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公重耳之一：十九年流亡大器晚成

晉文公重耳，與齊桓公身世相似，都經歷了國內諸公子爭位的混亂局面，最後成為一代雄主。

而晉文公的經歷還要比齊桓公更加曲折。

一 晉獻公的強國與亂國

晉國始封於周成王時期，第一代封君是成王之弟唐叔虞，一開始國名為唐，唐叔虞之子即位後改為晉。

據記載，一天，周成王和弟弟虞玩耍，把一片樹葉削成珪的形狀送給虞，說：「我用這個分封你。

」史佚於是請求選擇一個吉日封虞為諸侯。

成王說：「我和他開玩笑呢！」史佚說：「天子無戲言。

只要說了，史官就應如實記載下來，按禮節完成它，並奏樂章歌詠它。

」於是唐叔虞得封。

晉的封地在今天的山西省南部，初封時並不大，國力也不算強，與中原的大國無法相比，並且經歷過「曲沃代翼」小宗篡大宗之位的內亂。

直到到晉獻公即位後，勵精圖治，不停對外擴張，奠定了強國的基礎。

稱晉獻公「並國十七，服國三十八」，其中包括以「假途伐虢」之計消滅虢國和虞國的經典戰役。

在晉獻公期間，晉國成為了一個強國。

晉獻公晚年，想立寵妾驪姬的兒子奚齊為世子，取代原來的世子申生。

驪姬千方百計陷害申生，一次，把申生獻給晉獻公的祭肉下毒，然後對外出歸來的晉獻公說應該先給狗吃試試有沒有毒。

狗吃了之後中毒而死，又給宮裡的下人吃，結果下人也死了。

驪姬裝模作樣地哭著說：「世子竟然這麼殘忍，想要毒殺父親。

這都是因為我和奚齊的緣故，世子申生才會下毒，看來我們母子應該躲得遠遠的。

我之前還勸您不要廢掉申生，看來是我錯了。

」

申生聽說這件事，知道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逃走了。

晉獻公大怒，殺掉申生的老師，導致申生自殺。

驪姬還接著陷害晉獻公的另兩個兒子重耳和夷吾。

晉獻公甚至派寺人披刺殺重耳，重耳在逃跑時被寺人披用斧子砍斷了衣袖，翻牆幸免於難。

重耳從此不得不踏上流亡的旅途，幸而他身邊有一批有識之士，一直追隨著他，例如趙衰、狐偃、魏犨、介子推、顛頡等，在晉國國內也有家族暗中支持重耳，例如先軫家族。

這為日後重耳重返晉國做好了鋪墊。

二 重耳的十九年流亡

首先重耳一行逃到了翟國，這是重耳母親的祖國，也是重耳舅舅狐偃的祖國。

翟國人待重耳不錯，送女季隗給重耳為妻。

在翟國期間，晉獻公去世，奚齊即位後不久就被晉國卿大夫里克、邳鄭父等人殺死，驪姬也被殺，里克派人請重耳回國繼位。

重耳覺得國內局勢不穩，自己可能也會被殺，就婉言謝絕，說：「違背父親的命令逃出晉國，父親逝世後又不能按兒子的禮儀侍候喪事，我怎麼敢回國即位，請大夫還是改立別人吧。

」於是公子夷吾登上了晉國的君位。

夷吾即位後，認為重耳仍然是個威脅，重耳也害怕被夷吾派人追殺，就離開生活了十二年的翟國。

他離開翟國時，對妻子說：「等我二十五年，我還不回來你就改嫁吧！」季隗笑著說：「二十五年之後我墳上的柏樹都長高了吧！不過我還是會等著你的。

」

重耳先是流亡到衛國，衛國看他不順眼，重耳就又前往齊國。

路上重耳實在太餓，就像一位老農討要食物。

想不到老農說：「你看你這副樣子，好意思管我這種窮老百姓要吃的？」就給了重耳一塊泥土。

重耳大怒，準備殺死這位農民，但是趙衰勸道：「泥土就代表著土地，這是上天再告訴你你將會成為諸侯，你應該拜謝他。

」重耳就拜謝這位老農，帶走了這塊泥土，前往齊國。

此時齊桓公在位，待重耳不薄，又將宗室女齊姜嫁給重耳。

重耳在齊國安逸地生活了五年，即使齊桓公去世也不想離開。

趙衰和狐偃非常著急，在一片桑樹林裡商議如何離開齊國，沒想到正好被齊姜的侍女偷聽到。

侍女報告齊姜，齊姜先是問侍女告訴過別人沒有，侍女說還沒有，於是齊姜立刻殺死侍女，然後前去勸說重耳。

重耳沉溺於安逸生活，不想離開齊國。

於是齊姜晚上宴請重耳一行，頻頻向重耳勸酒，把他灌醉，讓趙衰和狐偃帶重耳離開齊國。

重耳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在離開齊國的路上，頓時大怒，要殺死狐偃。

狐偃說：「如果殺了我能讓你當上國君，我寧願去死。

」重耳說：「假如事情不成，我就吃你的肉！」狐偃說：「我的肉又腥又騷，恐怕你也不愛吃。

」重耳這才息怒。

接下來，重耳相繼流亡到曹、宋、鄭三國，這些小國要麼沒有能力支持他，要麼對他無禮。

重耳到楚國之後，楚成王覺得他一定會成大事，就以接待國君的禮節接待重耳。

重耳本來不想接受，但是趙衰勸他說：「你在外逃亡已達十餘年之多，一般小國都輕視你，何況大國呢？今天，楚是大國堅持厚待你，你不要辭讓，這是上天在讓你興起。

」於是重耳接受了。

在宴會上，楚成王問重耳說：「子即反國，何以報寡人？」意思是重耳以後當了國君怎麼回報楚國呢？重耳說：「大王要什麼有什麼，無以為報。

如果非要報的話，以後萬一晉楚兩國打仗，我退兵三舍（九十里）。

」這就是成語「退避三舍」的來歷。

楚國貴族將領子玉聽了非常生氣，要求殺掉重耳。

但是楚王說：「重耳是上天選中的人，不能殺，而且他說的也沒什麼不對的啊。

」

三 秦晉之好與重耳登位

秦國國君穆公想要向東發展，晉國擋在秦國東進的路上，所以秦穆公一直想干預晉國的內政。

夷吾就是在秦國的支持下回國當了國君。

但是夷吾即位後對秦國並不友好，其太子圉本來留在秦國當人質，卻擅自逃回了晉國。

秦穆公很生氣，派人到楚國邀請重耳。

楚成王認為秦國離晉國更近，就把重耳送到了秦國。

秦穆公待重耳更加熱情，將五名宗室女嫁給重耳，包括太子圉的妻子文嬴。

重耳不肯娶文嬴，可是他的隨從胥臣說：「太子圉的國家我們都要奪取了，何況是他的妻子呢？」於是重耳就娶了文嬴。

秦國和晉國公室之間的長期通婚，被稱為「秦晉之好」。

在宴會上，趙衰吟誦了詩經中的《黍苗》，意在催促重耳儘快回國爭位。

秦穆公知道重耳一行人的目的，他自己收留重耳也是為了幫助重耳登上君位。

於是他說：「知子欲急反國矣。

」趙衰說：「孤臣之仰君，如百穀之望時雨。

」

就在同一年（公元前637年），晉惠公夷吾去世，其子繼位為晉懷公。

晉懷公知道重耳名聲很高，並且在秦國虎視眈眈，就下令跟隨重耳的人必須回國，否則就殺死他們的族人。

重耳的外公、狐偃的父親狐突因此被殺。

晉國的貴族欒氏、郤氏、先氏都希望重耳能夠回國繼位。

在這種情況下，秦穆公派兵護送重耳回國，趕走晉懷公，幫助重耳奪得國君之位。

之後不久重耳就派人殺死了晉懷公，並壓倒了支持晉懷公的勢力。

重耳胸懷大志，手下人才濟濟，早就想有一番作為。

成功奪得君位之後，他終於得到了一展身手的機會，齊桓公死後天下的混亂局面，即將在重耳手中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