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故事」禰衡擊鼓辱曹操

2020-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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禰衡擊鼓辱曹操

彌

衡（173～198）字正平，生活在東漢末年。

他懷抱奇才，狂傲無比，看得起的人寥寥無幾。

他年少時遊歷京師，有人勸他結交達官顯貴，以求舉薦。

禰衡深感這樣做太羞恥，懷中的名片都放得字跡模糊了，始終沒去拜訪任何權貴。

後來他結識了當世名流孔融，兩人一見如故，雖然相差二十幾歲，卻以「你、我」相稱。

孔融給魏王曹操上表推薦禰衡，說他是當世奇才，有過目不忘、倚馬可待的本領，而且「忠果正直，志懷霜雪；見善若驚，嫉惡若仇」。

曹操召見禰衡，禰衡先是託病不去，後來勉強去了，不僅沒有絲毫恭敬的樣子，反而把曹操身邊的文官武將肆意貶損一番，甚至稱他們是「奴才」。

曹操非常惱火，於是安排他在帳下做個鼓吏，想以此來羞辱他。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曹操讓人搭起三重樓閣，列坐賓客，試驗擊鼓效果。

他還讓人用絹帛做好衣服，要求所有鼓吏脫去舊衣，換上新衣，當眾擊鼓。

輪到禰衡時，他掄起鼓槌，敲著一曲《漁陽三檛（zhuā）》上場，鼓聲深沉寂寥，音節美妙至極，仿佛金鐵交鳴，滿座賓客無不慷慨激昂，知道只有禰衡才能敲出這樣的鼓聲。

禰衡邊敲邊舞，來到場地中央，管事的人看他沒換衣服，喝斥他說：「你這個鼓吏，為何不換衣服？」禰衡停止敲鼓，當著曹操的面，先脫下褲子，又脫掉上衣，裸身而立，然後不緊不慢地戴上帽子，穿上單衣，套上褲子，全都穿戴妥當，重又拿起鼓槌，敲上一通，然後下場，臉上的表情始終非常平靜。

曹操十分尷尬，勉強笑著對賓客們說：「我本想羞辱禰衡，禰衡反倒把我羞辱一番。

」

《彌衡擊鼓辱曹》京劇劇照陳少霖飾

孔融擔心禰衡獲罪，出來打個圓場說：「禰衡就像商王武丁夢見的那個罪犯傅說，可惜他呀，不能像傅說一樣，讓您也做個天賜賢才的好夢啊。

」據說商王武丁夢見上天賜給他一個賢人，他讓畫工按照夢中賢人的模樣畫了畫像，派人拿著畫像到處尋找，結果在傅岩見到一個身穿囚服的罪犯，正在築城，恰是畫中人的模樣，這個人就是傅說。

使者把傅說帶回朝堂，武丁任用傅說為相，政治清明，國家強大。

孔融說禰衡不能讓曹操夢見，實際是委婉地告訴曹操，禰衡雖是賢才，卻不能為曹操所用。

曹操也感覺有點兒慚愧，於是赦免禰衡當眾冒犯之罪。

相關原文

禰衡被魏武謫為鼓吏。

正月半試鼓，衡揚枹為《漁陽摻撾》，淵淵有金石聲，四座為之改容。

孔融曰：「禰衡罪同胥靡，不能發明王之夢。

」魏武慚而赦之。

（《世說新語》「言語」第則）

博聞館

鸚鵡洲與《鸚鵡賦》

唐代詩人崔顥的名篇《黃鶴樓》中有「芳草萋萋鸚鵡洲」的名句，詩中的「鸚鵡洲」因禰衡所作《鸚鵡賦》而得名，也最終成為禰衡的葬身之地。

事情始末大致是這樣的：禰衡狂傲不羈，當眾差辱曹操。

曹操不願惹上殺才士的罵名，就把他「打發」到荊州太守劉表那裡，想借劉表之手殺他。

劉表也不想惹上麻煩，又把禰衡「推薦」給江夏太守黃祖。

禰衡初到江夏，黃祖的長子黃射欣賞他的才華，跟他成了好朋友。

黃祖也還算善待於他。

黃射大宴賓客，席間有人進獻一隻來自西域的鸚鵡，請禰衡即席作賦，以娛賓客。

禰衡「筆不停綴，文不加點」，一氣呵成，寫成七百餘字的《鸚鵡賦》。

在這篇短文中，禰衡以姿容奇美、超凡不俗的鸚鵡自比，抒發了寄人籬下、困頓窮蹇、有志難酬、有才無時的憤懣情懷。

鸚鵡被天羅地網捕獲，囚送萬里，羽斷翅殘，欲歸不能，可是嚴霜初降、涼風蕭瑟之時，它仍會發出長長的哀鳴，回想起巍峨的崑崙雪峰，回想起枝葉扶疏的鄧林，幻想著自由自在的翱翔與棲息。

禰衡性情高傲，志向遠大，數年來卻被人幾經轉送，摧眉折腰，仰人鼻息，身為「鸚鵡」，卻不甘於心，不悅於色，不遜於辭。

後來他當眾譏諷黃祖是「廟中之神，雖受祭祀，恨無靈驗」，黃祖盛怒之下抽刀把他殺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黃射當時在場，鞋都顧不上穿，光著腳衝上前去阻止，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武漢市漢陽龜山南麓彌衡墓

禰衡死時只有26歲，人們把他安葬在長江中的這片芳洲上。

唐代大詩人李白晚年流放夜郎，中途遇赦返回，曾經登臨此地，觸景生情，寫了一首《望鸚鵡洲悲禰衡》：「吳江賦鸚鵡，落筆超群英。

鏘鏘振金玉，句句欲飛鳴。

鷙鶚啄孤鳳，千春傷我情。

」一輩子高呼「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李白，為這個像彗星一樣划過歷史天空的才子傷感不已，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都在堅持向渾濁不堪的社會和同樣污濁的人群投出鄙夷的目光。

經典中的故事

- 一種風流吾最愛 -

楊春俏《世說新語故事》，中華書局2012年出版

本文由中華書局授權使用，「桃李國學堂」網絡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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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國學堂

《世說新語故事》主創團隊

作者兼欄目主持人楊春俏

朗讀任曉輝

責編海彥

音頻林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