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表》——諸葛亮一生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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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師表》出自於《三國志·諸葛亮傳》卷三十五,是三國時期蜀漢丞相諸葛亮在北伐中原之前給後主劉禪上書的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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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表文以議論為主,兼用記敘和抒情。

以懇切委婉的言辭勸勉後主要廣開言路、嚴明賞罰、親賢遠佞,以此興復漢室;同時也表達自己以身許國,忠貞不二的思想。

此篇文章入選人教版初中語文九年級上冊教科書。

諸葛亮北伐

前出師表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

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內外異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愚以為宮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眾議舉寵為督: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

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咨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

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

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凶,興復漢室,還於舊都。

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

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禕、允之任也。

願陛下托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

若無興德之言,則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咨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

臣不勝受恩感激。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後出師表》出自三國時期吳人張儼的《默記》,作於蜀漢建興六年(228年),比《前出師表》晚了一年。

此時正值諸葛亮第一次北伐中原未取得預期成果之時。

為消除各方阻礙,在第二次北伐臨行之際,諸葛亮向後主劉禪獻上了這篇《後出師表》。


後出師表

先帝深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托臣以討賊也。

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賊,才弱敵強也。

然不伐賊,王業亦亡。

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

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

思惟北征。

宜先入南。

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可得偏安於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

今賊適疲於西,又務於東,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

謹陳其事如左:

高帝明並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危然後安。

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策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

劉繇、王朗各據州郡,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群疑滿腹,眾難塞胸,今歲不戰,明年不征,使孫策坐大,遂並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

曹操智計,殊絕於人,其用兵也,仿佛孫、吳,然困於南陽,險於烏巢,危於祁連,逼於黎陽,幾敗北山,殆死潼關,然後偽定一時耳。

況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

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況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

自臣到漢中,中間期年耳,然喪趙雲、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餘人。

此皆數十年之內所糾合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所有;若複數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何以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

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

而不及今圖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夫難平者,事也。

昔先帝敗軍於楚,當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

然後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

然後吳更違盟,關羽毀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

凡事如是,難可逆見。

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譯文

出師表

先帝開創的大業未完成一半卻中途去世了。

現在天下分為三國,益州地區民力匱乏,這確實是國家危急存亡的時期啊。

不過宮廷里侍從護衛的官員不懈怠,戰場上忠誠有志的將士們奮不顧身,大概是他們追念先帝對他們的特別的知遇之恩(作戰的原因),想要報答在陛下您身上。

(陛下)你實在應該擴大聖明的聽聞,來發揚光大先帝遺留下來的美德,振奮有遠大志向的人的志氣,不應當隨便看輕自己,說不恰當的話,以致於堵塞人們忠心地進行規勸的言路。

皇宮中和朝廷里的大臣,本都是一個整體,獎懲功過,好壞,不應該有所不同。

如果有做姦邪事情,犯科條法令和忠心做善事的人,應當交給主管的官,判定他們受罰或者受賞,來顯示陛下公正嚴明的治理,而不應當有偏袒和私心,使宮內和朝廷獎罰方法不同。

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人,這些都是善良誠實的人,他們的志向和心思忠誠無二,因此先帝把他們選拔出來輔佐陛下。

我認為(所有的)宮中的事情,無論事情大小,都拿來跟他們商量,這樣以後再去實施,一定能夠彌補缺點和疏漏之處,可以獲得很多的好處。

將軍向寵,性格和品行善良公正,精通軍事,從前任用時,先帝稱讚說他有才幹,因此大家評議舉薦他做中部督。

我認為軍隊中的事情,都拿來跟他商討,就一定能使軍隊團結一心,好的差的各自找到他們的位置。

親近賢臣,疏遠小人,這是西漢之所以興隆的原因;親近小人,疏遠賢臣,這是東漢之所以衰敗的原因。

先帝在世的時候,每逢跟我談論這些事情,沒有一次不對桓、靈二帝的做法感到嘆息痛心遺憾的。

侍中、尚書、長史、參軍,這些人都是忠貞誠實、能夠以死報國的忠臣,希望陛下親近他們,信任他們,那麼漢朝的興隆就指日可待了。

我本來是平民,在南陽務農親耕,在亂世中苟且保全性命,不奢求在諸侯之中出名。

先帝不因為我身份卑微,見識短淺,降低身份委屈自己,三次去我的茅廬拜訪我,徵詢我對時局大事的意見,我因此有所感而情緒激動,就答應為先帝奔走效勞。

後來遇到兵敗,在兵敗的時候接受任務,在危機患難之間奉行使命,那時以來已經有二十一年了。

先帝知道我做事小心謹慎,所以臨終時把國家大事託付給我。

接受遺命以來,我早晚憂愁嘆息,只怕先帝託付給我的大任不能實現,以致損傷先帝的知人之明,所以我五月渡過瀘水,深入到人煙稀少的地方。

現在南方已經平定,兵員裝備已經充足,應當激勵、率領全軍將士向北方進軍,平定中原,希望用盡我平庸的才能,剷除姦邪兇惡的敵人,恢復漢朝的基業,回到舊日的國都。

這就是我用來報答先帝,並且盡忠陛下的職責本分。

至於處理事務,斟酌情理,有所興革,毫無保留地進獻忠誠的建議,那就是郭攸之、費禕、董允等人的責任了。

希望陛下能夠把討伐曹魏,興復漢室的任務託付給我,如果沒有成功,就懲治我的罪過,(從而)用來告慰先帝的在天之靈。

如果沒有振興聖德的建議,就責罰郭攸之、費禕、董允等人的怠慢,來揭示他們的過失;陛下也應自行謀劃,徵求、詢問治國的好道理,採納正確的言論,深切追念先帝臨終留下的教誨。

我感激不盡。

今天(我)將要告別陛下遠行了,面對這份奏表禁不住熱淚縱橫,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後出師表》

先帝考慮到蜀漢和曹賊不能並存,帝王之業不能苟且偷安於一地,所以委任臣下去討伐曹魏。

以先帝那樣的明察,估量臣下的才能,本來就知道臣下要去征討敵人,是能力微弱而敵人強大的。

但是,不去討伐敵人,王業也是要敗亡的;是坐而待斃,還是主動去征伐敵人呢?因此委任臣下,一點也不猶疑。

臣下接受任命的時候,睡不安穩,食無滋味。

想到要去北伐,應該先南征。

所以五月里渡過瀘水,深入不毛之地,兩天才能吃上一餐;臣下不是不愛惜自己呵,而是看到帝王之業不可能局處在蜀地而得以保全,所以冒著危險,來執行先帝的遺願,可是爭議者說這不是上策。

而敵人恰好在西面疲於對付邊縣的叛亂,東面又要竭力去應付孫吳的進攻,兵法要求趁敵方勞困時發動進攻,當前正是趕快進軍的時機呵!現在謹將這些事陳述如下:

高祖皇帝的明智,可以和日月相比,他的謀臣見識廣博,謀略深遠,但還是要經歷艱險,身受創傷,遭遇危難然後才得安定。

現在,陛下比不上高祖皇帝,謀臣也不如張良、陳平,而想用長期相持的戰略來取勝,安安穩穩地平定天下,這是臣所不能理解的第一點。

劉繇、王朗,各自占據州郡;在議論安守策略時,動輒引用古代聖賢的話,大家疑慮滿腹,胸中充斥著懼難;今年不去打仗,明年不去征討,讓孫策安然強大起來,終於并吞了江東,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二點。

曹操的智能謀略,遠遠超過別人,他用兵像孫武、吳起那樣,但是在南陽受到窘困,在烏巢遇上危險,在祁山遭到厄難,在黎陽被敵困逼,幾乎慘敗在北山,差一點死在潼關,然後才得僭稱國號於一時。

何況臣下才能低下,而竟想不冒艱險來平定天下,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三點。

曹操五次攻打昌霸而攻不下;四次想跨越巢湖而未成功,任用李服,而李服密謀對付他;委用夏侯淵,而夏侯淵卻敗死了。

先帝常常稱讚曹操有能耐,可還是有這些挫敗,何況臣下才能低劣,怎能保證一定得勝呢?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四點。

自從臣下進駐漢中,不過一周年而已,期間就喪失了趙雲、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將領及部曲將官、屯兵將官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等士卒一千餘人。

這些都是幾十年內從各處積集起來的精銳力量,不是一州一郡所能擁有的;如果再過幾年,就會損失原有兵力的三分之二,那時拿什麼去對付敵人呢?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五點。

如今百姓貧窮兵士疲乏,但戰爭不可能停息;戰爭不能停息,那末耽在那裡等待敵人來進攻和出去攻擊敵人,其勞力費用正是相等的。

不趁此時去出擊敵人,卻想拿益州一地來和敵人長久相持,這是臣下所不能理解的第六點。

最難於判斷的,是戰事。

當初先帝兵敗於楚地,這時候曹操拍手稱快,以為天下已經平定了。

但是,後來先帝東面與孫吳連和,西面取得了巴蜀之地,出兵北伐,夏侯淵掉了腦袋;這是曹操估計錯誤。

看來復興漢室的大業快要成功了。

但是,後來孫吳又違背盟約,關羽戰敗被殺,先帝又在秭歸遭到挫敗,而曹丕就此稱帝。

所有的事都是這樣,很難加以預料。

臣下只有竭盡全力,到死方休罷了。

至於伐魏興漢究竟是成功是失敗,是順利還是困難,那是臣下的智力所不能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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