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用計賺樊城 徐庶走馬薦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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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正在疑惑之時,雲長已命人來請皇叔與軍師進樊城去。
事實上,雲長帶領關平、周倉與兩百軍兵、家將們偷偷地渡過了樊河,在黑暗中隱蔽了起來,便將囊中之計與周倉講了一遍,周將軍照計辦事。
再說,樊城劉泌老太守,起初見曹仁在隔河一仗大敗,到了半夜又聽得對面一片殺聲。
他不知情況如何,一大清早就命他的外甥兒,名叫寇封帶四個家將出城去樊河邊探聽情況,現在寇公子出了樊城,過了吊橋,直往樊河方向而來。
他到了河邊,見到對面只有劉備的大營,不見自己人一兵一卒,知道曹仁已經退兵回去了。
因此,他圈馬便回,四個家將在馬前領路。
沒有走了多少路,被他身旁一堆茅草之中的一個人看得清楚,他便是君侯馬前步將周倉。
他準備把馬上的寇公子偷回去。
周倉一生要偷三個人。
今天偷來的是第一個,他偷人的本領象貓捉老鼠一樣有把握。
他見到四個家將正在前邊談談說說,趁他們不防之際,從茅草中竄到寇公子馬前,寇封見到馬前站著一個人,七分象鬼,三分象人,嚇得他叫了出來。
但是你剛才嘴巴張大,周將軍左手一把棉花團,已經按入了你的嘴裡,然後起條右手,將他象孩子一般攔腰一抱,只聽得「嗖」的一聲,已經從馬背上將公子偷走了。
前面四個家將只聽得後面一陣風聲,回頭一看,馬上的公子不見了。
他們驚慌失措地說:「不好了,公子被野獸吃掉了!」
其實樊河邊,哪裡來什麼野獸!他們略微找尋了一下。
找不到公子的人影,帶馬便逃進了樊城,去見劉泌太守了。
他們到衙門匆匆來稟報,劉泌太守今年六十有零,他膝下無兒,就把這個外甥寇封當作半子之靠。
現在家將向他稟報說:「老太守,不好了!」
劉泌:「公子哪裡去了?」
家將:「在樊河邊被野獸吃掉了!」
劉泌:「樊河邊哪裡來什麼野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家將:「我們在前邊跑,只聽得後面『嗖』的一聲,回頭一看,馬上的公子不見了!」
劉泌心中十分著急?說他被野獸吃掉不可能。
到底怎樣一回事呢?一下子辨不清楚,因而再問家將們:「那曹仁將軍的人馬究竟怎樣?」
家將:「一兵一卒也不見,料想他們已收兵回去。
」
劉泌心中更為擔心。
正在這時,關將軍已到了城下。
當時的周倉飛一般地把公子偷到了關將軍隱蔽的地方,將他口中的棉花團拉了出來。
寇封見到雲長,知道被劉備方面的人把自己捉來了,畢竟只有十九歲的大孩子,見了關將軍嚇得他一句話都沒有。
雲長就對他說道:「公子不必驚慌,你若要活命,領關某前往,叫開關廂,勸你家母舅大人歸降。
」
寇公子連連點頭。
關公帶了所有人,押了公子來到樊城城河邊。
這時,城門早已緊閉,吊橋高掛。
雲長命士兵高聲叫喊。
士兵:「關廂上聽了,我們關君侯在此,速叫劉老將軍答話。
」
所說劉泌既是太守,又是守將。
一人兼兩職。
城關上弟兄見到城外關君殺來,要緊到衙門報知太守。
片刻後劉泌趕來上了城牆,見外面果真是關君侯帶兵前來,自己的外甥押在關君侯馬前,太守心定了一半,不是被野獸拖去,原來是被關雲長捉去了。
他心中已知十之八、九,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所以對著下面的君侯拱手問道:「下面原來是關君侯,劉泌在此有禮!不知君侯到此何事?」
關羽:「聞得太守鎮守樊城十餘年,一向愛民如子。
關某奉命前來勸你歸順我家皇兄。
只要開關投順,保你令甥兒一無危險,城內子民也免得遭災。
要是不然,莫怪關某無情了」
劉泌一聽,果然如此:捉我外甥,交換城關。
劉泌是個非常懂得世事的人,即使我不降,劉備就在新野,樊城早晚危險,想到皇叔的為人,皆知他一向仁義。
再說大家姓劉,理應早日歸順,不但保全了外甥的性命,亦免得子民們受驚。
所以他一口應允,對關將軍說:「劉泌願意歸降!」說罷,他傳令開關,放下吊橋。
就這樣,弓不上弦,刀不出鞘,雲長取了樊城。
這正是:單福用兵多巧計,刀槍不舉取城易。
劉泌太守出關迎接,雲長帶領所有的人跟著劉泌來到衙門大堂坐定,立即命人相請軍師與皇叔。
單福和劉備帶了所有文武離大營,渡樊河,劉泌將他們接了進去。
雲長向單福交令。
軍師下令盤查錢糧,出榜安民,城關上改換漢旗劉旗。
劉老見過皇叔,行了大禮,表示真心歸順。
劉備見寇封,問劉泌說:「老太守,這位公子是哪一個?」
劉泌:「乃是劉泌的外甥兒。
」
劉備:「太守願意不願意將令甥兒過寄於劉備?」
劉泌:「皇叔見愛,我哪有不允之理!」說罷,他對寇封一看。
意思叫外甥兒快些上去叩頭。
公子寇封懂得劉泌的意思,立即走到劉備面前,雙膝跪下,口稱:「父皇在上,孩兒拜見!」
劉備:「兒啊!罷了!快去見過你家二叔和三叔。
」
關將軍勉強地招手一招,心中很不高興。
他倒不是看輕公子,而是認為大哥何必再要收什麼寄兒。
不象我兒子在家鄉,尤其關平他是願意跟我,更主要的是今後打平天下,你大哥到底將位傳給哪一個?你傳給這位公子吧。
你早已在去年生下了一個兒子劉禪;你說傳給自己的兒子阿斗吧,被人家說來有著大兒子不傳,這是成了廢長立幼,不是多找麻煩嗎?雲長不高興就在這裡。
可是,劉備也有著他的遣理。
皇叔想,我馬上要迴轉新野縣的,他恐怕老太守劉泌變心,所以有意將寇封收為寄兒。
這樣我把他帶到新野,可使劉泌不敢變心。
雲長沒有明白皇叔的意思。
被你關將軍這樣一來,公子畢竟是個大孩子了。
他認為雲長看不起,口中不說,在他心裡從此對關將軍存下一條心。
因此造成今後關羽兵困麥城,再被孟達從中挑撥了一下,所以他不救雲長。
這在後書再提。
當時三將軍他倒役有理會這一點,滿面笑容地叫了一聲公子說:「侄兒,請起!」
從今以後,公子改姓劉,就叫劉封。
這時單先生將一切事務料理完畢,就命令劉老太守鎮守樊城仍舊為這裡的太守,方始與皇叔帶領了所有文武與公子劉封離開樊城迴轉新野縣,傳令把城外大營拆去。
從此皇叔感到有了這位軍師,再也不怕曹操了。
不過,他問單福說:「軍師,今後曹操可要再發兵來攻打新野否?」
單福:「主公放心,要是他再發兵前來,本軍師自能對付他。
」
他哪裡知道,你相助皇叔的日期只有一個夏天,曹操對你單福想盡辦法,迫使你離開劉備,這裡暫且不提。
再說,曹家弟兄敗回許昌,今日到皇城相府,上堂見過曹操,把新野被劉備殺敵的情況,從頭至尾回復了丞相。
曹操畢竟是三國中的奇才之一,他仔細地琢磨了曹仁的說話,開口便問道:「子孝,勝敗乃兵家常事。
但是,劉備用兵,豈能一躍而如此地?老夫想來,其中恐怕有人相助!」
曹仁、曹洪一聽,佩服自已叔父丞相,一言就能道破其情,所以要緊回答說:「不出叔父丞相所料,小侄等打聽到劉備手下新近有了一位軍師。
」
曹操:「可知此人姓甚名誰?」
曹仁:「小侄打聽到此人。
姓單名福!」
曹操一聽「單福」二字,心想,我從未聽到過。
一般說來有本領的一定有名望。
現在此人一無名望,竟然能夠破我創金鎖陣,殺我人馬三萬三千。
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嗎?所以,再問曹仁說:「可知姓單的是哪裡人氏?」
曹仁:「稟叔父丞相,單福乃是穎州穎長村人氏。
」
曹操聽完之後,先命他們弟兄二人退下,然起對著兩旁文武開口問道:「列公,可知道單福是何許樣人?」
問了二遍;文武沒有一個認識單福的。
事實上,現在曹操手下已聚集了天下的人材,大小地方各處都有。
有一位大夫姓程名昱是曹操手下有名的文人,而且是丞相的心腹,他也是穎州穎長村人,他聽得丞相在動問,他在心中暗暗算計,一想,我們村上有如此大的本領恐怕就是他,程昱再三思慮了一下,認為十有八九,所以從旁閃出,走到曹操面前,把手一拱說道:「丞相,單福下官認識。
」
曹操見到程昱,他才想到你也是穎州穎長村人。
可能是認識單福的,要緊問道:「你認識單福麼?」
程昱:「丞相,照下官看來,單福便是徐庶,字元直,看來他為了遮避外人的耳目,故用單福其名。
」
曹操:「大丈夫坐不改姓,立不改名,他緣何要叫單福?」
程昱:「丞相,你要知道他母親家便姓單,福字便是他的小名,他們弟兄二人,長者稱福官,次者稱壽官。
因此,姓著母姓,叫著小名,不可算移姓改名。
」
曹操:「他的底細你可明白麼?」
程昱:「我與元直前後村,中間隔一河,我們前村都姓程,他們後村都姓徐。
」
曹操想,這沒有什麼奇怪,中國人有個傳統往往一村一莊都掛著一個姓,因此常常聽到張家村,李家莊。
程昱繼續在對曹操說道:「下官知道,元直自幼讀書,家境貧寒,後來去水鏡莊,拜司馬徽為師。
屈指算來,至今已學了二十年!」
曹操聽到這裡,對徐庶更為重視,因為他的老師是山林中有名的隱士。
常有道:名師必出高徒。
莫怪他要殺我三萬五千人馬。
這樣的能人,怎麼會被劉備請到新野?曹操他三角眼轉了一轉,胸有成竹地問道:「他家中有何人?」
程昱:「他早年喪父,兄弟徐康歷年在外經商,有個妻房在家侍奉婆婆。
元直他至今未娶,但是他的老母是個才女、節婦、賢母,三字皆全,元直是個孝子!」
曹操想,賢母者必然教子有方。
因此常言道:「賢母出孝子。
」就在你程昱將徐庶的一家身世講完之後,曹操對元直可敬可嘆,敬只敬他是不但有著用兵的奇才,而且為人親良,──盡孝的人總是這樣。
嘆只嘆這樣的人材相助劉備,埋沒了他這良材。
俗語說:鮮花插在牛糞上。
程昱看出曹操的心理,就對他說:「丞相,徐庶之才,要是助了丞相,豈不全美!」
曹操放聲大笑地說:「你真知老夫之心!奈何徐庶在劉備的新野,豈會到此許都?」
程昱:「丞相喜愛元直否?」
曹操:「老夫愛慕天下人材,元直有如此之才能,我豈不愛哉?」
程昱:「要他前來,下官自有辦法。
」
曹操:「爾有何計?」
程昱:「下官早說他有老母在堂,丞相可命人去穎長村重禮相送,請徐母到此,再用良言勸說請她修書新野,元直是盡孝之人,豈有不來道理?丞相以為然否?」
曹操聽完感到確是個辦法,立即命一員副將,帶兵一百,綢緞百匹,金銀千兩,準備蘆轎車輛,明日前往穎長村,相請徐母到此,同時命程昱代筆,冒名寫了徐庶的一封家信,內容是徐庶在丞相手下,官拜上大夫,請其老母親來許都享福。
直到來朝,一切禮物裝上車輛,拿了一封書信,弟兄推了一部空的蘆轎車輛,離許都直往穎川穎長村而來。
不多幾天後,到得穎長村問訊,由鄉里人領往後村,來到徐庶家門口,所有車輛與手下弟兄都停在外面,一個副將拿了書信,走進大門,徐母正在草廳上坐著,徐康的妻子正在旁邊,和婆婆答話,見到外面進來一個當官的陌生人,要緊向裡面走去。
在封建時代里,一般年輕婦女必須迴避,徐母當然是個老年人,又是一家之主,無法迴避。
她年已六十有餘,兩鬢白髮,身上穿著一般的布衣,但非常整潔。
她見到來人心想;我雖然生著兩個兒子,小兒經商,大兒在外學道,怎樣有當官的上我家門?正在想著,這副將也非常聰明,知道中間坐著的便是徐母,故而要緊上前雙膝跪下,稱呼一聲說:「徐老太夫人在上,小人拜見!」
徐母所到太夫人兩字,更覺奇怪。
我兒沒有一個做官的怎樣口稱我是太夫人。
所說這位老太太已夫亡,守節無過,雖然女流之輩,書畫琴棋皆能,稱謂「才女」,教子有方,稱謂「賢母」。
而且雖然身居鄉村,明察世事。
她想,這裡都姓徐,來人不要走錯了人家,讓我來問他一聲。
「你到哪家?不要弄錯了!」
副將:「請問大夫人,難道這裡不是徐元直老爺的府上?」
徐母一聽,我長子是叫元直,說明他沒有走錯。
但是稱我兒為老爺,難道他已經做了官麼?她好奇地問道:「這裡是我兒元直的家……」
副將:「太夫人,小人沒有弄錯。
」
徐母:「你從哪裡而來,奉誰人之命?」
副將:「小人從許都而來,是奉了元直老爺之命!」
徐母聽說自己的兒子在許都,她頓然面色都變了,知道許昌是國賊曹操的地方。
我兒怎樣會在他手下做官的呢?要緊問道:「我兒命你到來何事?」
副將:「元直老爺命我送信與太夫人。
」說罷,便將書信雙手呈上。
徐母接信在手,立即拆來觀看。
只見信上果真元直在曹操處,要我前往享榮華、受富貴。
拿一般父母說來看到這種信無不高興,可是徐母險些流下淚來,想我兒出外學了二十年之久的本領,連忠奸都分不開,這種福我是不願意享受。
但是,明日許昌我一定要去,見到了我兒勸他回來,哪怕耕種田園,曹操手下的官千萬不可去做。
所以,命副將請起。
這名副將問徐母何日動身,徐母說,來朝就動身。
副將把所有的禮物吩咐送了進來,徐母一一收下,原因是認為東西是兒子的。
其次,她準備將此禮物分與村上眾鄉鄰。
當然,來了這許多人,要安排他們分頭住下。
徐母回到裡邊,把這事情與徐康的妻子講明她用日要去許都,要是徐庶願意跟我回來還則罷了;要是不然,我準備與他一拚老命。
媳婦勸婆婆說:「萬事請婆婆耐心了!」徐母說:「要是我一去而不回,你等小兒壽官回來,好好守住這家園。
」今夜婆媳二人痛哭了一場,到明天徐母動身,不要說徐康之妻。
就是村上人都來相送。
她老人家上了蘆轎車輛,副將帶兵保護。
就這樣,把徐母騙進了許昌。
太夫人在車輛上聽說已到皇城。
徐母她不願去見曹操,吩咐他們說:「你們聽了,把我送往我兒元直的公館去。
」
這名副將想,你家兒子的公館在新野縣。
知道他還沒有明白,當然不能與她說穿,嘴裡只是應了一聲:「遵太夫人吩咐!」
事實上,只管把車輛向相府推去。
直到丞相府第,停下了車輛,徐母認為兒子的公館已到,等他出接。
副將進相府來到大堂稟明丞相,曹操正坐在相堂上,得訊徐母已到,心想,我要他兒子相助,應該款待他的娘親。
本想親自出接,感到自己畢竟是丞相,所以命程昱代接。
程昱從相府中走了出來,直到車輛前,對徐母一拱到底,叫了一聲:「伯母大人在上,小人程昱在此迎接,有禮了!」徐母已經感到奇怪,為什麼元直不來接我。
難道他公事忙到如此,大概程昱正在我兒的公館裡。
再想。
我只管進去,然後再來責問元直。
因此,對程昱稱呼一聲:「莫非是程官官?」
因為徐母知道,元直與程昱從小弟兄。
所以習慣稱他為「官官」。
程昱聽到這樣的稱呼頓然臉發紅,因為叫我官官,還是小孩子時的稱呼,想我現在已是近四十歲的人了,哪裡有出著鬍鬚的官官。
但是心裡明白,我與他兒子乃是弟兄,這樣的稱呼還是適宜的。
因此,要緊笑著回答說:「正是小侄程昱。
」
徐母:「元直在哪裡?」
程昱:「徐兄在裡邊,請伯母下車輛,小侄帶路。
」
徐母出了蘆轎車輛,手執一根拐杖,程昱在前邊走,徐母在後跟隨,慢慢地向相府裡面而來。
徐母離到公館這樣的豪華。
她誤認為自己兒子的官一定做得不小。
事實上,丞相是百官之首,他的府第當然非一般可比。
程見將徐母領上了相堂。
自己向文人班中立了進去。
徐母想,為什麼將我這個老人擱在這裡?這算什麼意思?她站定身子,起一對老眼對兩旁一看;啊!立滿了文武;再對上面一看中間坐著一人,他頭戴相貂,身穿紅袍,同字劍臉,濃眉長須,一看就明白他是曹操!雖然第一次見面,因為漢朝年間,什麼樣的人穿什麼樣的衣,這種打扮、連小兒都明白,乃是一品當朝。
徐母想,我一進城就叫他們把我送往自己兒子的公館,為什麼把我送到這裡來!既然到來,她就在尋找著自己的兒子,可是不知元直在哪裡。
這時的曹操,見到徐母已經上了我的大堂。
他心裡想,看她一個鄉村的老婦,俗語說,她的肚子爭氣,生著一個好兒子,連我曹操都要拍她的馬屁。
因此曹丞相先招呼她說:「來者莫非是徐老太夫人?」
徐母:「原是老身。
」
曹操:「老夫在此有禮了!」
徐母並不還禮,只是回答一聲,說:「何用客套。
我兒在哪裡?」
曹操:「令郎公麼?」
徐母:「正是元直。
」
曹操:「令郎公現在新野縣相助劉備!」
徐母:「啊……」
徐母聽說兒子在劉皇叔處,頓時心中一暢;好啊,這才象我的兒子!本來我在奇怪,元直豈會助你曹操。
但是再一想。
既然兒子在新野,那末把我這老婆子接來何事?因此開口問道:「命我前來何事?」
曹操一想;莫怪你弄不清!事到如今,應該對你老實說了。
所以,他笑著回答徐母說:「太夫人聽了,令郎元直殺我人馬三萬三千。
他用兵過人,竟有如此大的本領,如今幫助劉備,實是埋沒人材。
所以請太夫人前來,要你修書一封,命令郎到此相助老夫,曹某上表聖天子,保奏元直高官顯爵;然後太夫人享榮華、受富貴,豈不美哉?」
徐母到此時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受騙了,要想騙我寫信勸兒子來降,曹操你真是在做夢!既然元直走正了路,我也放心了。
想到這裡,倒要問你一下曹操。
因此有意地反問了一句說:「丞相,劉備何許樣人?」
曹操想,要你兒子來助我。
只有把劉備貶低一下,所以回答說:「太夫人聽了,劉備乃是背反朝廷,冒稱皇叔,忘恩負義,是一個懶小人!」
徐母一聽,心想,你當我真是鄉下的老婦,連這點都不懂嗎?你真是在討我罵了。
這時,徐母彈出一對老眼。
指著上面的曹操說:「你且聽了,劉備乃是中山靖王后;孝景皇帝閣下玄孫。
堂堂正正的皇叔,仁義布於天下。
我兒相助皇叔正得其明君。
你欲命我兒棄明君而助奸賊;棄大道而走小路。
你真是一個老賊、國賊、奸賊、曹賊!」
這番說話;罵得曹操搖頭頓足,鬍鬚亂飄。
一聲令下:「來,將她推去斬了!」
頓時,手下人一擁而上,準備上前綁徐母。
太夫人見擁來的捆綁手,她一點都不慌,對著他們起手中拐杖,指著說:「你們與我站住了!」
曹操見到此景立即叫住了手下人。
徐母這時收去了臉上的怒容,對著曹操說:「丞相,老身寫信便了。
你何必如此?」曹操放聲大笑;心想到底是個老婆子,還是怕死的。
只要你願意寫信,我就不殺你。
同樣他臉上也收住了怒容。
命手下將她扶到老夫的虎案前;徐母慢慢地走向曹操虎案。
孟德為她準備了信紙、信封。
老太夫人把拐杖在虎案上一靠,然後起手將放著的信紙慢慢地鋪平以後,定了定神。
其實她哪裡肯寫信!但她知道,曹操把我騙到這裡,絕對不會輕易放我回去,我也決不會寫信,準備一死了之,等待元直早晚會殺來與我報仇!但不過我要是能夠將這個國賊除去,劉皇叔可早成大事。
她借著寫信為名,靠近曹操。
但是一想,沒有致他命的武器!早知道這樣,我在家的時候準備好一把刀子。
所以她平整紙張是假,看附近可有致他命的東西是真,一看有了!出案上有著一個硯台,足有一尺二寸長,八寸闊,一寸多厚,要是這方硯台能擊中曹操的腦袋,想必他也活不成了。
這時的曹操他萬萬料不到六十多歲的老婆子,竟有如此的膽量。
正在他不防之際,徐母已經伸手過去,把硯台一把抓到手,舉起來就向曹操當頭擊去。
旁邊手下阻擋也來不及了!畢竟曹操是個武孝廉出身,見勢不妙,將身一側,硯台擊了個空,落到相堂之上,打得粉碎;曹操嚇得兩手抱住了頭,一面叫喊傳令:「速速與我拖去斬了!」
手下人一擁而上,將徐母拖了出去。
正要多徐母斬首的時候。
旁邊程昱踏出來見曹操說:「丞相且息怒!要是將徐母殺了,元直是個孝子,他非但不會到此,相反為了報殺母之仇,更其要忠心劉備,請丞相將徐母交付一下官,待等日子一長,下官自有辦法。
」
曹操一聽,「嗯。
」點點頭。
如此說來,曹操還是希望徐庶到此?當然!他聽說程昱有辦法,就傳令放了徐母。
程昱見丞相退堂;他到外面見徐母說道:「請伯母大人不要惱怒,丞相是為了愛慕元直兄之才,伯母不寫信倒也罷了,既然來到了許昌,請到小侄家中住上幾天,日後再送伯母回家可好?」
這時,徐母心想;我既然到此,就住上幾天再說。
看來你們也不會馬上送我回去。
所以同意了程昱之說,上了車輛離相府到了程昱公館。
當然;程昱對徐母是百般殷勤款待。
三天後;徐母對程昱說我要回去了,程昱再留她住下幾天。
就這樣三天、五天的留下來,徐母在程昱府中已經住了將近一個月。
有一天,徐母偶爾走進了程昱的書房,不見他在書房中。
但是在書桌上見到了一首沒有做完的詩。
一般說來總要有四句才成一首詩;現在見到只有三句,也就是說沒有完篇,早說徐母是個才女,她見到紙上這樣寫著:「牡丹稱富貴,全仗綠葉扶。
雄立百花前,……」徐母就在桌上提起筆來;在詩的下面添上了一句:「雖艷惜香無。
」這一句添了上去,不但完成了一首詩,而且一語雙關。
牡丹花,大家知道稱為百花之王,所以第一句寫富貴二字,但是沒有綠葉就顯不出牡丹的鮮艷,一有了綠葉的烘托,立在百花之中就可稱它是最美的花朵了。
但是牡丹雖好,卻沒有香味,好比你程昱雖是一個人材,而相助曹操是沒有光彩的。
徐母添上這一句的意思就在於此!她心裡是對程昱的諷刺。
因此擱下了筆,出了書房。
其實,這是程昱設下的圈套。
因為冒寫給元直之信,要欺騙老人徐母還是比較容易的,而徐庶是個聰明人,不是自己母親的筆跡也絕對不會到來。
現在徐母在無意中正好留下了五個字的筆跡。
等徐母走開之後,自有手下人將這首詩交給了程昱。
他立即進相府來見曹操.對丞相說:「丞相!徐母已經寫下了書信。
」
曹操想,程昱果真有道理,問程昱說:「書信在哪裡?」
程昱:「請丞相觀看!」說罷,呈了上去。
曹操拿到手中一看;原來是一首詩,他將詩念了一遍,說:「此乃是一首詩,哪裡是信?」
程昱:「丞相你可看得出嗎,其中筆跡不同?」
給你程昱說穿之後;曹操哪有看不出之理。
就與程昱說:「最後一句與前三句之筆跡不同。
」
程昱:「然也,最後一句是徐母的宇跡。
請丞相命人仿照這字跡;冒徐母之名,寫信給元直。
」
曹操就命楊修到此;因為人稱他「巧筆」楊德祖,不論何人的字體,只要被他見到一、二句字跡,他就能夠冒得你一模一樣。
現在楊修不但冒著徐母的字跡,還根據程昱的介紹,以符合徐母的想法來寫了一封給徐元直的冒名信。
先給丞相過了目,曹操看完了這封家信;認為照信上的內容徐元直定然到此,立即命一心腹手下趕去新野送信,曹操等人在此許昌等待徐元直的到來。
送信人很快趕路,到今天已抵新野;打聽到單軍師的公館,丟鞭下馬,請門公稟報軍師:「費心通報徐先生。
」
門公:「這裡只有單軍師,沒有徐先生。
」
來人:「單軍師便是徐先生。
」
門公:「你從哪裡而來?」
來人:「我從許昌到此;奉了徐老太夫人之命;有事要見徐先生。
」
門公命他少待片刻。
到裡面來通報軍師單福。
徐庶正坐在廳堂上;他在想,我此番奉了老師之命來新野相助劉皇叔家中老母尚未知道,想娘親為我弟兄二人,數十年受盡了風霜,既然皇叔重用於我,我準備命人去到家鄉,將她老人家接來新野。
實際上已經來不及了。
你正在思念之際,外面門公報了進來,說:「稟報軍師,外面來一人要見徐先生,他還說,單軍師便是徐先生,又說奉了徐老太夫人之命,從許昌到此,有事要求見軍師;請定奪!」
當時徐庶聽到這樣的報來,心中一怔。
他想,我為了避人耳目,保護娘親。
因此移姓改名叫單福。
現在我的娘親怎樣會到了許昌呢?想到曹操手下的程昱是與我從小朋友,他對我完全了解,但是程昱是曹操的心腹,難道他出賣了我嗎?想到這裡,他不覺地緊張起來,命門公速叫來人進見。
送信人由門公領了進來;到廳上見過徐庶,便將這封冒名信呈了上去。
元直拆信觀看,上面寫道:
汝弟在外經商,舉目無親。
正悲慘間,不料曹丞相命人拿至許昌,言汝背反。
將欲加害;幸程昱救。
若能得汝來降,能免我一死,馳書到日。
星夜趕來。
以念孝道,然後徐圖歸耕故園。
書不盡言。
切切勿誤。
這封信不但字跡冒得完全象徐母,而且內容也非常符合徐庶的家境,特別在最後的第二句,就是「徐圖歸耕故園」,意思就是說,我們也不要幫劉備;亦不要助曹操,總之不要為官,寧可回家去種田,這種說法徐庶完全相信,象自己娘親的想法。
她不是叫我不要幫劉備,目的是娘親已被曹操囚在許昌,逼得沒有辦法所以寫出此信。
徐庶是個孝子,知道娘親在曹操處受苦,已經淚如雨下,他這樣的才能,為了孝順娘親。
甚至連一封冒名信也沒有察覺出來。
他首先命送信的人先回去覆命,說我隨後即來。
徐元直拿了這封書信,立即出公館,趕去衙門。
劉備正在裡面,手下人報進來說:「報稟皇叔,外面有單軍師悲傷痛哭,前來見你。
」
皇叔聽到奇怪,心想,軍師又不是個小孩,為什麼哭上門來,其中定有原因。
他站起身來匆匆跑了出去,到衙門口、果真見到這位軍師在那裡傷心流淚。
劉備要緊搶步上前問道:「單軍師,何事悲傷?」
徐庶:「皇叔,在下不是單福,我的真名叫徐庶,名元直。
」
劉備想,怎麼單福變了徐庶,纏到現在我還沒有纏清,所以要緊問道:「請問先生,究竟怎樣一回事?」
徐庶:「皇叔聽了,我乃是穎州穎長村人氏。
早年喪父,老母在堂,舍弟徐康終年在外經商,我自幼從司馬徽為師,長達二十年。
昔日去荊州欲助劉表,誰知他寵幸蔡氏,我看他難成大事。
那一天深夜,我趕到水鏡莊,欲問老師誰是明君?我師言道:明君就在眼前。
正巧皇叔那天也在莊上,分明叫我助你皇叔。
為此趕來新野,在你面前彈劍作歌。
皇叔不以我是個無名之輩,請至衙門拜為軍師。
我怎敢不竭力報效?誰知曹操這老賊,把我老母拿去許昌;欲要加害,如今娘親書信到此.命我立即趕去許昌以念孝道。
請皇叔不要見怪!我為了老母之命,只能離此新野,今天特來告辭,書信在此,請皇叔看來。
」
劉備接信在手;仔細一看,看得皇叔也險些掉下淚來。
劉備的傷心;主要為的是自己,想我數十年來;剛才得到這樣一個能人,認為漢室可興,誰知曹操用了奸計,將他老母來迫使徐庶離開我劉備。
此時失去徐庶,我何日再能成其大業?是皇叔為此而傷心。
但是,他看到元直這種表情,說明他決心要離開新野。
劉備把書信還給了徐元直,開口對他說:「先生:備想你老母在許昌,身受其罪。
等候你前往,那先生只管前去!」
元直原想;肯定劉備不會輕易放我。
目前卻出乎意料,他一口應允我走。
但徐庶感到劉備同意得如此之快,說明他的心裡比我徐庶還要難過十倍。
然而知道皇叔為了我母子能重新相見,所以他一口應允的。
這種仁義之心,徐庶是終身難忘。
因此,他對劉備說:「皇叔之仁義,徐庶沒齒難忘,後會有期了,再見了!」
劉備看徐庶的樣子,好象馬上就要跑,便立即對徐庶說:「先生慢走!劉備多留先生一夜,來朝十里長亭送行,先生你看可好?」
元直一聽,這樣的明君是世間少有的。
這一夜再不應允,太覺狠心了!因此回答劉備說:「多謝皇叔一片誠心,來朝再見!」
徐庶迴轉公館;準備行李之物,命一個年輕的手下,明日代我挑著行李,先去十里長亭等候。
徐庶要離開皇叔的消息,頃刻之間文武皆知。
大家趕來衙門,問明其情況。
孫乾便向劉備獻計說:「主公;元直有如此之才,相助主公還能值曹操。
曹孟德兵多將廣,再有徐庶相助,好似猛虎添翼,殺來新野,我軍何能抵擋?照下官看來,便將他徐元直三天、五天留住於他。
光陰如箭;只要一、兩個月,曹操不見徐庶趕去許昌,他在惱怒之下;定將徐母殺死。
徐先生是個盡孝之人,聽到老母被殺,他必然要你皇叔為他老母報仇。
這樣徐元直是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皇叔了。
主公看來如何?」大家聽了孫乾之計,認為可以一試。
哪知皇叔搖搖頭說:「致殺其母而用其子,此乃是不仁;使他們母子今世不能相見,此乃是不義;不仁不義之事,想我劉備終身不為!」
公侯一聽,分明我是一條良策,主公為了「仁義」二字,就放棄了這樣一條好計。
孫乾想,仁義是要的,但目前處於敵強我弱的時期;說笑話萬一曹操大軍殺來,你寫了兩個仁義的大字,難道曹兵就會被你嚇退麼?當然,我是這樣想。
主公劉備與我想法不同。
既然皇叔同意他走了,我等也沒有辦法。
劉備也知道大家的心理,他硬著頭皮對眾文武說:「備已決定,你們不必多言,來朝一起與我長亭相送徐元直。
」
文武默默無言。
一宵已過到來朝,文武先趕去長亭等候。
劉備一人來到元直公館,徐庶早在大門口等待著。
兩人見面之後;沒有什麼話說,彼此上馬,並馬而行。
出了新野,來到十里長亭。
三里一亭稱謂涼亭,這是古時候行善的人所築的;能使長途趕路的人逢到炎暑熱天,可以在亭中乘涼一歇。
逢到寒冬歲月,可以使人略避風雪。
現在是稱謂長亭,十里謂之一亭。
過去就有人管轄十里之路;此職謂之「亭長」。
西漢的高祖便是亭長出身。
長亭不等於涼亭,它有著兩間屋子,三面長窗,足可擺酒赴宴。
這時文武早在等候,現在要緊上前迎接,劉備與元直一起下馬,皇叔與徐庶挽手同行,進了十里長亭之內,大家入席。
劉備先敬元直一杯;開口說道:「先生,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劉備相敬你一杯!」
皇叔說罷,雙手將酒杯呈上、徐元直聞聽此言,知道劉備與我心中一樣的傷心,但是為了寬慰皇叔之心,一面接杯在手,一飲而盡,一面回敬皇叔一杯;開口說道:「皇叔放心!常言道。
天各一方,人生何處不相逢。
想必下會有期,回敬皇叔一杯。
請幹了!」
劉備同樣飲幹了這杯酒。
這時候,文武都搶著為元直敬酒。
徐庶要緊對兩旁文武拱手謝道:「眾位先生,列位將軍,想我徐庶一向不善飲酒,尤其要長途趕路,多飲了路上不便。
想你們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徐庶一走之後,希望大家要忠心皇叔到底,助他共成大業!」
這時的劉備,心中真是一言難盡!再聽到元直的這一番說話,他更其傷心,認為你走了以後,我是成不了大事,所以他一時英雄志短,說道:「劉備待等先生一走之後,我便將這九百五十軍兵遣散,命文武各奔他鄉,然後劉備與我家二弟雲長、三弟翼德深山隱居,削髮為僧,永不為將!」
徐庶聽完劉備這番說話,心如刀絞一般!他想,我不來助你劉備倒也罷了,助了你皇叔一個短期;倒反而使你灰心喪氣。
這樣即使我走後,心中實是不安。
所以對劉備說:「皇叔,想我徐庶,乃是碌碌無為之輩,天下能人勝我十倍者為數多也!」
元直這時還沒有想到此人,一定要離開之後,復返回來,這才稱謂「走馬舉薦」。
劉備認為徐庶太謙虛了,莫說勝過你十倍;即使同你一樣也是少有的了!誰人能夠用五百軍兵而一仗殺敗敵人三萬三千?這是你徐庶在安我劉備的心罷了。
皇叔一面聽著徐庶說話,一面對元直上下不停地打量著,最後皇叔開口對他說:「先生,你此去許昌相助曹操新主人,帶兵殺來新野,重建你的大功!」
元直聽完皇叔這幾句話,頓時冷汗直冒。
俗語說;你這話太不「漂亮」了;帶有些諷刺於我。
但再一想,站在他的處境著想;必然有這種想法,本身他兵微將寡;萬一我真的相助曹操;他還能抵擋麼?常言道:人心難測!皇叔的擔心,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是,想你劉備還沒有知道我徐庶的心;因為我是春來秋去,只與他有一夏之緣。
這也莫怪他有這種想法。
元直為了一表自己之心,便對皇叔嚴肅地回答說:「皇叔,我徐庶為了老母而被迫離去。
日後能再回歸新野,與皇叔見面重聚,這是萬幸也!若不能再來新野,喏!蒼天在上,后土在下,徐庶若在曹操軍前,終身不獻一謀!」
劉備一聽,見徐庶對天立誓,就是說即使不到我劉備這裡來,他吃了曹操的飯,絕不有一句說話來相助曹操。
後來的事實也是如此;不但沒有一句說話助曹,甚至一有機會,元直便使曹操上當中計。
因而有句笑話;稱徐庶是曹操的「外國忠臣」。
談到這時,元直的心早在老母身上。
心想,早晚總要分別。
因此,他站起身來對皇叔說:「皇叔,今日多蒙長亭送別,日後多多保重;時光不早;我要告辭了!」
劉備也懂得徐庶的心,已經不在此地了。
所以並不去勉強留他了,同樣站起身來對徐庶說:「既然這樣,待劉備相送一程!」
皇叔與徐庶挽手同行,文武跟隨。
出得十里長亭,手下將馬匹一齊帶上,大家一齊上了馬。
皇叔與元直在前,雲長等文武在後,與元直挑行李的手下人,他早已匆匆地趕到前面去了。
大概相送了三里多路;徐庶謝著皇叔說:「請皇叔不必相送了!」
劉備:「劉備再要相送一程!」
又趕了三里多路。
見劉備還沒有住馬,徐庶一再謝辭說:「皇叔,常言道:送君千里,總有一別。
請皇叔住馬吧!」
劉備:「劉備還要相送!」
這時的文武都在想:可以不送了。
這倒並不是看輕徐先生。
你即使再要送,也不能送到許昌城去。
總是要分手的。
那也就算了!所以雲長也對劉備說:「請大哥住馬了!」
張飛也開口說道:「大哥,算了吧!」
這種短短的說話,更顯示他們對徐元直的戀戀不捨之情。
到這時,劉備方始扣馬,文武同樣也住馬。
皇叔對元直說:「那末請先生路途上自己保重了,劉備不送了!」
徐元直將馬頭向劉備方向側過來,他對著皇叔恭敬地供著手說:「皇叔,照理我應該下馬一禮,如今歸心似箭;只能馬上有禮了!」
劉備要緊在馬上回禮說:「先生何必客套!你我下會有期,劉備在此不遠送了!」徐庶聽完皇叔說話後,圈轉馬頭向著北面的方向將馬一拎,揚起一鞭。
這匹馬潑開四蹄趕了前去。
這時的劉備坐在拎,揚起一鞭。
這匹馬潑開四蹄趕了前去。
這時的劉備坐在馬上,一眼不眨地望著遠去的徐元直。
頓時間越去越遠。
恰巧前邊有著一片小小的樹林,徐元直連人帶馬竄進了樹林,很快地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大家認為既然看不見徐庶,那可以回去了。
就在這時,劉備在馬上連聲嘆氣地說:「好恨啊!好恨!惜乎啊!懊悔也」。
旁邊孫乾一聽這幾旬說話,他以為劉備在說恨,一定是恨曹操將徐庶的老母捉去許昌;惜乎者,徐庶有如此的本領,可是只能放他而去;懊悔者,他沒有用我孫乾之計將徐庶留下來,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但是,他還是要問一聲皇叔說:「主公,恨什麼?惜乎者是誰?懊悔的又怎樣?」
劉備:「劉備恨只恨前面樹木層層!」
大家一聽奇怪,恨樹木為點啥?
孫乾:「請問主公恨它何來?」
劉備:「你們看前邊這些樹木;將無直遮得人馬不見,劉備豈不恨它?!惜乎、懊悔的是,劉備預先未曾傳令將樹木砍倒,要是早把這些樹木砍倒之後,如今還能夠看得到元直躍馬北去!」
這幾句話真正表明了劉皇叔對徐元直的戀戀不捨、念念不忘之心。
皇叔說完這幾句話,帶有失望之心便圈馬而歸。
文武同樣跟他掉轉了馬頭,都是灰心喪氣地點馬而行。
沒有走多少路,劉備只聽得孫乾在同他說話:「主公,元直回來了!元直回來了!」
劉備一聽,以為孫乾還在與他說笑話,知道我留戀徐庶,他有意和我打趣。
這時的劉備,恨不得責備他幾句。
可是,雲長也開口了:「大哥;徐元直確是回來了!」
劉備聽到二弟的說話,方始相信。
因為雲長很少說笑話。
劉備還沒有掉過馬來,在心中想道,我劉備愛徐庶,元直必然明白,想必他也不願離去。
或許他在半路上想到了自己可以不去許昌的妙計,但又能保全老母之命,因此他復返回來相助於我。
事實上;本領再大也想不出這種妙計。
劉備一面想著,一面與文武一起將馬匹掉轉頭去。
果真見元直飛馬返回。
是叔還沒有等到元直跑近先開口高聲問道:「先生,去而復返,莫非不去了?」
劉備就只希望徐庶回答從今以後不再離去。
但這時的徐庶沒有回話,直到劉備馬前,先扣住了馬匹,因為去得急;回來也緊張,他在馬上氣喘噓噓,平了一口氣之後,再對皇叔笑著說:「皇叔,不要為徐庶去而灰心。
我因心亂如麻;忘卻了一句說話告稟。
」
劉備大失所望。
俗語說,笸籮大的水花,只拿到一隻糠蝦。
結果為了忘卻一句說話而回來。
這句話再好,那及你徐元直的人好!哪知道這句話並非一般說話,真是事關重大,你的三分天下,就在這一句話上。
這時候,皇叔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很隨便地問了一句:「不知先生忘卻的是哪一句話?」
徐庶:「皇叔,附近有個能人,皇叔何不去相請他呢?」
早已說過,現在劉備的眼裡,認為除了你徐庶,再也沒有比你好的能人了。
因此,用輕描淡寫的口氣來回答徐庶的說話:「既然這樣;費心先生,代我劉備請這位能人來此新野吧!」
徐庶聽到劉備這樣說,險些笑了出來。
心想,你皇叔將這個能人看得與我徐庶一樣的便當。
我好有一比;被你在街坊上拾回去的東西一樣。
老實講,此人就不同於我!恐怕你劉備親自趕去相請,未必能一下子會成功。
我是為了免得喪失了你的信心;所以雖然離去。
我在路途之上,多方面考慮下,想到了此人。
徐庶再一想,因為目前的劉備信心不足。
因此他回答得這樣平淡,我一定要把他英雄之心重喚起來,所以,徐庶這時候非常鄭重地說道:「我看此人一定要皇叔親自前去相請,若能請到此人。
好似文王遇子牙,高祖得子房,漢事之興,易如反掌!」
劉備:「此人比先生如何?」
徐庶:「此人勝我十倍!」
劉備對徐庶看看,你的說話實在是太誇張了!世界上哪有勝過你十倍的能人?因此開口便問:「此人有多大本領?」
徐庶:「皇叔聽了,提起此人,他抬頭能知天文,低頭能察地理,見面能識人和,六韜三略的兵書無有不知,無有不曉,辨風雲,觀氣象。
善知興衰之事,腹內藏治亂之計,有經濟之略,天下之才,勝管、樂,不亞於孫、吳。
他自比管仲、樂毅。
請此人滅曹賊不費吹灰之力,定天下易如反掌、穩若泰山。
漢室之興,非他不可!」
劉備聽元直把此人講得古今少有,天下無二。
說他是假的吧,在這個處境之下,諒元直絕不會與我打趣,說他的話全是真的吧,我從來也沒有聽到過有這樣大的本領的人。
到這時,不管皇叔還在將信將疑之中,總之在元直的一番舉薦之下,他已吊起了英雄之心,因此好奇地問著元直:「請問先生,此人姓甚名誰?」
徐庶:「此人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
」
劉備無意中說了一聲:「諸葛亮?」
皇叔想,此人名字我從未聽到過,我只知道在你先生水鏡莊上,司馬徽與我說過當今的能人唯有「龍鳳」。
現在你介紹的諸葛亮不知比龍鳳如何。
所以繼續問道:「先生,昔日夜住水鏡莊,聽得尊師言道:一龍一鳳,得一而定天下。
劉備不知諸葛亮與龍鳳相比誰強?誰弱?」
徐庶一聽就明自,劉備至今還沒有知道龍鳳的真實姓名,因此笑著回答說:「看來皇叔不知道龍鳳的姓名是嗎?」
皇叔想,老實說,照理應該老早曉得,都是你的這位老師賣的關子;日裡不講,夜裡不講,所以直到今朝在我頭腦之中只知龍鳳的號,而不知他們的真實姓名。
想必你徐庶一定明白,所以要緊問他說:「先生,備早知龍鳳之號,至今卻不知其名,先生知道嗎?」
徐庶:「皇叔聽了,鳳者,便是襄陽人氏龐德公之侄,名叫龐統,字士元;龍者是諸葛亮,即孔明也!」
劉備聽到龍即是諸葛亮,他會驚得問出了一句可笑的話:「請問先生,哪個諸葛亮?」
徐庶想,諸葛亮哪裡來幾個?所以回答說:「就是我現在介紹的這個諸葛亮!」
劉備:「他便是龍嗎?」
徐庶:「然也!他本是山東琅琊陽都人。
其父名珪,字子貢,為泰山郡丞。
父早亡,亮有其叔父,過去與劉表極為知交,因此遷居到襄陽西門外離城二十里南陽臥龍崗。
他又稱臥龍,亦稱伏龍。
諸葛亮便是龍也!」
徐庶舉薦到這裡,劉備已經精神抖擻。
心想,諸葛亮三字雖然今天我第一次聽到,可是伏龍二字,我慕名已久,不是你徐庶一人稱讚,司馬徽老先生早已說過的了。
因此,知道元直所推薦之賢不是假話。
所以,劉備笑著對徐庶說道:「多蒙先生推薦賢能,劉備感激肺腑。
恐怕你家老母要挂念,先生可要速速趕路吧?」
一般人要誤解劉備有了得新棄舊的念頭。
可是徐庶並不見怪,相反感到高興,說明劉備在我走了之後,他決心要去臥龍崗相請孔明。
元直臨走之時,還是再三叮囑劉備說:「請皇叔此去隆中相請孔明。
一定要用著文王請子牙的精神,耐心地拜望於他。
時光不早,徐某告辭了!」說罷,圈馬便走。
劉備明白元直最後說話的意思,就是他要我相請諸葛亮一次不成二次,二次不成三次,總之要把他請出臥龍崗。
但劉備也明白;請孔明絕不會象請徐庶那麼便當了。
不知皇叔如何請到孔明,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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