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說老子話寫作01：不可言說

《道德經》第一章原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是老子哲學的核心概念。

它是什麼呢？也就是我們常常說的規律。

千萬不要聽人瞎扯，然後把它想玄了。

其實，如同漢字以象形與形聲為主，古人講東西，都非常形象，喜歡借物喻理。

老子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那個時候，還沒有規律這個概念，於是老子就拿我們看得見的「道路」來說事。

什麼叫道路？也就是供人馬車輛通行的路，聯繫兩地之間的通道，也用於比喻事物發展或為人處世所遵循的途徑。

我們的各種科學，都是想把各種規律搞清楚，然後指導人類的行為不要違背規律。

人若違背規律行事，必遭報應。

問題的關鍵在於：發現規律不易，表達規律更難。

規律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並且傳授於他人，這是人類面臨的一大困境。

老子明白這個道理，孔子明白這個道理，釋迦牟尼佛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都堅持「述而不作」的原則。

因此，老子一上來就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就是在表達這個「難以言說」與「不可言說」的困難。

老子寫《道德經》其實是被逼的。

他想西出涵谷關逃難避世，可是守關的長官尹喜攔下了他。

我們可以想像一下，老子與尹喜對話的情形。

尹喜說：「你跟我講講，道是怎麼回事？」非要老子寫本書留下才放行。

老子被逼無奈地說：「道在我心裡挺明白，但是說出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啊。

」

老子的意思是：你要講道，就得用語言為萬物命名，但是，語言命名就是所謂概念，而概念就不是萬物的本身。

天地間的一切本來「無名」，「有名」則如母親誕生了各種各樣的萬物。

當我們不拿概念（無名）去研究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還能體會到其中的微妙；當我們使用概念（有名）時，就只能看到世界很少的一點邊緣而已。

最後，老子總結說，如果我們要拿語言、文字和概念去講天地的規律，這事挺玄乎，而且非常玄乎，猶如兩眼一抹黑（玄之又玄），至多能夠摸到規律的門檻而已。

說到底，老子寫《道德經》十分不願意，算是勉為其難罷了。

說到寫作這件事上來，我認為難處有三：第一，世界本來是非常複雜的，很難用語言描述清楚。

第二，整體而言，語言本身是有局限而非萬能的，不可能準確地描述客觀事物。

第三，具體到每個人，對語言的掌握也是不足的，比如詞彙量不夠、表達方式欠缺，都不足以描述萬物。

喜劇明星宋小寶在一個小品中夸一個三歲小孩：「你太有才了！」小孩問：「有才什麼意思啊？」宋小寶很無語。

接著，又對小孩說：「我真服你了！」小孩又問：「服是什麼意思啊？」宋小寶直接倒在了地上。

網上有個帖子，問程式語言可不可以使用中文？有跟貼者問：「我親妹妹被打了——請電腦判斷，究竟是我被打了，還是我妹妹被打了？」

看來，寫作這個活真不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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