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契丹聯盟和睡王耶律璟,給了後唐、北宋統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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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騎兵

很多人讀歷史,都是按照編寫者的思路去讀史,以靜態、單一的視角去看待歷史,沒有用動態、多元化的視角去看待歷史。

不信?!滾動你的滑鼠,拉大地圖,擴大下你的大局觀,你就會發現:後唐李存勖能夠征服幽州、河北、後梁,實現北方的小一統,雖然李存勖個人作戰英勇這個因素也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契丹這個外部因素;後周柴榮能夠奠定南方一統的基礎,同樣也離不開契丹這個外部因素。


下面就用年表的時間線來看下:

首先是後唐李存勖統一北方:

公元905年,李克用面對西部有党項、吐谷渾聯盟的抵抗,東有幽州劉仁恭、後梁朱溫的擴張,於是就派康令德去要求和剛剛崛起的契丹于越耶律阿保機要求結盟為兄弟。

當年10月,耶律阿保機率領7萬騎兵過來和李克用結盟。

之所以提及這件事,是因為這件在歷史上就是一句話的歷史事件,實質上關係著後唐能夠統一後梁、後晉石敬瑭為何求助契丹並割讓燕雲十六州給契丹這兩個重大的歷史事實。

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機結盟為兄弟,不僅僅是李克用家族和耶律阿保機家族之間的結盟,更重要的是這是沙陀族和契丹族結盟。

這次結盟的後果是:沙陀族一統中原,契丹族一統北方草原。

雖然耶律阿保機在和李克用結盟後第二年,又和後梁的朱文通使和好,讓不少人對於這個沙陀、契丹聯盟嗤之以鼻,認為這個聯盟毫無意義和作用。

但李存勖以叔父對待耶律阿保機、以叔母對待述律平,而耶律阿保機也以侄子對待李存勖。

這就足以說明,不管雙方是出於對過去聯盟的承認,還是因為客觀事實利益所拘束,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機的沙陀、契丹兄弟聯盟,都在事實上存在和起作用。

至於沙陀契丹聯盟成立的最初目的,《資治通鑑》里在905年的記錄是說為了對付劉仁恭,但在記錄907年契丹和後梁通好時,卻說是為了對付朱溫。

李存勖

907年,契丹痕德堇可汗去年12月病死,于越耶律阿保機被推舉為契丹可汗;朱溫逼迫唐昭宗禪位,建立後梁;幽州節度使劉仁恭被兒子劉守光囚禁並取代節度使地位,劉守光弟弟劉守文先投奔契丹,後投奔李克用。

908年,李克用去世;沙陀族內部權力鬥爭:繼位的李存勖,殺死對他有威脅的叔叔李克寧、哥哥李存顥,同時重用張承業;後梁朱溫以共滅沙陀為條件要求和契丹結盟;沙陀繼續和後梁開戰;契丹攻打烏丸、黑車子室韋以及逃入室韋境內的吐谷渾族。

909年,契丹、吐谷渾各自派兵在北淖口(後契丹改稱之會盟口)會兵劉守文,共同攻打囚禁父親的劉守光,劉守文戰勝反而被劉守光用計擒獲;當年契丹繼續攻打黑車子室韋。

911年,耶律阿保機平定東、西部奚,擴大契丹疆域。

當年耶律阿保機弟弟剌葛、迭剌、寅底石、安端因為耶律阿保機不肯按照契丹傳統推舉可汗而造反,被耶律阿保機平定;劉守光在幽州稱帝,契丹、沙陀派使者祝賀;當年12月,沙陀派遣周德威率3萬軍援助被劉守光攻打的易定。


912年,後梁朱溫攻打河北,並因此屠城棗強(「拔之,無問老幼盡殺之,流血盈城」,《資治通鑑》);沙陀派遣李存審率領吐谷渾、契苾兩部族騎兵支援周德威攻打劉守光;朱溫被兒子朱友珪刺殺,朱友珪繼位;耶律阿保機親征劉守光。

913年,朱友貞殺朱友珪,繼位後梁皇帝;沙陀攻打幽州劉守光,後梁繼續平定河北;沙陀李存勖擒獲劉守光、劉仁恭,平定幽州;耶律阿保機處置弟弟等各處內亂。

915年,後梁朱友貞因為楊師厚去世,想要削弱魏博當地牙兵勢力,下令遷徙到相州;魏博人以張彥為首反叛後梁,並逼迫當地節度使賀德倫寫書向沙陀李存勖求救;李存勖趁機攻打後梁的河北之地,親自率軍達到魏博,並和賀德倫密謀,處死張彥等8人,平定魏博之亂;幽州劉守光部下齊行本率領本部3000男女投奔契丹,耶律阿保機賜姓齊行本為兀欲,不久後,齊行本離開契丹,投奔沙陀周德威;契丹向周德威要人,周德威不給,還出口不遜,於是耶律阿保機開始準備攻打幽州;當年,高麗、吳越王錢鏐派遣到契丹通好。

916年,耶律阿保機在龍化州正式稱帝建國契丹,耶律阿保機稱號為大聖大明天皇帝,述律平稱號為應天大明地皇后,契丹自此作為國號;後梁、吳越分別派使者來祝賀;當年7月,耶律阿保機親征大漠西部的突厥、吐谷渾、党項、小番、沙陀(在西部的沙陀族分支);平定西部後,耶律阿保機攻下沙陀的朔、蔚、新、武、媯、儒等六州;沙陀繼續攻打後梁的河北之地;因被劉守光派遣出使到契丹的韓延徽,因為不跪拜耶律阿保機而被拘留,後被耶律阿保機重用,不久後,韓延徽逃回晉陽,李存勖想要重用韓延徽,但被王緘嫉妒而中止,於是韓延徽再次回契丹為耶律阿保機效力,官至中書令;李存勖派使者到契丹時,韓延徽委託李存勖代為照顧老母親,並說:「"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牧。

耶律阿保機在龍化州

917年,沙陀威塞軍防禦使李存矩,因為過於徵收當地人為士卒,被剛徵收的500人士卒謀反而殺死,並擁立盧文進為首領;盧文進攻打新州、武州碰壁後,最後投奔契丹;盧文進率領本部和契丹兵攻下新州,李存勖派遣周德威率軍去攻打,結果10天都打不下來,最後周德威被救援的契丹並所擊敗,契丹斬首周德威軍3萬多;契丹趁勝軍圍幽州,6月耶律阿保機以幽州目前還不能攻下,加上天氣變熱,班師回朝;而在黃河邊上和後梁相持的沙陀李存勖則派李嗣源率軍救幽州,李嗣源擊退留守的曷魯軍,成功救下幽州。

918年,達旦國(應該是韃靼部落,李克用時,曾與之聯盟)、後梁、沙陀、吳越、渤海、高麗、回鶻、阻卜、党項等國或部落派使者到契丹;後梁賀瑰殺騎兵將領謝彥章,李存勖認為後梁內亂,因此率軍直撲汴梁,賀瑰率軍在後追趕;李存勖不聽周德威的諫言,被賀瑰的步兵所擊敗,後李存勖堅毅繼續抗擊後梁軍,並由此大敗後梁軍。

919年,沙陀和後梁繼續在黃河兩岸爭奪;契丹兩次攻打烏古部,最後征服烏古部。

920年,契丹創製契丹大字。

922年,李存勖率軍救被契丹攻打的王都,在定州被契丹奚族首領禿餒所包圍,李存勖以親兵1千人對付契丹5千人,四次突圍而不得,最後在李嗣昭率領500騎兵來救方可衝出包圍,雖然最後擊退了契丹軍,但李存勖感嘆:「虜用法嚴乃能如是,中國所不及也!」;當年王建殺大封王躬乂,建立高麗國。


923年,契丹因鎮州張文禮的求援,派兵援助,擊敗沙陀軍,殺死李嗣昭;李存勖在魏州稱帝,國號大唐;當年,後唐滅後梁。

924年,耶律阿保機平定吐谷渾、党項、阻卜等西部遊牧民族。

925年,耶律阿保機滅渤海國,並於當年去世。

從905年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機結盟為兄弟、締結沙陀契丹聯盟,到923年李存勖建立後唐、並於當年滅後梁,這18年間,雖然沙陀和契丹彼此也有軍事衝突,但雙方並沒有真正的進行過一次大的戰役,主要都是一些小規模的戰鬥,雙方和平還是主流。

這18年里,契丹主要是平定東部的烏丸、黑車子室韋、東西奚部和西部吐谷渾、党項、阻卜等部落;沙陀主要是平定幽州劉守光、魏博等河北、擊滅後梁,完成中國北方的基本統一,開創沙陀族治理中國北方的時代。

契丹和沙陀結盟,各自收復、平定北方草原部落、中國北方,彼此都形成了一個基本統一的國家局面。

這造就了遼宋長期割據的局面。

後漢時的世界地圖

睡王耶律璟18年不騷擾中原,給後周、北宋休養生息時間

耶律德光在汴梁改契丹國號為遼後,契丹對中原的南進政策達到了高峰。

耶律德光在北歸的路上生病而死後,繼位的耶律阮,雖然也是南進政策的支持者,並在契丹諸將的支持下,擊敗述律平,穩做契丹皇帝位。

但契丹國內反漢化思潮突起,耶律阮不得不在南進和反漢化兩個戰略之間維持平衡。

947年,耶律德光在汴梁稱帝,為契丹、中原漢地兩地皇帝,改國號為遼;劉知遠在太原稱帝,建立後漢;耶律德光在北歸途中病死,侄子耶律阮在定州即位;述律平不同意耶律阮繼位,想要自己的小兒子李胡(也稱魯呼)繼位,甚至派李胡率軍抗拒耶律阮護送耶律德光的屍體回京安葬;最後在屋質(也稱烏哲)的調解下,耶律阮順利成功繼位。

948年,耶律阮平定天德、蕭翰、盆都的謀亂;南唐派使者來祝賀,並要求合擊後漢;趙延壽在當年去世。

949年,耶律阮率軍南征,「俘獲甚眾」;南唐軍渡過淮河,攻打後漢正陽,被白福進擊敗;後漢派郭威滅李守貞。

950年,耶律阮再次南征,「大獲而還」;南唐派使者來祝賀。

951年,郭威殺後漢隱帝劉承佑,又殺前來繼位的劉崇兒子劉贇,自立為帝,建立後周;郭威繼位後,即派遣朱憲出使契丹告知變故情由;劉崇在太原稱帝,建立北漢;6月,劉崇被郭威圍攻,派使者求援並要求契丹冊封;耶律阮派人冊封劉崇為大漢神武皇帝,如同當年石敬瑭接受耶律德光的冊封一樣;南唐派使者到契丹,要求共同攻打後周;9月,耶律阮決定再次南征,被反漢化派的察割所刺殺,年34歲。

耶律阮時代,是契丹在漢化南進和傳統北回兩大國策之間徘徊時期。

耶律阮意圖重現耶律德光當年爭霸中原的雄心壯志,但遭到以述律平、察割等傳統派的反擊,並因此喪命。

可以說,作為契丹的第一代漢化派代表——耶律德光,傳位給同樣漢化派的耶律阮,而不是傳統派的李胡,是符合其遺志的。


耶律阮被刺死後,耶律德光的兒子耶律璟繼位。

和耶律阿保機、耶律德光、耶律阮等即皇帝位都是用柴冊禮登位不同,耶律璟是用漢禮登位的。

諷刺的是,使用契丹傳統登位的耶律德光、耶律阮都是漢化派,而使用漢禮登位的耶律璟卻是傳統派。

951年,耶律璟繼位,北漢、後周、南唐均派使者來祝賀;南唐平定湖南。

952年,南唐兩次派使者奉蠟丸書(應該是想重複耶律阮時代時共同攻打後周的約定);耶律璟派遣高模翰率軍救助北漢抗拒後周;後周在郭威的治理下,休養生息。

954年,郭威病逝,柴榮繼位;柴榮在高平打敗北漢兵;後周軍圍晉陽,耶律璟派遣耶律敵祿救援北漢;劉崇病死,兒子劉承鈞繼位北漢。

955年,柴榮平定秦、鳳二州;。

956年,柴榮攻打南唐淮南;

958年,南唐李璟去帝號,改稱江南國主。

959年,柴榮攻打契丹,因生病而中止,6月病死;11月,泰州團練使荊罕儒派刺客刺殺在南唐的契丹使者。

960年,趙匡胤發動兵變,逼迫7歲的柴宗訓禪位給自己,建立北宋。

969年,耶律璟被自己的下人所刺殺而死。

耶律璟時代,是契丹傳統戰略回歸時期。

耶律璟除了面對契丹的盟友北漢受到後周的攻打,不得不出兵援助外,基本上對於後周沒有任何的軍事打擊。

甚至對於柴榮在959年攻打契丹的幽州土地,耶律璟連起碼的兵馬調動都沒有,更不用說部署防守。

面對大臣的質疑,耶律璟回答:那裡(幽州)是漢人的土地,他們愛要回去就讓他們要回去好了。

極其極端的傳統派,耶律璟為了捍衛契丹的遊牧傳統價值,甚至連國土都願意丟去。

耶律璟在位18年,南唐派遣使者要求南北共同攻打後周就有8次之多。

正是因為耶律璟懶得理會中原的紛爭,郭威才有時間讓後周休養生息,柴榮才有機會從容滅秦、鳳,削弱南唐,為北宋統一南北中國漢地奠定基礎。


因為沙陀契丹聯盟,後唐才能滅劉守光和後梁,基本統一中國北方,典型後晉、後漢、後周和北宋的框架,這是契丹第一次給中原政權一統的機會。

因為契丹回歸傳統、拒絕漢化思想成為主流,後周才有時間去發展經濟和提升軍事實力,削弱南唐等割據勢力,讓北宋有充分的時間去統一南北方漢地。

即便是有了2次統一的機會,無論是後唐等沙陀族政權,還是後周、北宋,都不是契丹這個以契丹、漢、奚、渤海人組成的遊牧文明和農耕文明混合國家的敵手。

沙陀人統一了北部,卻在面對勝利時毫無治理經驗,無端殘殺有力的輔政大臣導致朝局分崩離析(李存勖和李嗣源都以同樣的原因失敗),或在即位不久即去世(石敬瑭和劉知遠都是如此);後周、北宋是得到了休養生息,但契丹何嘗不是,於是就變成:你強,他更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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