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第八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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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王以吳叔為假王,監諸將以西擊滎陽。
陳勝任命吳廣為代理楚王,督率眾將領向西攻擊滎陽。
張耳、陳餘復說陳王,請奇兵北略趙地。
於是陳王以故所善陳人武臣為將軍,邵騷為護軍,以張耳、陳餘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徇趙。
* 張耳、陳餘又勸說陳勝,請出奇兵向北攻取原來趙國的土地。
於是,陳勝便任命他過去的好友、陳地人武臣為將軍,邵騷為護軍,張耳、陳餘為左、右校尉,撥給士卒三千人,攻取故趙國的土地。
陳王又令汝陰人鄧宗徇九江郡。
當此時,楚兵數千人為聚者不可勝數。
陳勝又令汝陰人鄧宗率軍攻略九江郡。
這時,楚地數千人為一支的軍隊,數不勝數。
葛嬰至東城,立襄強為楚王。
聞陳王已立,因殺襄強還報。
陳王誅殺葛嬰。
葛嬰到達東城後,立襄強為楚王。
後來聞悉陳勝已立為楚王,就殺了襄強返回陳縣奏報。
但陳勝仍然將葛嬰殺掉了。
陳王令周北徇魏地。
以上蔡人房君蔡賜為上柱國。
陳勝令周率軍向北攻取故魏國的土地。
任命上蔡人、封號「房君」的蔡賜為上柱國。
陳王聞周文,陳之賢人也,習兵,乃與之將軍印,使西擊秦。
陳勝聽說周文是陳地德才兼備的人,通曉軍事,便授給他將軍的印信,命他領兵向西進攻秦王朝。
武臣等從白馬渡河,至諸縣,說其豪桀,豪桀皆應之;乃行收兵,得數萬人;號武臣為武信君。
下趙十餘城,餘皆城守;乃引兵東北擊范陽。
范陽蒯徹說武信君曰:「足下必將戰勝而後略地,攻得然後下城,臣竊以為過矣。
誠聽臣之計,可不攻而降城,不戰而略地,傳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謂也?」徹曰:「范陽令徐公,畏死而貪,欲先天下降。
君若以為秦所置吏,誅殺如前十城,則邊地之城皆為金城、湯池,不可攻也。
君若齎臣侯印以授范陽令,使乘朱輪華轂,驅馳燕、趙之郊,即燕、趙城可無戰而降矣。
」武信君曰:「善!」以車百乘、騎二百、侯印迎徐公。
燕、趙聞之,不戰以城下者三十餘城。
武臣等人從白馬津渡過黃河,分趙各縣,勸說當地有聲望的人士,這些地方人士都紛紛響應。
武臣等便沿途收取兵眾,得數萬人,武臣號稱為「武信君」。
武臣的大軍接連攻下故趙國的十幾個城市,其他的城市都固守不降。
武臣便率軍向東北攻擊范陽。
范陽人蒯徹勸武信君說:「您一定要先打勝仗而後才擴大地盤,先進攻得手然後才取得城市,我私下裡認為這是一個錯誤。
您若果真聽從我的計策,就可以不進攻便使城市投降,不作戰便能奪取土地,傳送一篇徵召、聲討的文書,便可使千里之地平定,如此行嗎?」武臣說:「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呀?」蒯徹道:「范陽縣令徐某,怕死且貪得無厭,他想在別的縣之前投降。
您若認為徐某是秦王朝所任用的官吏,就如同殺戮前面那十城的秦朝官員一樣殺了他,那麼邊地所有的城市都將固若金湯,無法攻克了。
假如您送給我侯印,讓我授給范陽縣令,使他乘坐王侯顯貴所乘的車子,驅馳在舊燕、趙國的城外,那麼燕、趙地的城市就可不戰而降了。
」武臣說:「好吧!」即撥給蒯徹一百輛車、二百名騎兵及君侯的印信去迎接徐縣令。
燕、趙舊地風聞此消息後,不戰便舉城投降的就有三十餘個城市。
陳王既遣周章,以秦政之亂,有輕秦之意,不復設備。
博士孔鮒諫曰:「臣聞兵法:」不恃敵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
『今王恃敵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之無及也。
「陳王曰:」寡人之軍,先生無累焉。
「
陳勝已經派出了周文的部隊,便因秦王朝的政治混亂,而生有輕視秦的意思,不再設置防備。
博士孔鮒規勸說:「我聽兵法上說:」不依靠敵人不來攻我,而是仰仗我之不可以被攻打。
『如今您憑藉敵人不來進攻,而不依靠自己設防不怕為敵所攻,一旦遭遇挫折不能奮起,則悔恨也來不及了。
「陳勝說:」我的軍隊,就不必煩勞先生您操心了。
「
周文行收兵至關,車千乘,卒數十萬,至戲,軍焉。
二世乃大驚,與群臣謀曰:「柰何?」少府章邯曰:「盜已至,眾強,今發近縣,不及矣。
驪山徒多,請赦之,授兵以擊之。
」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免驪山徒、人奴產子,悉發以擊楚軍,大敗之。
周文走。
周文沿路收取兵眾到達函谷關,已是戰車千輛,士卒幾十萬,至戲亭,駐紮了下來。
二世這時才大驚失色,連忙與群臣商議說:「怎麼辦啊?」少府章邯道:「盜賊已臨城下,人多勢強,現在徵調附近各縣的軍隊抵抗,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發配在驪山服營建勞作的夫役很多,請赦免他們,並授給他們兵器去迎擊敵軍。
」二世於是下令大赦天下,命章邯免除驪山的刑徒、奴婢所生之崐子不能充當戰士的限制,將他們全部徵發去攻打楚軍,大敗周文的軍隊,周文逃跑。
張耳、陳餘至邯鄲,聞周章卻,又聞諸將為陳王徇地還者多以讒毀得罪誅,乃說武信君令自王。
八月,武信君自立為趙王,以陳餘為大將軍,張耳為右丞相,邵騷為左丞相;使人報陳王。
陳王大怒,欲盡族武信君等家而發兵擊趙。
柱國房君諫曰:「秦未亡而誅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賀之,使急引兵西擊秦。
」陳王然之,從其計,徙系武信君等家宮中,封張耳子敖為成都君,使使者賀趙,令趣發兵西入關。
張耳、陳餘說趙王曰:「王王趙,非楚意,特以計賀王。
楚已滅秦,必加兵於趙。
願王毋西兵,北徇燕、代,南收河內以自廣。
趙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必不敢制趙;不勝秦,必重趙。
趙乘秦、楚之敝,可以得志於天下。
」趙王以為然,因不西兵,而使韓廣略燕,李良略常山,張略上黨。
張耳、陳餘抵達邯鄲,聽到周文撤退的消息,又聞悉為陳勝攻城掠地後歸還的眾將領,多因讒言陷害而獲罪,遭到誅殺,便勸說武臣,讓他自己稱王。
八月,武臣自立為趙王,任命陳餘為大將軍,張耳為右丞相,邵騷為左丞相,並派人報知陳勝。
陳勝大怒,想要盡滅武臣等人的家族,發兵攻打趙王。
柱國房君蔡賜規勸道:「秦王朝尚未滅亡就殺武臣等人的家族,這是使又一個秦王朝復生啊。
不如趁此慶賀他為王,令他火速率軍向西進攻秦。
」陳勝認為說得有理,便聽從他的計策,把武臣等人的家屬遷移到宮中軟禁起來,封張耳的兒子張敖為成都君,派使者前去祝賀趙王即位,催促他趕快發兵向西入函谷關。
張耳、陳餘勸趙王武臣說:「您在趙地稱王,並非楚王陳勝的本意,所以祝賀您稱王,不過是個權宜之計。
一旦楚滅掉了秦,必定要發兵攻打趙國。
因此希望您不要向西出兵,而是領兵往北攻占舊燕地、代地,向南收取河內,以此擴大自己的地盤。
這樣一來,趙國南面可以扼守黃河,北面有燕、代舊地可為聲援,楚即便戰勝了秦,也肯定不敢制約趙國。
楚如果不能勝秦,趙國的分量就必然加重。
如此,趙國乘秦、楚兩家疲憊衰敗之機崛起,即可以得行己志,達到統治天下的目的了。
」趙王認為說得不錯,於是便不向西進軍,而是派韓廣領兵奪取燕國故土,李良攻取常山,張奪取上黨。
九月,沛人劉邦起兵於沛,下相人項梁起兵於吳,狄人田儋起兵於齊。
九月,沛人劉邦在沛起兵,下相人項梁在吳起兵,狄人田儋在齊國舊地起兵。
劉邦,字季,為人隆準、龍顏,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愛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產作業。
初為泗上亭長,單父人呂公,好相人,見季狀貌,奇之,以女妻之。
劉邦,字季,為人高鼻樑、眉骨突起如龍額,左大腿上有七十二顆黑痣。
對人友愛寬厚,喜歡施捨財物給人,心胸開闊,素來有遠大的志向,不安於從事平民百姓的日常耕作。
起初,劉邦擔任泗水亭長,單父縣人呂公,喜愛給人相面,看見劉邦的形狀容貌,認為很不尋常,便將女兒嫁給了他。
既而季以亭長為縣送徒驪山,徒多道亡。
自度比至皆亡之,到豐西澤中亭,止飲,夜,乃解縱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從此逝矣!」徒中壯士願從者十餘人。
不久,劉邦以亭長身分奉縣裡委派遣送被罰服營建勞作的夫役到驪山去,途中許多夫役逃亡。
劉邦據此推測待到驪山時人已經都跑光了,於是便在行至豐鄉西面的澤中亭後,停下來休息飲酒,到了晚上即釋放所送的夫役們說:「你們都走吧,我也從此逃命去了!」夫役中年輕力壯的漢子願意跟隨他的有十餘人。
劉季被酒,夜徑澤中,有大蛇當徑,季拔劍斬蛇。
有老嫗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赤帝子殺之!」因忽不見。
劉季亡匿於芒、碭山澤之間,數有奇怪;沛中子弟聞之,多欲附者。
劉邦喝醉了,夜間從小道走進湖沼地,遇到一條大蛇擋在道上,他隨即拔劍斬殺了大蛇。
一位老婦夫哭著說:「我的兒子是白帝的兒子啊,化為蛇,擋在小道上,而今卻被赤帝的兒子殺了!」說罷就忽然不見了蹤影。
劉邦隨後逃亡、隱藏在芒、碭的山澤中,這山澤間於是常常出現怪異現象。
沛縣中的年輕人聞訊後,大都想要去歸附他。
及陳涉起,沛令欲以沛應之。
掾、主吏蕭何、曹參曰:「君為秦吏,今欲崐背之,率沛子弟,恐不聽。
願君召諸亡在外者,可得數百人,因劫眾,眾不敢不聽。
」乃令樊噲召劉季。
劉季之眾已數十百人矣;沛令後悔,恐其有變,乃閉城城守,欲誅蕭、曹。
蕭、曹恐,逾城保劉季。
劉季乃書帛射城上,遺沛父老,為陳利害。
父老乃率子弟共殺沛令,開門迎劉季,立以為沛公。
蕭、曹等為收沛子弟,得三千人,以應諸侯。
及至陳勝起兵,沛縣縣令打算舉城響應,主吏蕭何、獄掾曹參說:「您身為秦朝官吏,現在想要背叛朝廷,以此率領沛縣的青年,恐怕他們不會聽從您的號令。
望您把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召集起來,可得數百人,藉此威脅大眾,眾人便不敢不服從了。
」縣令於是便命樊噲去召劉邦來見,這時劉邦的部眾已有百十來人了。
縣令事後很懊悔,擔心召劉邦等人來會發生什麼變故,就下令關閉城門,防守城池,並要誅殺蕭何、曹參。
蕭、曹二人大為驚恐,翻過城去投奔劉邦以求自保。
劉邦便在綢絹上草就一書,用箭射到城上,送給沛縣的父老,陳說利害關係。
父老們便率領年輕一輩一起殺掉了縣令,敞開城門迎接劉邦,擁立他為「沛公」。
蕭何、曹參為劉邦召集沛縣青年,得三千人,以此響應諸侯抗秦。
項梁者,楚將項燕子也,嘗殺人,與兄子籍避仇吳中。
吳中賢士大夫皆出其下。
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
項梁怒之。
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於是項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
籍長八尺餘,力能扛鼎,才器過人。
會稽守殷通聞陳涉起,欲發兵以應涉,使項梁及桓楚將。
是時,桓楚亡在澤中。
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處,獨籍知之耳。
」梁乃誡籍持劍居外,梁復入,與守坐,曰:「請召籍,使受命召桓楚。
」守曰:「諾。
」梁召籍入。
須臾,梁籍曰:「可行矣!」於是籍遂拔劍斬守頭。
項梁持守頭,佩其印綬。
門下大驚,擾亂;籍所擊殺數十百人,一府中皆懾伏,莫敢起。
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諭以所為起大事,遂舉吳中兵,使人收下縣,得精兵八千人。
梁為會稽守,籍為裨將,徇下縣。
籍是時年二十四。
項梁是故楚國大將項燕之子,因曾經殺過人,與他哥哥的兒子項羽逃到吳中躲避仇家。
吳中有聲望的士人能都在項梁之下,不及他。
項羽少年時學習識字和寫字,學不成即拋開了,去習練劍法擊刺之術,又未學成。
項梁為此非常生氣,項羽說:「識字寫字,記名姓就行了!學劍也不過是只能抵擋一人,不值得去學。
要學就學那可以抵抗萬人的本事!」項梁因此便教授項羽兵法,項羽喜不自勝,但是在略知兵法大意之後,又不肯學下去。
項羽身長八尺多,力能獨自舉鼎,才幹、器度超過了一般人。
會稽郡郡守殷通聽到陳勝起兵抗秦的消息後,想要發兵響應陳勝,便令項梁和桓楚指揮所發動的兵馬。
這時,桓楚正亡命江湖之中。
項梁說:「桓楚在逃亡中,沒有人曉得他在什麼地方,只有項羽知道他的行蹤。
」項梁就囑咐項羽持劍候在外面,自己又進去與郡守同坐,說:「請您召見項羽,讓他接受命令去召回桓楚。
」殷通說:「好吧。
」項梁喚項羽入內受命。
不一會兒,項梁向項羽使了個眼色說:「可以動手了!」項羽隨即拔劍斬下了殷通的頭。
項梁手提郡守的頭顱,佩帶上郡守的官印。
郡守的侍從護衛們見狀驚慌失措,混亂不堪,被項羽所擊殺的有百十來人,一府之人都嚇得趴在地上,沒有一個敢於起身的。
項梁隨後便召集他從前熟悉的有勢力的強幹官吏,把所以要起事反秦的道理宣告給他們知曉,即徵集吳中的兵員,命人收取郡下所屬各縣丁壯,得精兵八千人。
項梁自己做了會稽郡郡守,以項羽為副將,鎮撫郡屬各縣。
項羽此時年方二十四歲。
田儋,故齊王族也。
儋從弟榮,榮弟橫,皆豪健,宗強,能得人。
周徇地至狄,狄城守。
田儋詳為縛其奴,從少年之廷,欲謁殺奴,見狄令,因擊殺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諸侯皆反秦自立。
齊,古之建國也;儋,田氏,當王!」遂自立為齊王,發兵以擊周。
周軍還去。
田儋率兵東略定齊地。
田儋是故齊國國君田氏的族人。
他的堂弟田榮,田榮的弟弟田橫,都勢力雄厚,家族強盛,頗能博得人心。
楚將周帶兵巡行占領地方到達了狄縣,狄縣閉城固守。
田儋假意將他的奴僕捆綁起來,讓一夥年輕人跟著來到縣衙門,想要進見縣令,報請准許殺奴。
待見到狄縣縣令時,田儋即趁勢擊殺了他,隨後召集有聲望有權勢的官吏和青年說:「各諸侯都反叛秦朝自立為王了。
齊國是古時候就受封建立的國家。
我田儋,是齊王田氏族人,應當為齊王!」於是即自封為齊王,發兵攻擊周。
周的軍隊退還。
田儋隨即率軍向東攻取、平崐定了舊齊國的土地。
韓廣將兵北徇燕,燕地豪桀欲共立廣為燕王。
廣曰:「廣母在趙,不可!」燕人曰:「趙方西憂秦,南憂楚,其力不能禁我。
且以楚之強,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趙獨安敢害將軍家乎!」韓廣乃自立為燕王。
居數月,趙奉燕王母家屬歸之。
趙國將領韓廣帶兵往北攻掠故燕國的土地。
燕地有勢力的豪強打算共同擁立韓廣為燕王。
韓廣說:「我的母親尚在趙國,不可這麼做。
」燕地的人說:「趙國正西邊擔憂秦國的威脅;南面憂慮楚國的威脅,它自己的力量已不能禁止我們。
況且以楚國的強大,還不敢殺害趙王將相的家屬,趙國難道就敢加害您的家屬嗎?!」韓廣於是就自立為燕王。
過了幾個月,趙國即將韓廣的母親和家屬送回了燕國。
趙王與張耳、陳餘北略地燕界,趙王間出,為燕軍所得。
燕囚之,欲求割地;使者往請,燕輒殺之。
有廝養卒走燕壁,見燕將曰:「君知張耳、陳餘何欲?」曰:「欲得其王耳。
」趙養卒笑曰:「君未知此兩人所欲也。
夫武臣、張耳、陳餘,杖馬棰下趙數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豈欲為將相終已耶!顧其勢初定,未敢參分而王,縣以少長先立武臣為王,以持趙心。
今趙地已服,此兩人亦欲分趙而王,時未可耳。
今君乃囚趙王。
此兩人名為求趙王,實欲燕殺之;此兩人分趙自立。
夫以一趙尚易燕,況以兩賢王左提右挈而責殺王之罪,滅燕易矣!」燕將乃歸趙王,養卒為御而歸。
趙王武臣與張耳、陳餘在燕國邊界處奪取土地。
武臣抽空悄悄外出,被燕軍俘獲。
燕國將他囚禁起來,想據此要求趙國割讓土地。
趙國的使者赴燕請求放人,都被燕國殺了。
這時,趙軍有一個火夫跑到燕軍的營地,進見燕將說:「您知道陳耳、陳餘想要什麼嗎?」燕將答道:「只是想要得到他們的國王罷了。
」趙軍火夫笑著說:「您並不知道這兩個人所要的是什麼啊。
武臣、張耳、陳餘,持馬鞭,唾手攻克故趙國的數十城,張、陳二人也是各自想要面向南稱王,哪裡會甘心於一輩子做將相啊!不過是因為大勢初定,不敢即三分土地自立為王,故暫且按年齡的長幼,先立武臣為王,以此安定趙國的民心。
現在趙地已經平定順服了,這兩人便也想分趙國土地而稱王,只是時機尚未成熟罷了。
而今您正好囚禁了趙王,此二人名為求釋趙王,實則想讓燕國將趙王殺掉,以使他們倆分趙國而自立。
一個趙國尚且不把燕國放在眼裡,更何況兩個賢能的國君相互扶持,來聲討您殺害趙王的罪行啊。
如此,滅掉燕國是很容易的了!」燕軍將領於是便歸還趙王,由那位火夫駕車送他返回了趙國。
[4] 周自狄還,至魏地,欲立故魏公子寧陵君咎為王。
咎在陳,不得之魏。
魏地已定,諸侯皆欲立周魏王。
曰:「天下昏亂,忠臣乃見。
今天下共畔秦,其義必立魏王后乃可。
」諸侯固請立,終辭不受;迎魏咎於陳,五反,陳王乃遣之,立咎為魏王,為魏相。
[4] 周從狄縣還楚,到達故魏國土地時,想要立故魏國公子寧陵君魏咎為王。
但魏咎恰巧在陳縣陳勝那裡,不能到魏地來,而魏地已經平定,諸侯便都想立周為魏王。
周說:「天下昏亂,忠臣即出現。
如今天下共同反叛秦王朝,依此道義,必定要立故魏國國君的後裔才行。
」諸侯堅持請求擁立周,周最終還是推辭不接受,派人往陳縣迎取魏咎,往返五次,陳勝才將魏咎送還,立他為魏王,周擔任魏相。
[5] 是歲,二世廢衛君角為庶人,衛絕祀。
[5] 這一年,二世將衛國國君衛角廢黜為平民,衛國滅亡。
陳王以吳叔為假王,監諸將以西擊滎陽。
陳勝任命吳廣為代理楚王,督率眾將領向西攻擊滎陽。
張耳、陳餘復說陳王,請奇兵北略趙地。
於是陳王以故所善陳人武臣為將軍,邵騷為護軍,以張耳、陳餘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徇趙。
* 張耳、陳餘又勸說陳勝,請出奇兵向北攻取原來趙國的土地。
於是,陳勝便任命他過去的好友、陳地人武臣為將軍,邵騷為護軍,張耳、陳餘為左、右校尉,撥給士卒三千人,攻取故趙國的土地。
陳王又令汝陰人鄧宗徇九江郡。
當此時,楚兵數千人為聚者不可勝數。
陳勝又令汝陰人鄧宗率軍攻略九江郡。
這時,楚地數千人為一支的軍隊,數不勝數。
葛嬰至東城,立襄強為楚王。
聞陳王已立,因殺襄強還報。
陳王誅殺葛嬰。
葛嬰到達東城後,立襄強為楚王。
後來聞悉陳勝已立為楚王,就殺了襄強返回陳縣奏報。
但陳勝仍然將葛嬰殺掉了。
陳王令周北徇魏地。
以上蔡人房君蔡賜為上柱國。
陳勝令周率軍向北攻取故魏國的土地。
任命上蔡人、封號「房君」的蔡賜為上柱國。
陳王聞周文,陳之賢人也,習兵,乃與之將軍印,使西擊秦。
陳勝聽說周文是陳地德才兼備的人,通曉軍事,便授給他將軍的印信,命他領兵向西進攻秦王朝。
武臣等從白馬渡河,至諸縣,說其豪桀,豪桀皆應之;乃行收兵,得數萬人;號武臣為武信君。
下趙十餘城,餘皆城守;乃引兵東北擊范陽。
范陽蒯徹說武信君曰:「足下必將戰勝而後略地,攻得然後下城,臣竊以為過矣。
誠聽臣之計,可不攻而降城,不戰而略地,傳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謂也?」徹曰:「范陽令徐公,畏死而貪,欲先天下降。
君若以為秦所置吏,誅殺如前十城,則邊地之城皆為金城、湯池,不可攻也。
君若齎臣侯印以授范陽令,使乘朱輪華轂,驅馳燕、趙之郊,即燕、趙城可無戰而降矣。
」武信君曰:「善!」以車百乘、騎二百、侯印迎徐公。
燕、趙聞之,不戰以城下者三十餘城。
武臣等人從白馬津渡過黃河,分趙各縣,勸說當地有聲望的人士,這些地方人士都紛紛響應。
武臣等便沿途收取兵眾,得數萬人,武臣號稱為「武信君」。
武臣的大軍接連攻下故趙國的十幾個城市,其他的城市都固守不降。
武臣便率軍向東北攻擊范陽。
范陽人蒯徹勸武信君說:「您一定要先打勝仗而後才擴大地盤,先進攻得手然後才取得城市,我私下裡認為這是一個錯誤。
您若果真聽從我的計策,就可以不進攻便使城市投降,不作戰便能奪取土地,傳送一篇徵召、聲討的文書,便可使千里之地平定,如此行嗎?」武臣說:「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呀?」蒯徹道:「范陽縣令徐某,怕死且貪得無厭,他想在別的縣之前投降。
您若認為徐某是秦王朝所任用的官吏,就如同殺戮前面那十城的秦朝官員一樣殺了他,那麼邊地所有的城市都將固若金湯,無法攻克了。
假如您送給我侯印,讓我授給范陽縣令,使他乘坐王侯顯貴所乘的車子,驅馳在舊燕、趙國的城外,那麼燕、趙地的城市就可不戰而降了。
」武臣說:「好吧!」即撥給蒯徹一百輛車、二百名騎兵及君侯的印信去迎接徐縣令。
燕、趙舊地風聞此消息後,不戰便舉城投降的就有三十餘個城市。
陳王既遣周章,以秦政之亂,有輕秦之意,不復設備。
博士孔鮒諫曰:「臣聞兵法:」不恃敵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
『今王恃敵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之無及也。
「陳王曰:」寡人之軍,先生無累焉。
「
陳勝已經派出了周文的部隊,便因秦王朝的政治混亂,而生有輕視秦的意思,不再設置防備。
博士孔鮒規勸說:「我聽兵法上說:」不依靠敵人不來攻我,而是仰仗我之不可以被攻打。
『如今您憑藉敵人不來進攻,而不依靠自己設防不怕為敵所攻,一旦遭遇挫折不能奮起,則悔恨也來不及了。
「陳勝說:」我的軍隊,就不必煩勞先生您操心了。
「
周文行收兵至關,車千乘,卒數十萬,至戲,軍焉。
二世乃大驚,與群臣謀曰:「柰何?」少府章邯曰:「盜已至,眾強,今發近縣,不及矣。
驪山徒多,請赦之,授兵以擊之。
」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免驪山徒、人奴產子,悉發以擊楚軍,大敗之。
周文走。
周文沿路收取兵眾到達函谷關,已是戰車千輛,士卒幾十萬,至戲亭,駐紮了下來。
二世這時才大驚失色,連忙與群臣商議說:「怎麼辦啊?」少府章邯道:「盜賊已臨城下,人多勢強,現在徵調附近各縣的軍隊抵抗,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發配在驪山服營建勞作的夫役很多,請赦免他們,並授給他們兵器去迎擊敵軍。
」二世於是下令大赦天下,命章邯免除驪山的刑徒、奴婢所生之崐子不能充當戰士的限制,將他們全部徵發去攻打楚軍,大敗周文的軍隊,周文逃跑。
張耳、陳餘至邯鄲,聞周章卻,又聞諸將為陳王徇地還者多以讒毀得罪誅,乃說武信君令自王。
八月,武信君自立為趙王,以陳餘為大將軍,張耳為右丞相,邵騷為左丞相;使人報陳王。
陳王大怒,欲盡族武信君等家而發兵擊趙。
柱國房君諫曰:「秦未亡而誅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賀之,使急引兵西擊秦。
」陳王然之,從其計,徙系武信君等家宮中,封張耳子敖為成都君,使使者賀趙,令趣發兵西入關。
張耳、陳餘說趙王曰:「王王趙,非楚意,特以計賀王。
楚已滅秦,必加兵於趙。
願王毋西兵,北徇燕、代,南收河內以自廣。
趙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必不敢制趙;不勝秦,必重趙。
趙乘秦、楚之敝,可以得志於天下。
」趙王以為然,因不西兵,而使韓廣略燕,李良略常山,張略上黨。
張耳、陳餘抵達邯鄲,聽到周文撤退的消息,又聞悉為陳勝攻城掠地後歸還的眾將領,多因讒言陷害而獲罪,遭到誅殺,便勸說武臣,讓他自己稱王。
八月,武臣自立為趙王,任命陳餘為大將軍,張耳為右丞相,邵騷為左丞相,並派人報知陳勝。
陳勝大怒,想要盡滅武臣等人的家族,發兵攻打趙王。
柱國房君蔡賜規勸道:「秦王朝尚未滅亡就殺武臣等人的家族,這是使又一個秦王朝復生啊。
不如趁此慶賀他為王,令他火速率軍向西進攻秦。
」陳勝認為說得有理,便聽從他的計策,把武臣等人的家屬遷移到宮中軟禁起來,封張耳的兒子張敖為成都君,派使者前去祝賀趙王即位,催促他趕快發兵向西入函谷關。
張耳、陳餘勸趙王武臣說:「您在趙地稱王,並非楚王陳勝的本意,所以祝賀您稱王,不過是個權宜之計。
一旦楚滅掉了秦,必定要發兵攻打趙國。
因此希望您不要向西出兵,而是領兵往北攻占舊燕地、代地,向南收取河內,以此擴大自己的地盤。
這樣一來,趙國南面可以扼守黃河,北面有燕、代舊地可為聲援,楚即便戰勝了秦,也肯定不敢制約趙國。
楚如果不能勝秦,趙國的分量就必然加重。
如此,趙國乘秦、楚兩家疲憊衰敗之機崛起,即可以得行己志,達到統治天下的目的了。
」趙王認為說得不錯,於是便不向西進軍,而是派韓廣領兵奪取燕國故土,李良攻取常山,張奪取上黨。
九月,沛人劉邦起兵於沛,下相人項梁起兵於吳,狄人田儋起兵於齊。
九月,沛人劉邦在沛起兵,下相人項梁在吳起兵,狄人田儋在齊國舊地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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