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軍事家不會打政治戰,這位就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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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祐三年(950年)]十一月十六日,河北大軍到達澶州。
王殷見了郭威,抱頭痛哭,互訴衷腸。
聽聞郭威南來,劉承祐興致勃勃地開始研究發兵事宜。
他的腦袋能保持發熱,是因為身邊還有一個腦袋更熱的「皇叔」慕容彥超。
慕容彥超乃劉知遠同母異父的弟弟,以狡詐著稱,為郭威忌憚。
他現在深得劉承祐信賴,全權指揮征伐大事。
本來,開封府尹、兼中書令侯益提出,北軍士兵的家屬都在開封,只要讓這些妻兒老小登城招降,郭威的部隊就會土崩瓦解。
這比當年郭威、馮道對付李守貞的策略還要致命。
可惜,慕容彥超不是武俠小說里的姑蘇慕容氏,他不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道理,更沒有「斗轉星移」的能耐。
在慕容彥超的教唆下,劉承祐拋棄這條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妙計,命侯益率大軍直搗澶州。
劉承祐不懂得家屬的力量,郭威卻明白家屬的危害。
十八日,郭威渡過黃河,進駐滑州。
眼看開封近在咫尺,他卻不走了——萬一劉承祐把士兵家屬帶上來,這仗還怎麼打?決戰在即,郭威必須搞清楚,將士對自己的忠誠靠不靠得住。
郭威故技重施,又演起苦肉計。
他一面命人將滑州府庫的物資賞賜給將士,一面苦大仇深地嘆息:「我看諸位的家屬都在東京,不如你們還是奉行前詔,取我的人頭去見主上,我死而無恨!」
將士們嚇得紛紛跪地磕頭,一個個被逼當即表忠:「是朝廷對不起郭公,郭公沒有對不起朝廷!您郭公的仇,就是我們的仇!一雪冤屈,就在此時!」
但這些話卻沒能讓郭威吃下定心丸。
嘴皮子誰不會耍?有沒有萬全之策,能夠保證將士不臨陣倒戈?
王峻看透了郭威的心思,他在郭威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
郭威立時瞪大眼睛,狠狠盯住王峻,少頃,深鎖眉頭,重閉雙目,緊咬牙關,面帶沮喪,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王峻走出帥帳,樂呵呵地,朝著顧慮重重的將士們喊話:「郭公說了,等到攻克京城,任憑你們剽掠十日!」
仿佛久旱中的一聲驚雷。
重賞一出,舉營歡呼!
冷月照寒,夜涼如水。
趙匡胤萬萬沒想到,令人景仰的郭威,竟做出自己最不能容忍的決策。
洛陽被鞭打的百姓,開封被砍倒的民眾,一幕幕血肉模糊,一陣陣鬼哭狼嚎,時不時在眼前閃過。
趙匡胤無法相信,自己即將成為下一場悲劇的製造者。
為了在戰場上互相有個照應,趙匡胤曾與李繼勛、石守信、王審琦、韓重贇、劉光義、楊光義、劉慶義、劉守忠、王政忠等人義結金蘭。
他們共同的偶像郭威,也曾有九位結義兄弟,號稱「十軍主」;於是,他們也模仿偶像,起了個「義社十兄弟」的名號,希望能像郭威那樣,伸張大義。
可事到如今,「大義」安在?
萬春殿里,劉承祐絲毫沒有「萬春」的感覺。
他現在渾身哆嗦,在冰涼的龍椅上如坐針氈。
郭威渡河了!
這聲音像把鐵錘,把劉承祐的腦袋敲得嗡嗡作響。
生擒郭威!
這聲音像顆燧石,把慕容彥超的腦袋敲得嗞嗞冒煙。
好在有個人,腦袋還算靈光,這就是始作俑者李業。
李業建議,趕緊把府庫里的金銀玉軟發給禁軍將士;並讓北軍將士的家屬給他們寫信,誘導他們回頭是岸。
嚇慌神的劉承祐終於聽了一次話,御筆一揮,全部照辦。
二十日,開封北郊劉子陂,郭威與劉承祐的大軍終於相遇。
劉承祐膽子突然又大了,要親自去犒勞軍隊。
李太后堅決反對:「郭威是咱們家的舊臣,要不是被逼上絕路,哪至於叛亂!你就在城裡乖乖守著,派人給郭威下詔。
以我對郭威的觀察,他見了詔書,必會答覆。
這樣,你們君臣的關係尚能維持。
千萬不要輕率出城!」
姜還是老的辣!
郭威最怕劉承祐下詔,安撫也好,質問也罷,都不好答覆,畢竟劉承祐是君,自己是臣,理短。
到時候若是退兵,軍心渙散,自己很可能落得單騎逃回河北、最後被捕殺的下場;不退兵,那麼苦心經營的輿論優勢就會頃刻瓦解。
然而,只使蠻力、不講政治的劉承祐,再度放棄拯救自己的機會——這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當日,他出城犒軍,兩軍卻沒打起來,好生無聊的劉承祐怏怏回宮。
臨走,慕容彥超咧著大嘴又來吹牛皮:「陛下明天要是沒事,再來大營看臣破賊。
臣也不用親自出馬,只要大喝一聲,管叫反賊四散歸營!」
大喝就能退敵,慕容彥超,你以為自己是哼哈二將嗎?
第二天,劉承祐果然又到營中。
郭威見了天子旗幟,忙下令:「我是來殺搬弄是非的小人的,不敢跟主上動武。
全軍不可先挑戰端!」
正在摩拳擦掌準備殺敵立功的趙匡胤,聽到這話未免沮喪。
可是反過來想想,郭威不敢跟劉承祐動武,這倒是實話。
授人弒君的把柄,招來天下的討伐,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一個軍事家打仗,憑藉的只是軍事力量;一個政治家打仗,則是政治、軍事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總之,軍事家郭威要贏取政治上的主動。
郭威並不怕劉承祐來戰,他唯一擔心的,反而是劉承祐和慕容彥超就這麼耗著,那樣朝廷必將重奪政治上的主動權。
不過郭威想多了。
讓他頗為忌憚的慕容彥超,更像是一個打入朝廷的姦細,總是做出有利於他的舉動。
慕容彥超見皇帝來了,連忙大喝一聲,帶著輕騎殺入郭威大軍,結果被劈頭蓋臉臭揍一頓,連戰馬都給砍翻了。
慕容彥超連滾帶爬地回了大營,這才發現,軍中士氣低落,甚至侯益等人已經爭先恐後跑北邊投降去了。
他再也喝不出聲,顧不得被自己請來觀戰的皇帝去了哪裡,拍拍屁股,帶著十餘個騎兵亡命而去。
終於明白不該出城的劉承祐,帶著一幫近臣玩兒了命地往開封跑,可迎接自己的卻是劉銖射來的弓箭。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
二十二日,東躲西藏的劉承祐被亂兵殺死,一直追隨他的蘇逢吉也抹了脖子。
真是應了那句話:文武失和,大家都難好死。
郭威終於回家了。
殘陽的餘暉掃過院牆,乾涸的血跡重新泛起鮮亮的顏色,仿佛以詭異的慘笑,迎接郭威的「凱旋」。
侍中府里,空無一人,連條狗都沒剩下。
郭威孤零零地站在院內,猶如寒風摧折的枯枝。
嬌妻愛子走了,老戰友楊邠、史弘肇走了,連老對頭蘇逢吉也走了。
這是贏了,還是輸了?
郭威感到空前的孤寂,可是侍中府外,鬼魅們已經開始狂歡。
鮮紅的血漿流過開封城內每寸土地,一座繁華京都,宛若烈火上的油鍋。
濃稠的血水,被喪心病狂的笑聲煮沸,飛濺到每個角落,劈啪作響。
滴血的月牙就像懸在頭頂的鍘刀,隨時可能劈砍下來,把人們攔腰斬斷。
縱然是前朝節鎮,先帝寵臣,也難逃虎狼殘暴……
當民心與軍心嚴重衝突時,郭威選擇了後者。
趙匡胤憤懣地離開殺場。
他知道,自己根本無力阻止暴行,能夠做的,只有保護家人。
他本以為,跟著郭威,可以一遂英雄之志;現在看來,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假誰之手都不行——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雙手。
郭威也有自己的無奈。
當時身處險境,不許諾剽掠京城,無以穩住軍心。
何況在五代軍人的潛意識裡,打下一座城池就應該把他搶乾淨,這樣一種從他們出生就被灌輸的思想,又哪是郭威說改就能改的?
但也並非沒有特例。
劉知遠進京時,就禁止軍隊剽掠。
在看似無奈的背後,郭威有自己的小算盤,收買軍心自不必說,同時也給開封城裡的達官顯貴一個下馬威:我郭威又回來了,你們最好服服帖帖的!
只是下馬威倘若太過火,那該下馬的就是他郭威了。
按照王峻的意思,將士在開封剽掠十日,可是剛到第二天,王殷和郭崇威就看不下去了。
他們來找郭威說:「再這麼搶下去,開封就要變成空城了!」郭威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慌忙下令,再有搶劫者一併斬首。
即便如此,這場有組織的搶劫行動直到黃昏才被控制住。
戰後的開封屍橫遍野,侍中府卻已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郭威穩坐廳堂,他在等一個人。
此人一出,差點攪黃郭威的千秋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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