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之死和司馬昭之心：根據文鴦的叛服不定做一回歷史的偵探

司馬懿去世後，司馬家的當家大佬是他的大兒子司馬師。

司馬師（208年－255年3月23日），字子元，河內溫縣（今河南溫縣西）人。

三國時期曹魏權臣，西晉的奠基人之一，晉宣帝司馬懿與宣穆皇后張春華的長子，晉文帝司馬昭的同母兄，晉武帝司馬炎的伯父。

（《軍師聯盟》中的司馬師）

司馬師為人堅毅，堪稱雄才大略，年輕時與夏侯玄、何晏齊名（孫盛這麼記載：初，夏侯玄、何晏等名盛於時，司馬景王亦預焉。

何晏這麼評價司馬師：惟幾也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

） 。

高平陵之變時，司馬師參與司馬懿政變的密謀，親自率領三千死士控制司馬門，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事變後，以功封長平鄉侯，旋加衛將軍。

251年9月7日司馬懿死後，司馬師以撫軍大將軍輔政，獨攬朝廷大權，次年升為大將軍。

掌權後，他命百官推薦賢才，整頓綱紀，使其各有職掌，朝野肅然。

另一方面，司馬師也有卓越的軍事才能，曾用計於新城之戰中擊潰吳國諸葛恪的大軍。

（遊戲中的司馬師形象）

因為司馬師擅行廢立，正元二年（255），之前曾經幫助司馬師擊敗諸葛恪的曹魏鎮東將軍都督揚州毌丘儉和揚州刺史文欽共同起兵反對司馬師，他們在起兵的同時向吳國尋求支援，但當時的吳國國君孫亮不是很積極援助，所以毋丘儉等只能獨力作戰。

。

這年一月，毌丘儉、文欽渡過淮河由壽春向西進發，他們本來的戰略目標是直搗洛陽並占領許昌，但軍隊行進到項縣就因故止步了。

司馬師派部將斷絕毌丘儉、文欽從項縣回歸壽春的退路，自己親率主力，屯聚在汝陽（今河南汝陽）。

另外，又派鄧艾帶一萬多名「泰山諸軍」部隊趕到樂嘉，做出不堪一擊的樣子，引誘毌丘儉、文欽出擊。

毌丘儉果然中計派遣文欽來打鄧艾，這時，司馬師本人指揮騎兵主力，從背後包抄襲擊文欽，文欽大敗，逃亡投奔東吳。

毌丘儉項縣城裡聽到文欽戰敗的消息，慌忙棄城，乘夜逃遁，走至慎縣（今安徽潁上），左右侍從各自逃命，毌丘儉和弟弟毌丘秀、毌丘重藏匿在草叢中，被平民張屬射殺（張屬因此而被封侯），毌丘儉被梟首並傳送首級到洛陽，毌丘秀、毌丘重也逃入東吳。

事後，毌丘儉等留在魏國的親屬被誅滅三族。

（毌丘儉是鎮東將軍都督揚州，正元二年，與揚州刺史文欽矯太后詔討司馬師，兵敗見殺）

（文欽兵敗後投奔吳國，後與同樣起兵反抗司馬師的諸葛誕發生矛盾被諸葛誕殺死）

但司馬師在大敗了文欽得同時，自己也在此戰遭受重大打擊，直接導致了他的死亡。

根據《魏氏春秋》和《資治通鑑》的記載，文欽見到司馬師的大軍忽然到來，一時有點不知所措，當時文欽的兒子文鴦才十八歲，勇冠三軍，建議父親趁敵人還未站穩腳步突襲，於是文欽率兵襲擊，與文鴦分兵二路，趁夜夾擊司馬師。

（文鴦的遊戲形象）

史載，文鴦先率壯士到達寨前，擊鼓喧鬧，大叫司馬師的名字，司馬師軍心震動。

之前，司馬師剛剛新割眼睛上的瘤，有人勸他不宜遠行，而讓太尉司馬孚（司馬懿之弟、司馬師叔父）代替擔任平叛主帥。

可是司馬師因為這是事關重大的一戰，決定抱病親征。

這時文鴦突然來攻，司馬師大驚，帶傷的眼珠從肉瘤瘡口內迸出，疼痛難當；但司馬師又恐有亂軍心，只好拚命咬住被子而忍，結果將被頭都被咬爛。

文鴦鼓譟了一夜，父親文欽仍沒來會合。

文鴦本來是想利用天黑司馬師大軍對敵人狀況不明突襲，因為文欽沒有前來匯合，他兵力很弱，天明之後只好撤軍。

（國畫《文鴦單騎退雄兵》）

根據《資治通鑑》記載，文鴦撤兵之後，當時已經眼球爆出、血流遍地的司馬師命令眾將追趕（「賊走矣，可追之！」）諸將問：「文欽父子驍勇，並沒有受到挫敗，必定不是真的潰敗。

」（「欽父子驍猛，未有所屈，何苦而走？）司馬師說：「一鼓作氣，再而衰。

文鴦鼓譟，卻沒有得到回應，他們氣勢已經受挫，不跑還等什麼！」（「夫一鼓作氣，再而衰。

鴦鼓譟失應，其勢已屈，不走何待！」）

這時文欽要率軍回壽春（今安徽壽縣），從戰略上是文欽軍隊敗退，司馬師軍隊乘勝追擊，但是文鴦認為一定要挫一挫司馬師軍士氣，便又與驍騎十餘人一同殺入敵軍陣中，所向披靡，然後才引兵離去。

接著司馬師派左長史司馬班率驍將八千翼來到，文鴦單槍匹馬沖入數千騎兵陣中，轉眼間便殺傷百餘人，進出六七次，追騎不敢逼近 。

也就是說，文欽大敗之餘，依仗文鴦的勇猛，在短兵相接的局部戰鬥中取得了震懾司馬師軍隊的一些小勝利。

（司馬師之死）

《晉書》上則並未提及此事，只說司馬師軍大破文欽，但司馬師回軍後就死了。

其實，某種意義上，司馬師可以說是直接死於文鴦之手。

照說，文鴦是司馬昭的殺兄仇人，不抓回來大卸八塊那是做不到，而不是不願意。

妹想到的是，文鴦後來又投降了司馬昭，不但沒有被處死，反而高官厚祿，建功立業。

前面說到文欽投奔了吳國，文鴦也隨文欽投往吳國。

甘露二年（257）四月，魏國鎮東大將軍諸葛誕在壽春起兵反司馬昭，吳國命令文欽父子及全端、唐咨等人入壽春支援。

甘露三年（258）一月，壽春戰況對諸葛誕不利，諸葛誕原本就和文欽關係不好，在緊急情況下，又更加猜疑，撕逼到最後，諸葛誕索性殺了文欽。

文鴦和其弟文虎領兵在小城中，聽到父親死訊，率軍要趕往壽春城殺諸葛誕，但眾將士不肯服從，二人走投無路只好隻身翻過城牆，投奔司馬昭。

文鴦、文虎投降後，司馬昭的部下都請求誅殺兄弟二人，但司馬昭說：

文欽罪大惡極，他的兒子當然該殺。

只是他兄弟二人是無路可去，才投向我軍；況且壽春城池未破，殺了他們，反而會使壽春守軍因為害怕而奮戰不肯出降。

因為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司馬昭不但赦免文鴦、文虎二人死罪，又表薦他們作將軍，賜爵關內侯，並讓二人率領數百騎兵巡城，對城中守軍大喊：「文欽的兒子都不被殺，其他人有什麼好怕的！」壽春城內因此士氣渙散，不久，壽春城便被攻陷。

城破後，司馬昭讓文鴦兄弟厚葬文欽。

如果說壽春未破之時，文鴦作為招降納叛的示範，還有作用，那麼壽春城破，甚至到了西晉建立之後，兔死狗烹，文鴦也該OVER了，可是不然——

咸熙二年（265）十二月，西晉代魏，文鴦被任命為平虜護軍。

泰始六年（270），鮮卑首領禿髮樹機能在河西舉兵反晉，先後擊殺胡烈、蘇愉、牽弘、楊欣等封疆大吏，攻陷涼州，威震天下，晉武帝司馬炎驚呼：「雖復吳蜀之寇，未嘗至此。

」並為此寢食難安。

咸寧三年（277）三月，文鴦臨危受命，都督涼、秦、雍州三州軍力大破禿髮樹機能，胡人部落有二十萬人歸降，文鴦威名著於天下，其本人也最終完成了從一勇之將到獨當一面的統帥的嬗變。

（西晉時期的少數民族）

太康年間（280—289），文鴦更被任命為東夷校尉、假節，東夷校尉是西晉中央政府設立的專門負責東北地區各邊疆民族事務的職官，擔負著接受各族朝貢、歸附，協調各民族之間的關係並維持地區和平等職責，官階那是相當的高。

（司馬昭遊戲形象）

讓我們回到司馬昭，司馬師死後，魏帝曹髦命司馬昭鎮守許昌不許擅動，同時令尚書傅嘏率六軍回京師。

結果，引而不發的司馬昭根據傅嘏及鍾會獻的計謀，全面控制了司馬師率領的軍隊，並直接率軍回京。

到洛陽後，計劃落空的曹髦只好根據先例將司馬昭晉位為大將軍，加侍中，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司馬昭影視形象）

司馬昭可以說是全面繼承了司馬師的政治權位和統帥軍隊的權柄，從此成為司馬家新一任大佬和曹魏的實際統治者。

在司馬師何司馬昭兩人的父親司馬懿看來，司馬師和司馬昭除了年歲有大小，能力也差距甚大。

（《軍師聯盟》中的司馬懿父子）

高平陵之變前夜，司馬懿曾經將行動計劃告訴兩個兒子，結果，司馬師聽後安寢如常，好像沒事人一樣，而司馬昭聽後卻嚇出了一身白毛冷汗，整夜神經兮兮，不能安眠。

司馬懿由此認定大兒子司馬師更有大將風度。

司馬昭後來多次對人說：「此景王之天下也」。

再後來，開創晉朝的晉武帝司馬炎追諡司馬師為景皇帝，算是對司馬師在晉朝建立過程中的貢獻的肯定。

但司馬昭所謂不立自己的兒子司馬炎立司馬師的兒子司馬攸（也是司馬昭的兒子，只是過繼給了司馬師，司馬師本人只有五個女兒）為繼承人，在大臣們的百般勸諫下才改變主意等等，從司馬家族的家風角度來看，總是透著一股子虛偽和邪門。

（司馬攸，西晉諸侯王、書法家，晉文帝司馬昭次子，晉武帝司馬炎同母弟，過繼晉景帝司馬師為子）

結合司馬昭對文鴦的態度，以及傅嘏、鍾會、鄧艾等人在司馬師死前死後不同的表現，再對照司馬昭後來對他們的各種不同的態度，

司馬昭作為司馬師之死的最大的獲益者，雖然沒有證據指斥他是直接的嫌疑人，但司馬師之死中的司馬昭之心，即或不是路人皆知，也總是撲朔迷離，耐人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