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戰鬥都是心戰,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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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岡山上一輪月,仰見良知千古光
1872年3月,在晚清政壇叱吒了三十年的風雲人物曾國藩去世。
一位知他最深的故交送上這樣一幅輓聯:
盡瘁武鄉侯,千秋臣節;望隆新建伯,一代儒宗。
"武鄉侯"是曾國藩,而"新建伯"就是曾國藩的精神導師,人稱"立德、立功、立言皆居絕頂"的王陽明。
曾國藩生前事事效仿王陽明、追慕王陽明,身後得此蓋棺定論,與偶像並稱,可以含笑九泉矣。
其實,無論是在思想的影響上還是事功的建立上,曾國藩都稍遜王陽明一籌。
在提到王陽明時,曾國藩只能發出諸如"明代論學,每尚空談,惟陽明能發為事功"、"陽明之文有光明俊偉之象"之類高山仰止的讚嘆,根本沒想過能與其相提並論。
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兩相比較一下:
政治上,王陽明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兩廣、湖廣、江西四省總督,歷任南贛巡撫、江西巡撫,生前封新建伯,身後諡文成公;曾國藩官至直隸總督,武英殿大學士,生前封毅勇侯,身後諡文正公。
二者不分軒輊,打個平手。
軍事上,王陽明在不費朝廷一兵一餉的前提下,選練民兵,平定了為禍南方四省的大規模叛亂;又在朝廷高層的掣肘下,率領沒有實戰經驗的民兵,僅用35天就擊潰了寧王朱宸濠的數萬精兵,一舉粉碎了其蓄謀幾十年的篡位大計;而南贛剿匪、征廣西思田更是體現了王陽明撫剿並用、文武兼修的軍事思想,將兵家權謀上升到了"此心不動即為術"的化境。
曾國藩最為人稱頌的事功是平定太平天國起義,這場戰爭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屢敗屢戰",堅持到最後終於勝了。
當然,這也和曾國藩的治軍有術密不可分。
但縱觀團練的建立和湘軍的發展史,不難發現,曾國藩並沒有走出王陽明"十家牌法"、"保甲法"以及控制軍隊,使其上下相維、治眾如寡的種種措施,只是亦步亦趨地借鑑與模仿。
並且,曾國藩替清朝政府屠殺漢人,生前就有爭議。
而王陽明雖然也誘殺過池仲容,但總體來看,被他擊敗的對手無不對其心服口服。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曾國藩破的是山中賊,而王陽明破的是心中賊,境界有別,高下立判。
在思想上,曾國藩借宋明理學之道,釀自家之術,亦有成就,但比起王陽明的道術一體、收放自如尚有距離。
王陽明融合儒、釋、道三家之精華,打破僵化的官方意識形態程朱理學的窠臼,獨創以"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為三大命題的陽明心學,信從者上至宰相,下至農夫,流傳之速,蔓延之廣,不僅有明一代無人能匹,縱觀古今中外亦不多見。
他的弟子中官居高位者不計其數,入閣拜相者不乏其人(徐階、張居正、趙貞吉等),在各自的領域獨領風騷者更是如過江之鯽(徐文長、湯顯祖、徐光啟、李贄等)。
在明朝,他從祀孔廟;在近代,醬缸文化的最後一劑解藥"陽明心學"又成為呼喚民眾覺醒、獨立、自強的雷霆之聲,它像失而復得的飛來石,在黎明前的黑夜撞響了廟前的神鍾,激盪著每一顆心靈。
康有為、梁啓超、章太炎、孫中山,"五四"時的陳獨秀、胡適之無不從陽明心學中吸取人性解放、自尊無畏的思想,建立了不朽的事功。
梁啓超認為他"在近代學術界極其偉大,在政治和軍事上亦有很大勳業"。
章太炎一針見血地指出"日本維新,王學為其先導"。
孫中山更是讚嘆道:"心之為用大矣哉!"
誠如章太炎所言,王陽明對日本的明治維新以及快速步入工業化社會產生了重大影響,數之不盡的日本政治家、企業家對他奉若神明。
倒幕領袖西鄉隆盛、久坂玄瑞、前原一誠,明治開國元勛伊藤博文、高杉晉作,日俄戰爭總指揮、獨裁領袖山縣有朋盡出王門。
三菱集團創始人岩崎彌太郎,日本國立銀行創始人、實業巨擘澀澤榮一,早稻田大學創始人、日本首相大隈重信,著名作家三島由紀夫,無一不是王陽明的追隨者。
可以說,陽明心學對日本的影響遍及各行各業,是全方位的、深入人心的。
除此之外,王陽明對毛澤東也影響深遠。
據歷史學家王元化研究,毛澤東很早便通讀過《王陽明全集》,並逐字逐句地批註。
早在湖南第一師範念書時,毛澤東就以一篇《心之力》的作文脫穎而出,受到楊昌濟的矚目。
作為毛澤東的授業恩師,楊昌濟是王陽明的忠實信徒。
在他的指引下,毛澤東對陽明心學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並以一句"名世於今五百年,諸公碌碌皆餘子"來表達對王陽明的敬仰。
直到20年後,毛澤東在戎馬倥傯之餘讀了劉少奇討論人性善惡問題的書信,覺得意猶未盡,還特意補充了一句"王陽明也有一些真理"作為提醒。
毛澤東之所以長於決斷、應變無窮,又能在革命事業的低谷期安時處順,"勝似閒庭信步",同陽明心學的支撐密不可分。
隨著《蔣介石日記》的重見天日,歷史學家發現蔣介石對王陽明的崇拜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且不說台灣的陽明山、陽明大學都是由蔣公命名,便是"中正紀念堂"門前牌匾上的四個大字"大中至正",也語出王陽明《傳習錄》之序言。
據蔣介石自述:"我早年留學日本的時候,不論在火車上、電車上或渡輪上,凡是旅行的時候,總看到許多日本人都在閱讀王陽明的《傳習錄》,許多人讀了之後,就閉目靜坐,似乎是在聚精會神、思索精義。
"於是蔣介石跑到書店,抱回一大堆王陽明的著作,"不斷閱讀研究,到了後來,對於這個哲學,真是一種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心領神馳的仰慕……"
1914年至1915年,蔣介石研讀王陽明、曾國藩、胡林翼的著作,自稱"研究至再,頗有心得。
甚至夢寐之間亦不忘此三集。
"
1926年11月17日日記:"車中悶坐,深思看陽明格言。
"
不僅如此,他還在各種場合的演講中為王陽明振臂高呼:"王陽明的眼光,超過他同時代的一切讀書人"、"中國的陳腐理學,積重難返,王陽明的哲學仍舊不能風行到底,反被日本人看見,竊心學之緒餘,馬上實行起來,成為一個侵略的民族。
可以說,日本之有今天,完全是從王陽明哲學片段中所得"、"日本的陸海軍官,對於陽明哲學,更是手不釋卷、拳拳服膺"、"王陽明哲學是非常之有價值的"、"我們要革命、要救國,就必須奉行陽明學說"。
同時,蔣介石還叮囑蔣經國要多看王陽明的書。
在他的影響下,蔣經國對王陽明尊崇有加,說:"陽明先生不但有高深的學問,而且能將學問實用實行",並教育部下:"我們要做總裁的信徒,為陽明的學生。
"
在蔣經國59歲時,蔣介石還不忘寫文章提醒他:"余所重者,王陽明知行合一之說。
此心有立,然後可以應天地萬物之變也。
"
於是,一個問題浮出水面:為什麼這麼多人對王陽明頂禮膜拜?
的確,他是哲學家、文學家、教育家、政治家、軍事家、書法家,別人博而不精,他卻愈博愈精。
而且,他的哲學絕非書齋里的空想,而是實實在在、學以致用的利器。
用到政治上,他成了第一流的政治家;用到軍事上,他又成了最可怕的軍事家。
因此,被成功學洗了很多年腦的中國人應該捫心自問一下了:為什麼天天讀曾國藩還是仕途失意?為什麼日夜學胡雪岩仍然一貧如洗?
因為你沒有經歷和他們一樣的心路歷程。
道理人人會講,諸子百家各有用武之地,但不從心上用力,砥礪出不偏不倚、動轉得勢的強大心靈,即使做同樣的事,說同樣的話,動作也會走形,畢竟相由心生,情隨事遷。
陽明心學是煉心的學問,是"乾坤萬有基"。
王陽明之所以將中國人宏大而細膩的心理圖譜精確地描繪出來,就是要傳達一條真理:一切戰鬥都是心戰,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在這個基礎上,他為世人曝曬出了心體,以自性之光照亮自己,凌駕於意識之上俯察喜怒哀樂,作出準確客觀的判斷,塑造出一個"情順萬物而無情"、"終日有為而心常無為"的堅實心體。
首先,"心即理"告訴我們要相信自己,傾聽內心,樹立起強大的主體意識。
其次,煉心的目的也不是成為聖賢一了百了。
王陽明融三家之長,卻歸宗於儒家,提出振聾發聵的"知行合一",就是強調要內聖外王,將心性之學轉化為卓越的事功,最終達到"此心不動,隨機而動"的心理境界。
綜上所述,在內,陽明心學讓人不把外界的非笑毀謗、個人的進退榮辱看得太重,養成無所虧蔽、無所牽擾、無所恐懼憂患、無所好樂憤懣,富有彈性的心理狀態;在外,由於有了內在的支撐,一事當前,不待思考,所行便能執兩用中,恰到好處,動容周旋而中禮,從心所欲而不逾,既不過分也無不及,理直氣壯又通權達變,最終邁入無內外之分,無人我之間,與天地合德,同萬物一體的境界。
很顯然,王陽明做到了,甚至超越了。
孫中山在《建國方略》中說:"夫國者人之積也,人者心之器也,而國事者一人群心理之現象也。
"
一個人對了,一個國家就對了。
一個國家對了,世界就對了。
我依稀聽見,有一群熟悉的陌生人正站在門外。
他們是王門弟子,是王畿、徐愛、王艮、錢德洪、羅汝芳、何心隱、黃宗羲,是中江藤樹、佐藤一齋、吉田松陰、木戶孝允、佐久間象山、三島由紀夫……他們穿越歷史的風塵,身著青衫,面帶微笑,正砸響門環。
王陽明之所以將中國人宏大而細膩的心理圖譜精確地描繪出來,就是要傳達一條真理:一切戰鬥都是心戰,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在這個基礎上,他為世人曝曬出了心體,以自性之光照亮自己,凌駕於意識之上俯察喜怒哀樂,作出準確客觀的判斷,塑造出一個"情順萬物而無情"、"終日有為而心常無為"的堅實心體。
首先,"心即理"告訴我們要相信自己,傾聽內心,樹立起強大的主體意識。
其次,煉心的目的也不是成為聖賢一了百了。
王陽明融三家之長,卻歸宗於儒家,提出振聾發聵的"知行合一",就是強調要內聖外王,將心性之學轉化為卓越的事功,最終達到"此心不動,隨機而動"的心理境界。
王陽明:一個讓毛澤東和蔣介石都崇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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