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契丹聯盟 橫貫五代、遼宋約400年

獨眼李克用

耶律阿保機，遼朝的創始皇帝，上過中學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李克用，本姓朱邪，被唐朝賜姓李，被封晉王，沙陀族優秀首領，雖然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名字，但也有很多對他陌生。

公元905年10月，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機在雲州結盟為兄弟。

一個契丹國皇帝，一個沙陀族首領，他們二人結拜為兄弟，也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為什麼說它導致了遼宋割據的後果呢。

因為這件事情，平常來看，就是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機的結拜；嚴肅來看，卻是沙陀族和契丹族的結盟，並非只是李氏和耶律氏家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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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熟悉歷史的人會說，這個沙陀契丹聯盟存在的時間很短，也就1年多的時間。

905年，耶律阿保機結盟後，李克用要求耶律阿保機聯兵攻打幽州的劉仁恭。

沙陀契丹聯盟第一次聯兵作戰成果是：「拔數州，盡徙其民以歸」——數州的土地歸李克用的沙陀族，數州的民眾歸屬耶律阿保機，被遷徙到契丹國內。

906年雙方繼續攻打劉仁恭。

但在當年朱溫派使者送來錢幣，希望和契丹雙方通好。

耶律阿保機接受了後梁朱溫的通好要求。

作為朱溫做大的政敵，李克用指責耶律阿保機背信棄義。

因此，有些人會說，這個沙陀契丹聯盟到這裡就滅亡了。

但這是真的嗎？

耶律阿保機

事實是：即便是在李克用死後，即位的李存勖依然承認沙陀契丹聯盟。

「晉王方經營河北，欲結契丹為援，常以叔父事阿保機，以叔母事述律後。

」（《資治通鑑 卷269》）

作為另外一方的耶律阿保機，也承認沙陀契丹聯盟。

李存勖被內亂兵所殺後，李嗣源即位，是為唐明宗。

李嗣源派遣姚坤報哀給剛剛滅了渤海國的耶律阿保機。

以下是耶律阿保機和姚坤的對話記錄：

「既至，謁見安巴堅，延入穹廬，安巴堅身長九尺，被錦袍，大帶垂後，與妻對榻引見坤。

坤未致命，安巴堅先問曰：「聞爾漢土河南、河北各有一天子，信乎？」坤曰：「河南天子，今年四月一日洛陽軍變，今凶問至矣。

河北總管令公，比為魏州軍亂，先帝詔令除討，既聞內難，軍眾離心，及京城無主，上下堅冊令公，請主社稷，今已順人望登帝位矣。

」安巴堅號咷，聲淚俱發，曰：「我與河東先世約為兄弟，河南天子吾兒也。

近聞漢地兵亂，點得甲馬五萬騎，比欲自往洛陽救助我兒，又緣渤海未下，我兒果致如此，冤哉！」泣下不能已。

又謂坤曰：「今漢土天子，初聞洛陽有難，不急救，致令及此。

」坤曰：「非不急切，地遠阻隔不及也。

」又曰：「我兒既殂，當合取我商量，安得自便！」坤曰：「吾皇將兵二十年，位至大總管，所部精兵三十萬，眾口一心，聖堅推戴，違之則立見禍生，非不知稟天皇王意旨，無奈人心何。

」其子托雲在側，謂坤曰：「漢使勿多談。

」因引左氏牽牛蹊田之說以折坤，坤曰：「應天順人，不同匹夫之義，只如天皇王初領國事，豈是強取之耶！」安巴堅因曰：「理當如此，我漢國兒子致有此難，我知之矣。

聞此兒有宮婢二千，樂官千人，終日放鷹走狗，耽酒嗜色，不惜人民，任使不肖，致得天下皆怒。

我自聞如斯，常憂傾覆，一月前已有人來報，知我兒有事，我便舉家斷酒，解放鷹犬，休罷樂官。

我亦有諸部家樂千人，非公宴未嘗妄舉。

我若所為似我兒，亦應不能持久矣，自此願以為戒。

」又曰：「漢國兒與我雖父子，亦曾彼此讎敵，俱有噁心，與爾今天子無惡，足得歡好。

爾先復命，我續將馬萬騎至幽、鎮以南，與爾家天子面為盟約，我要幽州，令漢兒把捉，更不復侵入漢界。

」又問：「漢收得西川，信不？」坤曰：「去年九月出兵，十一月十六日收下東、西川，得兵馬二十萬，金帛無算。

皇帝初即位，未辦送來，續當遣使至矣。

」安巴堅忻然曰：「聞西有劍閣，兵馬從何過得？」坤曰：「川路雖險，然先朝收復河南，有精兵四十萬，良馬十萬騎，但通人行處，便能去得，視劍閣如平地耳。

」安巴堅善漢語，謂坤曰：「吾解漢語，歷口不敢言，懼部人效我，令兵士怯弱故也。

」坤至止三日，安巴堅病傷寒。

一夕，大星殞於其帳前，俄而卒於扶餘城，時天成元年七月二十七日也。

其妻舒嚕氏自率眾護其喪歸西樓，坤亦從行，得報而還。

既而舒嚕氏立其次子德光為渠帥，以總國事，尋遣使告哀，明宗為之輟朝。

」（《舊五代死 卷137》）

以上中的：

安巴堅，是阿保機的不同音譯；

河南天子，即是唐莊宗李存勖，耶律阿保機稱呼李存勖為「吾兒」，又說「我與河東先世約為兄弟，河南天子吾兒也」，可見耶律阿保機即便在滅渤海國後，也承認沙陀契丹聯盟；

河東先世，是李克用；

河北天子、漢土天子，應該是唐明宗李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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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以上的事實證明，沙陀契丹聯盟的存在外，還有其他的證據。

耶律阿保機去世後，耶律德光繼位，東丹國（原渤海國）王耶律倍因為遭到耶律德光的懷疑和排擠，於是就渡過渤海，來投奔後唐。

當時的唐明宗李嗣源以天子的禮儀迎接耶律倍，並把唐莊宗李存勖的遺孀夏氏，贈送給耶律倍做老婆。

唐末帝李從珂殺唐閔帝李從厚後，耶律倍曾寫密信給契丹國王耶律德光，要求討伐李從珂的謀弒行為（「從珂弒君，盍討之。

」）。

石敬瑭攻入洛陽後，曾以喪服拜祭耶律倍（「敬瑭入洛，喪服臨哭，以王禮權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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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被後唐軍圍太原，派桑維翰出使契丹求救，更在耶律德光解圍太原後，以父子之國和割讓燕雲16州為條件成功得到契丹的援助，而建立後晉。

燕雲16州

為什麼石敬瑭會割讓燕雲16州給契丹？原因有二：一是繼續鞏固沙陀契丹聯盟，以前是李氏和耶律氏的結盟，現在是石氏和耶律氏的更新結盟；二是打擊和石敬瑭爭奪地位的幽州趙德均父子。

從情感上來說，幽州的趙德均父子和契丹人交情更深，石敬瑭和耶律德光是第一次見面。

如果石敬瑭不拿出更重磅的條件出來，歷史上就沒有石敬瑭這號人物，而是趙德均、趙延壽父子。

契丹對北漢的援助，其實也是沙陀契丹聯盟的繼續作用。

面對非沙陀人的後周，契丹人更願意接受傳統盟友沙陀族劉崇的北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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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說這麼多，其實只是想說明一個事實，從公元905年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機結拜為兄弟，締結沙陀契丹聯盟，到公元979年北漢被北宋所滅，沙陀契丹聯盟一直都存在並發揮作用。

沙陀契丹聯盟，從李氏，到石氏，到劉氏，都不斷的和耶律氏續訂、更新沙陀契丹聯盟。

即便雙方互有戰爭，但並未在大局上促使雙方成為仇敵。

沙陀契丹聯盟的協議內容，從剛開始的沙陀、契丹聯兵攻打，更新為沙陀統治中原、契丹統治北方草原。

這個聯盟協議內容，從後唐、後晉、後漢的沙陀族都得到了執行，這三個沙陀族政權，即便和契丹有戰爭，也很少主動攻打契丹的北方領土。

因此，這也成為了後周、北宋的一個傳統行為模式：北方契丹，南方沙陀。

沙陀契丹聯盟出現的一個變化是石敬瑭為了登帝、打擊趙德均父子，割讓幽雲16州給契丹。

這成為了後周和北宋攻打契丹的一個怨念。

總的來說，創建於905年的沙陀契丹聯盟，是遼宋割據形成的直接行為因素：南沙陀、北契丹。

幽雲16州，只是沙陀契丹聯盟的一個小紗布，雖然它時時提醒著你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