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北伐（四）為什麼馬謖守街亭而不是魏延，兼論街亭緣何失守

對於諸葛亮第一次北伐，小編我曾有很多疑問，比如蜀漢大軍是否占領過祁山？比如張郃統兵五萬去戰馬謖，那曹真的兵從哪冒出來的？比如街亭之戰時魏延在做什麼？比如諸葛亮為什麼不親帥大軍迎戰張郃？比如街亭失守就意味著全軍覆沒？等等等等。

所以對於失街亭這篇文章，斷不敢妄寫，在幾經查閱資料並親赴祁山、天水後，撰拙作：

蜀漢建興六年（228年）農曆二月初四，迎著麥積山的瑟瑟涼風，一支飄揚著「漢」旗的浩蕩大軍，突然出現在祁山（現甘肅省禮縣祁山鄉）腳下，「戎陣齊整，賞罰肅而號令明」。

這支隊伍的先鋒是鎮北將軍魏延，統帥則是漢丞相諸葛亮。

雖然早在一年前，曹魏方面就諸葛亮兵駐漢中一事，進行了針對性部署，加強了關中的長安、武功、眉縣、陳倉一線的防守，但萬萬沒想到，蜀國大軍竟出現在隴右！同時，早已抵達褒斜道箕谷口（今秦嶺太白山西坡）的趙雲、鄧芝等，開始揚言要攻眉縣。

正在赴洛門辦案路上的雍州刺史郭淮，得知消息後，立刻掉頭返回上邽（今天水市），上邽乃關中、漢中、隴西三地結合部，郭淮選擇回守上邽真夠毒辣；隨行的天水太守馬遵當夜緊跟而去。

而時任天水中郎的姜維等人被懷疑是姦細，只好返回冀縣（今天水市甘谷縣），在家中父老的推舉下去祁山面降諸葛亮（詳情請見上一篇）。

面對突如其來的漢軍，祁山周邊的守軍猝不及防，很快，諸葛亮便攻占了祁山北側的西縣（現甘肅省禮縣紅河鎮南嶽費家莊一帶），並進行短暫修整（沒有任何史料記載祁山堡發生過戰鬥，可見此時祁山指一片地區，而不是祁山堡）

消息傳到洛陽，繼位不到兩年的年輕皇帝曹睿，以「亮貪三郡，知進不知退，破亮必也」，穩定朝野上下的情緒；同時派遣大將軍曹真統領雍州可以抽調的各路兵馬（約萬餘人）駐軍於眉縣，以抵抗趙雲；另外，再派右將軍張郃率中央機動部隊五萬人馬增援隴右；曹睿自己也準備親駐長安（後於二月十七日抵長安，此時蜀軍已開始回撤）。

剛剛落腳祁山西縣的諸葛亮，想必沒有時間好好慶祝一番：雖然首戰告捷，擁有了第一個支點，但是投降的三郡還沒有接收，郭淮堅守在上邽卡住了天水通道，隴西等郡縣還有固守待援的力量，最主要的是，洛陽方面肯定已經得到了消息，一定會部署增援。

面對複雜的戰場形勢，聲東擊西已經完成，接下來怎麼圍點打援，擺在了諸葛亮面前。

諸葛亮當然知道，只要堵住隴山口，不讓曹魏援軍（也就是張郃的那五萬兵馬）進入隴右，就可以磨死隴右的現存力量，實現占領隴右的戰略目標。

但問題的關鍵是，上邽一帶仍被郭淮萬餘兵馬死守著：如果不打通上邽，就派主力去撲向更遠的隴山口，萬一祁山被抄了後路，有可能全軍覆沒；如果主力攻打上邽，萬一一時半會打不下來，隴山口又被敵人搶占了，那就要面對不斷的援軍而打消耗戰，打不起啊。

說到底，國小！兵少！

諸葛亮不敢冒險，又不甘心喪失戰機，怎麼辦？只好，採用折中方案！

所謂折中方案，就是既不全力打上邽，也不全力堵隴山，而是派遣魏延、吳懿，組成最強攻擊力，圍住上邽并力爭以最快時間拿下，進而打通祁山和隴山的連接；同步派遣得力幹將，先越過上邽去鎮守隴山口一段時間，只要堅持到魏延得手即可。

然後全部主力就可以無所顧忌的「打援」了。

那麼，這個人「隴山口」在哪？從關中增援隴右，必須穿過隴山，有兩條進軍路線，一條是渭水谷道，就是今天連霍高速寶雞-天水段，雖然近，但是山高谷深不利於大部隊行軍；另一條是關隴道，是絲綢之路的一段，也是相對寬敞的大道，入口叫做涇水谷口，又叫隴坻，注意，不是街亭，在街亭東側約60里的山谷中。

曹魏也在搶占隴山口，因此必然選擇更快速的關隴大道進行增援。

那麼，誰先搶占谷口並守住，就成為了所有這一切的關鍵。

蜀漢方面，派誰去呢？趙雲已經在東線褒斜道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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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吳懿都被派往進攻上邽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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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時間緊迫，也許是信任使然，出乎眾人意料，諸葛亮派遣了關係要好的馬謖！

當然，諸葛亮也知道馬謖雖然理論水平高，但缺少實戰，保險起見，又任命了經驗豐富的王平為副將，張休、李盛、黃襲等為助手，再安排高翔屯兵列柳城（隴坻西北，接聽東北，具體地點有爭議）防止敵繞道。

對了，馬謖的隊伍里有一位參軍，叫陳松，也就是陳壽的父親。

一切安排妥當，時間就是生命線，部隊在西城短暫修整後，二月八日，魏延吳懿部出擊包圍上邽，另有一個分支小隊去接收南安，而馬謖一行，則向著祁山北方400里外的涇水谷口出發了。

馬謖當然深知此戰之關鍵，時間之重要，便以每天90里的急行軍進行，並於二月十一日抵達街亭附近，就在此時，傳來消息，由張郃率領的騎兵團，已經通過涇水谷口，直撲街亭而來！從洛陽到街亭約1200里，二月四日諸葛亮兵出祁山，二月五日八百里加急洛陽得到情報，二月六日張郃騎兵團啟程，日行180餘里，狂奔六天與馬謖幾乎同時即抵達街亭，雙方搶時間到了瘋狂的程度。

此時的馬謖，傻眼了，萬沒想到曹魏的騎兵軍團如此迅速，沒有辦法，只能在這個叫做街亭的地方部署防禦。

但是當觀測了地勢地形之後，發展此處乃個凹槽，南北寬度12里內，均為平地，草木叢生，而原來的街亭城池也早已風化殘破，根本無法拒守。

當道紮寨，道太寬！拒守城郭，城已破！街亭的地理決定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堵住援軍的好地方。

在馬謖看來，此時已沒有選擇，與其當道紮寨，不如上山為營居高臨下。

王平則認為上山有危險，不斷地勸阻馬謖，但情況已然是火燒眉毛，頭一次上陣的馬謖非常著急，非常焦躁，甚至到了「舉措煩擾」的地步，不聽王平勸阻。

於是，兩萬大軍絕大部分上了山，王平留小部分人馬在山下做策應。

水，乃安營紮寨第一要務，馬謖固然缺少實戰經驗，但是熟讀兵書的他還不至於忘記水源。

街亭，又名街泉，因泉水多而聞名（秦漢時期的隴右還不是現在的黃土高原）。

部隊上山後，馬謖很快派出兵力把守清水河等主要水道，並在山上伐木築寨，山腰撒上扎馬釘，弩兵埋伏于山間，隨時待發。

很快，敵人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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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郃，曹睿時代僅存的五子良將，小編我數了一下《三國志-張郃傳》的記載，短短一頁紙，全是南征北戰，重大戰役13次，除了最後被諸葛亮射殺，就僅僅敗過一回，對手還是張飛。

曹操稱其為韓信，陳壽稱讚其「料戰陣地形，無不如計」。

這樣一員久經戰陣的老將，在到達街亭勘察地形後，敏銳地發現，街亭的水源來自於涇水（現清水河）,涇水的水源，就在馬謖屯兵之山側，而初春的西北，水量枯萎，很容易在附近找到一個水道薄弱之地，斷其汲取。

不是馬謖忘記水源，而是派了兵，守不住，再趕上枯季，水道很容易被卡斷。

就這樣，水沒了，張郃於是派兵圍山，圍而不攻。

上山容易下山難，之前山腰上的扎馬釘反而阻擋了自己的反攻，一天之後，兩萬多口渴難耐的蜀漢將士分崩離析，眾盡星散。

側翼的王平由於兵少，不敢直接對抗張郃的騎兵，選擇了鼓譟齊鳴，張郃擔心有伏兵，亦不敢追擊，於是王平所部徐徐撤走。

而戰敗的馬謖等人自知無臉，選擇了逃亡，卻在路上被抓到，後被帶回了漢中。

就在馬謖兵敗的同一天，被魏延圍困在上邽的郭淮竟然率領一隊突出包圍（魏延就這表現還出子午谷占長安呢？），並攻擊了列柳城的高翔，估計列柳城也是年久失修，結果高翔被迅速擊敗。

同時，蜀漢方面還有一支小部隊，在接收了已經投降的南安郡後，由南安當地軍民帶領來到了隴西郡郡治襄武縣。

太守游楚派長史馬顒出城門，設陣以待，而自己在城牆之上對蜀軍將領說：「如果你們能阻斷隴西，讓東邊的援軍不能抵達這裡，一個月之中，我隴西郡的官員不用你攻打，都會投降，如果你做不到，你這樣興師動眾只會增加負擔。

」於是，蜀軍退卻。

此時，諸葛亮在祁山北面的西城縣，得知魏延久攻上邽而不克，前方街亭又被滅團，列柳城也已經失守，張郃五萬大軍滾滾而來，隴西郡一時也無法接收，除了祁山，再無據點，可面對曹魏源源不斷的增援，又怎能在祁山打消耗戰。

於是，只好收集各處兵馬，並遷移西縣兩千戶居民，向漢中撤退。

這一段後來被羅貫中演繹成了空城計。

就這樣，丞相第一次北伐，結束了。

就在街亭失守的第二天，姜維受父老之託見到了諸葛亮。

蜀漢還沒來得及接收冀縣，就得到了街亭失守的消息，於是諸葛亮帶著姜維一起回了漢中。

後來姜維母親寫信勸其回國，姜維則說：「良田百傾，不在一畝；但有志遠，不在當歸。

」小編我不禁感嘆：孝子姜維，亦難忠孝兩全，兩副藥材，旦可一表忠心。

趙雲方面，得知西線戰敗，自然無心戀戰，燒毀褒斜棧道赤崖閣一段，曹真無法追擊，保存全師退回漢中。

而逃兵馬謖，被下入獄，牢中寫信給諸葛亮，「明公視謖猶子，謖視明公猶父，雖死無恨」。

隨後馬謖死於獄中，全軍為之痛哭，諸葛亮親自祭悼。

嗚呼哀哉，馬良為先主戰死於夷陵，其弟為丞相敗績於街亭，荊州馬氏，蜀漢之脊樑也！

縱觀諸葛亮第一次北伐，六萬大軍分兵多處，趙雲率一萬卻不敵曹真，魏延統兩萬卻難克郭淮，馬謖領兩萬竟被張郃全殲。

難怪諸葛亮事後總結道「大軍在祁山、箕谷，皆多於賊，而不能破賊為賊所破者，則此病不在兵少也，再一人耳」。

這個人，就是丞相自己，在單兵作戰能力遠不及敵人的情況下，偏偏又分散兵力不能集中打擊，失敗乃情理之中。

當然，也許從失荊州，敗夷陵之時，就已經決定了這場北伐的悲劇。

試想，如果二爺、三爺去守街亭，即便天時地利都不如意，也斷不會一天就丟了；試想，如果第一次北伐帶去的都是漢中之戰的老兵，也斷不會久攻上邽而不克。

但這些，丞相必須面對，因為他心中只有四個字：收復中原。

在自貶為右將軍後，開始謀劃新的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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