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稱王：平民開始走向政治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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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末年，朝政無道，民不聊生。

兵夫屯長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在大澤鄉率眾起兵，成為反秦義軍的先驅。

不久，陳勝在占領陳郡後自立為王，國號張楚，即張大楚國之意。

陳勝稱王，極大地鼓舞了天下飽受秦政之苦的人民，他們在全國各地逮捕宣判當地的官吏的罪狀，以響應陳勝。

全國反秦浪潮的迭起，從根本上動搖了秦王朝的統治。

而另一層面，陳勝稱王也開啟了平民參與政治的新時代，平民從此走上了最高政治舞台。

現摘選《大澤鄉》「國號張楚」一文，與讀者共饗。

陳勝稱王：平民開始走向政治舞台

文｜謝思球

陳城古名宛丘，後稱陳，是陳郡的郡治所在地。

周王朝建立後，周武王把舜帝的後代媯滿封到了陳地，建立陳國，並成為第一代國君。

媯滿建國後不久，就在龍湖中的島嶼上另築新城，把都城從宛丘遷到了現在的新城，即陳城。

媯滿率領國民，勵精圖治，共御外患，使陳國成為西周十大諸侯國之一。

春秋後期，陳滅於楚，陳地成為楚國北方重鎮；戰國後期，楚國遷都陳城，陳城作為楚都歷時三十八年，史稱「陳楚」。

秦統一六國後，置陳縣，同時也是陳郡郡治所在地。

陳城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它位於龍湖中一座巨大的島嶼上，島嶼的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龍湖水面，湖水環抱古城，古城屹立水中，湖中有城，城中有湖，世所罕見。

因此，陳城又有「水城」之稱。

當初，楚襄王畏於秦國勢力的步步入侵，決定遷都於此，正是看中了陳城特殊的地理環境，利於禦敵。

陳城本為土城，楚襄王遷都後，大興土木，對城牆進行了全面加固，同時營建了宮殿、宗廟、公府、館榭，使之成為一座大型都城。

陳勝和吳廣率領數萬大軍，抵達了煙波浩淼的龍湖之畔，安營紮寨。

通向湖中城池的本有東西南北四條道，可是，為了防備起義軍，道路上的橋樑早已被悉數毀壞。

況且，這四條道中，除東道稍寬些外，其他三條均為羊腸小道，即使橋樑完好，車馬也無法通行。

起義軍沒有水軍，無法展開水戰。

面對龍湖遼闊的水域，陳勝和吳廣一籌莫展。

這場陳城之戰，看來並不輕鬆。

陳勝和吳廣帶著張賀、鄧宗、王畔、陳雪花、勝玉幾位將領，大家騎著馬，圍著龍湖察看地形。

正值夏天，萬畝龍湖，碧波蕩漾，柳暗花明，美不勝收。

湖中，茂密的蒲葦一叢一叢的，鋪天蓋地；湖中的荷花開得正艷，紅的，白的，爭奇鬥豔，將龍湖裝扮得分外美麗。

湖中不時閃過幾艘漁人的小舟，遠處歌聲隱隱。

沐浴著涼爽的湖風，吳廣對陳勝說道：「陳將軍，你看這龍湖多美，難怪當初楚襄王將國都遷到這裡來了。

」

陳勝說：「確實是好地方，等打下陳城，我們也要在這裡建都。

」

眾將全圍了上來，說：「我們都同意，就在陳城建都，恢復大楚！」

起義軍終於占領了陳城，這是自大澤鄉起義以來他們占領的首座郡城。

陳勝率著眾將，向位於陳城中央的楚王宮走去。

到了王宮前，只見紅色的宮牆內，一幢幢高大的屋宇重重疊疊，雕樑畫棟，雖然建築有些陳舊，但是，作為昔日王宮的那種氣派、莊嚴和奢華還是壓抑不住的。

起義軍進入陳城，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陳勝覺得，目前最重要最迫切的任務，還是這支起義隊伍的定性問題。

占領了陳城，是到了復立楚國的時候了，否則，老是被人稱為亂匪草寇多寒磣啊。

這時，有士卒拿著名刺來報，說隱居在陳城的大梁名士張耳、陳余來投。

陳勝命人給張耳、陳余各安排了一座宅第，並按時撥給薪銀。

張耳、陳余借著舊時的一點虛名，加入了起義軍隊伍，從此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送走張耳、陳余，又有士卒來報：「陳城名士朱房、胡武前來勞軍！」

朱房和胡武均是陳城家世顯赫的富商，兩人關係很好，也是此前歷任郡守跟前的紅人。

現在，起義軍占領了陳城，郡守逃跑，郡丞自盡，兩人的靠山倒了。

朱房和胡武是聰明人，他們知道起義軍來了之後，一時半會是不會走的。

起義軍都是窮人出身，他們仇視富商，朱房胡武家大業大，名聲在外，與其坐等家資被查收，不如主動獻給起義軍，還能落得個高風亮節的名聲，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撈個一官半職。

這樣，兩人一合計，達成共識，就帶著黃金、布匹、錢幣，還有大量粟米，前來慰問起義軍。

接下來幾天，不斷有名士前來投奔起義軍，主要將領有武臣、田臧、李歸等，特別是孔子八世孫孔鮒的到來，讓陳勝對稱王復國信心大增。

陳勝覺得，復興大楚的時機到了。

數日後，他召集眾將，以及近日來投的朱房、胡武、張耳、陳余、武臣、蔡蘊、孔鮒等人，以及陳城中的三老、豪傑，到楚王宮內商議大事。

議事大廳內，濟濟一堂，陳勝說：「我和眾位兄弟順應天下民意，於大澤鄉起義，自舉事以來，攻無不克，所向披靡，可說，剷除暴秦、復興大楚的日子不遠了。

今天請大家來，是要商議一件大事，那就是，我們現在復國稱王的時機是否已經成熟，誰來當這個楚王？」

陳勝的意思，不過是要借大家的口，推舉他為王罷了。

今天的所謂議事，不過是一個形式。

張耳、陳余急了，他們是魏國人，巴不得陳勝封六國貴族為王，這樣，他倆身為魏國名士，也許還能撈個魏王噹噹，最不濟也要弄個司馬、大將軍之類的官職。

偏偏他倆沒有理解陳勝的意思。

張耳說：「在下認為，秦滅六國，奪人國家，滅人社稷，奴役天下百姓，盡取四海之財，最為無道。

將軍挺身而出，率眾反秦，是為天下除害。

現剛占據一隅，如果急於稱王，天下豪傑就會認為將軍有私心，可能會導致人心背離，那將來就不好辦了。

在下認為，應當立六國貴族之後為王，這樣，天下就有了齊、楚、燕、韓、趙、魏六個王，秦國就有了六個敵人，讓秦廷顧此失彼，不戰自亂！」

陳余和張耳是難兄難弟，他倆自然是一個鼻孔出氣，張耳話音剛落，他接上去說道：「在下也認為，張耳言之有理，秦滅六國，六國無辜，應該恢復秦統一天下前的格局。

我也贊同復立六國之後為王，這樣，六國之王勢必擁戴將軍，趁秦廷忙於對付六國之王之際，將軍率軍直搗咸陽，占了那皇帝寶座。

」

張耳、陳余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他們的意思很簡單，說白了，你草民陳勝，沒有那當王的命。

當時，世人普遍存在一種傳統觀念，即「無士不王」。

也就是說，王侯都出身於名族顯貴世家。

平頭百姓，是不可能當王的。

周王朝分封諸王，都是王室的兄弟叔侄、同姓貴族、異姓親戚和元老重臣，沒有一個普通百姓。

就是反秦起義，在起義軍中也普遍存在一種倚靠名族的觀念。

所以，陳勝吳廣當初起義時，就詐稱是扶蘇、項燕的部下，以增加號召力。

沒想到，張耳、陳余話音剛落，陳勝的臉色就變了。

議事廳里鴉雀無聲，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

這時，一位三老起身說道：「陳將軍，您親自身披著堅固的鐵甲，拿著銳利的武器，率領窮苦百姓，敢為天下先，討伐無道暴虐的秦廷，重新建立楚國，這是曠世偉功，論功勞您應當稱王！這也是我們三老們的一致意見，望將軍採納！」

這位三老話音剛落，在座的三老紛紛站起身來說：「陳將軍功高至偉，應該稱王！」

朱房、胡武是陳縣人，他們見陳勝的起義軍占領了原楚國的大部分國土，這才獻出家財，就是將希望寄托在陳勝身上，好讓他們撈個一官半職。

朱房附和著說：「陳將軍，三老們說得對啊，他們的話就代表了楚地百姓的心聲，你要是不稱王，他們可不答應！」

胡武說：「這國都有了，王宮也有了，軍隊也有了，地盤也有了，就差一個楚王了啊。

陳將軍，再不稱王，更待何時！」

於是，在吳廣的帶領下，眾人都離席伏地，齊聲呼道：「恭請陳將軍稱王！」

陳勝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大家這麼信任我，在下要是再推辭，就是不識抬舉了。

我和吳廣兄弟在大澤義起義之前，上天賜予的魚腹丹書上，就寫著『陳勝王』三個字，叢祠中狐仙也傳語『大楚興，陳勝王』，可見，我當這個王，是上天的旨意！三日後，舉行稱王大典，同時號召國人，加入反秦隊伍，共襄大業。

大楚必興，暴秦必亡！」眾人齊呼道：「大楚必興，暴秦必亡！」氣勢軒昂，聲震屋宇。

三天後，陳勝在楚王宮正式舉行稱王大典。

陳勝頭戴王冠，身穿王服，在嘹亮宏大的禮樂聲中，由內侍攙扶著，一步一步登上王位。

接著，禮樂暫停，在孔鮒的引導下，眾將和名士行三跪九叩大禮。

孔鮒宣讀即位詔書，宣布國號為張楚。

接著，陳勝頒布任命詔書，分封百官。

封吳廣為假王。

假王即副王，地位僅次於陳勝。

孔鮒為博士，諮詢軍政大事，負責保管文獻檔案，傳授學問，培養人才。

根據大澤鄉起義以來各人立下的軍功，封葛嬰、張賀、王畔等為將軍，朱房、胡武封為咸尹，掌管諫議。

張耳、陳余並沒有封官，不過是留為幕賓。

最後，陳勝率領百官，浩浩蕩蕩地去祭告楚國宗廟。

至此，以陳勝吳廣為首的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農民起義正式擁有了自己的政權，反秦鬥爭進入一個新的同時也是更為艱難和複雜的階段。

■文/選摘自《大澤鄉》，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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