此甚好。

甘將軍,下官已於昨夜歸順了丞相,如今你也有二位蔡將軍引進。

我等拜個弟兄,也覺親近些。

」  甘寧點頭道:「倒也使得。

」  當場就點起香燭,結拜弟兄。

蔡中、蔡和誠心誠意對天誓盟:「蒼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等弟兄從今以後同心協力,如同手足。

倘然背信棄義,一定死在鋼刀之下。

」  二蔡發誓完畢,想聽闞澤怎麼講。

但是只見他的嘴巴動,聽不出他在講些什麼。

心想,他是默默通神,暗暗祝告,比咱們說出來的還要虔誠。

再看過寧,也是默念無聲。

但到最後一句,說得很清晰:「……非為大丈夫也!」  二蔡想,怎麼你只有一句?再一想,前面的話我們聽不見,整個誓言肯定是這樣的:弟兄要肝膽相照,生死與共,哪個不仗義,非為大丈夫。

其實甘寧是在講:「我甘寧不斬蔡中、蔡和這兩個小奸賊,非為大丈夫也!」  發誓已畢。

論年齡,闞澤居長,甘寧次之,蔡中第三,蔡和第四。

  從那以後,就改稱呼了,彼此之間都稱兄道弟。

甘寧知道他們想通過自己了解機密軍情,便每次以假言虛語來敷衍他們。

兩個小奸聽了就寫信稟報曹操,所以,曹操得到的都是假情報。

反過來,甘寧向他們打聽曹營上的事情,兩個小奸披肝瀝膽,和盤托出,毫不隱諱。

單從這一點來講,曹操已處在被動地位了。

  此時,闞澤見時光不早了,還要去回復黃蓋和周瑜呢。

便把小包裹一拎,起身告辭:「眾位賢弟,愚兄有些俗事,告退了。

」  二蔡真的把他當大哥一樣看待,忙起身拱別;「闞大哥,那再見了。

」  闞澤對甘寧看看:我走了,我一直回南徐去了。

待等都督破了百萬曹軍,你們凱旋歸來,再在南徐聚首了。

  三個人送闞澤下小船,一拱而別。

  闞澤到江邊上岸,見太陽已經偏西了。

心想,是先去見黃蓋,還是先去回復都督呢?方才戲弄二蔡,耽擱了很長時間。

如果見了都督,再去看黃蓋,天要黑了。

老將軍年紀大,受了刑,急不起的。

但都督年紀雖輕,畢竟是統帥,責任重,又有咯血之症,也不能急的。

我倒分身無術了。

因此,一路定,一路在動腦筋。

心想,看來只有讓都督多急一會兒了。

  闞澤一個兒沿江邊走著,對前面一看,好極了!前面站著一個人,頭戴紗帽,身穿紅袍,正是魯大夫。

  魯肅怎麼會一個人站在這裡的呢?自從孔明對他說了沒有人過江獻館降書之後,他一直在為此事憂心仲仲,十分焦急。

昨天闞澤來時,魯肅沒有碰到,今天周瑜也沒有同他講。

因為都督想,詐降書獻過去能不能成功,自己還沒有十分的把握,要等闞澤回來才能作數,現在不必多講。

所以,魯肅還一直以為沒有人過江,心中還在物色。

所以一個人站在江邊發愁:「唉!初十打黃蓋,今日已是十三。

眼看天色將晚,來朝便是十四了,至今還末找到獻納詐降書的人才。

倘若明天依然無人過江,都督之計就付之東流了,怎不叫人憂急萬分!」  闞澤見是魯肅,心想,同他講,等於同都督講。

所以走到魯肅後面,在他肩上一拍,道:「魯大夫請了。

」  魯肅回頭一看,是個漁夫在叫他,吃了一驚,以為是曹操派過來的姦細。

心想,別把我這個參謀官捉了去!仔細一辨,卻是闞澤。

心想,你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怎麼這樣的打扮?因此問道:「我道是誰,原是德潤先生,下官還禮了。

請問先生,怎樣到此?」  闞澤說,我昨天傍晚到三江口,見了黃蓋和都督,拿了詐降書連夜過江,當夜獻上詐降書。

但都督信上有個漏洞,「糧草軍需,隨船獻納」,沒有寫明日期。

曹操抓住這一點,要將我殺。

後來我造出個《平原君兵法》,上有「背主、作竊,不可定期」八個字,胡說一番,騙過曹操,老賊重又中計,並叫我帶回來兩支人參、一包傷藥,送給黃老將軍。

今日早上離了赤壁,中午到此,遇見甘將軍,它他營中戲弄二蔡,結拜弟兄──「如今時光不早,下官先去面見老將軍,請大夫代我回復周都督,免得都督著急。

下官少頃便來。

」  魯肅聽完,又氣又好笑:氣則氣,這樣大的事情。

都督把我視同外人,對獻詐降書之事隻字不提;可笑者,他現在還在著急,我倒已捷足先登,得到了這個新鮮消息,知道詐降計已經成功了。

心想,我倒要去將都督戲弄一番,報復報復。

便對闞澤講:「德潤大夫只管放心前去,都督那裡自有下官先去稟報。

」  兩人拱手而別,闞澤往黃蓋船上去。

魯肅一路進陸營,一路上把闞澤的活回憶了一遍。

到寢帳,見周瑜在那裡來回踱步,心事重重,焦灼不安,上前打拱道:「都督,下官有禮了。

」  「子敬,請坐。

」  魯肅佯問道:「都督,可有獻詐降書之人麼?」  周瑜想,闞澤到現在還不回來,看來事情危險了。

那末索性不告訴你了。

回答道:「事到如今,尚未找到恰當之人。

」  魯肅想,人面前說鬼話,還想瞞掉我?我早已碰到他了!「都督,你休要瞞蔽下官了。

早有闞德潤先生去往曹營獻納詐降書了。

」  周瑜想,你怎麼會知道的?昨日我把詐降書交給闞澤時,旁邊沒有第三者在場,不知他從什麼地方打聽得來,「子敬怎樣知曉?」  「這有何難?下官輪指陰陽,一算便知。

」  周瑜想,別胡說八道!你從來不懂這套本事的。

現在跟了諸葛亮,老實人學得油腔滑調了。

我來將他一軍。

「子敬有此能耐?何人傳授?」  「還有何人?自然是孔明先生了。

」  周瑜一聽,十分相信。

心想,怪不得我想的事情孔明都知道,原來他有這套路數。

你魯肅一空下來就往他那裡跑,專門幫他的忙,他為了感激你,把這套看家本領教會了你。

──周瑜正在為闞澤擔心,故而會上魯肅的當。

所謂「心神不定,起課算命」,心頭無事者,就不大會相信這一套。

現在周瑜想,既然你有這套本事,那倒要請你算一算,闡澤獻詐降書究竟怎樣了?順便也試試你的說話到底是真是假。

  「子敬,那末你倒與我算來,德潤先生幾時到此,怎樣過江?」  魯肅想,這還不容易嗎?只要把闞澤的話,從頭至尾背一遍好了。

最近我這套功夫練得很好,諸葛亮的話,我每次都一字不漏地背給你聽的。

老實人居然也會裝模作樣,眼睛一閉,伸出右手,象雞爪瘋似地東捏西捏,然後開始說道:「都督聽了:闞大夫昨日傍晚到此三江,先見老將軍,後見虎駕。

拿了書信,連夜改扮漁翁過江。

」  周瑜聽了這幾句話,已經對魯肅服帖了,算得一點不差。

又問:「到了對江便怎樣?」  魯肅想,到了對江之後的事情你全不知道,由我瞎說亂講都不要緊,反正對牛彈琴,無人對證的。

「到了對江,曹操尚未就寢,德潤先生當晚便獻降書──啊呀不好,都督書信上有個大大的破綻!」  周瑜猛吃一驚。

心想,這封信我反覆斟酌的,怎麼會有漏洞?不知錯在哪一處。

又問道:「本督信上有何破綻?」  「都督寫道,『糧草軍需,隨船獻納』……」  周瑜更佩服了,心想,這封信是我寫的,寫好就封了口,沒有任何人看過。

你居然能說出信上的字句,說明你的陰陽論算確實高明。

周瑜被他說得緊張起來了,「本督這兩句說話差在何處?」  「既是真心歸降,為何不定日期?含糊其辭,分明唐突。

曹操識破此乃詐降書,下令將闞先生拖出去斬了。

」  周瑜聽得冷汗直冒,但是再一想,闞澤的才學非淺,口齒伶俐,難道他就這樣束手待斃了嗎?「如此說來,闞大夫被曹操斬首了麼?」  「都督,若命下官前去,便有說話回駁曹操。

」  「哦?你便怎樣?」  「下官只要言道,《平原君兵法》上兩句說話:背主、作竊,不可定期。

曹操定然深信不疑。

」  周瑜想,我一直以為你不善辭令,難堪此任,早知道你現在才高學廣,就叫你去了,也用不著我急了這許多天。

他又焦急地問道:「那末闞大夫怎樣呢?」  「待下官慢慢地算來。

  魯肅還要賣關子呢,心想,你急了我一天,我也要急你一會兒。

他又慢條斯理地撥弄了幾下手指,漫不經心地算了一遍,說道:「還好,請都督放心。

真是英維所見略同,德潤先生同樣用了這八個字回駁曹操。

老賊復番中計,到天明,親送德潤先生下船……呃,下官失算了!」  其實他是漏掉了一段事情,後來又想起來了。

  周瑜被魯肅算得糊里塗糊,由他說。

問道:「子敬失算什麼?」  「曹操請德潤先生帶回兩支人參、一包傷藥,送與黃老將軍。

」  周瑜想,怎麼:曹操送的東西你都算得出?等闞澤來了要問一個仔細。

  「既然詐降成功,為何德潤先生還不歸來?」  「他在甘將軍營上戲弄二蔡,結拜弟兄,故而耽誤了時光。

」  魯肅說到此處收注了話頭。

他想:不能再講下去了,否則被你拆穿又要挨訓了,所以立即來個急剎車:「如今德潤先生已往糧營船上去見黃老將軍,少頃便要來了。

」  周瑜聽完他這番話,將信將疑:說他是真會論算陰陽吧,不大可能;說他是編鬼話吧,又講得這麼有條不紊。

如果真的學會了這套本事,倒也不錯。

「子敬,可能將此陰陽輪算之術傳授與本督?」  魯肅想,你也想學本事了?那末,索性再尋尋你的開心。

「都督若要下官傳授,這也不難,先與下官叩頭四個。

」  「呀呀呸!」  周瑜想,我是試試你的,你倒真的想做師傅了。

  魯肅說到這裡,心想,時間差不多了,闞澤一到,事情弄穿,沒有好收場的。

「都督,下官有些小事,告退了。

」說完,提了袍就往外去。

  魯肅剛走,小兵進來稟報:闞大夫來見都督。

周瑜一面傳言:「有請。

」一面想,踱頭的陰陽輪算準不准,只要與闞澤的說話驗證一下。

  闞德潤到寢帳:「都督,下官有禮。

」  「先生坐了,過江獻詐降書怎樣?」  闞澤說,昨夜一到對江,曹操未睡,我連夜就獻上詐降書,不料信中有個漏洞,「糧營軍需,隨船獻納」,沒有約定日期……  周瑜聽了微微發笑。

魯肅真不簡單,算得絲毫不差,連漏洞都沒算錯。

等一下他再來耐時,別說磕四個頭,就是八個頭也願磕的。

一定要拜他為師,學會了這套本事,就可以未來先知了。

「後來便怎樣?」  「後來下官急中生智,說《平原君兵法》上有語云:背主、作竊,不可定期。

曹賊信以為真,重又中計。

」  周瑜又頻頻點頭:不出魯肅神算。

「後來呢?」  闞澤說,後來曹操與我對飲到天明。

臨走時,他取出兩支人參、一包傷藥,叫我帶給黃老將軍。

  周瑜心中暗暗叫絕:魯肅手段高明.把東西都沒有算錯。

  闞澤見周瑜臉上表情複雜,忽驚忽喜。

一想,都督怎麼聽得如此出神,如此有興味?他哪裡知道,周瑜是在一一驗證魯肅的論算呢。

  周瑜又問:「先生回來之後又怎樣?」  闞澤說,我一到三江,遇見甘將軍,在他營中戲弄二蔡,耽誤了時間。

所以我上岸時就在考慮,只怕先去見了老將軍的話,你都督要等得心急,最好能遇著一個可靠之人,托他先帶個信給你都督。

正巧在江邊遇見了魯大夫。

  周瑜聽到這裡,「哱──」嘆了一口氣,這才知道上了踱頭的當。

心想,你不要說了,我已明白了。

魯肅現在真調皮,還要我給他磕四個頭呢。

如果真的磕了,被人家笑歪嘴的。

  闞澤見周瑜長嘆一聲,感到莫名其妙,心想,莫非魯大夫沒有帶到信?現在他的人也不見嘛。

問道:「都督,魯大夫可曾傳信與虎駕?」  周瑜想,還是說他沒有來的好,否則,坍台要坍到闞澤面前。

掮了木梢,只能敲掉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說道:「子敬未曾來過。

」  「原來如此。

」  周瑜正準備給闞澤擺酒賀功。

闞大夫說,飲酒是小事,目前軍情緊迫,就免了吧。

待等破曹之後,再與都督暢飲一番──「下官告退了。

」  周瑜說,你稍等片刻。

便到內帳寫好一封信,托闞澤帶給吳侯。

信上寫明:詐降書已由闞德潤先生獻納成功,不久便將火攻赤壁。

請吳侯準備二十條火船,送到三江候用。

  為什麼火船不在三江就地準備呢?因為有兩個姦細在此,萬一被他們發覺,稟報曹操,火攻計劃就全部露底了。

好在離火攻之日還有一段時間,在南徐準備好了送來還來得及。

這是周瑜細心之處。

  闞澤拿了信,辭別周瑜,迴轉南徐,把信交給吳侯。

孫權這才放心,使命專人備好二十條火船,裝成糧船模樣,幾天後,就差陸遜解往三江口。

陸伯言到達三江時,正逢諸葛亮要登台借東風。

陸遜深諳天文,準備說穿孔明是哄騙都督,意欲金蟬脫殼,使諸葛亮又遇到了一次意外的危險,此話後書再提。

  周瑜等闞澤走後,便派心腹去西山把龐統和參謀船上的諸葛亮一起請來。

三個人,一桌酒,邊飲邊談。

周瑜對龍、鳳二位講,打黃蓋苦肉計,昨夜闞澤去獻詐降書,已經成功。

現在還剩最後一條計,就是要請龐先生過江獻連環計了。

  龐統說,都督,連環圖十幅,我已畫好。

但我怎麼過江呢?就這麼自己送上門去,不象是我的作為,曹操也不會上當的。

請你都督要想個辦法,把我送過江去。

  周瑜想,這倒的確,你的名氣這麼大。

曹操請了三次,沒有見到你的金面,如今反而掗上門,自掇凳,不象鳳雛的身價。

曹操必然起疑。

沒有好的上場辦法,龐統不能過江,去了也不會成功,這怎麼辦呢?  這正是:垂釣亟須誘魚餌,進身正待叩門人。

  不知龐士元如何過江,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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