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誦讀——《道德經》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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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今譯】
能用語言表述出來的「道」,都不是永恆的、終極的「道」;能夠用言辭說出來的「名」,都不是永恆的、終極的「名」。
「無」,是天地的源起;「有」,是萬物的開端。
所以,要經常從「無」中去觀察「道」的奧妙;經常從「有」中去認識「道」的端倪。
「無」和「有」這兩者,同出一源,而稱謂不同,但是都稱得上深遠玄妙,這不是一般的深遠玄妙,而是深遠又深遠,玄妙又玄妙,這就是天地萬物之無窮奧妙的總門。
【解析】
老子之「道」
《老子》的第一章,是篇的總綱。
「道」,是老子哲學中一個核心的概念,這一「道」字在五千餘言的《老子》中出現達七十餘次之多。
概括而言,「道」在老子那裡基本上有這樣幾種含義:一種是作為宇宙之本原的「道」,一種是作為自然之規律的「道」,還有一種就是作為人事之法則的「道」。
這三種含義既有所區分,又緊密聯繫,作為宇宙之本原的混沌無形的「道」,在天地萬物產生之後,就體現為自然規律之「道」,而自然規律之「道」再落實到人的社會生活中,就表現為人事之法則的「道」。
反之,作為人事之法則的「道」又體現著自然規律之「道」,而自然規律之「道」又反映著作為宇宙之本原的「道」。
在«老子»一書的行文中,同一"道」字在不同的語境中有著不盡相同的含義,但是又不可作出截然的區分,因為這幾種含義之間本來就是密切相依、互為體現的。
總而言之.「道」的概念在老子的哲學體系中居於綱領性的核心地位,
既體現著形而上的終極意義, 又體現著形而下的現實意義,具有極為深邃的內涵,也有著非常廣闊的外延.涵蓋著宇宙、自然和社會的全都道理和規則 。
《老子》中蘊藏著極為淵深的智慧,因此,其中的名言警句就非常之多,可調俯拾皆是,而第一章的首句,也是全書之開端的「道,可道,非常道」,就是人們所最熟悉的一句。
然而,儘管人們對這句話非常地熟悉,可是能夠真正理解其含義的人卻並不多。
大多數人之所以熟悉這句話,是因為這句話是全書的開篇,而許多不認真讀書、
沒有興趣讀書的人在看書的時候常常也就是僅僅讀了開常的那麼幾句;另外,也因為這句話讀起來非常的順暢,又很簡清,就像順口溜一樣,所以容易為人們所記住; 也許還因為這句話說得很玄妙, 令人們不能夠一下子就很清楚地知道它說的究競是什麼,而正是這種玄秘感又吸引了一部分人的興趣,儘管不知道它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是卻很喜歡去引用它。
這句話,在字面上看,極其地簡單,
「道,可道,非常道」,僅僅六個字,而「道」字在其中出現了三次,這表明,這句話集中闡述的就是「道」這個重要的概念。
三個「道」字之中,第一個「道」字和第三個「道」字是同樣的含義,就是作為老子哲學之核心概念的「道」,而第二個「道」字則是普通意義上的說出、表達的意思。
我們現在閱讀這句話的時候需要注意的是,這裡的「非常」與現代漢語裡的「非常」是不同的,它不是一個詞,而是「非」和「常」兩個詞。
「非」字·是很好理解的,即不是的意思,這與現代漢語是相同的。
至於「常」字,其實在«老子»中本來是寫作「恆」字的,但是為避漢文帝劉恆之名諱,原來的「非恆道」就被改成了「非常道」。
如果是「非恆道」的話,就更容易理解一些了。
不過,字雖然換了,但意思是沒有變的,
「常」,也就是「恆」的意思。
所謂的「道,可道,非常道」,也就是說,可以用語言表述出來的道,就不是永恆的、終極的道。
而這所謂永恆的、終極的道,又指的是什麼呢?它指的就是字宙的本體,是世間萬物的由來之源,是超越了一切具體的道理和規律的根本性的、指向終極的道,也正因為如此, 老子才說這樣的道是不可言說的。
「名,可名,非常名」,在這一句中, 「名」字也出現了三次,同樣分作兩種含義,第一個「名」字和第三個「名」字是老子的哲學概念,而第二個'名」字是命名的意思。
作為哲學概念的「名」,在這裡可以理解為「道」的呈現形態,或者可以在通俗的層面上理解為事物的各種樣態之意。
「名,可名,非常名」的意思就是,那些能夠命名的事物樣態, 都不是永恆的樣態 。
為什麼老子說「可名之名」,不是「常名」呢?其實,老子在這句話中指出了事物的永恆性的問題。
在這個世界上,
有一些事物很容易衰朽,不是有句成語叫做「曇花一現」嘛,曇花盛開的時刻在夜晩,而從綻放到調謝,只有三四個小時的時間,非常地短暫,還有朝生暮死的蜉蝣,發育成熟之後只有不到一天的生命;而另外呢,也有些事物存在的時間極為長久,比如說動物界的龜,就十分長壽,活了幾百年也並不罕見。
然而,曹操有詩云:「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龜雖然很長壽,但是它也總會有死亡的一天,是不會長生不死的。
對於生命體是這樣,而對於非生命的物質,其存在時間也是有著長短之別的
。
比如說煙花, 閃耀在天空之際是何等的美麗,然而它的存在只有一瞬間;而狀態恆久者如鑽石,它是在地底深處的高溫、高圧條件下由碳元素形成的單質晶體, 性質極其穩定, 因此人們對鈷石十分地賞愛。
但是,鑽石的存在就是恆久的嗎?現代天文學研究表明,地球的生成時間距今大約為46億年,它不僅有著自己生成的時間,
同樣也會有著自己滅亡的時間,儘管那一時間對於人類來說十分的漫長,但是地球的毀滅是未來一個必然的事實。
地球都會有毀滅的一天, 地球上的鑽石又怎麼會永恆地存在呢? 有生必有死, 這是宇宙萬物的必然規律, 任何事物都不能例外。
那麼,
是不是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永恆的存在了呢?並不是的,也就是說,還是有著永恆之存在的。
但是,這種永恆的存在絕非某種具體的事物,它是不能夠被叫出來的,因此,老子才說:「名,可名,非常名。
」
老子所謂的「名,可名,非常名」,指的不僅僅是事物的形體不會永恆地存在, 同時也意味著, 事物的價值也並非是恆久的, 理由很簡單, 事物本身都不存在了, 它的價值又怎麼還會存留呢?正所謂「皮之不存。
毛將焉附」。
由此可見,老子的智慧是遠遠超越了世俗層面的, 它直接就指向了終極, 引領人們看得更遠, 思考得更深。
如果人們在日常生活中能夠將目光放得更遠一些, 將想法放得更開一些,
對待很多同題也就會是另外一種態度了 。
當我們真正地具備了老子的境界之後, 世間的那些蝸角虛名、蠅頭微利又都何足掛齒呢,又何必為其而擾攘紛爭呢?
眾妙之門
老子在講述了「道」與「名」之後,又引出了另外一對重要的概念——「無」和「有」:「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在這裡需要說明的一個問題是,古人著書一般都是不加標點符號的, 現在所見到的古籍上的標點符號都是現代人加上去的, 這造成的一個結果就是, 出於不同的理解, 不同的人對同一段文字會做出不同的斷句, 又因為古代漢語以單音節詞為主, 斷句就更容易產生多種可能。
這種不同的斷句又分作兩種情況, 一種是雖然斷句不同, 但是其含義基本一致, 另一種就是斷句不同,含義差別很大。
對於這兩句話,另外一種斷句是:「無名,萬物之始; 有名,萬物之母。
」這兩種斷句的基本區別就是「名」字的含義不同,前一種斷句中,「名」是動詞,叫做的意思;後一種斷句中,「名」是名詞,名稱的意思。
而不論 「名」 是動詞, 還是名詞, 這兩種情況的含義大體是一致的, 都可以這樣來講:
「無」,是萬物的起源,而「有」,是萬物的母體。
這裡的「無」和「有」並不簡單地等同於沒有和有的意思,所調的「無」,指的是萬物生成之前的混沌寂寥的狀態;所謂的「有」,指的是萬物的形體生成之後的初始狀態。
如果將「無」和「有」分別換成「無名」和「有名」,其實質意義也並未發生變化。
這裡的「萬物」,指的就是字宙間的一切事物。
而何謂「宇宙」呢?「宇」,指的是空間;「宙」,指的是時間。
宇宙間的萬物所呈現的形式就是空間和時間,而在宇宙形成之前,是無所謂空間和時間的,這就是所謂的「無」,而宇宙正是從這「無」中源生而出的。
當宇宙生成之後,也就是「有」了,這個「有」,就是萬物的母體,萬物皆由此孕育而出 。
接下來的兩句話,同樣是有兩種新句的,
一種是「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另一種是將「欲」字斷在前面,即「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與前面的兩句話不同,這兩句話就因為斷句的不同而含義有了較大的差別。
以前一種斷句來理解,說的是,可以從「無」中來體察萬物起源的奧妙,而可以從「有」中來發現萬物最初的端倪。
以後一種斷句來理解,講的是,總是在消解慾望的時候,才可以看出萬物起源的奧妙;總是在保存慾望的時候,才可以看出萬物生成的端倪。
或者簡明地講,
「無欲」也就是沒有人的主觀意志的狀態,而「有欲」就是存在著人的主觀意志的狀態。
只有在人們不進行主觀介人的情況下,才可以觀察到萬物的本原狀態,比如說一棵樹,如果人們對它的枝葉進行了修剪,也就無法知道它按照自身的規律會長成什麼樣子了,即「無欲,以觀其妙」;而也只有在人們進行主觀介人的情況下,才可以考察出萬物生成的端倪,比如說人們在進行科學研究時經常會做一些實驗,
而做實驗的目的也就是想要了解事物的界限是怎樣的, 舉一個例子, 人們通過人體在不同條件下對某一電壓的實際感受和對人體觸電所受傷害情況的詳細分析,得出了人體的安全電壓為36伏這一科學認識,這就是所調的「有欲,以觀其徼」。
這一章的最後,老子強調:「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此兩者」,即「有」與「無」,也就是萬物的起源和母體,它們雖然名稱不一樣,但卻都出自同一個來源,都是十分玄妙的,玄妙而又玄妙,這就是宇宙萬物之一切奧妙的總的由來啊。
或者,簡單地說,這個「眾妙之門」也就是「道」。
老子提醒我們,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兩種思路, 一是超脫的眼界, 一是深入的精神。
治理國家也好,經營企業也要,抑或從事任何一項工作,都要有超越性的眼光。
任何一個成功的領袖,都不會沉浸在具體的事物中,而忽視對大的發展方向和根本利益的超越性思考是不可能獲得成功的 。
諸葛亮最為人稱道的是他未出茅廬,已知天下三分。
在思考這樣超越性的戰略問題的時候,他處於「常無·欲以觀其妙」的思維狀態,也即是放開一切具體事務,綜合各種信息,觀照事物的本質和根源。
事實上,人類所有偉大的思想理論,乃至重大發明,都是在一種「虛靜」的、「忘我」的、「超脫」的狀態下,也就是「常無」的狀態下獲得的。
因為只有在這種狀態下,才能洞察萬物的「妙」。
閱讀大思想家、大科學家們的傳記,不難發現這一點。
老子還告訴我們, 有宏大深遠的眼光和戰略思維, 抓住事物的本質, 看清事物根由,看清事發展方向僅僅是獲取成功的一個方面。
另一方面,還要有「常有, 欲以觀其徼」的思路。
前者是戰略,後者是戰術。
諸葛亮不僅是戰略家,更是戰術大師 。
在具體的戰爭實踐中, 他是了不起的操盤手 。
這一切都與他深入地實踐分不開,
也就是說,他經常處在「常有」狀態,故而能夠精通各種戰法。
常有的思維要求我們無論做什麼事情, 都要有深人的精神 。
唯有深入, 才能制定出切實可行的計劃, 有步驟地把戰略落到實處,最終完成戰略思想。
把握「有」與「無」,經常性地「超脫」和「深入」,既重視「戰略」,又重視「戰術」,才合乎老子的教誨,才算真正理解「眾妙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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