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陝耀|我人生中的第一場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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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歲月

李福功,男,生於1932年農曆3月30日,1947年參加革命,在西北野戰軍一旅四團一營四連任通訊員,參加過蟠龍、沙家店、瓦子街等戰役。

1953年4月加入中國共產黨。

1962年6月復員回鄉務農。

李福功老人

1946年6月,蔣介石撕毀停戰協議,發動了全面內戰。

1947年3月18日晚,在國民黨軍進攻延安已清晰可聞的槍炮聲中,毛澤東、周恩來告別了居住十年的延安,開始了轉戰陝北的偉大曆程。

3月18日,本報「紅星『陝』耀」採訪團在延安尋訪到了參加過轉戰陝北戰役的老戰士李福功,老兵的回憶,又把我們帶回了70年前那個硝煙瀰漫的戰場。

這些證件和照片,展示了李福功老人的年輕歲月。

共產黨領導的軍隊我當然參加

「我參軍就是為了打胡匪,知道胡匪要進攻延安了,要保衛黨中央。

」3月17日上午,在延安市八一敬老院,今年已經86歲的李福功老人向記者講起了他的往事。

「我家在米脂縣,15歲參軍,我是西北野戰軍的兵。

」李福功老人告訴記者,1932年農曆3月30日,他出生於米脂縣石溝鎮雨山圪勞村。

他們家一共8口人。

除了父母之外,弟兄4個,還有2個妹妹。

在兄妹間,他排行老二。

「我們老家氣候乾燥,風沙大,尤其是春天,風颳的很厲害。

我當兵時剛過完年,是正月。

那會兒我們老家還是冬天,天寒地凍。

當時徵兵的領導就給我們說胡宗南要進攻延安了,需要大家保衛黨中央。

我們全村一共只有六七戶人家,每家都去一個人參軍。

我當時身體好,就跟著走了。

」李福功老人說,村子屬於陝甘寧邊區,對黨中央、毛主席的感情像醇酒一樣濃烈,「大家知道胡宗南要來打他們,我們當然要保衛了。

黨對我們非常好,對老百姓非常關心。

軍民關係非常好,就像一家人一樣。

胡匪要來打延安,我們當然要參軍!」李福功老人口氣堅定地告訴記者。

「我們參軍後,在米脂縣城訓練了一個多月,就直接上了戰場。

參加的第一仗就是蟠龍戰役。

」李福功說,當年米脂縣一共有200多人參軍,在米脂縣進行了一個月的訓練後,領導就帶著這些新兵趕往延安。

「我們從米脂縣往延安走,出了米脂縣地界以後,突然接到命令讓掉頭往靖邊方向走。

剛走了半天,又接到命令說讓往東邊的吳堡走,我們從吳堡到清澗然後又折返到瓦窯堡。

這樣來來回回在路上走了四五天,到瓦窯堡後的第二天,就直接參加了蟠龍戰役。

」李福功老人說,到瓦窯堡後,他才從帶兵的領導口中得知,他們之所以折返前進,是因為當時有可靠情報能得知敵軍的動向。

為了避免和國民黨的部隊正面遭遇,他們這些新兵只能迂迴南行。

我在蟠龍戰役中傳遞情報

「蟠龍戰役是我參加革命時的第一場戰鬥,可以說是終身難忘。

當時我被分到西北野戰軍一旅四團一營四連,在連部當了通信員。

當時我們的旅長叫王尚榮(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中國人民解放軍原副總參謀長),營長叫周志有。

我當時年齡小,只有15歲,領導不讓我直接上戰場,但是那場戰鬥卻讓我難以忘記,那是我人生的第一場戰役。

」說到這裡,李福功老人有些動情。

「參軍前就一直想著能去打仗,去解放全中國的窮人。

參軍後,我就一直急著上前線,希望自己能扛槍殺敵。

分到連隊後,想著自己馬上就要打仗了,非常興奮。

當時領導讓我當通信員,我還不服氣。

我想直接去戰場,可連長看我年紀小,不讓去,說當通信員也同樣是在一線作戰。

我就按命令干起了通信員。

」李福功老人說,在戰場上傳遞情報,他目睹了戰事的激烈。

「凌晨四五點戰鬥就開始了,我在戰場上傳遞情報,這場戰役是一場陣地戰,也是一場攻堅戰,咱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

敵人的裝備比咱們好多了,戰鬥打響後,咱們的傷亡比較大,敵人有碉堡,我們的大炮又少,沒辦法,只能用炸藥包去炸毀碉堡。

」李福功老人說,敵軍在蟠龍的陣地非常牢固,5月2日凌晨發起進攻後,敵人密集的火力使得戰鬥打的非常艱苦。

因為擔心敵人的援兵回撤增援蟠龍敵軍,為了儘快結束戰鬥,上級就要求各個參戰連隊成立突擊隊。

一個突擊隊有9個人,3個人一組,分成三組。

為了炸掉敵人的碉堡,突擊隊員要藉助火力的掩護沖向敵陣,將炸藥包扔進碉堡炸毀它。

「咱們的火力把敵人的火力壓住後,突擊隊員就趕緊衝上去。

如果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接過炸藥包繼續往前沖,一個接一個上,直到炸毀碉堡為止。

戰鬥場面讓我一生難忘。

我們連的好多戰士都陣亡了,第二天下午,就拿下了蟠龍。

敵人守軍一六七旅被全殲。

「我那時第一次見到袋裝麵粉,全是洋白面,當時搬運這些麵粉時,有些戰士一次就扛三袋麵粉,我年齡小身體差,就背2袋麵粉,搬運麵粉就用了好長時間。

另外還有衣服和武器。

」李福功老人說,攻克蟠龍鎮後,軍隊的補給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根據史料記載,蟠龍一戰,我軍繳獲麵粉1.2萬餘袋、服裝4萬餘套及大批武器、彈藥。

敵軍在陝北的補給被全部瓦解。

「蟠龍戰役動搖了敵人的軍心,因為沒有夏裝換,國民黨士兵到了六七月份還穿著冬衣,陝北的六七月已經非常熱了,因此,敵軍士氣低落,胡宗南原本吹牛三個月就能拿下陝北,結果半年多了還拿不下來,最後就撤退了。

」李福功老人說,蟠龍戰役後,他們部隊又打了好多仗,直到全國解放。

見信如晤

戰友你在哪裡?

李福功老人給昔日戰友寫信

在採訪李福功老人的時候,回憶起自己的戰爭歲月,老人唏噓不已。

在老人的記憶里,好多戰友已經在戰場上陣亡。

倖存下來的戰友,也分布在全國各地。

遙想戰火紛飛的年代,李福功說:「從蟠龍戰役算起,我大大小小的戰鬥參見過近百起,記憶最深的戰役除了蟠龍戰役外,還有宜川縣的瓦子街戰役。

瓦子街戰役比蟠龍戰役還要激烈,傷亡也非常嚴重。

瓦子街戰役勝利後,我還參加過寶雞戰役和蘭州解放戰等戰役。

一路打下去,直到全國解放。

「戰爭年代我沒有文化,在部隊擔任通信員期間,識了一些字,但是根本不夠。

1952年部隊派我去北京的軍校學習,我心裡還想著,沒文化上軍校,肯定不行。

到了軍校後,才知道我們專門有半年的文化課學習,然後才開始正式學習軍事知識。

」李福功老人說,軍校的學習一共有三年時間,經過三年的學習,他成長為一名軍官。

「我現在兒孫滿堂安度晚年,但時常想起那些和我並肩作戰的戰友,我非常想念他們。

在我的記憶中,好多戰友已經戰死疆場,戰爭年代有幸活下來的戰友,大多數人也已經不在人世。

目前有誰還在世上,我不知道,但我很想通過你們的報紙找找這些還健在的老戰友,如果能找見,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他們,和他們拉拉話敘敘舊,那將是我晚年最高興的事情。

希望能通過《西安晚報》告訴昔日戰友,我很想見到他們。

」李福功老人說,尋找當年的老戰友,是他目前最大的願望。

對話專家

記載這段歷史是我的使命

馮愛祥,66歲,高級攝影師,原供職於延長縣委組織部。

馮愛祥致力於黨中央、毛澤東在陝北輝煌史實的研究近10年,先後出版了《窯洞與中國革命:毛澤東在陝北的足跡》(中央文獻出版社)、《情系陝北》、《戰鬥歲月》等專著、畫冊,全面記錄了黨中央、毛澤東在陝北13年的光輝歲月。

馮愛祥

近日,記者來到延川縣,圍繞著《窯洞與中國革命:毛澤東在陝北的足跡》這本書及黨中央在陝北等話題,記者對馮愛祥進行了專訪。

記者:為什麼會寫這本書?

馮愛祥:2008年,我想采寫、拍攝一本陝北窯洞方面的專著,突然就想到了黨中央及毛主席在陝北窯洞中鬧革命的歲月。

帶著這一問題,我查閱了大量黨中央及毛主席在延安的文史資料,我發現無論官方或者是個人,都沒有出版一本完整的記載黨中央及毛主席在延安的書籍,這就給了我堅定的信心。

我出生在陝北,又是延安人,有責任有義務肩負起這份神聖的使命。

記者:這部專著為何定名為《窯洞與中國革命:毛澤東在陝北的足跡》?

馮愛祥:窯洞原本是陝北人普普通通的生活居所,一代又一代陝北人在這裡繁衍生息。

作為在陝北黃土地上生活了半輩子的我,對窯洞有深刻的感情。

窯洞當時是延安是最普遍的民居,毛主席住在最簡陋的窯洞裡指揮千軍萬馬打仗,非常了不得。

延安革命聖地不但中國人知道,世界人民都知道革命聖地延安,毛澤東在陝北的足跡,在我的腦海里初步形成。

所以,我定名為《窯洞與中國革命》。

記者:能詳細談談您了解的情況嗎?

馮愛祥:從1935年中央紅軍到達陝北,到1948年中共中央東渡黃河離開陝北,毛主席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13個春秋。

他的足跡遍布延安、榆林等19個縣,途中經過了800多個村莊,在84個村、鎮的窯洞裡居住過。

毛主席所住過的窯洞有土窯、泥基窯洞、石窯洞、接口石窯洞、整塊石窯洞、石崖上鑿出的石窯洞、磚窯洞、西式窯洞、過洞窯洞、靠山式窯洞、沿溝式窯洞。

記者:哪些力量支撐著您去完成這件事?

馮愛祥:尋訪歷史遺蹟對我影響最大。

一開始在尋訪拍攝毛澤東主席所住過的窯洞,後來越拍越有意思,感到我們的革命老前輩,在艱苦卓絕的戰爭年代裡,歷盡艱難困苦,轉戰陝北的經歷深深打動了我。

不由得使我想起毛主席所說過的「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這點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於是我抖擻精神,邁開雙腳,沿著毛主席當年走過的足跡上路了。

用兩年多時間對黨中央毛主席所走過的19個縣84處住址,進行了尋訪考察,翻山越嶺,走遍了陝北的山山峁峁,行程5000多公里,完成了這一重大任務。

在尋訪拍攝中,我發現,毛澤東在陝北居住過的窯洞,有些已經破爛不堪,更為重要的是這些窯洞的房東和他們的後代以及熟知這段歷史的人將逐漸老去,再不拯救拍攝這些窯洞,留下一些彌足珍貴的圖文資料,恐怕再過若干年後就無法拯救彌補了。

記者:您都去過哪些地方?這些窯洞舊居,對您最大的影響是什麼?

馮愛祥:在考察尋訪中,我尋訪了當年跟隨毛澤東主席的警衛、秘書和當地老紅軍、老幹部、老農民等近百人。

查閱了大量的文史資料。

其中我所尋訪毛澤東在陝北66處農村舊居中,還有22處當年房東和他們的後人仍然居住著。

經過了六十年的風風雨雨,那些曾經接納過毛澤東主席的一孔孔窯洞大都已破舊,那些曾經保護過毛澤東主席的房東一代又一代在新中國成立後的半個多世紀裡,一直默默無聞守護這些窯洞。

雖然他們的故事鮮為人知,但他們的功績不可磨滅!

記者:在尋訪中給您留下最深記憶的是什麼?

馮愛祥:記得2009年3月13日,在尋訪天賜灣村毛澤東主席住址時,雖是三月天,但背窪上還有雪,車打滑上不去,下車墊路又推車,滾成泥人,最終到達了天賜灣。

老鄉們說,不要看天賜灣路不好走,當年國民黨的部隊一路在山上,一路在我們的溝底里,都沒有發現毛主席。

記者:還有哪些事情讓您印象深刻?

馮愛祥:為了真實地展現毛澤東主席寫《沁園春·雪》的所在地——清澗縣高家窪村,我專門等到2009年11月份下了一場大雪,於11月21日驅車從延長出發到高家窪。

高家窪離清澗縣城60多公里,上山下坡,路況又不好,全是雪路,幾乎是冒著生命危險到達了高家窪。

踏著厚厚的雪,使我看到了毛澤東主席當年看到的「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大河上下,頓失滔滔」的場景,這裡山勢宏偉,我不停地按下快門、不停地變換角度,拍攝了近百張圖片,拍到了想要的效果。

在返回的途中才發現,兩條腿腳全是泥。

2011年6月,我接到中央文獻出版社通知,《窯洞與中國革命》書稿經審查通過,即將出版。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使命完成了。

本版文/圖西安晚報記者雷鳴 周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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