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聚會毀了一場改革

作者：我方特邀學者劉小麥

慶曆年間，北宋朝廷局勢日趨惡化，冗官、冗兵、冗費現象異常嚴重，要求改革的呼聲此起彼伏。

范仲淹、杜衍、富弼等在宋仁宗的支持下，銳意進取，開始實施歷史上轟動一時的慶曆新政。

新政涉及到諸多方面和領域，其中最搶眼的是澄清吏治、改革科舉等十幾項改革主張。

新政剛剛推出幾個月，成效就已經顯現，國家局面煥然一新。

民眾無不為之歡欣鼓舞，沉悶了多年的政壇變得活躍起來，人們仿佛看到了振興的希望。

經過嚴格的考核，大批貪腐和不作為的官員被淘汰出局，務實能幹的官員得到了提拔，安排在重要崗位；改革科舉考試內容，更強調學以致用，從注重詩賦改為注重策論，把只要求死背儒家經書的詞句改為要求闡述經書的意義和道理；在經濟方面也進行了程度不同的整頓,如「均公田」、「厚農桑」 、「減搖役」等，通過一系列舉措限制了兼并, 擴大了朝廷財政稅源。

對於這個局面，老闆宋仁宗相當滿意，他在不同場合盛讚范仲淹等人。

同時，他對改革先鋒們寄予厚望，希望儘快實現天下太平。

隨著改革的深入，一些官僚發現情況越來越不妙，改革漸漸觸及到他們的切身利益了。

起初，他們有的對改革持肯定態度，有的抱觀望態度。

後來則紛紛調轉頭來，轉為竭力反對，試圖阻擾方興未艾的改革。

御史中丞王拱辰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反對派跟范仲淹等唱起了對台戲，千方百計尋找合適的切入口，網羅罪名，推翻新政。

在一次地方人事考核上，有個主管路政的官員因能力不足，工作毫無建樹，考核結果為不稱職。

范仲淹從嚴把關，決定予以撤職調換。

這個官員很廉政，家境一貧如洗，因此有很多人同情他。

有人說：「大人，您一筆勾下去，一家人都會痛哭啊。

」范仲淹回答說：「一家哭總好過一個地區的百姓哭。

」這件事被人當成了把柄，告到了朝廷，指責范仲淹不近人情，攻擊新政有悖民意。

宋仁宗得知後，堅持站在范仲淹一邊，認為官員的升遷必須嚴格依照政績，要獎勵能員，罷免不才，否則國家將後患無窮。

看到皇帝的態度如此堅決，這些人才暫時偃旗息鼓。

不過，新舊勢力始終在進行角力，改革如履薄冰。

這時候，一個人進入王拱辰等的視線，他就是蘇舜欽。

隨後，因他而引發的一件小事，竟然發展成為一個阻撓改革的導火索。

蘇舜欽是改革首領之一杜衍的女婿，他在政治上傾向於以范仲淹為首的改革派，被任命為集賢殿校理，負責進奏院。

蘇為人慷慨、豪邁並積極要求改變現實，他曾上奏了很多文書，文筆犀利，直言不諱，得罪了不少人，一些官員對他懷恨在心。

改革之初，國家百廢俱興，各種實務亟待處理，改革小組的成員需也經常在一起商定國是。

一次，剛好進奏院祀神，蘇舜欽想藉此機會舉辦一個聚會。

無奈，經費卻不足。

按照以往慣例，一般都用拆奏封的廢紙錢用來購買酒水。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允許，但大家私下裡都這麼操作，這個習慣就沿襲下來了。

當時曾有人提醒蘇舜欽，敏感時期宜謹慎從事，但蘇為人豪放，不受約束，他說：「小事一樁，無須顧慮。

我們按照慣例做事，再說，錢也沒進自己的腰包。

」為了好好犒勞一下大家，蘇舜欽還自掏腰包，拿出一部分錢作為補貼。

萬萬沒想到，宴會尚未結束，王拱辰就誣奏蘇舜欽以監主自盜，並且還加了一劑猛料，指責他們利用聚會建立「朋黨」集團。

作為新政的實施者，自己的行為不檢點，被人授之以柄，宋仁宗很是惱怒和反感，而所謂的「朋黨」則是皇帝最猜忌的。

在一片反對的聲浪中，宋仁宗不得不收回給改革派的多項成命，這樣一來，新政也就推行不下去了。

一場聚會換來一個悲催的結果，蘇舜欽被削籍為民，與會的名士十餘人同時被貶逐。

隨後，范仲淹等人相繼被排斥出朝廷，各項改革戛然而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次聚會毀了一場改革。

看似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被人借力以後，竟然成為一個打擊的切入口。

最後，慶曆新政在守舊官僚的激烈反對中,遺憾地宣告失敗。

更多歷史解密，請關注微信我們愛歷史（ID： hi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