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部論語治天下 一身正氣成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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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988年,這一年是大宋太宗朝端拱元年。
所以改年號為「端拱」,自然是為了追跡上古先王無為而天下治的聖功。
新元新氣象,朝廷也剛剛任命了兩位新宰相,一位是開國元勛趙普,一位是後進新人呂蒙正。
於是,在自文德殿通往垂拱殿的筆直的長廊下,常常可以見到兩位宰相併肩而行的身影。
趙普已是花甲之年,步履有些沉重,卻極有威嚴。
呂蒙正則是四十出頭,正值茂年,卻行動恭敬,不卑不亢。
兩人走在一起時,蒙正刻意地慢了趙普半步,以示對前輩的禮敬。
在蒙正的眼中,身旁的這位老者,歷五代之世,佐太祖開國,歷仕兩朝,三入相府,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故事,有時可敬,有時可畏,有時這樣,有時那樣,卻似乎都與大宋朝合為一體,提到國朝之初,每個人都會想到兩個人,一是太祖,一是趙普。
而此時的趙普,似乎從身邊的這位新進後生的身上看到自己的當年。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拜相時,也是四十出頭,只是那時駕坐垂拱殿的是太祖皇帝。
自己也是常常穿梭於這條長廊,不過,那時候是獨行——因為太祖對自己的信任和倚重,自己成為大宋開國以來唯一獨相十年的宰相。
而第二次入相,則已是太宗朝了。
不久,一場政治風波之後,自己被罷相,不過這種事情在久歷人生的趙普看來,似乎不重要了。
而此時,他以前朝元勛的身分,再登元輔,亦是波瀾不驚。
與身邊的這位新進後生走在一起時,趙普感到雖然自己是六旬衰翁,而這大宋朝,卻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想到這裡,當下有些欣慰。
二人步入垂拱殿,朝見太宗皇帝。
宋太宗對眼前的這對搭檔很是滿意。
這是宋太宗第二次起用趙普為相。
在第一次啟用趙普時,有人譏諷趙普,說他是山東學究,只會讀《論語》。
也許正如後人所評述的,認為有宋以忠厚開國,所以太祖朝從君至臣,多戎武出身,質樸少文。
趙普亦不例外,早年出身小吏,沒有怎麼讀過書。
不過天命與才德有時並不與讀書有關,譬如趙普,可定策佐命,樹事建功。
不過,有宋到底是以文明之治為理想的,太祖如此,太宗如此,有宋諸君歷代如此。
所以太祖雖然倚重趙普,卻也告訴他要多讀書,還說宰相須用讀書人。
此後趙普果然苦讀,手不釋卷,他的奏摺往往博引古今之事,自然不會是只從《論語》中讀來。
不過,太宗還是刻意召趙普前來為之一問,趙普卻說:「臣平生所知,誠不出《論語》。
當年以其半部,輔佐太祖,克定天下,今日,欲以其半部,輔佐陛下,以致太平」。
此言一出太宗大悅。
《論語》是儒家的道理,齊家治國平天下都是一理貫之,懂了道理,自然一通百通。
而這一次太宗再次起用趙普,一個主要的原因,則是希望這位前朝元勛能夠為新朝宰相做一表率。
至於呂蒙正,則是十二年前太宗朝首次開科龍飛榜頭甲狀元。
太宗為政,重視科舉,獎勵文學,延攬人才,期以修文德以致太平,故然對這位本朝第一狀元尤為留意。
這也是呂蒙正為官才十二年,即能官至宰相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呂蒙正不只有才學,更有德行。
他在此次拜相前曾做過八年知制誥。
朝庭任命知制誥是極重德行的,而蒙正為人確有君子德風。
他初登朝堂時,有朝士指著他私語道:「這個人也來參政嗎?」。
蒙正聽而不聞,過之不顧。
與他同行的人為他不平,要去尋問說這話的人姓甚名誰,卻被蒙正制止。
蒙正說:「如果我知道了他的姓名,恐怕終身不能忘,不如不知道的好。
」眾人皆嘆服他的氣量。
連太宗亦頗有耳聞。
呂蒙正,字聖功,他的名與字皆取自《易》之《蒙》卦,所謂「蒙以養正,乃成聖功」。
他拜相之後,時時不忘頤養正氣。
太宗朝初,曾以盧多遜為相。
盧多遜之子被授予水部員外郎,此後,宰相之子授高官成為常態。
到了蒙正這裡,他卻主動上奏太宗說:「天下才能之士,老於岩穴,終身不仕的大有人在,我的兒子才是幼年,即授厚祿,恐將折福。
請只授予他九品京官就可以了。
」
此後,宰相之子止授九品京官成為定製。
又一次有朝士獻古鏡於呂蒙正,欲以求官。
朝士說這面古鏡是家傳之寶,能照二百里之景。
蒙正卻詼諧答道:「我的臉也不過碟子大,哪裡用得著二百里的鏡子來照?」此類故事,殆不勝舉。
所以蒙正為官既久,因能廉潔自重,而官聲日高。
不過,也許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道理,991年,呂蒙正為立儲風波所累,被罷為吏部尚書。
直至兩年後,才又被拜相。
而這兩年中,卻發生了很多事情:前朝元勛趙普作古,當朝太子元僖暴亡,反對北伐的李昉繼罷相後,二次拜相,又二次罷相。
看過了這一幕一幕,又想到自己一路走來的起起伏伏,呂蒙正此刻,對於人生、對於命運卻有了更為深刻之一番領悟。
夜闌人靜之時,月寒燈青之下,呂蒙正卻感到從未有過的冷靜,他提筆寫下:「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一陣風吹過,燭影搖曳,呂蒙正思緒萬千,皆化為筆下雲煙:從千里之馬,到凌雲之志;從孔子困於陳邦,到太公釣於渭水;從盜跖顏回,到張良蕭和;從韓信孔明到馮唐李廣⋯⋯最後是他自己,從日投僧院、夜宿寒窖的童年,到及第登科、官至極品的茂年;從布衣不能遮體、淡粥不能充飢的悲苦,到出則壯士執鞭、入則佳人捧袂的榮華,這一切的一切,到底因何而來,因何而去,因何而是,因何而非?!
最後他寫下了一個答案:「時也運也命也」,然而雖然有了答案,卻仍覺胸中如有塊壘,又思索了片刻,奮筆疾書:「蓋人生在世,富貴不可捧,貧賤不可欺;此乃天地循環,終而復始者也!」書罷,擲筆一笑,暢然釋懷。
不想,這篇即興之書,日後卻廣為流傳,是為《時運賦》。
大概是因為有了這樣深刻的對時、運、命的領悟,二次入相的呂蒙正比之之前,又大有不同。
除了頤養正氣、大度容人之外,更為敢言直諫,極有趙普在太祖朝時為相的氣派。
一年的元宵燈夕,宮中設宴。
暢飲淋漓之時,太宗憑欄而望,見千燈如晝,煙花照天,百戲並陳,萬人空巷,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他看了眼旁邊的呂蒙正,頗有德色的說了番話,大抵是五代如何凋喪,下有火災,上出慧星,現在總算天下太平,繁盛如此之類。
想不到呂蒙正卻起身避席,一臉嚴肅地上奏道:「所謂繁盛,不過是因為皇帝在此,所以大家才聚集於此。
而臣在城外卻見過饑寒餓死者,如果陛下視近而及遠,那才是蒼生之幸。
」 一番話說完,太宗變色不語,呂蒙正卻坦然就坐。
又一日,蒙正擬好出使朔方的使臣名單,呈給太宗。
太宗不同意。
讓他重新擬來。
蒙正思量再三,覺得出使朔方,非此人莫屬。
又想到三次為相的前朝勛舊趙普。
趙普當年曾奏薦某人為官,太祖不用。
結果第二日,趙普再奏。
太祖仍不用。
第三日,趙普再奏,太祖大怒,竟撕碎奏牒擲之在地,而趙普顏色不變,跪而拾之,回去將撕碎的奏牘補綴完畢,復奏如初。
太祖終於同意。
又一次有朝臣應當升遷,太祖素厭此人,不予批准。
趙普又堅持上奏,太祖怒曰:「朕就是不讓他升遷,你能怎麼樣?」趙普卻從容答道:「刑賞是天下的刑賞,不是陛下的刑賞,豈能取決於個人的喜怒。
」太祖聞言愈怒,起身而去,趙普竟然緊隨太祖後,直至太祖入宮,趙普則立於宮門前,久久不去,最後,太祖終於醒悟准奏。
想來為相者當如趙普,能以天下大事自任,直躬敢言,否則如何擔得起國之大政呢。
而有了這樣的前朝先輩為表率,呂蒙正自然更要以正直之道持身。
過了幾日,太宗要使臣名單,蒙正仍以其人上奏。
太宗又問了三次,蒙正復奏三次。
太宗問他:「你怎麼如此固執。
」蒙正答道:「此人可用,其他人都不如他。
臣不能效取媚之道,妄隨人主之意,以致危害國事。
」話一出口,群臣悚息,不敢作聲。
退朝後,太宗對左右的人感嘆道:「蒙正的氣量,我不如啊。
」最終,太宗採用呂蒙正所推舉的人選,果然十分稱職。
說起趙普與呂蒙正,一位是半部《論語》治天下,一位是一身正氣成聖功,二人不僅在任事與敢言上風格相似,在其經歷上也頗有巧合——歷事兩朝,三次拜相,大宋朝中也只此二人。
而呂蒙正晚年第三次拜相,則是在真宗朝。
此時的呂蒙正也已年近花甲,與趙普第三次入相時,年紀相仿。
在新朝之中,呂蒙正亦如趙普當年,成為前朝元老,耆年碩德的象徵。
西元1005年的春天,呂蒙正上表請歸,回到了家鄉洛陽。
從此在自文德殿通向垂拱殿的幽靜的長廊下,少了一個令人熟悉的身影。
此季的洛陽,牡丹新發,國色爭艷,呂蒙正在家中的園亭花木之中與親舊相聚,此時的呂蒙正已是白髮老翁,周圍子孫環列,大家舉觴把酒,談新話舊,無處不充盈著一種歸於恬淡的怡然與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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