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公歸還土地給魯國、割讓土地給燕國，卻贏得諸侯國的尊重

齊桓公歸還土地給魯國、割讓土地給燕國，卻贏得諸侯國的尊重

陳能雄/文

齊桓公是春秋時期中原第一個霸主，他重用管仲、鮑叔牙等賢臣，推行改革，勵精圖治，使得齊國漸漸興盛起來。

當時，周天子王道漸衰，中原諸侯國又時常受戎狄等遊牧民族的侵擾，齊桓公就乘勢而起，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幟，九合諸侯，討伐山戎，一匡天下，成就了一番豐功偉業。

齊桓公在我們的印象中是一個強者的姿態，是一個會盟中原、攻城略地的豪傑，應該不會和割地喪權扯上關係。

可是，他一生中有兩次讓步，卻贏得了諸侯的尊重、後人的稱道，一次是他歸還魯國的土地，另一次是割讓土地給燕國。

齊桓公即位第二年（公元前684年），開始走向擴張兼并的道路，他先以郯國人曾經對他無禮為由，討伐郯國，郯國君主戰敗出逃。

齊桓公五年（公元前681年），齊國攻打魯國，當時魯國的將領是勇士曹沫，魯軍不敵，三戰三敗，魯莊公割讓遂邑給齊國求和。

魯莊公善於識人，他愛惜曹沫忠義勇猛，沒有追究他戰敗的責任，仍舊讓他當將領。

後來，曹沫的一些作為，為魯國挽回了尊嚴和損失，也證明了魯莊公有先見之明。

齊桓公和魯莊公約定在柯地會盟，曹沫隨從魯莊公參加大會。

當齊桓公和魯莊公在祭壇上盟誓時，曹沫倏地抽出匕首架在齊桓公的脖子上，他說：「你們齊國欺人太甚，侵占了我們太多土地，如果魯國都城的城牆倒塌，都會壓倒齊國的邊境，你還是歸還我們的土地吧！」齊桓公命懸一線，他看到曹沫兇狠的樣子，是說到做到的人，他無奈只好答應。

事後，齊桓公有些後悔，畢竟每一寸土地都是將士們用鮮血換來的，怎能輕易退還？他不想歸還土地，並打算殺死曹沫。

管仲勸諫齊桓公不要違背信義，不要「貪小利以自快，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

」管仲認為，對於齊國的長遠之計來說，魯國的土地，只是小利，如果僅僅把目光盯在這個蠅頭小利上，失信於天下，那麼無異於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齊桓公是個開明君主，他恍然大悟，採納管仲的建議，把曹沫之前戰敗的失地全部歸還給魯國。

正如管仲所言，齊桓公雖然失去了從魯國爭奪來的土地，但他卻換來了更大的回報。

不止是魯莊公信服齊桓公，其他諸侯國聽到這個消息，也紛紛稱讚齊桓公有信義，都願歸附。

齊桓公威望日增，兩年後，他與諸侯國在鄄地會盟，大家共推齊桓公為盟主。

齊桓公與眾盟國打著周天子的旗號，代天子討伐不尊周室的諸侯。

如果說齊桓公在與魯會盟時，是受刺客劫持，被迫「示弱」，那麼他後來割地給燕國則是自己主動獻出土地。

而且，齊桓公歸還魯國的土地，本來就是魯國的，於齊國無損；他割讓給燕國的土地卻是齊國自己的土地，於齊國卻有失。

為啥會這樣呢？原來這還是與他所打的「尊周」旗幟有關，既然尊重周王，就應該遵守周朝的禮制。

這個事情發生在齊桓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63年），此時的齊桓公的事業已經如日中天，諸侯國遭受外敵侵略時都會求助齊國。

這不，燕國遭到山戎入侵，燕莊公向齊國告急。

齊桓公趕忙帶領大軍馳援燕國，燕國解圍後，齊桓公為了消除山戎的隱患，繼續領兵攻伐山戎，軍隊一直打到孤竹才回師。

燕莊公對齊桓公的義舉感激不盡，出於尊敬和謝意，他送齊桓公一直到齊國境內。

齊桓公認為自己和燕莊公同是諸侯國君主，等級相當，按照禮制燕莊公不該送自己出國境。

燕莊公此舉已逾周制，自己怎好享受周天子的待遇，這不是越級嗎？如果不加於糾正，天下人都會認為自己傲慢無禮，僭越王權，那麼諸侯國也會紛紛仿效，誰還會尊重王室呢？於是，齊桓公把燕莊公所走過的齊國領土全部割讓給燕國。

當時的燕國已經好久沒有入朝進貢了，齊桓公就囑咐燕莊公重修國政，向周王室納貢。

燕莊公聽從意見，其他諸侯國聽到這件事，更加信服齊桓公，也謹守周朝的禮制。

有人也許會說，齊桓公割讓的土地可能只是方圓幾里或者區區幾個平方的土地。

但別忘了領土就是主權，每一寸土地都象徵著國家的權利和君主的榮耀，寧舍千金，寸土必爭，誰也不會輕易出讓土地。

齊桓公此舉，旨在維護周王室的體制，同時也是維護自己苦苦打拚下的事業。

齊桓公三十五年（公元前651年），齊桓公的事業達到了巔峰。

這一年，他與各路諸侯在葵丘會盟，周襄王派大臣宰孔賜給他最高獎賞：祭祀宗廟的胙肉、彤弓矢和天子所乘的車馬，這相當於周襄王承認了齊桓公的霸主地位。

我們都說齊桓公的霸業是他南征北戰，用強硬拳頭打下來的。

我們往往忽略他堅守信義、尊重王道所帶來的作用，倘若他當初背棄答應曹沫的事，怎麼會讓天下諸侯信服，又怎麼可以號令諸侯呢？如果他不以割讓土地為代價，規勸燕莊公遵守禮制，那麼齊桓公口口聲聲所提倡的「尊王攘夷」就成了一紙空話，沒有了這面旗幟，齊桓公又怎麼可能成為春秋霸主呢？可見，世間之事，往往是有失必有得，一時的退步是為了更大的進步，正如布袋和尚的一句詩：「退步原來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