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法夸爾如何對一幅照片「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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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2月27日,在有1800多位黨內外人士出席的最高國務會議上,毛澤東作了《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著名講話。

3月3日,《人民日報》作了報導,並配發了一幅新華社記者拍攝的圖片。

圖片很簡單,僅攝取了主席台第一排,毛澤東居於中間,正作講話,左右邊分坐著他的高層同事。

就是這幅簡單而又普通的照片,激發了麥克法夸爾「歷史學的想像力」,他發現了大問題:「通常坐在毛右邊的劉少奇卻引人注目地缺席了。

麥氏斷定,劉少奇出席了會議,卻又不想出現在新聞圖片上,如此詭異的行事,不過是表達一種態度,也就是「不贊成毛澤東的講話」的態度。

為了更有力的證明從圖片解讀出的結論,麥氏還尋找到了另一個證據。

那是林希翎5月23日在北大的「鳴放」言論:「據說當毛主席講話提出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方針時,80%的高級幹部表示不滿,有的甚至站起身來走出了會場。

」麥氏據此認定,劉少奇正是「走出了會場」的「高級幹部」。

現有的材料輕易即可證實劉少奇確乎未曾出席2月27日的最高國務會議。

查《劉少奇年譜》,劉於2月18日離京沿京廣線南下,4月14日才返回北京。

2月27日,劉正在河北,考察那裡的一個煤礦。

北大校長馬寅初曾出席最高國務會議,他當時就站出來指斥林希翎「道聽途說,是一種造謠、胡說」,他還作證道:「當時毛主席講話時,沒有一個幹部退席,大家都很聽毛主席的話。

中共「八大」不提「毛澤東思想」,據現有史料,可以肯定,這是迫於蘇共反史達林「個人崇拜」的壓力,中共集體作出的高明應對。

它強調集體領導,藉以策略性地否定中共存在對於毛澤東的「個人崇拜」。

這與其說損害了毛澤東,不如說保護了毛澤東。

至於劉少奇在不提「毛澤東思想」問題上的作為,材料顯示,他並未起到特別重要的作用,也就是集體附議而已。

不過是一幅普通的新聞照片,儘管所攝取的新聞事象很是重要。

1957年2月27日,在有1800多位黨內外人士出席的最高國務會議上,毛澤東作了《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著名講話。

他一連講了12個問題,從下午3時講到傍晚時分,其間不時地被熱烈的掌聲和笑聲所打斷。

3月3日,《人民日報》作了報導,並配發了一幅新華社記者拍攝的圖片。

圖片很簡單,僅攝取了主席台第一排,毛澤東居於中間,正作講話,左右邊分坐著他的高層同事。

就是這幅簡單而又普通的照片,激發了麥克法夸爾「歷史學的想像力」,他開始「浮想聯翩」,他終於發現了大問題:「通常坐在毛右邊的劉少奇卻引人注目地缺席了。

」(《文化大革命的起源》第一卷「人民內部矛盾(1956-1957)」,第228頁,求實出版社1989年版。

下引此書,僅出注頁碼)

麥克法夸爾(Roderick·Mac⁃Farquhar),中文名曰「馬若德」,眾所周知,是個大名鼎鼎的中國問題專家。

多年來,麥氏致力於打量「冷戰」時期的紅色中國,著述宏富,廣為國人所關注。

其中《文化大革命的起源》三卷史,研究持續了近40年,陸續面世也經歷了20餘年的時間,是麥氏的「心血之作」,也是他中國問題研究的代表作。

《文化大革命的起源》第一卷早在1974年就面世了,研究的正是慣常所說的「整風反右」運動的歷史。

在麥氏看來,中共高層內部,一方是毛澤東,另一方是劉少奇、彭真等毛澤東的高層同事,兩方之間的思想分歧乃至權力鬥爭,是貫穿從整風到反右這一段歷史的一條紅線。

毛澤東倡導「雙百方針」,集中心力「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更在「政治自由化」之路上愈行愈遠,最終提議通過「開門整風」來化解危機。

然而,毛澤東遭致了劉少奇、彭真等人的「堅決反對」,高層的分歧和鬥爭,直接導致一場反擊「右派」的全民性運動。

毛澤東妥協了,退卻了,他違背了信約,在全民面前顏面盡失,而劉少奇、彭真等轉入前台,帶著積聚已久的怨恨和憤怒,開始大規模地殲滅「右派」。

麥克法夸爾是中國問題大家,而且還是「洋」的大家。

仿佛是中國問題專家一旦沾了「洋」字,便能超越意識形態的偏見,同時還能大抖「猛料」,他們的見解,想不信從也難。

估計多少存在這樣一種「崇洋」心態吧,長期以來,麥氏解析「整風反右」運動的觀點在國內影響甚巨,學界中人對其研究一直讚賞有加。

《文化大革命的起源》三卷史前兩年又在香港一次性出版全譯本(新世紀出版社,2012年),李銳、丁學良、楊奎松、沈志華諸人為其「站台」,更是不吝美言,稱讚三卷史是研究「文革」「最優秀的著作」,是「巨著」,甚至是「中國學的經典」。

麥氏的第一卷「整風反右」史,按「站台」諸人的意思,也理應享受這樣的美言吧。

遺憾的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麥氏的「整風反右」研究,實際描繪的是一幅嚴重失真的歷史圖景。

縱觀第一卷史,一些大小論點,看似言必有據,論從史出,實則「迂遠而闊於事情」,許多時候,正所謂「謬以千里」。

此處不擬對此失真的「歷史圖景」進行全面分析,僅舉若干史料以窺一斑。

回到本文開頭提及的那幅普通的新聞照片。

麥氏對此新聞圖片「浮想聯翩」的想像力,可視作他打量紅色中國的一個「典範」。

也正是這樣一種「范兒」,將他的「深文周納」,將他觀察中國的「迂闊」或「隔」已然做了典型展示。

麥氏斷定,劉少奇缺席這樣一次重要會議,非常不可思議,其間必然藏有政治秘辛。

他心細如髮,自始即在追問:究竟是劉沒有出席最高國務會議,還是他有意叫人等他不在場時照相呢?麥氏先是考察了劉此時人在何處,在幹什麼,發現2月14日以後,劉並未在北京露面,這月下旬,他可能開始視察各省。

進一步,麥氏還發現,劉3月份才到河南。

「3月份才到河南」,意味著如果2月27日以前到了河南,劉完全可以很快地趕回北京,因為河南距離北京並不算遙遠。

更何況劉根本就不應該離開北京。

他理應遭受這樣的質疑:「為什麼他明明知道毛將要在這次會議上發表重要講話而還要離開呢?」(第294頁)綜合考量,麥氏得出了一個階段性的結論:劉出席會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他只不過是不想出現在表明他參加會議的照片上。

接下來,麥氏要找尋更多、更有力的證據,以支持此結論。

他偵探式的目光,重新回到圖片,長久地停留在毛澤東右邊的那個座位上,另一幅圖片浮現在腦海里。

這也是一幅攝取最高國務會議會場的新聞圖片,刊發在1956年1月26日的《人民日報》上。

那次最高國務會議,毛澤東坐在主席台第一排中間,右邊是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劉少奇,左邊是國務院總理周恩來。

劉的右邊依次坐了幾個副委員長,周的左邊依次坐了幾個副總理。

麥氏據此斷定,主席台第一排上如此「排座次」,應該是一個「規矩」,一種不可輕易更改的慣例。

以此「規矩」或慣例衡諸眼前這張圖片,很顯然,毛澤東右邊的座位當屬於劉少奇。

可是,劉不在圖片上。

誰能「替補」這個座位,必定是大有講究。

麥氏很容易就看清楚了,毛澤東右邊的「替補隊員」是彭真。

那麼,麥氏要問:彭真是排名第八的副委員長,何以有資格擔當此「替補」?如按1956年1月圖片的「規矩」,主席台第一排根本就見不到彭真的身影。

這一次,最有資格坐在毛澤東右邊的,只能是孫夫人宋慶齡女士。

那麼,麥氏還要問:本應屬於宋女士的座位,卻被彭真坐上了,這又意味著什麼?麥氏解答此問題的過程,是一個形同偵破案件的推理過程。

如果劉根本就不曾與會,宋女士一定會以副委員長的資格坐在毛澤東的右邊;現在,宋女士並未出現在毛澤東的右邊;那麼,結論是:劉出席了會議,只是「劉想離開座位一會,便叫彭真以全國人大常委會秘書長的資格坐在他的座位上」(第294頁)。

為了更有力地證明從圖片解讀出的結論,麥氏還尋找到了另一個證據。

那是林希翎5月23日在北大的「鳴放」言論:「據說當毛主席講話提出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方針時,80%的高級幹部表示不滿,有的甚至站起身來走出了會場。

」(第295頁)麥氏據此認定,劉少奇正是「走出了會場」的「高級幹部」。

出席了會議,卻又不想出現在新聞圖片上,劉少奇如此詭異的行事,麥氏以為,不過是表達一種態度,一種「有意抵制或讓人覺得他似乎抵制了最高國務會議」的態度,也就是「不贊成毛澤東的講話」的態度。

(第228頁)

麥氏對那幅圖片如此費盡心思,其大小結論卻沒有一個能夠成立。

比如,他引林希翎鳴放言論得出的那個小結論,就完全不能成立。

北大校長馬寅初曾出席最高國務會議,他當時就站出來指斥林希翎「道聽途說,是一種造謠、胡說」,他還作證道:「當時毛主席講話時,沒有一個幹部退席,大家都很聽毛主席的話。

」(新華社編《內部參考》,1957年5月27日)便是林希翎自己,也在北大的第二次發言(5月27日)中對第一次發言作了修正:「高級幹部退出會場,這是指民革主持的會場上有高幹參加,後來退出了會場。

」(《原上草——記憶中的反右派運動》,第157頁,經濟日報出版社1998年版)

至於劉少奇的行蹤,現有的材料輕易即可證實他確乎未曾出席2月27日的最高國務會議。

查《劉少奇年譜》,劉於2月18日離京沿京廣線南下,4月14日才返回北京。

此次,他率領一個調查組,沿途調查了河北、河南、湖北、湖南、廣東等五省的人民內部矛盾問題。

2月27日,也就是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上講話的那一天,劉正在河北,考察那裡的一個煤礦。

(見《劉少奇年譜》,下卷,第386-397頁,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當時,國內局勢嚴峻,各種群體性事件頻發。

為了化解危機,避免「匈牙利事件」在中國重演,中共正聚精會神研究「如何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

此是高層的共識,毛澤東在京一連召集了多次會議大力宣講此問題,劉則分工外出調查此問題,他們之間並無分歧。

正因局勢不穩,情況緊急,劉缺席最高國務會議,也就不難理解。

對於麥氏立論更具決定性意義的一項觀察,是他觀察到蘇共二十大之後,以劉少奇為首的高層試圖削弱毛澤東的地位。

麥氏細心探尋了中共「八大」期間諸種角色的不同「表演」,進而解讀他們對毛澤東的真實態度。

首當其衝的無疑是「八大」不提「毛澤東思想」,劉少奇的政治報告不曾提及,鄧小平的修改黨章報告也是如此。

麥氏推測說,不提「毛澤東思想」,「劉可能確實想要削弱毛的地位」(第118頁)。

麥氏如此推測,一個重要的證據是「文革」間彭德懷的交代,彼時彭受審時承認:「56年開八大時是我提出(從黨章中)劃掉毛澤東思想的,我一提出就得到劉少奇的同意,他說:『還是劃掉的好吧!』我是反對個人迷信的。

」(第119頁)另一些證據則是劉少奇在政治報告中所謂「策略性」的表述。

比如在回顧歷史經驗時,劉未曾提到「毛澤東道路」,而在「七大」上,正是他提出了「毛澤東道路」,此表明劉「沒有把中共的勝利歸功於毛」(第122頁),諸如此類。

中共「八大」不提「毛澤東思想」,據現有史料,可以肯定,這是迫於蘇共反史達林「個人崇拜」的壓力,中共集體做出的高明應對。

它強調集體領導,藉以策略性地否定中共存在對於毛澤東的「個人崇拜」。

這與其說損害了毛澤東,不如說保護了毛澤東;當然,歸根結底保護了中國共產黨。

此件事上,不僅不能說中共高層是有重大分歧的,反而不能不說在「個人崇拜」問題上他們是團結一致對外的。

不僅此也,麥氏舉了彭德懷的交代材料,以說明劉少奇在不提「毛澤東思想」問題上,「起到了一種積極而重要的作用」(第121頁)。

然而,還有一份材料,就是劉少奇1959年9月9日在中央軍委擴大會議上的講話,述及「個人崇拜」問題。

劉說,彭德懷「七大」時即反對將「毛澤東思想」寫進黨章,蘇共二十大後,彭也是黨內反「個人崇拜」的代表人物,反對唱《東方紅》,也反對喊「毛主席萬歲」。

而到了「八大」開會前夕,「中央政治局在北戴河開會討論鄧小平同志起草的黨章修改草案,小平同志沒有把那一段寫上去,彭德懷同志就說,那一條為什麼沒有了?『七大』黨章有的啊,現在是不是要寫上去啊,你們為什麼劃掉了?劃掉了是不是外國人看見不好,中國人看見也不好?他主張寫上。

」(《中國赫魯雪夫劉少奇反革命修正主義言論集(1958-1967)》,第102頁,1967年)可見彭「八大」時不僅不曾提出「劃掉毛澤東思想」,反而是「主張寫上」「毛澤東思想」。

當然,彭「主張寫上」「毛澤東思想」,或許意為「七大」時我主張黨章不提「毛澤東思想」,你們反對我,現在證明你們錯了,有本事你們這一次也別劃掉啊!劉少奇的講話說是鄧小平沒有把「毛澤東思想」寫進黨章,但鄧是起草黨章的主持人,代表的顯然是中央的集體意見。

至於劉少奇在不提「毛澤東思想」問題上的作為,材料顯示,他並未起到特別重要的作用,也就是集體附議而已。

如「文革」史料掌握得足夠豐富,也是可以釐清「八大」不提「毛澤東思想」的真相。

1966年10月18日,哈爾濱工業大學學生在天安門廣場貼出「打倒劉少奇」的大標語,10月20日,周恩來接見該校造反派代表,有代表提出:劉少奇在八大修改黨章的報告中沒有提毛澤東思想。

周回答說:「八大修改黨章的報告沒提毛澤東思想,是主席的提議,是針對當時的國際局勢。

主席說,不一定每一次開代表大會都提。

你們青年人熱情很高,但你們把問題想得太嚴重,你們不了解實際過程。

」(見宋永毅主編「文化大革命資料庫」)在後來的一次與某造反派的談話中,周還說過,「接見工大,是因為劉少奇的問題,我請示了主席,我印象是很深了」(周恩來與哈軍工「八·八」紅旗戰鬥團的談話,1967年11月17日,同上)。

不唯「八大」期間,即便是「整風反右」運動的整個過程,除了「冒進」和「反冒進」之爭,中共高層並無其他大的分歧。

開明的「鬆動」政策,毛澤東在大力倡導並且付諸實施,劉少奇、彭真諸人也是積極響應。

麥氏誤讀「整風反右」運動的歷史,究其原因,關鍵在於作為「冷戰」時期的一個「外人」,他昧於當時中國之情勢,又欠缺對於毛澤東思想特質的整體把握功夫。

但是,如從史料運用的角度看,則明顯看到麥氏為他所掌握的龐大史料所誤導。

作為一個「外人」,麥氏難免見聞有限,雖多方搜求史料,所得多是《人民日報》之類的公開出版物,另加為數可觀的「文革」資料。

這樣的史料來源,導致了嚴重的後果。

相對豐富的「文革」史料,相當程度地誤導了麥氏的探尋眼光,使其有意無意間以「文革」的「權力鬥爭」邏輯回溯歷史,遂將「整風反右」的歷史解讀成了又一段中共高層「權力鬥爭」的歷史。

除此之外,麥氏亦為他所掌握的「反右」史料所誤導。

比如,「鳴放」期間有一種消息在流傳,即所謂「黨中央分裂了」「毛主席妥協了」之類。

這樣的消息,其實是謠言,當不得真的。

譚天榮在他的鳴放言論里,曾不無憂慮地表示,「看來我們親愛的毛澤東同志處於十分困難的地位」(譚天榮《第二株毒草》,見《原上草》)。

林希翎鳴放中也曾說過,「毛主席在最高國務會議提出鳴放問題時有90%不同意」,「說明主席提出的方針阻力非常之大的」(見人民大學編《高等學校右派言論選編》,第490頁)。

人民大學的一名助教也說:「毛主席的百家爭鳴方針沒有得到黨內90%的高幹支持,因而拿到群眾中來讓群眾討論支持。

」(同上,第495頁)如此理解毛澤東,效果是戲劇性的。

那些鳴放者,尤其是那些遭受各單位領導壓制的鳴放者,他們對黨一腔忠誠,越鳴放越快意,越感覺自己的心和毛澤東的心是相通的。

毛澤東的「自由化」形象同樣震驚了蘇共,令其深感不安。

甚至是美國,也有一些人對此充滿想像,《紐約時報》全文刊載毛澤東的「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講話,而且還發表文章說中國在施行「自由化」。

美國國務卿杜勒斯十分看重毛澤東的這個講話,經慎重研究,杜勒斯最終認定對此講話抱有幻想非常危險。

針對蘇美兩方的反應,毛澤東稍後曾有一個評析:「資產階級的政治家也不是沒有見解的人,如杜勒斯聽到我們的文章,說要看看,不到半月他便作出結論:中國壞透了,蘇聯還好些。

但當時蘇聯看不清,給我們一個照會,怕我們向右轉。

」(毛澤東在成都會議上的講話,1958年3月10日)。

所以,黨中央不曾分裂,黨內「保守勢力」「逼迫毛主席下台」云云,更屬天方夜譚。

但是,這樣的謠傳還在繼續,終於被中宣部錄進了《高等學校整風情況簡報》。

陸定一將「簡報」報送毛澤東,毛澤東批曰:「完全造謠,但值得注意。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六冊,第493頁,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年版)

待到《人民日報》「六·八」社論發表,風向陡轉。

許多鳴放者驚詫莫名,第一反應是:「毛主席一定不同意社論,社論搞錯了。

」(人民大學編《高等學校右派言論選編》,第501頁)有人更以「捍衛毛主席路線」的忠誠黨員自居,公開反對「反右」鬥爭,斷定「黨中央分裂了」,「毛主席受到高級幹部宗派主義的反對,這些高級幹部想報仇,太不道德」,「毛主席妥協了」(《人民日報》1957年8月3日報導,又見許良英《關於反右運動的片斷回憶和思考——紀念反右40周年》)。

而且,這些「反對」毛澤東鳴放政策的「高級幹部」,當時即有人認定是劉少奇、彭真諸人。

錢偉長就說過:「鳴放搞不好,因為劉少奇到彭真這一條線是不主張鳴放的。

」(《人民日報》1957年7月17日報導)

「六·八」社論發表後,毛澤東又發表了經過修改的《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講話,對此,麥氏書中稱,「講話」在國外受到好評,但在國內,「它的發表卻使主席丟臉」,「現在,成千上萬(也許是數以百萬計)的中國人知道了毛被迫退卻,從根本上修改了不到4個月前他滿有把握的主張」,「毛被迫承認劉少奇和彭真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第314頁)。

於此可見鳴放者的虛幻想像,如何嚴重地誤導了麥氏,令其走上了「歧途」。

前不久,85歲高齡的麥克法夸爾,應邀出席在北京召開的首屆世界馬克思主義大會,會後,麥氏來到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以「海外中共歷史研究的熱點問題」為題作了一場講演。

談及如何研究中共黨史,麥氏認為,應該特別關注中共高層領導人之間的關係,尤其要注意對於歷史細節的把握。

麥氏還舉例「說法」,大致是說,1957年中共曾在北京舉行由黨外人士參加的座談會,這次會議留下了毛澤東與各位領導人的合照,唯獨沒有劉少奇,後來發現,劉當時去了上海,而在這次會議上毛澤東發表了非常重要的講話,由此細節,可以判斷,毛、劉二人對於即將到來的「反右」運動持有不同的看法。

(見澎湃新聞報導)

距離《文化大革命的起源》第一卷的出版,40年過去了,看來,麥氏大抵仍然保持昔日的觀點,對那一幅「唯獨沒有劉少奇」的新聞照片,尤其「耿耿在懷」,興味不減當年,大約他還在為自己當初的想像力自鳴得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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