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從白手起家,到肅清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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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註定是不安分的一年。

可話又說回來,這茫茫亂世,又有哪一年安分過呢?正月﹐關東州郡起兵﹐推袁紹為盟主﹐討董卓。

二月﹐董卓脅獻帝遷都長安。

天下動盪,群雄並起。

這些事,都是將被載入史冊的大事。

引得無數的文人儒士推導爭論,指點江山。

一場好戲,是不能沒了主角的。

這時,全天下人的目光都盯在兩個人身上:袁紹和董卓。

可是又有誰,會注意我這麼一個落魄的書生呢?劉表想想自己,覺得可笑。

自己剛逃過大難,卻又被董卓打發來這亂成一鍋粥的荊州當個什麼刺史。

唉,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或許自己的一生,註定是要在刀尖上度過的。

劉表騎著一匹老馬,走在山路上,思索著自己的人生。

通往荊州的大道,已經被袁術堵的水泄不通,那,該去哪兒呢?這些問題,董卓是不會,也不可能為自己謀劃好的,現在能靠的,能問的,只有自己,沒有別人。

烈日之下,一個人,一匹馬,走向了通往宜城的小路。

此時,劉表覺得自己不像一個去上任的刺史,倒像是一個逃難的貧民。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劉表的第一把火還沒燃起便被袁術一瓢冷水澆的青煙縷縷。

不止是袁術,當時的荊州,已經不能用混亂二字來形容了。

且不說強敵環伺,單單荊州內部,便是地方官互相敵對,地方豪強四起。

蘇代、貝羽擁兵自立。

而這些,都需要自己一人來面對,沒有同伴,沒有兵將,能陪伴他的,只有自己胯下這匹老馬。

想到這裡,劉表的心裡便沒了底,僅憑自己一人,能擺平這些嗎?

日頭將落,也不知走了幾個時辰。

劉表總算走進了內憂外困的荊州地界,到了這宜城。

那,這麼大的爛攤子,該從哪兒收拾起呢?劉表想起了一句老話,叫攘外必先安內。

況且自己手上沒有一兵一卒,要想從袁術手中解了這荊州之圍基本不可能。

只得從內部抓起,而說起荊州內部動亂的根本,無外乎兩大地方豪族:蒯氏和蔡氏。

如果想要穩定荊州,這兩大家族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可要爭取這兩大家族的支持又談何容易!強龍尚且難壓地頭蛇,而此時的劉表明白,自己連強龍都算不上,只是一個落魄的書生罷了。

雖然劉表知道,自己手上沒有兵馬,沒有權利。

但是有個死理兒是不會變的,那就是天無絕人之路。

以當前的形勢,如果自己手握大權,身邊猛將如雲的話,固然好辦。

不過沒有這些,劉表也有自己的辦法。

他有兩個制勝法寶,別人是沒有的。

第一個法寶,叫人望。

劉表就算再怎麼落魄,他也姓劉,乃漢景帝之後代,堂堂正正的漢室宗親。

再加之自己自己曾被評為「八顧」之一,是當之無愧的名流,所以在一些民間文人心中地位是很高的。

而這之中,就有蒯氏中有名的文人:蒯越。

憑藉著自己的人望,劉表很快就獲得了蒯越和整個蒯氏家族的支持。

第二個法寶,叫魅力。

劉表正值壯年,再加之年輕時博覽群書。

身長八尺,姿容偉壯,文質彬彬,談吐儒雅,滿腹經綸。

天生的英俊,加上後天的修養,賜予了他第二個過人的優勢。

憑藉著這個優勢,劉表娶了蔡氏蔡瑁的姐姐,蔡夫人為妻。

和蔡氏豪族進行了聯姻。

完成了這兩步,劉表便將這兩大家族變成了自己堅強的後盾,也有了立足之本。

現在,就該騰出手來,好好收拾整頓一下這諾大的荊州了。

劉表初來乍到,便將宗族勢力收服,按理來講實屬不易,可是劉表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的敵人,實在太多了。

還有很多事情,無論是自己分內之事,還是分外之事。

都像大山一樣壓在了劉表的身上,等著他來一件件來處理。

但傭兵十萬的袁術已經像一隻餓虎盯著荊州這塊肥肉,留給劉表的時間,真的不太多。

眼下的事情,事事都拖延不得。

但是硬要說哪件事情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那無疑就是荊州的宗賊了。

說是宗賊,其實就是有錢有勢土匪,這些宗賊甚至可以做到保守自足,地方政 府多年以來毫無辦法,這些勢力有大有小,加起來共有五六十個,可謂是這荊襄之地的肉中刺。

可是這些宗賊有錢有兵,該如何剿滅呢?劉表在案前閉著眼,表面平靜如水,心裡卻發起了愁。

平定這為禍一方的宗賊,真非易事。

劉表想了太多,依然沒有頭緒。

沒有頭緒,再多想也無益。

於是緩緩站起身來,嘆了口氣。

不知怎的,劉表的腦子裡此時想到了四個字,便脫口念了出來:「為之奈何」。

是啊,為之奈何。

這四個字本是漢高祖劉邦的口頭禪,可此時此刻卻十分應景。

話音還未落地,便聽得房門嘎吱一響,一位蓄長發,著青衫之人推門走了進來,隨著門響的,還有那人哈哈的笑聲。

劉表看都不必看,一聽這笑聲,除了蒯越,絕對沒有第二個人,這個聲音,他太熟了。

蒯越這一笑,分散了劉表的思緒,笑聲也如穿堂風一樣,吹走了劉表的心事。

劉表便開口問道:「蒯越兄來此,莫非只是來看我劉某人笑話的?」劉表這一問,蒯越卻不以為然,依然面帶笑意:「豈敢豈敢,方才路過,正好聽見使君在房中嘆:為之奈何。

使君這個『奈何』莫非是指宗賊之事?」一提到宗賊,劉表剛剛舒展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

「唉,被蒯兄言中了,如今宗賊勢大,想我劉表手上既無兵將,又無錢財,要平這宗賊之事,難啊!」蒯越聽完,又是一番大笑,笑完說道:「這有何難?宗賊殘暴無道,百姓恨之久矣,不如派人告知其首領,歸降有利可圖,其必然前來歸附,使君只需聚而殺之,首領一死,其部下群龍無首,定然歸附。

」劉表一聽,露出了笑容,卻又很快沉下了臉:「此計雖好,但乃陰謀之術,我乃景帝之後,又被奉為『八顧』之一,若依此計行,勢必壞了名聲,不可。

」蒯越聽了這番說辭,又開口講道:「太平盛世,治國確需仁義之治,但今身處亂世,必要倚重權謀。

取勝之本,不在兵多,而在人心。

」劉表聽完,沉思良久,點了點頭。

數日之後,劉表在宜城大擺筵席。

那日之宴,陰雨綿綿,天空的烏雲,好像要下一場血雨一般,沉悶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剷除了宗賊之首,其部下紛紛投降歸附。

本是大快人心的好事,百姓紛紛前來祝賀。

可是劉表卻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了宅子裡。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沒有人看見,一個文弱書生眼淚是怎麼落入泥土去的,只有風吹過,化作四散的塵埃。

陰謀詭計也好,足智多謀也罷。

不管怎樣講,荊州最大的宗賊問題,算是迎刃而解了。

如今的劉表,收編了宗賊勢力,已經和單騎入宜城的那個書生不可同日而語。

有了自己的兵馬,拿下自立山頭的蘇代.貝羽之流,已經不在話下。

不久,便揮師收復了南郡、江夏郡、章陵郡、襄陽郡四個郡。

至此,劉表已擁兵十萬,戰艦千艘。

荊襄九郡,已經全部歸於名下。

從白手起家,到肅清江表。

劉表甚至不敢相信,這翻天覆地的變化,竟是自己親手所為。

塵埃落定,劉表又坐回到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案前。

長案還是那個長案,只不過隨著劉表從宜城輾轉到了襄陽。

平定了荊州,接下來的路,又該何去何從?劉表坐在案前,盯著面前的硯紙。

硯紙白的像雪,刺疼了劉表的眼睛。

圖謀北上嗎?那是孫策。

謀劃稱帝?那是袁術。

不經意間,劉表看了一眼石硯中自己的倒影。

多年的辛勞,加上歲月的年輪,讓劉表早已沒有當年風華正茂,兩鬢已經生出了不少白髮。

劉表累了,已經沒有精力,也不想再和那些梟雄爭天下了。

世人說曹孟德乃:「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那,我就順著這句話,做好前半句吧。

亂世,本該是戰火四起,民不聊生的景象。

而定荊州後的劉表,又做了什麼?開立學宮,廣納良才,收留四方學士,撰寫《五經章句》,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這偌大的荊州變成這亂世中的人間樂土,世外桃源。

官渡之戰打響了,有人勸劉表,乘機撈上一把,或者幫助一方,都被劉表一一推掉。

別人眼裡激動萬分的戰機,對劉表都沒有意義。

那本來也不是他追求的。

他追求的,只有四個字:守土牧民。

梨花開了,襄陽城春天的夜晚,淡月籠紗,娉娉婷婷。

長夜漫漫,一個孤單的身影,漫步在庭院之中。

有風拂過臉頰,掠起了他的長髮。

或許風吹散了他的思緒,那人停下腳步,伸出手來,接住了一片飄落的梨花,那片梨花未在掌中停留太久,片刻便又回到了寧靜的晚風中。

那人問自己,自己年近半百,此生,是否錯過了什麼?當初放棄偷襲許縣,未曾發兵交州。

到底是對是錯呢?劉表沒有答案,也不願再去再想。

就讓那些往事,交給世人去評判吧。

一個自知之人,知道自己能力的極限,已經做到了最好。

而對於那些根本不想要的東西,又何談錯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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