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和平》| 书抄简评 - 知乎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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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托老并非不赞成婚姻,他只是不赞成不成熟的两个人之间不成熟的婚姻,以及为了某些与幸福无关的主旨或者目的而结婚罢了。

切记不要把这句话引入对现实婚姻的定性上, ... 首发于横渠肆句无障碍写文章登录/注册友情提示:书抄9700字,简评8200字,浏览时间预计为40分钟左右“要是人人都只为自己的信仰打仗,那就不会有战争了。

”安德烈公爵说。

简评:一开始,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立即明白它的意思,只是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但当我真的仔细想这句话,好吧,我还是想不明白,托老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有的人信仰金钱、权力,它们会导致战争,甚至不同的宗教信仰,在现实世界导致的地区冲突和战争还少吗?不过,当我尝试引入另外一个名叫“利益”的概念时,这句话就变得相当正确了。

有人说,我信仰金钱,金钱会导致战争,不,金钱也好、权力也好、宗教也好,背后牵扯的始终是利益。

正如英国首相丘吉尔曾经说过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们必须警惕,那些披着神性词语的丑恶野兽与魔鬼,托老借助安德烈所说的信仰,是真正的信仰,带着神性的信仰,这种纯粹的信仰,只关于对自我内心世界的审视,而无关于对外部世界的伐异。

“绝对不要……绝对不要结婚,我的朋友!请你记住我的忠告:除非你认为已作了最大的克制,除非你不再爱你选中的那个女人并且已看清了她的真实面目,否则你绝对不要结婚,要不你就会犯下无法补救的天大错误。

等到有一天你老了,完全不中用了,再结婚……要不你就会失去一切美好和高尚的东西。

你的全部精力都会耗费在琐碎的小事上。

简评:这是安德烈公爵对皮埃尔的劝导,是安德烈从自己与小公爵夫人不幸的婚姻中得出的结论,但是,我必须要说,不要把这个视为托老对婚姻的思考,这是不准确的,这只是符合当时安德烈公爵对不幸的婚姻的总结。

托老对婚姻真正的遐想,其实还要落在这部小说的结尾,皮埃尔与娜塔莎,以及尼古拉和玛丽雅公爵小姐的婚姻上,而这两对婚姻,托老无疑是献上了最虔诚的祝福的。

所以,托老并非不赞成婚姻,他只是不赞成不成熟的两个人之间不成熟的婚姻,以及为了某些与幸福无关的主旨或者目的而结婚罢了。

切记不要把这句话引入对现实婚姻的定性上,婚姻是增加人生幸福非常重要的一个选项,当然,它的反面也是成立的。

世界总是矛盾统一的嘛。

德鲁别茨基公爵夫人抱住她,哭了。

伯爵夫人也哭了。

她们哭,因为她们是好朋友,因为她们心肠都很好,因为她们虽是老朋友,却不得不为金钱这种脏东西操心,还因为她们的青春一去不返……不过,两人都哭得很痛快……简评:这是德鲁别茨基公爵夫人为儿子保里斯置行装时,向好朋友罗斯托夫伯爵夫人借钱时候的场景,可谓深刻,因为,这是现实中,很多人处于同样困境时的想法。

托老的厉害在于,他用隽永、辛辣的文字,描述了现实中的细微之处。

无关庸俗,或者市侩,这是生活。

人类罪恶的根源只有两种:懒惰与迷信。

美德也只有两种:勤劳与智慧。

简评:罪恶的根源如果还要加一种,那就是懒惰、迷信和短视,美德如果要加一种,那就是,勤劳、智慧和远见。

亲爱的朋友!我们的救世主说,骆驼穿过针的眼比财主进神的国还容易,这真是至理名言!我可怜华西里公爵,但更可怜皮埃尔。

他年纪轻轻接受这样一大笔财产,将要受到多少诱惑啊!简评:这是玛丽雅公爵小姐致信好友裘丽时,表达对皮埃尔接受别祖霍夫爵位和财富的看法,骆驼穿过针眼的句子可谓辛辣。

而关于皮埃尔接受遗产这一事件,其实在论证托老对暴富的思考,背后意味深长。

对此,我曾经在公众号的文章上详细论证过,为什么暴富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讲,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中国有句谚语,叫“德不配位,必有余殃”,财不配位,同样如此。

我们不要到那些书里去寻找神秘的东西,因为我们的肉体同永生之间还隔着无法穿透的帘幕,我们这些可怜的罪人又怎能理解上帝神圣而庄严的秘密呢?简评:在长篇科幻小说《文明》中,我引用过这句话,说得非常精妙。

当然,我用了二十万字来论证,为什么肉体和永生之间,隔着这张无法穿透的帘幕,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让我们努力遵守这些教义,并相信,我们越少胡思乱想,就越能获得上帝的欢心,上帝否定一切不是他所给予的知识;我们越少钻研他不愿让我们知道的东西,他就会越快地用他圣灵的智慧启示我们。

简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托老用自己的语言解释了这个问题,角度新奇,^_^请想一想,人类竟把救世主要我们相亲相爱和互相宽恕的教义忘记了,而把互相残杀当作主要美德。

简评:所有关于成组织的杀戮问题,最终恐怕都要归结于群体心理学的范畴,《乌合之众》算是给出了比较通俗的答案。

在动身远行、改变生活的时刻,凡是对自己的行为深思熟虑的人,总是心情严肃。

在这种时刻,人们总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再说,她现在的处境也不太如意。

我们应该设身处地替人家想想。

谁了解人,谁就能原谅人。

你应该想想,她这个可怜的人离开了过惯的生活,现在又要和丈夫分离,孤零零待在乡下,又怀了孩子,这是什么滋味?她一定很痛苦。

简评:这段话是对小公爵夫人丽莎说的,这个时候,丈夫安德烈决定离家前往俄法前线。

当然,我其实真正想摘录的只有这句:谁了解人,谁负责原谅。

也就是说,原谅并不是一种对等权力,而是一种不对等权力。

选择原谅的那个人,毫无疑问,站在了更高的心理位。

但这里面,我们又必须明白一件事:原谅是基于你的理解,而不是你的姿态;原谅是理解的结果,而不是表演的工具,否则,就算不得真正的原谅。

所以,真正的原谅是需要智慧、格局和阅历的,这恰恰和礼貌无关,它是一种​强大的能力。

斯特恩说得好:”我们爱那些给过我们好处的人,不如爱那些受过我们好处的人。

”简评:这里的斯特恩,应该是指英国作家劳伦斯·斯特恩(1713-1768)。

开始我很难理解,给予我们好处的人,难道我们不应该爱,不应该馈于回报吗?不过,后面结合上下文,大致认为可以这样理解:从赠与者与被赠与者的境况来讲,通常赠与者的境况要好于被赠与者,也就是说,我们能回报给赠与者的可能并不多,况且,前者或许也不大需要我们回报什么。

这个理解对应后半句“不如爱那些受过我们好处的人”也是相同的,这句话处于优势位者对劣势位者的怜悯和帮助,所以,上下句都是讲的一个意思。

从这个角度来讲,它背后更加普遍意义上更为宏大的怜悯就出来了,它本意都是无私的施舍和帮助,根本不涉及到回报的问题。

是怜悯和互助的一种单向传承,类似于你将我对你的帮助传递给需要你帮助的人,落在这种宏大的普善与普爱的主旨上。

我们都知道,没有上帝的旨意,人是连一根头发都掉不下来的。

简评:这句话在整部著作中,我印象里至少出现了五次以上,可见是理解这部作品非常重要的阵眼。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我在《战争与和平》的读书笔记里面有讲过,在这部作品中,托老的史观是非常明确的:历史是有规律的,个人的行为看似是自由的,没有规律的,然而,历史的规律性是通过个人的自由性来体现。

就像人饿了决定要去吃饭,表面看似一个自由的选择,本质是胃部器官运动对大脑产生的电信号映射到我们的思维中,这种基于碳基生物的规律是通过人吃饭的自由行为产生的。

所以,以这句话为宗旨,托老在这部煌煌巨著中,描述的都是掉落头发,或者不掉落头发这些琐碎的历史事件,但不管是哪种情况的发生,最终都是历史的规律在决定,个人在其中,影响有限。

所以,对拿破仑的军事指挥天赋,亚历山大领导的俄国反侵略战争,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双方的指挥官们各种粉墨登场的行为,托老都给与了非常不客气的讽刺,对拿破仑的讽刺尤甚。

在战争中,托老不惜花费重墨阐述,拿破仑的那些在战争中发出的军事指令,几乎就从来没有抵达过前线的作战部队,不是被不断扭曲,就是事已境迁,和正在进行的战况完全不符,无法执行。

保里斯这时终于证实了他先前的推测,就是在军队里,除了军事条令规定的和团里所熟悉的从属关系和纪律之外,还存在着一种更为重要的从属关系。

正是这种从属关系使这个身子挺直的紫脸将军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候,而上尉安德烈公爵却可以随意同保里斯准尉谈话。

保里斯现在更加打定主意,今后办事不必凭军事条令,而要凭这种不成文的从属关系。

简评:其实,这种不成文的关系,不纯粹是指军队的官阶,更是指士官背后的家庭背景。

比如,为什么上尉安德烈公爵可以随意行动,而紫脸将军只能毕恭毕敬,主要在于,安德烈的父亲保尔康斯基公爵是前帝国元帅,而安德烈公爵也深受现在的陆军元帅库图佐夫的器重,和亚历山大皇帝的青睐,所以,他在军中的地位不是由他在部队的军衔(上尉)决定的,而是他背后的关系网与政治地位决定的。

嗯,现实的办公室政治中,很多你观察到的不合理现象,其实都是合理的,只是你看不到不合理背后促成合理的真相而已。

我看会战要失败,我把这话告诉了托尔斯泰伯爵,并请他转告皇上。

你猜他怎样回答我?‘哦,亲爱的将军!我忙于米饭和肉饼,军事要由您来管’,瞧……他就这样回答我!简评:想起鲁迅先生的那句著名的话: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何止悲欢不相通,在阶级的跨越之间,各自跨越阶级的人相处,两人之间就很难有任何相通的地方。

中国还有句成语,叫:对牛弹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对于科幻作家们来讲,他们会更激进些,他们已经将两个阶级划分为两个种族,而贫苦阶级的人与富人之间的差距,比富人与他们家豢养的狗的差距还大。

伟大其实毫无价值,生命(谁也无法理解它的意义)也毫无价值,而死亡(活人中谁也无法理解它的意义,无法加以解释)更是毫无价值。

简评:这句话看上去毫无意义,就和鲁迅先生(又被拉出来了)的“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一样,啰里啰嗦。

但是,我们要放到具体的情境里去理解,这是安德烈中弹,经历第一次死亡的威胁后,前面五分钟还在考虑生死,后面就见到了自己的政治偶像拿破仑,所发出的感悟。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讲,的确一切都毫无价值。

但这后面紧接着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安德烈被救治后返回童山,又经历了妻子小公爵夫人丽莎难产而死,这两件事情的交集,让安德烈开始思考:到底什么事对人生是有价值的?这个思考的结束,要到他后来邂逅娜塔莎,才会暂时停止。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线来讲,托老给出的答案是——爱情?咳咳,当我没说。

“既然她爱上勾引她的人,为什么要抗拒他呢?”皮埃尔想,“上帝是不会把违反他意志的欲望注入她的灵魂的。

我原来的妻子就没有抗拒,也许她倒是对的。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弄不懂。

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我们的无知。

这也就是人类的最高智慧。

简评:我们所能知道的就是我们的无知,这句话也不知是托老化用了苏格拉底的那句“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无知”,还是托老自己写出来的。

这样说起来,科学的尽头也是“无知”,对于这个结论,牛顿和爱因斯坦想必都是认同的,至少从他们自身在自然科学的经历来讲。

所以,你看,哲学家也好,文学家也罢,还是数学家,或者物理学家,最后都通过自己的途径,悟出了这句人类智慧的终极彼岸: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无知。

“我决不敢说我认识真理,”共济会会员说,他说话语气的坚决越来越使皮埃尔吃惊,“谁也不能单独掌握真理;只有通过无数代人的努力,从亚当到今天,一砖一瓦地累积起来,才能建立起适合上帝居住的圣殿。

”共济会会员说,闭上眼睛。

凡是共济会会员都应培养的相当于所罗门神庙七级台阶的七项美德,就是:一、谦逊,保守教会的秘密,二、服从上级会员,三、品行端正,四、爱人类,五、勇敢,六、慷慨,七、视死如归。

“第七项,您要努力做到,”导师说,“直到您觉得死并非可怕的敌人,而是朋友……它会使您那颗在今生行善的活动中疲乏的心灵获得解脱,使您的心灵得到奖赏和安宁。

”简评:这个算是深有体会了,不管是“向死而生”,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还是“我们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其实都在讲一个道理,当你把死视作一个可选项的时候,你就开始真正的勇敢和无所畏惧。

“现在你看到一点光了。

”有人对他说。

然后他们又点亮所有的蜡烛,说他应该充分看到光明,于是他的蒙眼布又被解下,有十几个声音同时说:“尘世荣华如此消逝。

”简评:最后八个字很有感觉,草婴先生翻译得非常好,信、雅、达说的就是这样的句子吧。

我们常常以为摆脱生活中的困难,就能更快地达到这一目的;其实相反,先生,只有在尘世的骚乱中我们才能达到以下三项宗旨:第一,自知,因为人只有通过比较才能认识自己;第二,自我完善,只有经过奋斗才能自我完善;第三,达到主要的德行——视死如归。

生活的变化无常最能显示它的空虚,增强我们天生对死亡或重生的爱。

”简评:所以我常说:为什么真正的名著,没有经历过浮沉和苦难的人是绝难写出来的,即便有被认定为名著,而作者却有着一帆风顺的人生,那样的作品大多是名不副实的。

托老的这句话可为佐证。

之前知乎有个问题,问“苦难是不是文学的摇篮?”,抛开其他不说,层层抽丝剥茧下去,你会发现,所有流芳百世的人类文学瑰宝的底层,都是苦难和怜悯,这个怜悯,是众生。

听到一半,安德烈公爵停下话头,突然觉得喉咙哽塞,眼泪涌了上来,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他望望正在唱歌的娜塔莎,心里产生了一种新鲜的幸福感。

他感到幸福,同时又感到悲伤。

他实在没有理由哭,但他想哭。

哭什么?哭过去的爱情?哭小公爵夫人?哭他的悲观绝望?……哭未来的希望?又是,又不……主要是哭他心里突然体验到的尖锐矛盾:一边是无比高尚伟大的理想,一边是浅薄的肉体的迷恋,他就是这样,她也是这样简评:想起了《佛说譬喻经》里面的那个故事:无量劫前有这么一个旅人,在荒野旅行中被凶猛的野兽追逐,慌乱逃窜间见到一口枯井,有树根垂入其中,于是旅人就顺着树根到井中藏匿。

这时候有黑白两只老鼠在上面啃食这树根,井的四壁又有毒蛇想要咬蛰这个人,井底则有一条毒龙张开血盆大口。

人害怕毒龙、毒蛇,更怕树根折断,这个时候却又见到树根有蜜,就尝了数滴,由于树木摇动,蜜蜂惊醒,就来蛰他,然又出现野火,燃烧树根。

人却贪恋这点蜂蜜的美味,而忘了所有他正在恐惧害怕的东西。

安德烈公爵的这个矛盾,不过是刻在基因里面的那点贪恋罢了。

皮埃尔说得对,人要幸福,必须相信能获得幸福。

现在我相信他的话是对的。

‘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我们活着一天,就要生活,而且要生活得幸简评:‘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大师笔力。

前面的死人是指行尸走肉的活人,后面的死人是指那些行尸走肉的活人心中的执念,正是这股执念,让这些人变成了行尸走肉的死人。

至于要不要去拯救这些死人,托老的意思也很明确,能救则救,救不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毕竟,我们还是要幸福生活下去的,不然,被这些人拖累,又变成了死人,那岂不是让真正关心,爱我们的人伤心不是?别尔格拿自己的妻子来衡量,认为女人都是软弱和愚蠢的。

薇拉从自己的丈夫推论,认为男人都自以为聪明,其实什么也不懂,而且自命不凡,自私自利。

简评:捧腹大笑,托老的幽默和讽刺。

唯有宗教才能向我们解释人类没有它的帮助就无法理解的事:为什么要把善良、高尚、在生活中能找到幸福、既不害人又能为别人带来幸福的人召回上帝那里去,而把那些邪恶、无用、有害或者对人对己都是一种负担的人留在世界上。

简评:反正,我是觉得托老应该是没啥宗教信仰的,假设哪个文学介绍里面说托老有,那也是托老自己的假托之词。

毕竟,在这部小说里面,宗教常常就被托老拿来讽刺各种社会的怪现状,可以说是最大的背锅侠了。

我写这些给您,我的朋友,只是为了要您相信《福音书》的真理(那是我生活的准则):若是上帝不许,连一根头发也不会从我们头上掉下。

简评:上面已经说过了,理解这部小说的阵眼,就是这句话。

这里的上帝,不是宗教里面的那个上帝,而是真理,是牵引社会变革、历史发展和人类活动的规律。

“除了这些背着袋子受人轻视的神亲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他们从后门来到我家,怕被公爵看见,倒不是要逃避他的侮辱,而是为了免得他造孽。

”简评:看到这里的时候,笑出猪叫,托老简直太幽默了。

这句话是玛丽雅公爵小姐的神亲(你可以理解为玛丽雅收容的苦修士),对玛丽雅说的。

原因在于玛丽雅出于信仰,收留了这些神亲,但她父亲保尔康斯基老公爵和她哥哥安德烈公爵是极其讨厌这些披着宗教外衣混吃混喝的人的(他们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玛丽雅的这个神亲为了避免被安德烈公爵看到而被赶出去,然后又要保留自己的颜面,才这样掩饰道。

“造孽”这个词用得简直传神,太喜欢草婴先生的翻译了,这也是我极力推荐《战争与和平》要读草婴先生的版本。

包括人名,举个例子,尼古拉的表妹,有的译本就翻译成索尼娅,草婴先生翻译的宋尼雅,说实话,后者让我阅读时的代入感,是前者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

仿佛托老如果懂汉语的话,他要写的必定就是宋尼雅,不可能是别的其他什么名字。

“你有没有感到过,”娜塔莎同哥哥一起坐在起居室里,对哥哥说,“你有没有感到过,好景不常,前途茫茫?不是无聊,而是凄凉,你有没有这样的心情?”“那还用说!”简评:划重点——好景不长,前途茫茫。

这也是俄国这个国家当时命运的真实写照。

他成了七年前他非常蔑视的退休的莫斯科高级宫廷侍从,想到这一点他好久不能甘心。

有时他安慰自己说,这种生活是暂时的,但另一种思想立刻又使他吃惊:多少人进入这种生活和这个俱乐部时齿发俱全,而退出时已齿发全落了。

得意的时候,皮埃尔觉得他跟他以前所蔑视的庸俗愚蠢、自得其乐的退休宫廷侍从完全不同,他对自己说:“我到现在还不自满,我始终想为人类做点事。

”失意的时候,他想:“也许我的同事们都像我一样奋斗过,在生活上探索过新路,并且像我一样被环境、社会、本性、人类无法抗拒的自然力逼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他在莫斯科住了一些时候后,不再蔑视而是敬爱、同情跟自己命运相同的同事们,就像他同情自己那样。

简评:嗯,把莫斯科宫廷的这个圈子,换成我们打工人、干饭人、社畜的圈子,或者,更进一步,换成腐朽的资本阶层或掌权阶层的圈子,皮埃尔的这些想法也完全适用,何止是适用,简直是感同身受。

这就是为什么名著能够穿越时光而不朽的根本原因,因为这些大佬们,借作品讲出了人类社会,或者人性中的至理。

拿破仑在他还是一位伟人时,大家都蔑视他,但在他成为可怜的小丑后,弗朗茨皇帝竟把女儿送给他做外室。

西班牙人通过天主教僧侣感谢上帝让他们在六月十四日打败法国人;而法国人也通过天主教僧侣感谢上帝让他们在六月十四日打败西班牙人。

我的共济会会友滴血宣誓,愿为别人牺牲一切,却不肯出一个卢布救济穷人。

简评:现在网络段子手们经常调侃的一句话:我为什么愿意捐出十头牛,而不愿意捐出一个钢镚儿,因为我真的有一个钢镚儿。

有时皮埃尔想起人家说的话:在战争中,士兵待在炮火下的壕沟里,他们要是闲着没事,总是竭力找点事做做,这样比较容易忍受危险。

皮埃尔觉得,在生活中,人人都像士兵一样在竭力逃避烦恼:有的靠虚荣心,有的靠打牌,有的靠制订法律,有的靠女人,有的靠玩物,有的靠骑马,有的靠政治,有的靠打猎,有的靠酗酒,有的靠公务。

“没有什么大人物小人物,大家都一样;都在千方百计逃避生活的烦恼!只要逃避现实,不看到这可怕的现实就好了。

”简评:刻在碳基生物基因里面的弱点,还是佛教故事里面讲的那滴蜜的故事。

而且,越是处境危险,那滴蜜的诱惑就无比的巨大,所谓欲使人灭亡,先使人疯狂,大致就是说的这种“滴蜜效应”玛丽雅公爵小姐好像一个流亡的侨民老头,多年来一直在一个贵妇人那里消磨黄昏,却不肯娶她,因为娶了她,他就没有地方消磨黄昏了。

简评:ε=(´ο`*))),再三感喟,什么是大师呢,就是能用轻松诙谐的句子,讲出感同身受的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在刚开始,安德烈公爵劝皮埃尔不要结婚,除非你厌倦了那个女人,看透了她的一切。

当然,我个人是坚决不同意这个观点的,我在上面已经明确解释过,不再赘言。

保里斯也在她的纪念册里画了两棵树,题了一行字:“乡间的树啊,你们枝叶扶疏,在我身上撒下黑暗和忧郁。

”女人。

她知道凭奔萨省的庄园和下城的树林,她有权这样要求。

她果然得到了她所要求的东西。

未婚夫妇不再谈撒下黑暗和忧郁的树木,却共同研究如何布置彼得堡华丽的住宅。

他们走亲访友,积极准备举行盛大的婚礼。

简评:想起了有个电视节目对洪晃(陈凯歌的前妻,她祖父是章士钊,是的,你没听错,就是《觉醒年代》里面和陈独秀、李大钊和太祖都有过紧密关系的章士钊)的采访,洪晃说陈凯哥到她的寓所聊天,古今中外,从文学聊到哲学,从哲学聊到艺术,聊到凌晨三四点,才在洪晃的请求下(那个时候洪晃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滚了床单,滚床单之前还说自己是逼不得已,天色太晚,如此种种,像极了酸腐文人。

洪晃口中的陈凯歌,和这里面的保里斯裘丽,可谓两相映证。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酸腐文人的劣根性,倒是一脉相承,中外相通的。

这些花天酒地的浪子,这些男抹大拉,他们也像女抹大拉一样,自以为无罪,并希望获得赦免。

“‘她许多的罪都赦免了,因为她的爱多’;他的许多罪都赦免了,因为他的欢乐多。

”简评:划拉出来,大家看看就好。

“总之,你必须明白,除了你的快乐之外,还要顾到别人的幸福和安宁,你为了自己寻欢作乐,不惜毁掉人家的一生。

拿我老婆那样的女人取乐,这你有权利,她们知道你想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

她们会用堕落的经验对付你;但答应同一位姑娘结婚……欺骗她,诱拐她……你怎么不明白,这就同殴打老人或者孩子一样卑鄙!……”皮埃尔没再说……简评:这是皮埃尔指责自己的小舅子阿纳托利诱拐安德烈公爵的未婚妻娜塔莎时说的话,因为皮埃尔自己的老婆,大美人海伦其实是沾花惹草的,所以他认为如果小舅子阿纳托利诱拐这些荡妇是没有问题的,但对一位姑娘以诱骗的方式去糟蹋,可能间接毁掉那个姑娘的一生,皮埃尔认为是被卑鄙可耻的。

我的观点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就不要去伤害善良的人们了。

但是,人类的劣根性在于,比起去与恶人打交道内卷,恶人更喜欢欺负善良的人,一方面是成本显著低于欺负其他的恶人,另一方面,比起创造,他们更倾向于占有和摧毁那些美好的事物,或者把良善之人拉入恶的圈子,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们自己的恶,或者让自己的恶显得不那么恶一般,却不知罪孽更深。

由此可见,这个事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原因,事件之所以发生,只是因为非发生不可。

几百万人丧失人性和理智,由西向东去屠杀同类,就像几世纪前由东向西去屠杀同类一样。

简评:几世纪前由东向西,是指蒙古帝国的远征吗?我不太确定。

不过,在托老的理念中,战争的爆发为什么是“非发生不可”,因为历史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至于,历史的规律具体是指什么,这大概不是文学家的任务,而是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政治家们的责任了。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两个方面:一是个人生活,个人生活越是无所追求,他的生活就越自由;一是自然的群体生活,他在这方面必须遵守既定的法则。

一个人为自己而活着是自觉的,但被利用来达到某种历史的、全人类的目的却是不自觉的。

简评:非常可贵的历史观,读到这里,我大为震撼。

《战争与和平》这部著作创作于1863-1869年,同时期,还有另一部涵盖哲学、经济学、社会学和政治制度的旷世巨著出版,卡尔·马克思的《资本论》,三卷本出版日期是1867-1894年。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所阐述的矛盾统一的基本哲学原理,与《战争与和平》这部著作中托老所运用的辩证统一的矛盾分析法,可谓殊途同归。

这种在哲学思想上的高度统一,足以两相映证托尔斯泰和马克思两位人类文化的巨擘在这片大陆东西两方的共鸣。

当然,这种事情不仅发生在人文科学领域,在自然科学领域,比如牛顿和莱布尼茨在同时期分别独立创建人类数学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工具之一——微积分学,也可以相互印证。

不过,他两人演绎的则是比较狗血的故事了。

说法同样都是又对又不对。

历史事件中的所谓大人物,其实只是给事件命名的标签罢了。

他们同事件本身的关系极小,就像标签一样。

他们的每一行动,他们自以为是由他们的意志决定的,其实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而是同历史的全部进程相关联,由永恒的力量注定的。

简评:已经说过了,这是托老的基本史观。

军部署情报的信件。

除了这两道命令之外,他又下了一道命令:把那个自愿跳到河里的波兰上校列入拿破仑自任团长的荣誉团。

上帝要谁灭亡,就先让谁丧失理智!拿破仑显然早已形成一种观念,认为他拿破仑是不会犯错误的,他永远正确,这并非因为他做的事合乎是非标准,而是因为这事是他做的。

简评:当然,这里只摘取了两个细节,其实书中是有大量的例证在证明,拿破仑在俄法战争中,他既没有在前期的胜利中做出什么杰出的军事领袖该有的贡献,同样也不该会为后期法军的溃败中那些严重的军事错误而负上责任。

简而言之,有没有拿破仑,这场战争都一定会发生,前期法军胜利,后期法军溃败,都是历史规律决定的,只是后来的史学家们牵强附会到这些伟人身上,觉得该有具体的人来为这些历史事件担上责任,或者加冕神座。

即前面所说的“贴标签”安德烈公爵从瑞士带来的家庭教师德萨尔,身穿俄国式礼服,同仆人们说着生硬的俄语,但还是那样智力有限,教养有素,品德高尚,思想迂腐。

简评:非常有意思的写作手法,将褒贬混杂一起进行同等描述,令人捧腹,值得学习。

希施科夫利用皇帝恩准议论国家大事的特权,在奏章里借口皇帝应在京城鼓舞民众斗志,恭请皇帝离开军队。

由皇帝唤起民众保卫祖国,这个建议被皇帝接纳了。

于是皇帝留守莫斯科激励民众斗志,就成了俄国胜利的主要原因。

简评:前面已经说了,其实皇帝自己也不想坐镇前线,但要找个体面的理由稳居后方,所以希施科夫漂亮地干了这件事情。

后面再由史学家们牵强附会,其实不管是亚历山大坐镇前线,还是留守后方,只要俄国胜利,亚历山大本身,就成为胜利的原因。

但绝不会成为失败的渊薮。

法国人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他们认为他们的智力和肉体,不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具有魅力。

英国人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他们是世界上组织最完善的国家的公民,英国人永远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而且所做的一切绝对正确。

意大利人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他们情绪激动,容易忘乎所以,旁若无人。

俄国人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他们一无所知,也没有求知欲,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人能知道什么。

德国人的自信最糟糕,最顽固,最可憎,因为他们自以为懂得真理,懂得科学,其实这种科学是他们臆造的,但他们却认为是绝对真理。

普法尔就是其中一个。

简评:​一针见血,笑死我了,这些文学大佬们幽默起来,上帝也忍不住会发笑。

普法尔也是一个空头理论家,他们迷信自己的理论,甚至忘记理论应该用在实践上。

他偏爱理论,厌恶一切实践,对实践不屑一顾。

他甚至为失败而高兴,因为实践没有理论指导而失败,足以证明他的理论是正确的。

简评:幽默而辛辣的讽刺之一。

伯爵如果不为娜塔莎的病花掉几千卢布,而且为了使她康复不惜再花掉几千卢布;如果女儿的病没有好转,他还得再花几千卢布把她送到国外,请名医会诊,如果他不能详细讲讲,梅蒂维埃和费勒怎样不懂医道,而弗里茨如何高明,摩德罗夫更有本领确诊,眼看爱女害病他又将怎样过呢?伯爵夫人如果有时不同害病的娜塔莎吵吵嘴,责备她没有完全遵照医嘱,她还有什么事可做呢?简评:幽默而辛辣的讽刺之二。

真的是非常细腻地描写出了这种情况下各人的心理反应,总要搞点事情来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即便他们搞的事情对抵达最终正确的结果是零,甚至是负数。

说白了,伯爵不花个上万卢布,他良心难安,但若是花了这么多,娜塔莎还挂了,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尽了全力,至于方法正不正确,他一点都不关心这个,大家都不关心。

生活现象可以分成无数类,有些以内容取胜,有些以形式取胜。

彼得堡的生活,特别是贵族的沙龙生活,就是以形式取胜……简评:和现在那些上流社会所谓的“名媛会”可谓异曲同工,等等,我这里指的可是真正的名媛,不是那些假名媛,别误会。

“扔到炉子里去……烧掉!我对你明白说,好孩子,把这种公文统统烧掉。

割庄稼,烧木柴,由他们去吧。

我不下命令,也不准这样做,但我也不能赔偿。

只能这么办。

劈柴难免有碎片。

简评:这个就是政治智慧了。

士兵们为了取暖填肚子,必须要就地取粮,但这侵犯了主人的利益。

从军队纪律来讲,库图佐夫肯定是禁止这种抢劫的,但从现实来讲,只有这样,士兵才能活下去,队伍才能去打仗。

所以,库图佐夫只能这样做,不鼓励,不禁止,真的发生了,也只能是不惩罚,不赔偿。

毕竟,比起这些内部矛盾,敌我矛盾才是主要矛盾。

“但他听取各种意见,记住各种事情,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不阻碍任何好事,也不放过任何坏事。

他懂得有一种东西比他的意志更强大更重要,那就是事态的必然规律。

他善于看到事态的发展,善于理解它们的意义,因此不干预这些事,并能放弃个人意志,改变初衷。

简评:再次论述库图佐夫的战略意图,即不作为背后的原因。

尽管如此,军人还是受到普遍尊敬的最高阶层。

所有的皇帝,除了中国皇帝,都穿军装;谁杀人最多,谁就获奖最多……简评:都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讽刺了。

不过话说回来,从辛亥之后,大将军们,历任统帅们,都开始仿效国外,穿军装了。

常凯申出席开罗会议的时候,穿着正儿八经的军装,反倒是丘吉尔和罗斯福,开始穿大衣了,可见,这现象也不是统一的。

所有最出色的、经过深思熟虑的部署和命令,如果执行的结果没有取得战斗胜利,军事专家就会煞有介事地加以批评,认为这些部署和命令很糟。

所有最糟糕的部署和命令,如果执行的结果打了胜仗,态度严肃的作者就会连篇累牍地指出它们的优点而大加赞扬。

简评:对军事专家们的讽刺,当然,还有一个职业,也是被托老重点批判的对象,即经常对皇帝们进行粉饰的史学家们。

”拿破仑爱下定义,此刻他又出其不意地下了一个新定义。

“拉普,您知道什么叫军事艺术吗?”他问,“就是在一定时间里战胜敌人的艺术。

就是这么一回事。

”简评:得了,拿破仑日常“被辱的一天”,托老对拿破仑的讽刺调侃,可谓不遗余力。

库图佐夫的话,他的命令,传到这种联系的最后一环时已经走了样。

传到各个角落的命令甚至同库图佐夫的原话毫无共同之处;但是他说的意思却已传遍各处,因为库图佐夫说这话不是出于狡猾的考虑,而是出于真挚的感情。

这种感情潜藏在总司令心里,也潜藏在每个俄国人心里。

简评:与托老认为任何具体的军事指令在当时的军事系统下,都无法被准确的传递到部队末梢的士兵身上相反,这些指令中饱含的感情是可以不被变质地被传递的,除了这些饱满的真挚的感情,当然,恐惧也是可以被如此传递的。

在耍弄诡计上,愚人往往胜过聪明人,海伦懂得,费那么多口舌,忙那么多事情,目的主要是使她皈依天主教,从她身上为耶稣会弄点钱(已有人向她作过暗示),但海伦在出钱以前坚持要替她办好摆脱丈夫的必要手续。

她认为,任何宗教的宗旨就是既满足人类的欲望,又遵守一定的仪式。

简评:嗯,对宗教宗旨的总结可谓入木三分,我深以为然。

“但如果天意注定,”他抬起他那双满怀激情的明亮俊美的眼睛望着天空说,“我们的朝代将在我这一代结束,我也将竭尽所能,让我的胡子长到这里,”皇帝在胸口比划了一下,“同幸存的农民一起啃土豆,也决不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因为我珍惜黎民百姓所作的牺牲……”简评:有晋惠帝“何不食肉糜”的味道了,从底层向上仰望,会有“皇帝的金锄头”这样不切实际的想象,从顶层向下俯瞰,也会出现“胡子长到这里”的荒谬,所以,我说两个阶级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哈哈。

尼古拉整晚最注意一个金头发、蓝眼睛、身体丰满、模样可爱的女人。

她是省里一位文官的夫人。

尼古拉怀着花花公子的天真想法,认为别人的妻子都是为他而生的,跟她寸步不离,并且像耍什么阴谋似的客客气气地对待她的丈夫。

简评:嗯,花花公子的想法,和我们普通人的想法,当真是不一致的。

这些问题照例避开事情本质,并且排除弄清本质的可能,一味要被告顺着法官规定的渠道回答,也就是说达到可以对他定罪的目的。

只要被告的话不合乎定罪目的,法官就移动渠道,使水白流。

简评:嗯,法学上有名的“有罪推定”和“实践”。

自从皮埃尔看见士兵被迫进行可怕的屠杀以后,他心中那个支持一切的强大弹簧突然断裂,于是一切变成一堆废物。

他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在他的心目中,对世界的完美、人类的良心和自己的灵魂以及对上帝的信仰,全都破灭了。

简评:其实在这之前,皮埃尔一直致力于寻找“活着的意义”,或则“价值”,只有在面临生死一瞬,才明白,活下去才是唯一的意义,其他都是狗屁。

人拗不过命。

可我们老是发牢骚:这个不行,那个不好。

老弟,幸福好比网里水:拉的时候沉甸甸,拉上来却啥也没有。

就是这么一回事。

”普拉东在干草堆上换了个座位。

简评:普拉东,皮埃尔第二阶段的重要思想导师,一个农民。

但普拉东讲的这个谚语,让我背脊发凉。

这网里水,和镜花水月,又有何区别呢?“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他,”他自言自语,同时想把这句话说给公爵小姐听,“不,她们有她们的想法,她们不可能理解!这种事她们不能理解,而她们所珍重的那些感情,我们认为非常重要的那些思想,其实是多余的。

我们不能相互理解。

”于是他没再说什么。

简评:托老一再强调的,大多时候,人类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是的,这就是死。

我死了,我也就醒了。

是的,死就是觉醒!”他的心灵豁然开朗了,那张至今遮蔽着未知世界的帷幕在他心灵前面揭开了。

他觉得内心被束缚的力量获得了解放,身上那种奇妙的轻松感也不再消失。

简评:我个人认为,其实是放下了对娜塔莎的执念。

皮埃尔也好,安德烈也好,阿纳托利也好,所有人也好,面对死亡的时候,什么执念都放下了。

等逃过死亡的追捕,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东西又会跗骨而来,人类,还真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物种。

在司法方面,处决了一批被冤枉的纵火犯后,莫斯科另一半城市也被焚毁了。

简评:再见识下托老的讽刺与幽默,哈哈。

安德烈公爵认为,幸福往往只会走向反面,但他说这话带有苦涩和嘲讽的意味。

他本来想说的是,我们一心追求幸福,但得不到它,只是徒然折磨自己罢了。

简评: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一个人行动的时候总会想到行动的目的。

人行千里,必定想到千里之外有什么好东西。

要获得行动的力量,必须设想前面有天国乐土在等待着他。

法军进攻时,天国乐土是莫斯科,撤退时,是祖国。

所有的历史事件都证明这样一个道理:一个民族的军队同另一个民族的军队打仗,其成败就成为民族力量消长的原因,至少也是这种消长的主要标志。

军队一旦打了胜仗,战胜民族的权利顿时增加,而战败民族的权利就顿时受到损害。

军队打了败仗,那个民族立刻按照失败的程度丧失权利,它的军队彻底失败,它也就彻底被征服。

简评:在我国历史上,基本也是这样。

yangzhou十日,jiading三屠,NJ大屠杀,基本也都符合这个模式,或者说,各国各代,例外者少(不过,张巡的睢阳之战是个例外,战至全城只剩数百人,几万人基本是被当做粮食吃掉的,其惨烈程度可谓旷古绝今),令人唏嘘。

我隐约觉得,这并非一个简单的群体心理学能够解释的,有机会,再好好了解下。

一个民族不像一八一三年法国人那样彬彬有礼地遵守击剑规则,调转剑柄,姿势优美地把剑交给宽宏大量的胜利者,这个民族有福了。

一个民族在危急关头不管别人在这种时刻按照什么规则行事,朴实而灵活地顺手拿起大棒向敌人进攻,直到发泄完胸中的屈辱和仇恨,以轻蔑和怜悯对待敌人,这个民族有福了。

简评:对上面那种隐性规则的矫正,托老认为民族应该有血性,是真的无视一切规则,战至玉石俱焚为止。

皮埃尔在俘虏棚里悟出了一个真理:人生下来是为了幸福,幸福就在自己身上,就在于满足人的自然需要,而一切不幸并不在于缺少什么,而在于过剩,不过他悟出这个道理并不是凭理智,而是用他的整个身心,用他的生命。

可现在,在最近三个星期的行军中,他又悟出了一个新的令人欣慰的真理:天下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认识到,世上没有哪个环境能让人过得幸福和完全自由,也没有哪个环境能让人过得不幸福和不自由。

他认识到,痛苦有一个界限,自由也有个界限,而且两者非常接近。

他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枪毙掉队的俘虏,虽然已有一百多人这样被杀害了。

他不再去想日益衰弱的普拉东,因为他显然也逃不掉这样的厄运。

皮埃尔更少想到他自己。

他的处境越困难,前途越可怕,他就越容易产生超脱现实的欣慰的思想、回忆和幻想。

每当人的行动显然违反人类公认为善甚至正义的准则时,史学家就乞灵于“伟大”这一概念。

“伟大”似乎可以排除善恶的标准。

伟人无恶行。

伟人无被控犯罪之忧。

一旦史学家说“这很伟大”,就不再有善恶,而只有伟大和不伟大。

伟大就是善,不伟大就是恶。

在史学家看来,伟大是被他们称作英雄的特殊人物的本性。

拿破仑身着轻裘回家,任凭那些不仅是他的伙伴而且是(据他看来)由他带到那里的人灭亡,他还觉得“他很伟大”,因此心安理得。

简评:其实可以和庄子讲的“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对比来看,会更加明白托老说的“伟大”这个词真正的内涵是什么。

为什么窃钩者诛,因为窃钩者是破坏既定秩序的人,完全损害别人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利益;为什么窃国者诸侯,因为窃国者是建立新秩序的人,他是推翻既定秩序,用新秩序来保证新崛起势力的利益。

所以,这里的伟大,至少要抵达维护旧秩序,或者建立起新秩序这两个层面的其中之一。

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的只是“皇帝杀人不算杀人,那叫定罪”。

他们感兴趣的是米洛拉多维奇的言辞,这个将军或那个将军所获得的奖赏和他们所作的推测。

至于有五万人留在医院里和坟墓里,他们根本不关心,因为那不属于他们研究的范围。

简评:嗯,对史学家们的例行鞭挞。

她原是个精神饱满的五十岁女人,在彼嘉死讯传来一个月后,她走出卧室时已是个对生活冷漠、半死不活的老妇人了。

但这个夺去伯爵夫人一半生命的创伤却使娜塔莎回生。

简评:就像我在《文明》中所说的那样,人们非但不会对别人糟糕的境遇感同身受,反而是汲取力量,让自己原本糟糕的事情变得好像不那么糟糕了。

治疗悲惨最快的捷径不是变得美好,而是看到比自己更悲惨的人或事,能怎么办呢?我对人类,也很绝望啊!库图佐夫从未说过“站在金字塔上瞻望四十世纪”之类的话,不谈他对祖国所作的牺牲,也不说他将做什么或者已做了什么。

他根本不谈自己的事,从不装腔作势,永远是个最普通最平凡的人,说着最普通最平凡的话。

他给他的女儿们和斯塔尔夫人写信,读小说,爱同漂亮的女人交际,跟将军、军官和士兵说笑话,人家要向他证明什么,他从不使他们难堪。

简评:一个真正的领袖,和一个虚伪的领袖的区别。

类似虚伪的,你在现世中都能找到,比如贾跃亭、许家印之流。

在奴才的心目中不可能有伟人,因为奴才对伟大这个词有奴才的理解。

简评:我个人评选此句为“文学史上最佳句子”(笑~)——对奴颜婢膝,永远站不起来的一部分人无情的批判和讽刺。

皮埃尔对待维拉尔斯基、公爵小姐、医生和他现在遇到的一切人,有一种新的特点,博得大家对他的好感。

这就是承认每个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思想、感觉和观察,承认语言改变不了人的思想。

这种人人具有的合乎情理的特点以前使皮埃尔激动和恼火,现在却成为他同情人和关心人的基础。

人们的观点同现实生活的分歧,他们之间的矛盾,使皮埃尔感到有趣,引起他不怀恶意的嘲笑。

简评:简而言之,理解他们。

前面我说过,真正的理解有力地表明了,你处于更高的心理位,理解的人,有责任原谅被理解的人。

“是啊,在我们这个时代没有信仰是很难活下去的……”玛丽雅公爵小姐说。

简评:在我们这个时代,也是。

我们总以为一旦离开走惯的道路,一切就都完了;其实美好的新东西才刚刚开始呢。

有生活,就有幸福。

来日方长。

这话我是对您说的。

他转身对娜塔莎说。

简评:世事都是,来日方长。

“难道这双手、这张脸、这双眼睛,所有这一切我觉得新鲜的女性魅力的瑰宝,难道这一切将永远属于我,就像天生是我的一样?不,这不可能!……”“再见了,伯爵,”她对他大声说,“我等您,您早点回来!”她又轻声添加说。

简评:好吧,这感觉,我再也不想有了。

或者说,快点来吧,虽然它可能让我再次癫狂,但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谁不希望如此炽烈地拥有呢?童山庄园也像一切正常的家庭那样有几个不同的圈子,每个圈子保留着各自的特点,但互让互谅,因而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家里发生的每件事,不论是悲是喜,对所有的圈子都同样重要,但每个圈子的悲喜都有自己的原因。

乡下人不懂得下雨的原因,他们说“风吹乌云散”还是说“风吹乌云来”,要看他们要雨还是要晴。

通史家也是这样的:他们说事件造成权力,因为这样说符合他们的理论;当他们需要其他论点时,他们就说,权力造成事件。

简评:虚空打靶,打完再画圈,这样每个人都是神射手,每个乡下人都是气象学家,每个通史家都是天才。

一旦得出这个结论,我们就可以肯定地直接回答两个重要的历史问题:第一,什么是权力?第二,什么力量造成民族运动?回答是:第一,权力是某一个人同其他人的关系,这个人对正在进行的共同行动发表的意见、推测和辩解越多,他参加行动就越少。

第二,各国人民的运动,不是由权力引起,不是由智力活动引起,甚至不是由史学家所想象的那样由两者结合引起,而是由全体参加事件的人的活动引起,而且他们总是这样结合起来的:直接参加事件最多的人,所负的责任最少;直接参加事件最少的人,所负的责任最多。

简评:托老对权力和民族运动深层次原因的剖析,我个人觉得吧,看看就好。

不论实验和论证多少次向人表明,在同样条件下,以同样性格,他会作出跟以前同样的事情来;虽然如此,即使在同样条件下,以同样性格,做上一千次同样的事,得到同样的结果,他仍像实验以前那样认为,他可以为所欲为。

每个人,不论是野蛮人还是思想家,不管论证和实验怎样向他证明,在同样条件下,不可能有两种不同的行为,他还是认为,没有这种荒谬的观念(这种观念是自由的本质),他就无法想象生活。

他觉得,尽管这是不可能的,却是存在的,因为没有自由这个概念,他不仅不能理解生活,而且连一刻也活不下去。

他之所以活不下去,因为人的一切努力,一切生活的冲动,都在于力求增加自由。

富裕和贫穷、声名显赫和默默无闻、权力和屈服、强和弱、健康和疾病、教养和无知、劳动和闲散、饱和饥、美德和罪恶,这一切都是程度不同的自由罢了。

一个没有自由的人只能被看作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在历史中也是这样:我们把已知的东西叫作必然规律,把未知的东西叫作自由意志,从历史来说,自由意志只是对我们已知的人类生活规律中未知部分的一种说法历史承认人的自由意志是一种能影响历史事件的力量,也就是不服从规律的东西,这正如天文学承认天体是受一种自由力推动那样。

承认这一点,就否定了规律存在的可能,也就是否定了任何知识存在的可能。

如果有一个自由运行的天体,那么开普勒定律和牛顿定律就不存在了,任何天体运动的观念也就不再存在。

如果存在着一种人的自由行为,那么就不存在任何历史规律,不存在任何历史事件的观念评论:三段话联系起来看,都在表达托老在这部小说中真正想塑造的历史观:历史的规律性通过个人的自由性发挥决定作用。

托勒密的例证在于,不管有多少行星和恒星的运转符合万有引力定律,只要有一颗行星的运动轨迹不符合,那万有引力定律就失效。

推翻一个定律很简单,也很难,简单在于你只需要找到一个反证即可,难也在于,你根本找不出一个反证,这正是规律的强大所在。

就像世界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事实上,不管你能匹配多少对不相同的树叶,你只要找出一对完全相同的树叶,这个归律就能被推翻,但你找不出。

所以,以这个定律支撑,即便你跑遍天涯海角去找两片你认为完全相同的树叶给我,我都能简单直接地告诉你,它们不可能完全相同,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应用到托老的史观上来,也是如此。

一旦我们承认历史的规律性,那么,个人的自由性就必须从属于这种强大的规律性上来,我们就根本无法承认,伟大人物,或者英雄们在历史上起到的决定性作用,当然也包括参与历史活动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看似自由的活动背后,都有强大的历史规律在发挥作用。

而我们一旦承认历史的规律不可能被推翻,那我们就必须承认,所有的结果都已经注定,所有的前提,都已经存在,由此往上,或者往下溯及,直至宇宙大爆炸之前,或者宇宙归于热寂之后,每一颗星球的形成,每一个物种的出现,每一个人类生命的诞生,每一场战争的爆发,每一个国家的创建,每一个伟人的出世,乃至于到芸芸众生,你今天决定什么时候吃饭,吃什么,吃多少,都在亿万年之前就已经确定,受到某种强大的规律支配。

最终形成因果论,以及因果论的终极形式,宿命论。

当然,从量子物理学的角度出发,宿命论即便得以存在,它的前提也是光速在真空的恒定不变。

一旦静态质量为零的物体上,别说超光速发生,就算等同于光速的现象发生,都会彻底崩解整个宇宙的因果链条,乃至宇宙崩毁。

事实上,穷尽整个宇宙的能量,也无法使一枚大头针抵达光速,这就是宿命论坚不可摧的例证。

当然,这要认真讲,就是量子物理学家和科幻作家们的领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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