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晉亡於契丹並非軍隊孱弱,全因皇帝的偏信與一人的苟且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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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劉知遠的憤怒
石敬瑭能夠建立後晉,一方面來自於契丹傾力相助,另一方面得益於名將劉知遠的堅韌
公元939年,後晉名將、禁軍統領、歸德節度使劉知遠被皇帝石敬瑭加封同平章事,但劉知遠非常生氣,關閉家門就是不讓敕使進門,這究竟是為何?
原來是這樣的,劉知遠在後晉將領中作為翹首,多年來戰功卓著,在後晉中威望甚高。
皇帝石敬瑭為了提高妹夫杜重威的地位,將劉知遠和杜重威一起加封同平章事,杜重威為人貪鄙,又無才能,劉知遠恥於與之同列,皇帝的這一任命讓他感到了羞辱。
石敬瑭得悉劉知遠的反應以後也有些生氣,說:「重威為朕的妹夫,知遠雖然有功,他怎麼能抗命,我看應該去掉他的軍權!」宰相連忙勸解說:「陛下當初在晉陽兵不滿五千,為十萬唐軍所圍攻,危如累卵,如果不是劉知遠心如鐵石率軍堅守等到契丹援軍到達,陛下怎能成就大業?」皇帝於是命令重臣親自到劉知遠府邸宣旨,劉知遠才惶恐接受詔命。
二、杜重威的跋扈
小人得勢必跋扈
兩年以後,石敬瑭授意宰相由杜重威代替劉知遠任禁軍統領,劉知遠由此得知皇帝對自己心生猜忌,遂對朝廷心灰意冷。
杜重威上任以後,大肆巧取豪奪民財,民眾大量逃亡。
有一次杜重威路過京城坊市,對左右說:「人都說我將百姓驅迫離散,為何現在市場上這麼多人呢?」
三、皇帝送軍功給杜重威
重用外戚,自古有之,然漢武帝任用外戚衛青、霍去病戰勝匈奴也是舉賢不避親,而後晉石氏重用杜重威卻是倉鼠螢目之舉
不久之後河北鎮州(河北正定縣)守將安重榮起兵謀反,石敬瑭任命杜重威為招討使率大軍前去平叛。
杜重威軍與安重榮軍在宗城相遇,安重榮軍以偃月陣來應對,官軍洶湧而上全面攻擊,但安重榮軍防守十分嚴密,官軍摧之而不動。
見到久不克敵杜重威感到害怕便決定退兵,在一旁的宿將王重胤連忙阻止說:「兩軍對戰最怕後退,敵人的精兵都在中軍,請您派遣兩支精兵攻擊敵人兩翼,再由我帶領契丹騎兵(契丹皇帝留贈)衝擊敵人中軍,安重榮必敗!」杜重威照做,敵人兩翼受到騎兵衝擊以後果然潰亂,中軍也在契丹騎兵的衝擊下稍稍後退。
安重榮的一個將軍見情勢不利臨陣投降,導致安重榮軍心大亂,而後發生連鎖反應,叛軍於是全面潰退,官軍大勝。
戰鬥結束後杜重威將所有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好不得意。
四、貪鄙的杜重威
貪官斂財,必迫求於民
杜重威在宗城之戰獲勝以後占領鎮州,將城中府庫以及安重榮的私產全部占有,皇帝知道了也不責問,反而將他加升為侍中。
河北之地由於兵戰連年缺少糧食普通民眾難以溫飽,皇帝下令免除河北糧賦。
但杜重威卻上奏軍糧不足,要求就地征糧獲得准許,杜重威下令軍士嚴格搜查徵集百姓存糧,徵得軍糧一百萬斛,但他上奏朝廷征糧只得三十萬斛,其餘糧食皆被其私貪。
這些並不能令他滿足,他又強制從民間借貸糧食一百萬斛,等到了第二年春天糧價正貴的時候賣出,得錢二百萬緡(一緡為一千錢),人們不堪其苦。
五、將士們的努力令契丹大敗
新皇帝不知戰場之兇險艱難,僥倖取勝之後石重貴便驕傲自滿,認為契丹不過如此,「十萬橫磨劍」 最終成為笑話
公元942年石敬瑭去世,他的兒子石重貴繼位以後與契丹決裂,不再稱臣納貢。
契丹主大怒,舉大軍南侵,石重貴御駕親征與契丹大軍大戰於鄴城之下,由於皇帝親臨而且眾將竭力相互配合,晉軍步兵軍陣防守嚴密,陣內弩手萬箭齊發,飛矢遮天蔽日,契丹騎兵在如暴雨般的箭矢中大敗而回,而晉軍步兵也在契丹騎兵的衝擊下損失慘重,河北諸郡縣因戰火塗炭民不聊生,萬事凋敝。
隨後的幾年中,契丹以幽州城為前哨基地不斷的與後晉軍隊進行遭遇戰,雙方互有勝負,河北之地成為敵我反覆纏鬥的大戰場。
公元945年,契丹又集結全部兵力意圖殲滅晉軍主力,皇帝任命杜重威為都招討使率軍禦敵,雙方於河北保定一帶展開激戰。
雙方大軍猝遇之後,在行進間進行對峙,晉軍保持防禦陣型向南行軍,契丹騎兵從四面八方如烏雲一般重重包圍而至,晉軍奮力保持陣型,敵軍騎兵不能破陣而入停止攻擊,但當天晉軍行軍僅十餘里。
晉軍由於人困馬乏就地紮營,營寨四面皆布設鹿角,契丹騎兵重重包圍晉軍並且出奇兵斷其糧道。
當天黃昏之時,突然颳起了東北風,大風將掀起屋頂吹折了樹木,晉軍缺水就地掘井,但剛挖到地下水井壁卻突然坍塌,士兵只好取泥水用布絞泥得水而飲,但即使這樣人馬也乾渴異常。
到了深夜,風颳得越來越大,契丹主安然的坐在他特製的重型輜重車裡下令:「天助我也,今天晉軍的氣數已盡,我們會全部俘虜他們,然後向南攻取京城大梁,之後天下為我所有!」契丹主命令他的精騎鐵鷂兵下馬,從四面八方抵進晉軍營寨拔掉晉軍鹿角,而後進入晉軍營中用短刀進行攻擊,並四下放火揚塵企圖令晉軍混亂。
晉軍士卒憤怒大喊:「都招討使為何不出兵,白白令士卒等死!」將軍們也忍不住了紛紛請求出戰,杜威說:「等待風勢變小,再看看情勢可以不?」馬步都監李守貞說:「敵眾我寡,風沙之內,莫測多少,唯力戰者勝,此風乃天助我也;若俟風止,我等必敗無疑。
」他對諸位將軍大喊:「大家一起出擊!」然後他對杜威說:「將軍您善防守(給台階下),守貞帶領中軍與敵決一死戰。
」
馬軍左廂都排陣使張彥澤召集部將詢問對策,諸將說:「風勢對敵軍有利,等風小了再出戰。
」張彥澤深以為然,等諸將退去,副將藥元福獨自一人對他說:「現在全軍饑渴難耐,若等風停,我軍已經沒有力氣作戰,肯定會被敵軍全部俘虜。
敵人認為我們必定不會逆風出戰,而我們就偏偏出其不意迅速出擊,肯定會有意外收穫。
」另一名大將符彥卿說:「與其束手就擒,不若以身殉國!」
於是張彥澤、藥元福、皇甫遇率精騎從寨西門出擊,其他將領也紛紛趕來相助,晉軍騎兵出現以後,契丹軍非常意外毫無準備倉促後撤數百步。
符彥卿對李守貞說:「我們是如此來回逼迫敵人後撤呢?還是直接衝擊敵陣有死無回呢?」李守貞說:「我等深陷絕境,不能回馬,只能直前陷敵取勝了!」
於是符彥卿和諸將率領騎兵在狂風中直向敵軍衝擊而去,天上烏雲如墨,將白晝變成黑夜一般,符彥卿等帶領一萬多精騎從敵陣側面橫向衝殺,呼聲震動天地,契丹大軍如臨地獄士氣低迷,而後在晉軍騎兵的反覆衝擊下混亂,敵人如山崩般退走。
李守貞這個時候在營寨中命令步兵拔去所有鹿角全軍出擊,戰鼓隆隆,與騎兵相呼應,追亡逐北,追殺契丹大軍二十多里。
而對於契丹的精兵鐵鷂軍來說,由於他們下馬戰鬥,倉促間來不及上馬,只好一邊逃跑一邊丟盔卸甲,遺落的馬匹鎧杖鋪滿了戰場。
契丹大軍逃至陽城東南處稍稍恢復陣型,杜威說:「敵軍已經破膽,不能讓其再成陣列!」下令騎兵出擊,契丹軍又敗逃。
契丹主坐著他的大車行走了十多里後覺得太慢,晉軍在後面追的急,他連忙騎上一頭駱駝繼續奔逃,諸將請求急追,杜重威說:「今天勝敵不死已經大幸,繼續追擊他們會拚命反擊!」李守貞也見勢就坡說:「我們行軍戰鬥已經兩天兩夜人馬十分饑渴,現在剛剛飲水過量,人馬足重,現在已經追不上敵人了,不如全軍返回。
」於是晉軍退守定州。
六、皇帝對杜重威的驕縱
皇帝的自信來自於他的絕對權力,然而輕信卻是大部分皇帝都具有的特點。
識人難,用人更難,皇帝絕對權力的崇高意義就是能夠保證他任人唯賢時毫無阻礙。
經此大勝以後,順國節度使杜重威更加驕橫,他久在鎮州駐守,自恃皇親貴戚貪財枉法,經常借著備軍的名號收斂民財充入私庫。
當地富家如有珍寶或者美女駿馬,他直接派人去取,如遇抵抗,直接冠以通敵的罪名抄沒全家。
杜重威十分懼怕契丹,每次有契丹游騎入境,即使只有十幾騎,杜重威必定馬上封閉城門站在城樓上如臨大敵。
敵人數名騎兵大搖大擺驅趕一千多華人從他的城牆下經過,杜重威只是怒目注視,不敢發一兵一卒前去邀取。
從此以後契丹軍在河北肆意殺掠,屠城累累,杜重威不敢發兵救援,河北境內,千里白骨蔽野,村落荒無人煙。
杜重威看見他的部眾殘弊,所作所為又惹得軍民怨恨,他又畏懼契丹,數次上表要求回朝,皇帝不許。
但是他不等皇帝答應,直接離開鎮州返回京城,他的行為舉朝震駭,大臣們紛紛上書皇帝廢去他的職位,皇帝只是說:「杜重威是我的密親,必不負我,他只是想見我的姑姑宋國長公主而已,眾位愛卿不必懷疑!」宰相桑維翰聽皇帝如此荒唐,從此不復言國事,以足疾辭去宰相之位。
杜重威返回大梁後立即獻給皇帝四千部曲和相應的鎧杖,又說自己在鎮州有粟米十萬斛、馬料二十萬束獻給朝廷,皇帝不再追究他的責任。
由於鎮州缺乏軍糧,皇帝下令鎮州太守王欽祚於當地採購糧食,但鎮州民眾的糧食當時被杜重威搜刮殆盡,鎮州城內還有杜重威私貪的糧食十萬斛(獻給皇帝的),王欽祚於是就將這些糧食全部沒收充為軍糧。
杜重威知道後大怒,馬上向皇帝上奏:「臣有何罪,欽祚竟然沒收我的糧食!」皇帝馬上命令王欽祚將糧食歸還杜威,並賞賜大量財物來撫慰杜重威。
七、契丹的反撲與杜重威的苟且
後晉雖千軍踴躍,然主將苟且,空悲憤
公元946年契丹主率大軍再次南下,皇帝再次任命杜重威為北征元帥,統領所有晉軍北上禦敵,杜重威在北上行軍途中不停的請求增派援軍,皇帝無不應允,最後甚至連京城的衛戍部隊也都派遣,京城大梁成為一座不設防之城。
晉軍行至鎮州城南滹沱河邊時與契丹軍遭遇,此時契丹已經包圍了鎮州城,好在晉軍控制了過河橋樑,契丹軍爭奪橋樑數次均告失敗準備撤退。
但此時杜重威沒有命令繼續北進攻敵,而是命令全軍就地紮營修建營壘,暫不過河。
契丹軍大慰,知道晉軍不欲主動戰鬥便沒有撤退,繼續包圍鎮州城。
杜重威雖然為統軍元帥但性格怯懦,每天只知迎來送往飲酒作樂,很少召集眾將軍商議軍事。
有名將軍獻計:「我們與鎮州城近在咫尺,煙火相望,如果我們晚上在敵人不注意的河段設三股木於水中,再用茅草敷上再蓋上土,渡橋可以立馬而成。
我們再與城中秘密約定時間互相接應,到時我軍悄悄過河,用重刀砍破敵人柵欄,再一起突然襲擊,敵軍肯定敗逃。
」眾將都贊同這個計策,唯獨杜威不同意,並將出謀的這個將軍發配去調集糧草。
契丹大軍正面與晉軍對陣,背後秘密派遣一支小股騎兵斷了晉軍糧道,杜威更加恐懼,再次向皇帝上奏請求援兵,皇帝只好將宮廷禁軍數百人支援,又敕令各州府支援糧草,均被契丹所獲。
奉國都指揮使王清向杜重威進言:「現今大軍離鎮州城五里,孤軍少糧,即將自潰。
我請求以所部兵兩千兵為前鋒,過橋衝擊敵軍開道,您再率軍後進支援,殺出一條通道進入鎮州城我軍就安全無憂了。
」杜重威答應了他。
而後王清與宋彥筠率軍一起攻擊契丹軍,王清部眾戰鬥非常銳利,契丹竟然抵擋不住後退了一陣才穩住陣形。
諸將見情勢有利都向杜重威請求以大軍跟進支援,杜重威不許。
由於兵少勢孤,宋彥筠所部士兵戰敗紛紛從滹沱河面游回晉營,而王清獨自率所部繼續戰鬥,他數次請求杜重威發兵支援,但杜重威不發一卒。
王清絕望下對士兵們說:「上將握兵,坐看我等苦戰而不救,肯定是心懷異志,我等當以死報國!」眾人都被他所感動,無一人後退,戰鬥一直持續到黃昏,契丹以有生力量輪番圍戰,王清與所部兵全部戰死。
對岸的晉軍眼看著同袍一個個戰死卻不能援救心中悲愴,士氣低迷。
契丹軍繼續重重包圍晉軍,內外斷絕聯繫,晉軍斷糧。
杜重威與李守貞、宋彥筠謀劃投降契丹,秘密派遣使者赴契丹主大帳談判邀求重賞。
契丹主心想先答應他們,等投降以後再敷衍他們,於是就回答:「如果杜重威投降,我就封他為中原的皇帝!」杜重威大喜,決定投降。
第二天,杜重威將所有將軍召集起來,將投降的決定當場宣布,並出示降表讓每人簽名,諸將驚駭莫名,但無一人敢言,均唯唯諾諾而已。
而後,杜重威命令軍士出營列陣,軍士以為要開戰,均踴躍歡呼,杜重威對他們說:「而今我軍糧盡,我為你們的生命考慮決定投降!」言畢命令士兵卸甲,軍士集體痛哭,聲震原野。
杜重威怕士兵反抗揚言說:「主上失德,信任奸臣,猜忌我等,斷絕救援!」士兵聽後無不切齒。
八、皇帝被俘以及後悔的眼淚
大夢初醒淚先崩,悔不當初,然而當時絕不後悔
契丹主派遣杜重威部將張彥澤率軍三千倍道急進,夜渡白馬津直趨京城大梁,這個時候皇帝才知道杜重威投降契丹。
由於京城大梁的所有武裝力量都去支援杜重威,京城幾乎無人防守。
張彥澤黎明自封丘門斬關而入包圍皇宮,將後晉皇帝石重貴俘獲。
契丹軍將後晉皇帝及皇室貴戚押送北向,途中徒步行走風餐露宿,饑寒交迫,受盡凌辱,每見舊人均痛哭流涕。
當北行至中度橋時,看見杜重威軍寨,石重貴感慨的說:「天啊!我家犯了什麼錯,竟然因這個狗賊而滅亡!」
杜重威的結局:劉知遠建立後漢時杜重威率軍投降劉知遠,劉知遠離世前下詔處死杜重威及其三個兒子。
當其在菜市場被斬首後,市人爭搶食其肉,須臾而盡,和唐朝酷吏來俊臣一個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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