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驚奇：土山關帝廟傳奇（李修運）

神州處處關帝廟，土山更有馬跡亭。

中平元年，漢室宗親劉備在涿縣組織起了一支義勇軍參與撲滅黃巾軍的戰爭，關羽與張飛同在其中。

劉備輾轉擔任許多官職後，投奔昔日同窗公孫瓚，被封為平原相，任關羽、張飛為別部司馬，分統部屬。

三人情同兄弟，常一起同床而睡，當劉備坐下時，關、張二人更不辭辛勞隨身守護。

興平元年，曹操因曹嵩被殺而遷怒於陶謙，於是發兵攻打徐州。

陶謙求救於劉備，劉備和關羽率千餘人前往救援。

曹操兵退後，陶謙表劉備為豫州刺史，關羽與劉備屯兵於小沛。

而後在陶謙等人的再三相讓下，劉備領徐州牧。

建安元年，劉備被袁術、呂布夾攻，丟失徐州，關羽便跟隨劉備一起投奔曹操。

後與曹操許田圍獵時，關羽勸劉備殺掉曹操，但劉備此時認為當時的曹操是要匡扶漢室的，覺得殺了他可惜，不從。

建安三年，劉備與曹操共擒呂布於下邳，奪得徐州，關羽與劉備便跟隨曹操班師回許昌，曹操任車胄為徐州刺史。

後袁術北上投奔袁紹，劉備奉曹操命攔截袁術於徐州，劉備趁機襲殺車胄，命關羽守下邳（今江蘇省睢寧縣古邳鎮），代行太守職務，劉備則返回小沛（今江蘇沛縣）。

史實遠遠沒有文學作品那麼色彩絢爛，跌宕起伏。

《三國演義》第二十回，寫到了「屯土山關公約三事」，說的是關公被曹操軍隊圍困土山突圍不得，欲寧死不屈，好友張遼苦勸，遂與曹操約定了三件事：一是降漢不降曹；二是確保劉備家皇嫂的安全；三是今後若打聽到劉備的下落，當即辭別。

曹操愛將心切，滿口答應，贈金錢美女，賜戰馬戰袍，但關羽始終不為之動心。

不久，他果然打聽到劉備的消息，便封金掛印，辭別曹操繼續追隨劉備去了。

「當時義勇傾三國，萬古祠堂遍九州；階下蒼松高百尺，氣沖霄漢未能休」。

關公當年赤面騎赤馬、舞動青龍偃月刀廝殺疆場的雄壯場面，挑燈夜讀《春秋》的感人情景，忠、義、仁、勇報效蜀漢的浩然氣節，雖早已化為了歷史煙塵，但卻鐫刻在廣大華夏子孫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相傳三國時關羽曾在土山歇馬，在一個小亭子內留下一個很深的馬蹄印，所以稱為「馬跡亭」。

但文學作品遠遠沒有民間傳說那麼活靈活現，流傳深遠。

1950年，土山為中共邳睢縣政府所在地。

當時土山鎮人煙稠密，商賈雲集。

沈慶柏現年已八十三歲，當時他是年近二十歲青澀少年，在土山街東頭有祖傳門面三間，兩間開雜貨店，一間支起火爐打鍋餅，生意相當紅火。

那年冬天的雪下的真大，平地深得淹沒膝蓋。

雞叫二遍，他生起了火爐，但天色尚早，他便步行到原野里走一圈，暖暖身子。

只見大團雪絮漫天飛舞，天地潔白一體，遠處三兩聲雞鳴，更襯托得一望無際的原野清幽無比；偶爾有狗吠聲，雪花像賊一樣「倏」地鑽入脖頸里，不禁使人打了個寒顫。

突然，一陣「得得」馬蹄聲傳來。

沈慶柏站下了。

他驚異地看到，雪光下，一匹紅馬馳騁，隨後數百匹各色馬紛至沓來。

紛紛雪落靜無聲，駿馬奔馳裹著雪花，一時間整個雪原紛紛攘攘，喊聲四起。

沈慶柏嚇得抱緊一棵大樹，頭縮著，大氣不敢出。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沈慶柏看見馬上馱著一白袍小將，那小將用銀槍指了指喝道：「何人躲藏在此？」沈慶柏從樹後站起身，哆嗦著說：「俺是本地人，夜裡起來收拾黃鼠狼夾子，不敢叨擾軍爺。

」那白袍小將打馬來到為首的那匹紅馬前稟報：「回將軍話，是當地一個獵戶，不是姦細。

」紅馬上的將軍捋了捋鬍鬚，點頭首肯。

沈慶柏看得分明，雪映照下，只見此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如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身著一件青綠色戰袍，手持一把青龍偃月刀，坐騎的棗紅馬如一團火炭。

那刀閃著凜凜寒光，馬打著響鼻，噴得雪花頓消。

仿佛有碩大的一個光圈罩著這位威武將軍，像一道彩虹，光圈外雪花亂舞。

只見將軍兩腿一夾，那紅馬長嘯一聲便飛跑起來，後面數百鐵騎緊緊跟隨，一時天地間飛花碎玉，轉瞬間雪原又歸於平寂了。

雞叫三遍，天近拂曉。

只見方才雜亂的馬蹄印變成了一朵朵梅花，繽紛滿地；紅梅白梅交相輝映，白梅雪白晶瑩，紅梅鮮艷燦然；沈慶柏俯身嗅嗅，一股徹骨寒香直入肺腑。

他以為是幻覺，於是左右開弓扇了自己幾巴掌，再定睛看，雪地上梅花如故。

他跌跌撞撞跑回家，對正在院內揮帚掃雪的老父親說：「南湖！南湖！」父親和他來到南面的田裡，見遍野冰封玉雕，雪下得正緊，哪有什麼梅花！小半晌，雪止。

父子倆一起來到了關公廟上香，只見廟堂正中間，關公提刀而立，面若重棗，神情泰然。

父子倆連磕幾個響頭，離去。

土山騾馬交易市場，在街西魚市不遠，每天成交近百頭牲畜，一派熱鬧景象。

騾馬市有職業「掮客」即講行的三十六人，董憲君是其中之一。

1980年剛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畜力大需，騾馬市場一度活躍異常。

一個秋日，董憲君在市場轉悠，有人輕輕拍了他幾下肩膀，回頭見一中年漢子向他微笑。

那漢子四十開外，高大異於常人，棗紅臉，錦緞綠袍，牽一匹棗紅馬。

漢子說，現在和平年代，刀槍入庫，棗紅馬匹自然用不著了；只要遇到識貨的，給多少錢都可以。

董憲君驚呆，這不是傳說的關羽關老爺嗎？他想叫喚卻又叫不出來，再看看周圍趕集的，各忙各的，都視若無睹，於是趕緊跪下。

那漢子一把將他扯起，說道：「多禮！多禮！」最後經董憲君之手，那匹棗紅馬賣給了古邳鎮一個開油坊的，他要用這匹馬拉黃豆、豆餅。

交割完畢，那棗紅臉漢子向董憲君抱拳施禮，轉身離去。

董憲君問開油坊的，「你看清剛才那個人什麼穿戴？」開油坊的答道：「看清了，戴一頂斗笠，上身舊軍裝，下身褲腿捲起來，一個高，一個低；至於穿什麼鞋我沒注意。

怎麼啦？」董憲君心中疑竇不可與外人道，於是連連擺擺手，急忙追趕而去。

趕集的熙熙攘攘，追到了關帝廟跟前，那漢子就消失了。

晚上回家，對妻子說：「我晌午前遇見了關公！」妻子摸摸他的頭，不發燒啊。

他打開了妻子的手，喃喃自語，「我的天神！我的天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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