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陸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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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原文:

陸遜字伯言,吳郡吳人也。

本名儀,世江東大族。

遜少孤,隨從祖廬江太守康在官。

袁術與康有隙,將攻康,康遣遜及親戚還吳。

遜年長於康子績數歲,為之綱紀門戶。

孫權為將軍,遜年二十一。

始仕幕府,歷東西曹令史,出為海昌屯田都尉,並領縣事。

縣連年亢旱,遜開倉谷以振貧民,勸督農桑,百姓蒙賴。

時吳、會稽、丹楊多有伏匿,遜陳便宜,乞與幕焉。

會稽山賊大帥潘臨,舊為所在毒害,歷年不禽。

遜以手下召兵,討治深險,所向皆服,部曲已有二千餘人。

鄱陽賊帥尤突作亂,復往討之,拜定威校尉,軍屯利浦。

權以兄策女配遜,數訪世務。

遜建議曰:「方今英雄棋跱,豺狼規望,克敵寧亂。

非眾不濟,而山寇舊惡,依阻深地。

夫腹心未平,難以圖遠,可大部伍,取其精銳。

「權納其策,以為帳下右部督。

會丹楊賊帥費棧受曹公印綬,扇動山越,為作內應,權遣遜討棧。

棧支黨多而往兵少,遜乃益施牙幢,分布鼓角,夜潛山谷間,鼓譟而前,應時破散。

遂部伍東三郡,強者為兵,羸者補戶,得精卒數萬人,宿惡盪除,所過肅清,還屯蕪湖。

會稽太守淳于式表遜枉取民人,愁擾所在。

遜後詣都,言次,稱式佳吏。

權曰:「式白君而君薦之,何也?」遜對曰:「式意欲養民,是以白遜。

若遜復毀式以亂聖聽,不可長也。

」權曰:「此誠長者之事,顧人不能為耳。

」呂蒙稱疾詣建業,遜往見之。

謂曰:「關羽接境,如何遠下,後不當可憂也?」蒙曰:「誠如來言,然我病篤。

」遜曰:「羽矜其驍氣,陵轢於人。

始有大功,意驕志逸,但務北進,未嫌於我,有相聞病,必益無備。

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

下見至尊,宜好為計。

」蒙曰:「羽素勇猛,既難為敵,且已據荊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膽勢益盛,未易圖也。

」蒙至都,權問:「誰可代卿者?」蒙對曰:「陸遜意思深長,才堪負重,觀其規慮,終可大任。

而未有遠名,非羽所忌,無復是過。

若用之,當令外自韜隱,內察形便,然後可克。

」權乃召遜,拜偏將軍右部督代蒙。

遜至陸口,書與羽曰:「前承觀釁而動,以律行師,小舉大克,一何巍巍!敵國敗績,利在同盟,聞慶拊節,想遂席捲,共獎王綱。

近以不敏,受任來西,延慕光塵,思廩良規。

」又曰:「于禁等見獲,遐邇欣嘆,以為將軍之勛足以長世,雖昔晉文城濮之師,淮陰拔趙之略,蔑以尚茲。

聞徐晃等少騎駐旌,窺望麾葆。

操猾虜也,忿不思難,恐潛增眾,以逞其心。

雖雲師老,猶有驍悍。

且戰捷之後,常苦輕敵,古人杖術,軍勝彌警,願將軍廣為方計,以全獨克。

仆書生疏遲,忝所不堪。

喜鄰威德,樂自傾盡。

雖未合策,猶可懷也。

倘明注仰,有以察之。

「羽覽遜書,有謙下自托之意,意大安,無復所嫌。

遜具啟形狀,陳其可禽之要。

權乃潛軍而上,使遜與呂蒙為前部,至即克公安、南郡。

遜徑進,領宜都太守,拜撫邊將軍,封華亭侯。

備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諸城長吏及蠻夷君長皆降。

遜請金銀銅印,以假授初附。

是歲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也。

遜遣將軍李異、謝旌等將三千人,攻蜀將詹晏、陳鳳。

異將水軍,旌將步兵,斷色險要,即破晏等,生降得鳳。

又攻房陵太守鄧輔、南鄉太守郭睦,大破之。

秭歸大姓文布、鄧凱等合夷兵數千人,首尾西方。

遜復部旌討破布、凱。

布凱脫走,蜀以為將。

遜令人誘之,布帥眾還降。

前後斬獲招納,凡數萬計。

權以遜為右護軍、鎮西將軍,進封婁侯。

時荊州士人新還,仕進或未得所,遜上疏曰:「昔漢高受命,招延英異,光武中興,群俊畢至,苟可以熙隆道教者,未必遠近。

今荊州始定,人物未達,臣愚慺慺,乞普加覆載抽拔之恩。

令並獲自進,然後四海延頸,思歸大化。

」權敬納其言。

黃武元年,劉備率大眾來向西界,權命遜為大都督、假節,督朱然、潘璋、宋謙、韓當、徐盛、鮮于丹、孫桓等五萬人拒之。

備從巫峽、建平連圍至夷陵界,立數十屯,以金錦爵賞誘動諸夷,使將軍馮習為大督,張南為前部,輔匡,趙融、廖淳、傅肜等各為別督,先遣吳班將數千人於平地立營,欲以挑戰。

諸將皆欲擊之,遜曰:「此必有譎,且觀之。

」備知其計不可,乃引伏兵八千,從谷中出。

遜曰:「所以不聽諸君擊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

」遜上疏曰:「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

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

今日爭之,當令必諧。

備干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

臣雖不材,憑奉威靈,以順討逆,破壞在近。

尋備前後行軍,多敗少成。

推此論之,不足為戚。

臣初嫌之,水陸俱進,今反舍船就步,處處結營,察其布置,必無他變。

伏願至尊高枕,不以為念也。

」諸將並曰:「攻備當在初,今乃令人五六百里,相銜持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以固守,擊之必無利矣。

」遜曰:「備是猾虜,更嘗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干也。

今住己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

」乃先攻一營,不利。

諸將皆曰:「空殺兵耳。

」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

」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

一爾勢成,通率諸軍同時俱攻,斬張南、馮習及胡王沙靡柯等首,破其四十餘營。

備將杜路、劉寧等窮逼請降。

備升馬鞍山,陳兵自繞。

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

備因夜遁,驛人自擔燒鐃鎧斷後,僅得入白帝城。

其舟船器械,水步軍資,一時略盡,屍骸漂流,塞江而下。

備大慚恚,曰:「吾乃為遜所折辱,豈非天邪!」

初,孫桓別討備前鋒於夷道,為備所圍,求救於遜。

遜曰:「未可。

」諸將曰:「孫安東公族,見圍已困,奈何不救?」遜曰:「安東得士眾心,城牢糧足,無可憂也。

待吾計展,欲不救安東,安東自解。

「及方略大施,備果奔潰。

桓後見遜曰:」前實怨不見救,定至今日,乃知調度自有方耳。

「當御備時,諸將軍或是孫策時舊將,或公室貴戚,各自矜恃,不相聽從。

遜案劍曰:」劉備天下知名,曹操所憚,今在境界,此強對也。

諸君並荷國恩,當相輯睦,共剪此虜,上報所受,而不相順,非所謂也。

仆雖書生,受命主上。

國家所以屈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有尺寸可稱,能忍辱負重故也。

各在其事,豈復得辭!軍令有常,不可犯矣。

「及至破備,計多出遜,諸將乃服。

權聞之,曰:」君何以初不啟諸將違節度者邪?「遜對曰:」受恩深重,任過其才。

又此諸將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國家所當與共克定大事者。

臣雖駑懦,竊慕相如、寇恂相下之義,以濟國事。

「權大笑稱善,加拜遜輔國將軍,領荊州牧,即改封江陵候。

又備既住白帝,徐盛、潘璋、宋謙等各競表言備必可禽,乞復攻之。

權以問遜,遜與朱然、駱統以為「曹丕大合士眾。

外托助國討備,內實有奸心,謹決計輒還」。

無幾,魏軍果出,三方受敵也。

備尋病亡,子禪襲位,諸葛亮秉政,與權連和。

時事所宜,權輒令遜語亮,並刻權印,以置遜所。

權每與禪、亮書,常過示遜,輕重可否,有所不安,便令改定,以印封行之。

七年,權使鄱陽太守周魴譎魏大司馬曹休。

休果舉眾入皖,乃召遜假黃鉞,為大都督,逆休。

休既覺知,恥見欺誘,自恃兵馬精多,遂交戰。

遜自為中部,令朱桓、全琮為左右冀,三道俱近,果沖休伏兵,因驅走之,追亡逐北,徑至夾石,斬獲萬餘,牛馬騾驢車乘萬輛,軍資器械略盡。

休還,疽發背死。

諸軍振旅過武昌,權令左右以御蓋覆遜,入出殿門。

凡所賜遜,皆御物上珍,於時莫與為比。

遣還西陵。

黃龍元年,拜上大將軍、右都護。

是歲,權東巡建業,留太子,皇子及尚書九官,征遜輔太子,並掌荊州及豫章三郡事,董督軍國。

時建昌候慮於堂前作鬥鴨欄,頗施小巧。

遜正色曰:「君候宜勤覽經典以自新益,用此何為?」慮即時毀徹之。

射聲校尉松於公子中最親,戲兵不整,遜對之髠其職吏。

南陽謝景善劉廙先刑後禮之論,遜呵景曰:「禮之長於刑久矣,廙以細辯而詭先聖之教,皆非也。

君今侍東宮,宜遵仁義以彰德音,若彼之談,不須講也。

」遜雖身在外,乃心於國。

上疏陳時事曰:「臣以為科法嚴峻,下犯者多。

頃年以來,將吏罹罪,雖不慎可責,然天下未一,當圖近取,小宜恩貸,以安下情。

且世務日興,良能為先,自非奸穢人身,難忍之過,乞復顯用,展其力效。

此乃聖王忘過記功,以成王業。

昔漢高舍陳平之愆,用其奇略,終建勛祚,功垂千載。

夫峻法嚴刑,非帝王之隆業;有罰無怒,非懷遠弘規也。

權欲遣偏師取夷州及朱崖,皆以咨遜,遜上疏曰:「臣愚以為四海未定,當須民力,以濟時務。

今兵興歷年,見眾損減,陛下憂勞聖慮。

忘寢與食,將遠規夷州,以定大事,臣反覆思惟。

未見其利,萬里襲取,風波難測,民易水土,必致疾疫,今驅見眾,經涉不毛,欲益更損,欲利反害。

又珠崖絕險,民猶禽獸,得其民不足濟事,無其兵不足虧眾。

今江東見眾,自足圖事,但當畜力而後動耳。

昔桓王創基,兵不一旅,而開大業。

陛下承運,拓定江表。

臣聞治亂討逆,須兵為威,農桑衣食,民這本業,而干戈未戢,民有饑寒。

臣愚以為宜育養士民,寬其祖賦,眾克在和,義以勸勇,則河渭可平,九有一統矣。

「權遂征夷州,得不補失。

及公孫淵背盟,權欲往征。

遜上疏曰:」淵憑險恃固,拘留大使,名馬不獻,實可仇忿。

蠻夷猾夏,未染王化,鳥竄荒裔,拒逆王師,至令陛下愛赫斯怒,欲勞萬乘泛輕越海,不慮其危而涉不測。

方今天下雲擾,群雄虎爭,英豪踴躍,張聲大視。

陛下以神武之姿,涎膺期運,破操烏林,敗備西陵,禽羽荊州,斯三虜者當世雄傑。

皆摧其鋒。

聖化所綏,萬里草偃,方蕩平華夏,總一大猷。

今不忍小忿,而發雷霆之怒,違垂堂之戒,輕萬乘之重,此臣之所惑也。

臣聞志行萬里者,不中道而輟足;圖四海者,匪懷細以害大。

強寇在境,荒服未庭,陛下乘桴遠征,必致窺闟,戚至而憂,悔之無及。

若使大事時捷,則淵不討自服;今乃遠惜遼東眾之與馬,奈何獨欲捐江東萬安之本業而不借乎?乞息六師,以威大虜,早定中夏,垂耀將來。

「權用納焉。

嘉禾五年,權北征。

使遜與諸葛瑾攻襄陽。

遜遣親人韓扁齎表奉報,還。

遇敵於沔中,鈔邏得扁。

瑾聞之甚懼。

書與遜云:「大駕已旋,賊得韓扁,具知吾闊狹。

且水干,宜當急去。

」遜未答,方催人種葑豆,與諸將欒棋射戲如常。

瑾曰:「伯言多智略,其當有以。

」自來見遜,遜曰:「賊知大駕以旋,無所復慽,得專力於吾。

又已守要害之處,兵將意動,且當自定以安之,施設變術,然後出耳。

今便示退,賊當謂吾怖,仍來相蹙,必敗之勢也。

」乃密與瑾立計,令瑾督舟船,遜悉上兵馬,以向襄陽城。

敵素憚遜,遽還赴城。

瑾便引船出,遜徐整部伍,張拓聲勢,步趨船,敵不敢幹。

軍到白圍,託言住獵,潛遣將軍周峻、張梁等擊江夏新市、安陸、石陽,石陽市盛,峻等奄至,人皆捐物入城。

城門噎不得關,敵乃自斫殺己民。

然後得闔。

斬首獲生,凡千餘人。

其所生得,皆加營護,不令兵士千擾侵侮。

將家屬來者,使就料視。

若亡其妻子者,即給衣糧,厚加慰勞,發遺令還,或有感慕相攜而歸者。

鄰境懷之,江夏功曹趙濯、弋陽備將裴生及夷王梅頤等,並帥支黨來附遜。

遜傾財帛,周贍經恤。

又魏江夏太守逮式兼領兵馬,頗作邊害。

而與北舊將文聘子休宿不協。

遜聞其然。

即假作答式書云:「得報懇惻,知與休久結嫌隙,勢不兩存,欲來歸附,輒以密呈來書表聞,撰眾相迎。

宜潛速嚴,更示定期。

」以書置界上,式兵得書以見式,式惶懼,遂自送妻子還洛。

由是史士不復親附,遂以免罷。

六年,中郎將周祗乞於鄱陽召募,事下問遜。

遜以為此郡民易動難安,不可與召。

恐致賊寇。

而祗固陳取之,郡民吳遽等果作賊殺祗,攻沒諸縣。

豫章、廬陵宿惡民並應遽為寇。

遜自聞,輒討即破,遽等相率降,遜料得精兵八千餘人,三郡平。

時中書典校呂壹,竊弄權柄,擅作威福。

遜與太常潘浚同心憂之,言至流涕。

後權誅壹,深以自責,語在權傳。

時謝淵、謝厺等各陳便宜,欲興利改作,以事下遜。

遜議曰:「國以民為本,強由民力,財由民出。

夫民殷國弱,民瘠國強者,末之有也。

故為國者,得民則治,失之則亂,若不受利,而令盡用立效,亦為難也。

是以《詩》嘆『宜民宜人,受祿於天』。

乞垂聖恩,寧濟百姓,數年之間,國用少豐,然後更圖。

赤烏七年,代顧雍丞相,詔曰:「朕以不德。

應其踐運,王塗未一,姦宄充路,夙夜戰懼,不遑鑒寐。

惟君天資聰睿,明德顯融,統任上將,匡國彌難。

夫有超世之功者,必應光大之寵;懷文武之者,必荷社稷之重。

昔伊尹隆湯,呂尚翼周,內外之任,君實兼之。

今以君為丞相,使使持節守太常傅常授印綬。

君其茂昭明德,修乃懿績,敬服王命,綏靖四方。

於乎!總司三事,以訓群寮,可不敬歟,君其勖之!其州牧都護領武昌事如故。

」先是,二宮並闕,中外職司,多遣子弟給侍。

全琮報遜,遜以為子弟苟有才,不憂不用,不宜私出以要榮利。

若其不佳,終為取禍。

且聞二宮勢敵,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

琮子寄,果阿附魯王,輕為交構。

遜書與琮曰:「卿不師日(石單),而宿留阿寄,終為足下門戶致禍矣。

」琮既不納,更以致隙。

及太子有不安之儀,遜上疏陳:「太子正統,宜有磐石之固,魯王藩臣,當使寵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獲安。

謹叩頭流血以聞。

」書三四上,及求詣都,欲口論適庶之分,以匡得失。

既不聽許,而遜外生顧譚、顧承、姚信,工以親附太子,枉見流徙。

太子太傅吾粲坐數與遜交書,下獄死。

權累遣中使責讓遜,遜憤恚致卒,時年六十三。

家無餘財。

白話:

陸遜,字伯言,吳郡吳縣人。

他原名陸議,世代為江東大族。

陸遜很小就死了父親,跟隨堂祖父廬江太守陸康到他的任所生活。

袁術與陸康有矛盾,準備進擊陸康,陸康便讓陸遜和親眷們回吳縣。

陸遜比陸康的兒子陸績大幾歲,便替陸康管理家族事務。

孫權為將軍時,陸遜二十一歲,開始在孫權幕府任職,歷任東曹令史、西曹令史,出任海昌縣屯田都尉,兼管縣裡政務。

該縣連年大旱,陸遜打開官倉放糧救濟貧民,鼓勵督促種田養蠶,百姓得到頗多益處。

當時吳縣、會稽、丹楊都有不少隱避在山林中躲亂的人,陸遜向朝廷陳述當前急迫解決的事宜,請求招募這些人。

會稽山越賊人大頭領潘臨,一直是該地區的禍患,多年來官府不能將其擒獲。

陸遜讓部下召集新兵,討伐藏身險境地區的亂寇,所到之處無不降服,他的部隊已發展到二千多人。

鄱陽郡賊寇首領尤突作亂,陸遜又前往征討,被授予定威校尉,軍隊駐紮在利浦。

孫權將哥哥的女兒許配給陸遜,多次向他徵詢對時局的意見,陸遜建議說:「當今英雄各據一方相持爭雄,豺狼般的敵人窺測時機,要戰勝敵人平定戰亂,沒有大量的人馬不能成事,而山越賊寇與我們懷有舊怨,依山據險。

我們的內亂尚未平定,就難以圖謀遠方敵人,應當擴充軍隊,挑選精銳兵卒。

」孫權採納了他的計策,任命他為帳下右部督。

正逢丹楊賊寇首領費棧接受曹操的任命,煽動山越部族作亂,為曹操作內應,孫權派遣陸遜前往討伐費棧。

費棧的黨羽甚多而陸遜討伐的兵少,陸遜便增設不少旗旌,分置戰鼓、號角,深夜潛伏山谷之間,鼓譟而進,費棧人馬一下子被打敗逃散。

於是陸遜整編東三郡的部隊,強者繼續留在軍營,老弱回到地方安戶,這樣得精銳部隊幾萬人,將舊有的賊患全部鏟凈,軍隊所過之地社會即得安寧,於是回師駐紮蕪湖。

會稽太守淳于式上表奏劾陸遜違法徵用民眾,所轄區域的百姓受其擾亂而愁苦不堪。

陸遜後來進京,言談之中,稱讚淳于式是個好官,孫權問他:「淳于式控告你而你卻推舉他,是什麼原因?」陸遜回答說:「淳于式的心意想休養百姓,所以控告我。

如果我再詆毀他以混淆陛下視聽,此類風氣不可長!」孫權說:「這確實是忠厚誠實者所為,一般人是不能做到的。

」呂蒙偽裝有病前往建業,陸遜前去拜見他,問呂蒙說:「關羽駐守在我國邊境,您怎麼遠離防區東下,後來不會有後顧之憂嗎?」呂蒙說:「正如你所說,然而我的病很重。

」陸遜說:「關羽自恃他的驍勇膽氣,欺負別人。

剛剛建立大功,意氣驕橫志向狂肆,只顧北往進攻魏國,對我國未存戒心,他若聽到您病重,必然更加不為防備。

現在出其不意地出擊他,一定能夠將他擒拿制服。

您見到主上,應好好計劃。

」呂蒙說:「關羽一向勇猛,本就難以與他對抗,而且他又占據荊州,廣施恩信於人,再加上他剛建有大功,膽量和威勢更加盛壯,不容易圖謀他。

」呂蒙到京後,孫權問他:「誰可以接替您?」呂蒙回答說:「陸遜考慮事情深遠,有擔當重任的才幹,看他的規劃謀籌,最終可以承擔大任。

而且他還沒有遠大的名聲,不為關羽所顧忌害怕,沒有人更比他合適。

如果用他,應讓他表面上隱藏起真實的意圖,暗中觀察有利形勢,然後可以擊敗關羽。

」孫權於是召見陸遜,任命他為偏將軍右部督,代替呂蒙。

陸遜到陸口後,寫信給關羽說:「以前承您觀察對方形勢而行動,依據法則指揮大軍,輕輕的舉動即大獲全勝,何等崇高的威風!敵國吃了敗仗,我們的同盟有利,聽到您勝利的喜訊而擊節叫好,想您由此而完成席捲天下的功業,共輔朝廷同振綱紀。

最近我這愚笨之人,受命西來此地,非常仰慕您的風采,頗想受到您的有益教誨。

」又說:「于禁等人為您俘獲,遠近都對您欽佩讚嘆,認為將軍您的功勳永世長存,即使是當年晉文公出師城濮,淮陰侯謀取趙國,也未能超過將軍的功績。

聽說徐晃等以少數騎兵駐紮,窺測您的動向。

曹操這個狡猾的敵人,因失敗而忿恨不會想到危難,恐怕會暗中增添兵馬,以求達到他的野心。

雖說他的軍隊出戰過久,但還有一些驍悍之將卒。

況且人們在打了勝仗之後,常常會產生輕敵思想,古人根據兵法,軍隊獲勝後倍加警惕,希望將軍多方採取措施,以保住自己的全勝。

我書生意氣粗疏遲鈍,頗為慚愧自己力不勝任這個職位,十分高興與將軍為鄰,欽佩您的威望德行,樂意向您傾訴心中所想,所說的雖不能合乎您的策略,但仍然可以看出我的心情。

倘若承蒙您的關注,您會明察其意的。

」關羽看過陸遜的信,內容含有謙虛依附的意思,心中十分高興安定,再沒有戒備之處。

陸遜將關羽的態度報告孫權,指出可以擒獲關羽的要點。

孫權於是悄悄領兵西上,任命陸遜與呂蒙為先鋒,東吳大軍一到就攻克了公安、南郡。

陸遜率軍長驅直入,兼任宜都太守,被授為撫邊將軍,封華亭侯。

劉備的宜都太守樊友棄城而逃,各城邑長官和各少數民族頭領紛紛投降。

陸遜請發給金銀銅印,以便授任那些剛投降歸附的人物。

這是建安二十四年(219)十一月。

陸遜派遣將軍李異、謝旌等領兵三千,攻打蜀將詹晏、陳鳳。

李異率領水軍,謝旌率領步兵,截斷險要之處,很快打敗詹晏等,陳鳳被擒投降。

進而又攻擊蜀國房陵太守鄧輔、南鄉太守郭睦,大敗他們。

秭歸的豪族文布、鄧凱等集合少數民族兵士幾千人,連結蜀國。

陸遜又部署謝旌擊敗文布、鄧凱。

文布、鄧凱逃走,蜀國任命他們為將軍。

陸遜派人引誘他們,文布率軍又轉來投降。

陸遜前後斬殺、俘獲、招降,屢數幾萬人。

孫權任命他為右護軍、鎮西將軍,進封婁侯。

當時荊州士人剛歸附東吳,仕進之人有的還未得到妥當的安置,陸遜上疏說:「過去漢高祖承受天命,招延優異英才,光武帝中興,廣大的俊傑都去歸附,只要他們有益於道德教化的興隆,不必區分遠近親疏。

如今荊州剛剛平定,有聲望之人沒有得到顯達,為臣恭敬懇切地請求您普遍給予他們供職提拔的恩德,使他們都得到進身的機會,然後天下人就會延頸仰望,都想接受您的深廣的教化。

」孫權敬佩並採納了他的建議。

黃武元年(222),劉備親自率領大軍來到吳國西部邊界,孫權命令陸遜為大都督,假節,督率朱然、潘璋、宋謙、韓當、徐盛、鮮于丹、孫桓等所部五萬人馬抵禦劉備。

劉備從巫峽、建平至夷陵邊界,連接紮營幾十座,以金銀錦緞和爵位的賞賜引誘各少數民族部落,任命馮習為大都督,張南為前鋒,輔匡、趙融、廖淳、傅肜為各分部都督,先派吳班帶領數千人在平地紮營,想以此向吳軍挑戰。

東吳各將都想進擊吳班,陸遜說:「蜀軍此舉必定有詐,暫且觀察一下。

」劉備知道自己的計謀不得逞,於是帶領八千名伏兵,從山谷中撤出。

陸遜說:「我之所以不聽從各位進擊吳班的原因,是揣測到蜀軍必有詐偽的緣故。

」陸遜上奏疏說:「夷陵是軍事要害之地,我國重要的關隘,雖說容易奪取,但也容易丟失。

失去夷陵並非只是損失一郡的土地,主要是荊州由此令人擔憂。

現在爭奪此地,務必取得成功。

劉備違背常理,不守著自己的老巢,而竟敢自來送死。

為臣雖說不才,但憑藉陛下的聲威,以有道伐無道,擊破殲滅蜀軍即在眼前。

檢討劉備前後帶兵作戰,總是勝少敗多,推而論之,此人沒有什麼令人擔憂的!為臣起初擔心他水陸並進,如今他反而捨棄舟船專以步兵作戰,處處紮營相連,觀察他的軍事部署,肯定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希望陛下高枕無憂,不必挂念。

」眾將領都說:「進擊劉備應當在他剛進軍的時候,如今讓他深入境內五、六百里,相互對峙七、八個月,很多要害關隘都被他們控制堅守,現在出擊必然對我們不利。

」陸遜說:「劉備是個狡猾的敵人,經歷的事故很多,他的軍隊剛剛集結時,考慮精密用心專一,不可輕易進犯他。

如今他駐紮時間很長了,沒有占到我們的便宜,軍隊疲憊情緒沮喪,再也想不出新的計策,牴觸這種敵人,現在正是時候。

」於是陸遜先出兵進攻蜀軍一處營寨,未得到便宜。

眾將領都說:「這是白白讓兵卒去送死。

」陸遜說:「我已掌握到打敗敵人的辦法了。

」於是命令全軍將士每人拿著一把茅柴,用火攻的辦法攻破蜀軍的營寨。

頃刻間形成熊熊大火,陸遜便率領各軍同時進攻,斬殺蜀將張南、馮習及胡王沙摩柯等人,攻破蜀軍四十多處營寨。

劉備的將領杜路、劉寧等走投無路而被迫請降。

劉備登上馬鞍山,列陣布軍防守。

陸遜督促各軍四面收圍緊逼,蜀軍土崩瓦解,死者數以萬計。

劉備乘黑夜逃走,只有驛站里的人自動挑擔兵卒扔下的鎧甲、鐃鈸,在隘口燒化以阻斷追兵的道路,劉備才得以逃入白帝城。

蜀軍船隻軍器、水軍步兵的物資,一下子全都丟失殆盡,兵卒屍體隨水漂流,擁塞江面而下。

劉備十分羞愧憤恨,說:「我竟受到陸遜的挫折侮辱,豈非天意啊!」起初,孫桓另率一支隊伍在夷道進擊劉備的前鋒部隊,被劉備軍隊包圍,於是向陸遜求援。

陸遜說:「不行。

」眾將領說:「安東將軍是主上的同族,他受到圍困,怎能不去救援?」陸遜說:「安東將軍得到官兵擁戴,城池堅固糧草充足,沒有什麼令人擔憂的。

待我的計謀全面施行,即使不去救他,他的圍也自然被解。

」到陸遜的計謀全面施行實現後,劉備軍隊果然奔逃潰散。

孫桓後來見到陸遜說:「開始我確實怨您不來相救,如今勝局已定,才知道您的調度自有良方。

」正值抵禦劉備期間,諸位將領或是孫策時期的老將,或是皇親國戚,各有所恃,驕傲不服。

陸遜手把劍柄說:「劉備天下聞名,連曹操都對他有所畏懼,如今他進軍我國境界,這是非同一般的敵人。

各位都深受國家恩澤,應當相互和睦,共同殲滅這個強敵,上報所受的主恩,而現在互不和順,這並非我們應做的事。

我雖是一介書生,但接受主上的委命。

國家之所以委屈各位來聽從我的指揮,是認為我還有一些長處可用,能忍辱負重的原因。

各自承受自己的責任,豈能再互相推諉?軍令有常,切不可犯!」等到打敗劉備,計謀大多出自陸遜本人,眾將這才誠服。

孫權聽說後,說:「你當時怎麼不上告諸將不服從指揮約束呢?」陸遜回答說:「我深受國恩,所負重任超越自己的實際能力。

況且這些將領或是陛下親信,或是我軍勇將,或是國家功臣,都是國家理當依靠來共同建立大業的人。

為臣雖說笨魯懦弱,心中暗慕藺相如、寇恂謙虛居下的道義,以成就國家大事。

」孫權大笑稱好,加授陸遜輔國將軍,兼任荊州牧,隨後又改封為江陵侯。

又因劉備住在白帝城,徐盛、潘璋、宋謙等爭相上奏說劉備必能被擒獲,請求再出兵進擊。

孫權以此事徵詢陸遜,陸遜與朱然、駱統認為曹丕正大規模集結軍隊,表面上託辭助吳國共討劉備,實際上心懷險惡奸計,因此應鄭重決斷將兵撤還。

不久,魏軍果然出動,吳國三面受到進攻。

不久劉備病死,其子劉禪繼位,諸葛亮執掌國政,與孫權通好聯盟。

根據時勢的要求,孫權即命令陸遜告知諸葛亮,並刻孫權的印璽放在陸遜的官署。

孫權每次給劉禪、諸葛亮的書信,都讓陸遜過目,措辭語氣輕重,有所不妥之處,便叫陸遜修改定稿,然後用孫權印璽封好送走。

黃武七年(228),孫權讓鄱陽太守周魴詐騙魏國大司馬曹休,曹休果然中計進軍皖縣,孫權於是徵召陸遜賜以黃鉞,任命為大都督,迎擊曹休。

曹休發覺受騙,恥於被欺,自恃兵馬眾多精良,即同陸遜交戰。

陸遜自領中路軍,令朱然、全琮率領左右兩翼軍隊,三路一齊進擊,果然衝散曹休的伏兵,因勢盡力驅趕,往北追擊敗逃之敵人,徑直趕到夾石,斬殺俘獲一萬多人,繳獲牛、馬、騾、驢等車一萬輛,將魏軍軍用物資、兵器搶掠乾淨。

曹休敗還後,發背疽而死。

吳軍各軍整頓過武昌,孫權命令左右侍從用御傘遮護陸遜出入宮殿大門,凡是賜予陸遜的東西,都是御用的上等珍品,其時沒有誰能同此相比。

隨後陸遜被派回西陵。

黃龍元年(229),陸遜被任命為上大將軍、右都護。

當年,孫權東巡建業,留太子、皇子及尚書等九卿在武昌,徵召陸遜輔佐太子,並掌管荊州及豫章三郡政務,處理和督察軍國大事。

當時建昌侯孫慮在堂前建起一座鬥鴨欄,建造頗為精緻小巧,陸遜嚴肅地說:「您應當勤讀經典,增加自己的新知,玩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孫慮當即就拆毀了鬥鴨欄。

射聲校尉孫松在公子中最親近孫權,他不整軍紀,放縱士兵,陸遜當著他的面將他的手下罰以剃光頭髮。

南陽人謝景稱讚劉訥先刑後禮的理論,陸遜呵斥謝景說:「禮治優於刑治,久為歷史所證明,劉訥以瑣屑的狡辯來歪曲先聖的教誨,完全是錯誤的。

您如今在東宮侍奉,應當遵奉仁義以顯揚善言,像劉訥之談不必講了。

」陸遜雖任職在外,但心中卻牽掛著朝廷大事,他上疏陳述時事說:「為臣認為法令條例過於嚴厲,下邊觸犯的人太多。

近幾年來,將領官吏犯罪,雖然由於自身不謹慎應受到譴責,然而天下尚未統一,理當謀求進取,小錯應受到寬待,以安定下面的情緒。

而且當前要辦的事一天比一天多,應首先考慮人的優良才能,只要不是邪惡之人,沒有犯過無可容忍的罪過,請求還是提拔重用他們,施展他們為國效力的才幹。

這是聖明君主忘人之過記人之功,完成帝王大業的原因。

過去漢高祖不計較陳平的過失,採用他的奇計妙略,最終建成大漢,功垂千載。

嚴刑峻法,不是帝王建立大業的做法,只有懲罰而無寬恕,非是撫招遠方人才歸附的大計。

」孫權打算派遣一支部隊前去奪取夷州及珠崖,都要諮詢陸遜,陸遜上書說:「為臣認為全國尚未平定,正需要集中民力,成就當今大事。

現在用兵多年,人口損失減少,陛下憂慮,廢寢忘食,又要遠道謀取夷州,成就大業。

我反覆考慮,看不出這種舉動的益處。

萬里遠程去謀求疆土,風險難測,兵民不服異地水土,必定導致疾病流行,如今驅使大軍,跋涉荒蕪之地,企圖得益反而損失更大,幻想獲利反而遭受禍患。

又珠崖乃絕險之地,那裡未被開化的人猶如野獸,得到這些人也不能幫助我們成就大事,沒有那裡的兵也不使我的軍力減弱。

現在江東的人眾,已足夠用來圖謀大事,只是應先積蓄力量然後再行動而已。

過去桓王創立基業,兵員不足五百,就開創了甚大局面。

陛下承受天命,開拓平定江南大地。

為臣聽說治亂世討叛逆,必須憑藉兵力之威,而農桑衣食,百姓的本業,只因戰火不熄,百姓就挨飢受寒。

為臣認為應該育養兵卒百姓,放寬對征賦的收斂,依靠民力取勝,重在讓他們和睦同心,用道義鼓舞其勇敢獻身,於是則黃河、渭水流域可得平定,九州可以統一。

」孫權依然去征討夷州,結果得不償失。

當公孫淵背叛盟約後,孫權打算前往征討,陸遜上疏說:「公孫淵憑藉險固之地,拘留我國派往的使節,不肯進獻名馬,實在可恨可怒。

這種蠻夷擾亂中原,沒有濡染王道的教化,飛鳥般地遠竄荒遠地域,抗拒我上國軍師,致使陛下如此震怒,竟想以萬乘之尊勞身親乘小舟泛越大海,不計慮其中危艱而輕涉無意預料的險惡之地。

當今天下紛亂如雲,群雄虎爭,英豪踴躍,狂呼爭鬥,虎視眈眈。

陛下以神聖威武的英姿,承受天命,擊敗曹操於烏林,大勝劉備於西陵,生擒關羽於荊州,這三個敵人都是當代雄傑,都被挫敗鋒芒。

聖明教化所撫之地,萬里歸服如小草隨風,這正是平定華夏,統一天下的大好時機。

如今陛下不忍耐住小小的怨憤,而勃發雷霆盛怒,違背古人不坐屋檐下以防落瓦傷的訓誡,輕視自己萬乘之尊的身份,對此我確感迷惑。

為臣聽說志行萬里者,不半路而停步;謀取天下者,不因小而害大。

強寇正在國境,邊遠區域尚未歸服,陛下乘槎遠征,必然給敵人以可乘之機,災禍臨頭再去憂慮必然悔之不及。

倘若使統一天下的大業能及時實現,則公孫淵不用討伐也自動歸降,現在卻捨不得遠東的民眾與名馬,難道單單就拋棄江東萬安之本業而不覺得可惜嗎?請停止任何軍事行動,以兵威對付主要敵人,早日平定中原,垂耀功名萬代。

」孫權聽取了他的意見。

嘉禾五年(236),孫權北征魏國,派陸遜與諸葛瑾攻打襄陽。

陸遜派親信韓扁帶著奏章進呈孫權,返程時在沔中遇上敵軍,敵人搜索抓到韓扁。

諸葛瑾聽說後十分恐懼,寫信給陸遜說:「主上大駕已返歸,敵人捉住韓扁,完全掌握到我們的底細。

而且現在江水乾涸,應當趕緊撤軍。

」陸遜沒有回信,正在督促人們種蕪菁、豆子,自己與諸位將領下棋、射戲如同平常。

諸葛瑾說:「伯言足智多謀,他必定有好辦法。

」於是親自前來會見陸遜,陸遜說:「敵人知道主上大駕東歸,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可以專門對付我們。

再者他們已把守住要害之處,我軍將士思想動搖,這就需要我們鎮定自己以穩定軍心,施展靈變的計策,然後退兵。

現在就表示出要退兵,敵人一定認為我們害怕,因而前來進逼,這是必敗的形勢。

」於是與諸葛瑾秘密設計,讓諸葛瑾督率船隊,陸遜帶領全部兵馬,向襄陽發起進攻。

敵人向來懼怕陸遜,於是迅即退回城內。

諸葛瑾便帶領船隊出現在江邊,陸遜從容地整頓隊伍,虛張聲勢,緩步上船,敵軍不敢進犯。

軍隊行至白圍,陸遜假說要住下打獵,卻暗遣將軍周峻、張梁等襲擊江夏郡新市、安陸、石陽。

石陽此時正是趕集熱鬧的時候,周峻等領兵突然殺到,人們都丟下貨物紛紛逃進城去。

城門被堵塞無法關閉,敵兵便砍殺自己的民眾,然後城門才得以關上。

吳軍斬俘計千餘人。

那些被活捉的人,都得到保護,不准兵卒干擾侵辱。

帶家眷前來之人,派人前往照看料理。

如果失去妻子兒女的,就給他們衣服、糧食,優厚慰勞,打發他們回家,有的人因此受到感動傾慕而相攜前來歸附。

鄰境地區的人們也心向陸遜,魏國江夏功曹趙濯、弋陽備將裴生及少數民族首領梅頤等人,都率領黨羽部下前來依附陸遜。

陸遜拿出所有財物,周到地贍恤他們。

又有魏國江夏太守逯式,兼領當地兵馬,頗為吳國邊境之患,但與魏國老將文聘的兒子文休一向不和。

陸遜聽說這一情況,即假裝給逯式回信說:「得到您言辭懇切的來信,知道您與文休久結怨恨,勢不兩立,打算前來歸附我國,我立即秘密將您的來信呈報給朝廷,並召集人馬前來迎接您。

您應當暗中迅速整裝,再告知歸附的準確時間。

」吳軍將信放在兩國的境界上,逯式惶恐不安,於是親自送妻子兒女返回洛陽。

自此後逯式的部下再也不親近依附他,因此被罷官免職。

嘉禾六年(237),中郎將周祗請求在鄱陽招募士卒,孫權將此事下詢陸遜。

陸遜考慮到該郡民眾容易發動擾亂難於安分守己,不可前往招募,恐怕由此招致他們成為賊寇。

而周祗堅持要求招募,郡民吳遽等人果然作亂殺死周祗,攻占了幾個縣城。

豫章、廬陵的慣匪,一起響應吳遽為寇作亂。

陸遜聽說,當即前往征討,將他們打敗,吳遽等相繼投降,陸遜從中挑選精兵八千餘人,三郡由此平定。

當時中書典校呂壹,竊據要職濫用權柄,擅自作威作福,陸遜與太常潘浚都很憂慮,談到此事以至流淚。

後來孫權誅殺呂壹,並深深責備自己,自責言論見《孫權傳》。

其時謝淵、謝瞇等各自陳述當前應辦事宜,打算改變一些政治措施,為國家興辦一些有益的事情,孫權將此事下交陸遜審定。

陸遜建議:「國以民為本,強盛取決於民力,財貨也出自民眾。

民富而國弱,民貧而國強,這種事從古未有。

故此治理國家者,得到民心則國家得治,失去民心則國家有亂。

如果不讓人民得到利益,而想讓他們竭力效勞,實在難於做到。

是以《經》有言慨嘆『便益人民,上天賜福』。

請求陛下廣施聖恩,安撫賑濟百姓,數年之間,國家財力小有豐裕,然後再考慮其他事情。

赤烏七年(224),陸遜接替顧雍擔任丞相,孫權的詔書說:「我以無德之人,承應天命,登上大位,天下尚未統一,奸亂之徒充塞道路,我朝夕憂恐,顧不上休息。

惟您天資聰穎,美德顯著,擔任上將重職,輔佐朝廷除亂。

有蓋世之功者,就應受到廣大的榮耀,兼具文武才幹的人,定要擔當社稷重任。

過去伊尹使商湯興隆,呂尚輔佐西周,如今朝廷內外大事,實由您一人肩負。

今以您為丞相,遣使持節太常傅常授予您印章綬帶。

您自當發揚光大高尚的美德,建樹美好的功業,恭服遵從王命,安撫平定四方。

嗚呼!總管三公職事,訓導群臣百官,能不嚴肅認真嗎?您自勉努力吧!您原來擔任的荊州牧、右都護兼武昌留守等職仍舊。

」原先,太子與魯王兩宮並立,朝廷內外的官員職守,大多派遣子弟擔任侍臣。

全琮將這種情況報知陸遜,陸遜認為這些子弟如果有才幹,不愁不能得到任用,但不能私自托請為官邀利取榮;如果不行,給他們功名職位最終只會招惹禍患。

況且聽說兩宮勢均力敵,這些子弟必會各為彼此結成幫派。

這是古人最為忌諱之事。

全琮的兒子全寄,奉承依附魯王,輕率地與魯王結成緊密的交情。

陸遜寫信給全琮說:「您不效法金石單,而庇護您的兒子阿寄,最終會給您的家族招來禍患。

」全琮不僅不接受陸遜規勸,反而與陸遜結下怨隙。

等到太子孫和有在位不穩的議論後,陸遜上疏陳述說:「太子為皇位正統繼承人,地位應穩如磐石,魯王為藩臣,應當在榮寵賜賞和地位上與太子有所差別,這樣他們各得其所,上下才能得到安寧。

為臣謹向陛下叩首流血,陳述己見。

」他上書多次,並請求前至京城,想親口與孫權闡明嫡庶之分,以糾正得失。

孫權並不聽從他的意見,而且陸遜的外甥顧譚、顧承、姚信,都因為親附太子,無辜地遭到流放。

太子太傅吾粲因多次與陸遜有書往來而獲罪,被關進監獄致死。

孫權多次派遣宮中使者前往責備陸遜,陸遜悲憤痛恨而死,時年六十三歲,死時家無餘財。

孫權逼死陸遜,為什麼還讓陸抗接替,到底是江東世族和外來孫家的矛盾,還是單純的陸遜和孫權之間關於繼承人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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