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之後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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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唐的開國皇帝李存勖於唐僖宗光啟元年(公元885年)十月出生在太原,唐大順元年(公元890年),河東軍打敗邢州(今河北邢台)的孟方立,還師河東,路過潞州境內的三垂崗。

李克用大置酒會,讓伶人奏唱《百年歌》,音嗆然而感傷,李克用因為屢被朱溫壓制,神色淒哀,眾人也陪著愁眉苦臉。

此時的李存勖只有五歲,李克用極疼愛此子,指李存勖謂眾人:「此吾家奇兒也,二十年後,他必能為朱三勁敵。

有一次,李存勖跟著老爹李克用去拜見李曄,李曄一見李存勖大驚失色,說道:「這個小傢伙長的與眾不同!」「李亞子」這個品牌商標的持有人正是李曄,李曄說過「此子可亞其父」,所以世稱李存勖為李亞子。

李存勖的軍事天才勿庸質疑,《舊五代史》作者薛居正曾經評價李存勖:「以雄圖而起河、汾,以力戰而平汴、洛,家仇既雪,國祚中興,雖少康之嗣夏配天,光武之膺圖受命,亦無以加也。

」。

但同時李存勖在達到人生高潮的時候,卻突然從軍事天才變成了政治白痴,「忘櫛沐之艱難,徇色禽之荒樂。

外則伶人亂政,內則牝雞司晨。

靳吝貨財,激六師之憤怨;征搜輿賦,竭萬姓之脂膏。

」結果國亡身死,為天下笑。

張承業每當李存勖出兵征伐時,不僅能出色的完成留守任務,而且能保證後勤給養的暢通。

張承業在發展河東經濟上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但張承業公私分明,任何人也不要打公款私用的主意,包括李存勖在內。

有時李存勖想賭錢取樂或賞賜侍從,問張承業要錢,都被張承業拒絕。

李存勖很不高興,心想整個河東都是我的,還不能用這幾個小錢?李存勖乾脆就以小兒子李繼岌的名義問張承業借錢:「七哥,我這小子最近手頭比較緊,你看我的面上借他一點吧,以後保證還你。

」。

張承業把自己的寶帶好馬送給李繼岌,但對於公款,張承業就是一毛不拔,並對李存勖講了一番大道理:「錢庫里錢多的是,但這些錢不是用來花天酒地的,而是用來前線開支上。

這些姓公不姓私,所以我不能答應大王的請求。

」李存勖仗著酒勁有些惱羞成怒,罵了張承業幾句,無非就是「你這個老雜毛,連你都是我的,何況這點錢?真他媽不中抬舉。

」張承業也是頭倔驢,上了火:「我不過是個太監,沒有子孫後代,這些錢我留給誰用?我這麼摳門,無非是為了大王的江山社稷。

大王要想用錢,何必和我商量,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以後打了敗仗,可不要怪我。

李存勖從沒被人這麼頂過,氣的要殺張承業。

張承業也不跟李存勖客氣,上去奪劍就要抹脖子。

李存勖的母親曹太夫人知道後,連忙過來替兒子賠不是,並讓李存勖給張承業磕頭謝罪。

剛開始張承業還有些不買帳,但第二天曹太夫人又和李存勖來到張宅請罪,張承業見戲演的差不多了,再裝就有些矯情了,和李存勖言歸於好。

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李存勖是個「齊桓公」式的人物,即身邊必須有一個地位顯赫、說話有分量的「管仲」來輔佐他,這樣才能監督他不犯或少犯錯誤。

這樣的人物在思想上往往很不成熟,缺乏自律精神,身邊有賢士則是明主,身邊多小人則是昏君。

但說話說回來,這樣的人在明主裡頭最多只能算個半瓶醋,而象曹操、朱元璋這些人,都很成熟和自律,不需要找管仲這樣父親式的人物。

後來李存勖稱帝時,張承業已死,再無「管仲」對李存勖進行勸戒,終於釀成大禍。

李存勖滅了梁朝後,詔割朱友貞的人頭,漆封入庫。

為此他發了一通感慨:「敵惠敵怨,不在後嗣。

朕與梁主十年對壘,恨不生見其面。

」還算比較有人情味,但李存勖對朱梁皇族絲毫沒有手軟,盡數誅滅,但唯獨留下朱溫長兄朱全昱一家不殺,想必也知道當年朱全昱臭罵朱溫的故事,所以手下留情了。

在他滅梁後,他的蛻變越發明顯,而李存勖發生質變的原因除了他自身因素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的正宮皇后劉氏。

劉氏出身「低賤」,卻是國色,且極善歌舞,這點最投李存勖的脾氣。

因為李存勖也是個風流天子,懂音樂,有表演天賦。

經常在睱余時間和戲子們一起演戲,討好劉皇后,而那些戲子因為和李存勖混熟了,竟然也不顧尊卑的和他打鬧,李存勖並不介意,他也得意的自呼為「李天下!李天下!」。

劉氏有件事做的非常絕,她出身不好,等她富貴之後,她的老爹劉太公來找她,可劉氏為了在嬪妃競爭中勝出,不願認這個「低賤」的父親,並說這個老頭是騙子,亂棍打出。

劉氏為人刻薄,貪財如命,劉氏與呂雉、武則天相比,有其狠毒,而無其治才,真不知道李存勖怎麼會看上這個女人。

李存勖開始貪圖享受,他想蓋幾棟大房子,但又怕樞密使郭崇韜在他在叨叨。

正不知所措時,可能是郭崇韜得罪了宮中太監,或者說關係沒處到位,有個太監就對李存勖說:「聽說郭大人家的宅子比皇宮還要豪華,陛下不用聽他的。

」李存勖一聽便起了疑心,不但把豪宅建起來,而且對郭崇韜也開始疏遠起來。

本來唐朝的宦官在朱溫當政時被誅殺乾淨,宦官干政已經成為歷史,而且整個五代中的梁、晉、漢、周都沒有宦官惹亂,唯獨在後唐李存勖在位的這幾年,宦官勢力開始有所恢復。

這些人和劉皇后勾結在一起,漸漸形成一個反動的政治集團,對朝政施加影響,雖然影響沒有唐朝的那樣惡劣,但至少對李存勖來說,這是他走向滅頂之災的開始。

河南令羅貫正直敢言,郭崇韜很欣賞他,支持他清除豪門積弊的工作,效果很不錯。

但羅貫卻得罪了後宮集團、大官僚集團和宦官集團,這些人非常痛恨羅貫,在李存勖面前抵毀誹謗。

李存勖的母親曹太后死後安葬坤陵,但通往坤陵的路橋因為各種原因坍塌,太監們便說乘機陷害羅貫,果然李存勖大怒,把羅貫抓來,打的死去活來。

郭崇韜非常心疼,上來勸阻,說「陛下和一個縣令鬥氣,傳出來對陛下名聲不利。

」李存勖哪裡肯聽,乾脆把郭崇韜關在宮外,讓宦官把羅貫活活打死,暴屍街頭,以示炯戒。

羅貫一死,天下呼冤,並開始李存勖是否有能力中興唐朝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不僅如此,李存勖還幹了一件失盡軍心的蠢事。

李存勖寵信的戲子周匝曾經被梁軍俘虜,周匝為了報答在梁期間受到「同行」陳俊和儲德源的照顧,借自己的三分薄面請求李存勖封他們做刺史,以示報恩。

李存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旁邊的郭崇韜一聽就急了,忙上前勸阻:「不可!河東將士們從陛下百戰滅梁復興我唐,現在將士們還沒有得到封賞,如果封了這幾個戲子,會讓將士們寒心的,惹會生出亂子來。

李存勖並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他也知道其中利害,但他拒絕郭崇韜的理由居然是「我已經答應周匝了,我不能失信於人。

」任憑郭崇韜苦勸,李存勖依然封陳俊和儲德源為刺史。

消息一出,舉軍譁然,將士們都憤怒異常,準備找「李天下」討個「說法」,被郭崇韜好言相勸方才無事。

李存勖在軍中的威望已經降至冰點。

郭崇韜雖然痛恨誤君小人,但不應該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讓人抓住把柄。

他最痛恨宦官干政,對向延嗣冷眼相加,向延嗣懷恨在心,回到洛陽後,在李存勖和劉後面前大說郭崇韜的壞話。

李存勖早就對郭崇韜不滿(少不了劉氏的枕頭風),便密令魏王李繼岌俟機殺掉了郭崇韜。

李存勖一不做二不休,順勢滅了郭崇韜的九族,一時間朝野紛紛議論,皆不自安,郭崇韜這樣的重臣說死就死,下一個難保不是自己。

李嗣源在軍界威望甚高,早就對李存勖心懷不滿的軍隊高層願意奉李嗣源為主,李嗣源「不得不」勉從所請,說要是去洛陽見皇帝李存勖把事情說明白,當然是帶兵去的。

李嗣源畢竟和李存勖知根知底,還是有些猶豫,萬一事變,滅族是肯定跑不了的。

這時,他的寶貝女婿石敬瑭站出來說話:「幹大事者不能猶豫不決,我們現在已經沒了退路。

」李嗣源問他下一步如何走,石敬瑭到底有些本事,獻計道:「汴梁扼中原咽喉,只要我們得到汴梁,成便進取中原,不成還可以退保河北。

」李嗣源點頭稱是,便讓石敬瑭率兵偷襲汴梁。

李存勖見形勢亂成這樣,不親自出馬是不行了,放眼朝野,唯一有資格和李嗣源做對手的也只有他這個皇帝。

文武群臣見皇帝親征,便請求李存勖給軍隊加餉,以保證戰鬥力。

可沒想到劉皇后居然帶著幾個年幼的皇子抱著幾個銀盆站在群臣面前,說「我們家現在窮的叮噹響,哪有錢犒什麼軍?覺得這幾個盆值錢,拿去好了。

」眾人哪見過這個架式,伸舌而退。

李存勖覺得自己還是有把握戰勝李嗣源的,可他率領的大軍還沒走多遠,軍隊逃亡大半。

在亂世中,軍權就是政權,而且軍人多享有高度的「自由」,他們參軍就是追求富貴,誰給的價碼高就跟誰。

這些人在李存勖和李嗣源的PK中都把寶押在了李嗣源身上,所以趁機逃亡,奔向李嗣源。

同光四年(公元926年)三月,當李存勖來到萬勝鎮(今河南中牟西北)時,聽說李嗣源軍已經攻下汴梁,距自己不過百餘里,而且自己手下士兵不滿萬人,帶來的可是兩萬五千人啊。

李存勖心中悽惶,喝了一通悶酒,然後返回洛陽,再做打算。

在回洛陽的途中,李存勖還勸慰將士們:「朕知道你們跟著朕也很不容易,家裡老小都要奉養,魏王繼岌帶著成都的金帛就回來了,等回京後朕一文不要,全都給你們。

」本以意為衛士們會山呼萬歲,哪想衛士都不冷不熱的回答:「陛下的賞賜太晚了,即使給了,將士們也不會再領陛下的盛情。

」李存勖混到如此淒涼的地步,不禁放聲痛哭。

李存勖前腳剛回到洛陽,石敬瑭就已經跟到了汜水關(今河南滎陽西北),形勢非常的不妙。

這時宰相豆盧革勸說李存勖:「陛下不必過於驚慌,魏王殿下的西征軍很快就能趕回來,勝負未分之際,還請陛下據守汜水,不能讓叛軍過來,否則大事真要去了。

」李存勖覺得有理,決定再做最後一博,調集他所能調動的所有精銳部隊,東征和李嗣源決戰。

一切準備就緒後,李存勖陣兵於城外,步騎兵種俱全,如果這支部隊能夠忠於李存勖,那麼李存勖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翻盤的。

但李存勖沒有想到,他輝煌的人生並不是結束於他的世仇朱友貞,也不是結束於他的干兄長李嗣源,而是結束於一個叫郭從謙的無名之輩。

而且,不是結束於兩軍陣中,而是他的洛陽城中。

郭從謙原來是個戲子,因為戲演的好(藝名叫郭門高),所以「演而優而仕」,當上了從馬直指揮使。

郭從謙看到李嗣源來勢洶洶,而李存勖則如喪家之犬,知道李存勖大勢已去了,就煽動士兵說:「皇帝信不過咱們,早晚要把我們活埋了。

現在李令公大軍西進,不久便攻克洛陽,願意跟我取大富貴的就去幹掉昏君,立下奇功。

」軍爺們一聽,都說「有道理!」,於是便在洛陽城中造反。

亂兵以郭從謙為首,喧譁著攻打興教門。

李存勖正在後殿用餐,聽說郭從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造反,非常的憤怒,久違的血性也湧上來,率著侍衛去和亂兵拚命。

可架不住亂兵人多勢眾(為什麼亂兵這麼多?李存勖應該反思!),破城而入,雙方展開了肉博戰。

李存勖在亂戰中被叛軍用箭射傷,躲在絳霄廡下休息。

李存勖不想等死,一狠心,把箭從肉中拔出來。

可由於傷勢過重,又沒得到及時的治療。

沒過一會,這位身經百戰、滅梁平蜀的一代梟雄便命喪黃泉,死年四十三歲。

李存勖死後,侍衛們都對著李存勖的屍體行了大禮,然後大哭而去(其中有兩個人:王全斌、符彥卿)。

只有一個叫善友的戲子哭著把李存勖的屍體放在樂器中,燃起一把大火,把樂器堆里的李存勖屍體燒成灰燼。

李存勖死後,他摯愛的劉皇后卻和他弟弟李存渥捲起金銀逃到了晉陽,兩人在路上做了回露水夫妻。

結果晉陽留守李彥超拒絕他們入城,李存渥在逃亡路上被部下所殺,劉皇后乾脆逃到尼姑庵里落了發,想與花花世界說再見。

可李嗣源容不下這個「紅顏禍水」,派人把她給殺了。

雖然五代是著名的亂世,但並非是一無可取,在五代前期就曾經出現過一個短期「盛世」,就是唐明宗李嗣源「長達」(相對於五代的那幫短命皇帝)八年的小康時代。

唐明宗李嗣源和唐莊宗李存勖一樣,都是沙陀人。

但和李存勖不同的是,李存勖本姓朱邪,而李嗣源生下來卻連姓什麼都與史無考,只知道名字叫邈佶烈,李嗣源這個名字李克用收其為義子時給起的。

義父李克用很喜歡他,而且李嗣源曾經救過他一次命。

不過李嗣源真正轟動江湖的是在乾寧三年(公元896年),李嗣源奉命去鄆州救援被朱溫圍困的朱瑄,只帶了三百人便殺敗當時強悍的汴州軍,把朱瑄從虎口中奪了回來。

之次河東軍被魏博軍節度使羅宏信偷襲,李嗣源斷後讓前軍撤退,李克用給他的部隊命名為「橫衝都」,一時間,李橫衝的大名響徹河朔諸鎮。

 李存勖當政時期,政治腐敗、貪污盛行。

李嗣源為了清除積弊,杜絕後患,不惜痛下狠手。

先是把同光朝禍害天下的宦官集團進行剿殺,除了留下一些做為宮中雜役外,把那些因避李嗣源起兵而躲到廟裡當和尚的太監,也都給揪出來砍頭。

而李嗣源對那些「閒坐說玄宗」的「白髮宮女」們也大發善心,多數遣歸家鄉,擇婿而嫁。

雖然李嗣源此時已經富貴至極,但因為他出身民間,所以對民間的疾苦非常關心。

李嗣源知道老百姓沉重的負擔其實多是由於地方官借著官府的名義橫徵暴斂引起的,所以李嗣源下詔,讓地方的封疆大吏們除了春節等重大節日可以向內廷進奉錢物外,這也只能「千里送鵝毛」,略表孝心,其他時間不允許打著皇帝的旗號搜刮老百姓的財物。

李嗣源不僅對「立國之本」的農業進行恢復性改革,還對「四民之末」的商人專下一道詔令,規定一些必要的稅收,不允許地方官濫設雜稅,以此保證商業的正常運轉。

這些詔令傳到民間,老百姓和商人們歡躍異常,無不齊稱萬歲。

李存勖奪取中原,不僅沒讓「四民」從朱梁的「暴政」下解脫出來,反而更加痛苦。

這次李嗣源的幾大舉措,深得民心,而且大大的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展。

薛居正評價李嗣源「比歲豐登,中原無事,言於五代,粗為小康。

」。

李嗣源是個文盲,不識字,文盲能當好皇帝的歷史上也就他一個了。

他經常讓樞密使安重誨讀書給他聽。

安重誨也識字不多,安重誨說的不知所云,李嗣源聽的雲山霧罩,兩人大眼瞪小眼,很有意思。

不過安重誨還算是個誠實人,知道自己的那點斤兩,便對李嗣源說:「陛下,臣雖然受陛下恩寵,入掌軍機,大小事體能勉強處理。

但臣確實沒讀過多少書,不能解陛下之惑。

還請陛下簡選幾個大文豪,給陛下講講歷史課程。

」李嗣源覺得這個辦法好,便讓翰林學士馮道和趙鳳入端明殿,時常伴從講課。

李嗣源渴望做一個有道明君,身邊沒有直言敢諫之士不行,馮道就對李嗣源說過:「現在天下無事,四海清平,但陛下不能因為形勢稍好一些就貪圖安逸、縱慾聲色,只有兢兢業業才能有守住基業。

」李嗣源點頭稱是,問馮道:「現在天下太平,老百姓的日子過的怎麼樣?」馮道說:「士農工商四業中,農民活的最辛苦。

遇上災年農民就要挨餓,即使年歲豐收,農民還要為糧食價格低發愁,陛下應該多體恤民情。

」馮道把唐懿宗時進士聶夷中所作的《傷田家》一詩背給李嗣源聽:「『二月賣新絲,五月糶秋谷,醫得眼下瘡,剜卻心頭肉。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遍照逃亡屋。

』詩寫的雖然很淺顯,但道理卻很深刻。

」要說李嗣源也確實是塊明君的材料,要換成李存勖,早就聽了不耐煩了,找戲子們耍樂去了。

李嗣源聽後,大為讚賞,說道「這詩寫的真好!」便讓侍臣抄下這首詩,經常讓人念給他聽,做為警句。

後來李嗣源得到了一塊玉杯,上面刻著幾個字:「傳國寶萬歲杯」,李嗣源很喜歡,並讓馮道也欣賞欣賞。

可馮道卻說:「是寶貝,但只是有形有價的。

而無形無價的寶貝卻是仁義,只有實行仁政,才能無敵天下。

」李嗣源更加高興。

當然這並不是馮道在拍馬屁,說的確實這樣,仁者無敵,古今皆然。

馮道的直言敢諫對李嗣源產生了很大的正面影響,李嗣源在戰亂年代力所能及的恢復農業生產、促進社會穩定和諧上所做的努力是值得歷史肯定的。

天成五年(公元930年)二月,李嗣源把年號改為長興元年,大赦天下,除了「十惡五逆、屠牛、放火劫舍、合造毒藥」等重罪外,赦免其他罪行。

牛是小農經濟時代生產的頭號主力,沒有牛「無言的付出」,恢復生產只能是一句空談。

農業生產僅靠耕牛是不夠的,還需要農具,但當時出於戰爭的考慮,統治者多嚴禁民間私造農具,而由官府製造然後賣給農民。

對於這個弊端,李嗣源也考慮到了,他下詔開放鐵禁,允許農民自已打造農具和其他生產用品。

自唐懿宗以來天下大亂,戰爭頻煩,底層人民苦難深重,直到遇上了這位小一號的「唐太宗」李嗣源。

象李嗣源這樣的人物,在五代中屬於「稀有動物」,老百姓自然驚喜交加:可碰上好皇帝了。

李從珂跟隨李嗣源三十多年,不離不棄,甚至李嗣源最為困苦的那段時期,李從珂外出做苦力、掏馬糞換錢奉養繼父,李嗣源每每想到都感動不已。

但話說回來,李從珂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而且李嗣源的三個親生兒子李從榮、李從厚、李從益素無軍功,能力都不如李從珂。

一旦自己撒手西去,李從珂會甘心的對李從榮等人俯首下心麼?

李嗣源雖然在登基後並沒有立刻宣布皇儲人選,但皇次子李從榮做為實際上的嫡長子,是「大唐帝國」皇位的第一繼承人,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從榮為人比較輕佻,志大才疏,而且喜歡附庸風雅,經常召集一幫酸腐文人在府中飲酒賦詩,還出了一本《紫府集》,並吹噓自己的詩天下無雙。

李嗣源知道這個兒子能吃幾碗乾飯,便經常告戒他:「你是軍人家庭出身,治國安邦才是你要認真學習的,你詩寫的再好,能比過得白居易?你的水平你老爹我還不知道?萬一傳到民間,成為百姓的笑柄,也有損皇家的尊嚴。

李從榮表面唯唯諾諾,但一出宮去便「濤聲依舊」,根本聽不進去老爹的教誨。

李從榮自持第一皇位繼承人的身份,每次上下朝,都是前呼後擁,張兵露刃,好不威風。

甚至還提前草就了《檄淮南書》,以便為日後統一天下時做輿論準備。

長興四年(公元933年)十一月,李嗣源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有次咯血昏厥,李從榮入宮探望老父,希望老父能把江山傳給他。

王德妃輕聲告訴李嗣源:「秦王來了。

」李嗣源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漸為不滿,沒出聲。

李從榮討個沒趣,只好出來,剛走沒多遠就聽到裡面宮人哭號不已。

李從榮以為老爹已經做古,心中暗喜:「機會可來了。

」,大步趨出,回府準備帶兵馬進宮強行繼位。

可沒想到李嗣源昏死半天,又醒了過來。

如果李從榮在宮中人緣好的話,肯定會有人迅速報告李從榮,還來得及改變計劃。

可宮中的那些人都討厭李從榮,根本沒人去找李從榮。

此時的李從榮已經發兵攻打宮城,宮人大亂,奔走呼號:「秦王造反了!」,李嗣源一聽兒子反了,氣的渾身發抖,大呼造孽。

李從榮正在做著白日皇帝夢時,突然內廷下詔說皇帝復甦,聲討反賊李從榮,嚇的差得從馬上掉下來,他身邊的那幫狗黨一聽皇帝沒死,誰還敢跟李從榮作亂,一轟而散。

李從榮逃回府中,和老婆劉氏藏在床下,被官軍揪了出來,亂刀砍死。

李嗣源經過這一場骨肉相殘的悲劇,精神崩潰,號哭不止。

李從榮死後,最年長的兒子要算三子宋王李從厚,李從珂雖然時年五十歲,但畢竟不是親生的,不算數。

李嗣源知道自己不行了,速命人把李從厚從汴州召回繼位。

李從厚得到詔書連夜趕回洛陽,這時,李嗣源已經死去三天了。

李從厚在靈前繼位,追諡李嗣源為明宗皇帝。

李嗣源死於長興四年(公元933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享壽六十七歲。

宋王李從厚從來就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成為九五之尊,君臨天下。

李從厚是個很老實聽話的孩子,和他的哥哥李從榮完全不同。

象李從厚以及陳廢帝陳伯宗這樣的「懦弱無能」的皇帝,如果放在承平時代,大的成績做不出來,但兢兢業業的守住家業還是可能的,唐高宗李治就是這樣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

李從珂雖然功勳卓著,但卻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對於這一點,李從珂早就對李嗣源深懷怨望,他也許在想:「當我三十多年跟隨繼父南征北戰的時候,還沒有你李從厚呢,憑什麼我吃苦你享受?」有了這種想法,李從珂哪裡還能坐得住?

唐應順元年(公元934年)二月,李從珂打著「靖難」的旗號,起兵造反。

要說李從珂的地盤並不大,只是西部那一小塊地皮,和明建文年間起兵「靖難」的永樂皇帝情況差不多。

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久著軍功,威望較高,而且面對的是一個書生皇帝,朝廷方面的將才也不多了,打起來並非想像中的那般艱難。

應順元年(公元934年)四月,李從珂大軍進入洛陽,奏請皇太后曹氏,廢李從珂為鄂王,由潞王監國,沒過幾天,李從珂就稱帝於大行皇帝李嗣源靈前。

廢帝李從厚逃到衛州,正遇上姐夫石敬瑭,哭了一通鼻子,心想終於上岸了。

可哪想到他這個姐夫比蛇還滑,根本沒看上這個妻弟,也並不想得罪李從珂。

便假腥腥的說要替李從厚找衛州刺史王弘贄,要求他收留李從厚。

王弘贄做的更絕,不僅不願意收留,反而勸說石敬瑭說:「雖說他是皇帝,但他現在如同喪家之狗,身邊只有五十多個人,拿什麼和潞王抗衡?」石敬瑭心想:「這個老王,說的真好啊!」折回來見著李從厚,也不多說廢話,把李從厚的隨從全都殺掉,把李從厚強行送往衛州交給王弘贄。

王弘贄為了討好李從珂,下毒將二十一歲的李從厚害死。

李從珂成功後,不但沒有「逆取順守」,反而凶相畢露,讓當初跟隨和倒戈的「識時務的俊傑」們大呼上當,後悔不迭。

為了對抗李從珂,石敬瑭利用地利之便,和鄰境的契丹國皇帝耶律德光眉來眼去、勾勾搭搭。

石敬瑭自從結識了耶律德光,底氣越來越足,感覺準備的差不多了,但就還差一個藉口,總不能說自己是反賊吧。

石敬瑭便聽從首席幕僚桑維翰的建議,上疏說自己身體不好,不宜駐守河東重鎮,請求陛下給我換一個地方。

這明顯是石敬瑭的激將法,只要李從珂一答應,他馬上就有了起兵的藉口。

他要讓天下人看看,不是我想反,是李從珂逼的。

李從珂接到摺子,非常興奮,立刻答應,而呂琦和給事中李崧等人早就看出這是石敬瑭的詭計,力勸李從珂不要上石敬瑭的當,可李從珂堅決不聽,覺得這是剷除石敬瑭的唯一機會,下詔把石敬瑭調往鄆州任天平軍節度使。

消息傳到晉陽,石敬瑭差點沒樂翻過去,心想:李從珂真是個白痴,就這智商,還想跟我斗?!

唐清泰三年(公元936年)五月,石敬瑭起兵太原,並上表把李從珂臭罵了一通:「你不是明宗皇帝的親生子,本沒有資格當皇帝。

廢帝雖死,還有許王李從益在,只要你把位子讓給李從益,我就罷兵。

」這明顯是哄小孩子的把戲,李從珂豈能答應?當即破口大罵石敬瑭:「你這個朝三暮四的小人,你為了討好我殺害了李從厚,現在又把李從益抬出來當幌子,有哪個傻瓜會相信?!」

如果石敬瑭僅僅是向耶律德光求救,為了報答契丹人,給點財物做為酬謝也沒什麼,世界上也沒有白吃的午餐。

但石敬瑭為了能讓耶律德光下血本來幫自己,做出了一件足以讓「石敬瑭」這個名字遺臭千年的無恥舉動。

石敬瑭在給耶律德光的信中承諾,只要契丹出兵幫他滅掉李從珂,他就把盧龍至雁門以北土地盡數割讓給契丹,並願意認比自己小十一歲的耶律德光做義父,說話算數,絕不反悔。

他手下的一號軍頭都押衙劉知遠雖然是個沙陀人,但他的戰略眼光和「中國情結」遠強於石敬瑭。

劉知遠力勸道:「主公此舉大謬,想讓契丹人來幫我們,出點錢就能把這幫貪婪鬼引來,何必割讓土地。

您比耶律德光大十一歲,怎麼能做他的兒子?何況雁北自古就是中國屏藩,一旦失去,契丹鐵騎就可以毫無阻礙的馳騁中原,必然會醞成大禍,到時候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石敬瑭這時已經被城外的唐軍折磨的喪失理智了,自己的利益要緊,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算得了什麼?更遑論平頭百姓的利益了。

石敬瑭不聽劉知遠苦口婆心,讓桑維翰去送信。

耶律德光接到這封讓他飄飄欲仙的信後,禁不住狂笑三聲:「真是天助我也!」他讓桑維翰連夜趕回晉陽,告訴石敬瑭再堅守幾日,八月十五那天他就率大軍趕到,石敬瑭大喜。

在契丹人幫助下,石敬瑭解決了李從珂。

後唐滅亡,共立13年。

唐清泰三年(公元936年)十一月,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在晉陽外柳林設壇,正式冊封義子石敬瑭為皇帝,國號大晉,改元天福。

石敬瑭為了感謝耶律德光對自己的大恩大德,也正式將幽州(今北京市)、檀州(今北京密雲)、順州(今北京順義)、薊州(今河北薊縣)、瀛州(今河北河間)、莫州(今河北任丘)、涿州(今河北涿縣)、新州(今河北涿鹿)、媯州(今河北懷來)、儒州(今北京延慶)、武州(今河北宣化)、雲州(今山西大同)、應州(今山西應縣)、朔州(今山西朔縣)、寰州(今山西朔縣西北)、蔚州(今山西靈丘)共計十六州,並許諾每年向契丹父皇帝納貢三十萬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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