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周紀五 竊兵救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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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秦國圍困趙國,趙國急於求救於其他諸侯國。
趙國平原君趙勝的夫人是魏國公子魏無忌的姐姐,平原君對魏無忌說,你不來救我也就罷了,你難道連你姐姐也不救嗎?這樣的情況下,魏無忌在竊取魏國將軍晉鄙的軍權,率軍救趙國。
故事:當初,魏國公子魏無忌為人仁義而禮賢下士,收養門客三千人。
魏國有一個隱士叫侯嬴,已經七十多歲,家中貧窮,在魏都大梁任夷門守門官吏。
公子魏無忌設酒,招待賓客,來客已經坐好了,魏無忌卻吩咐備齊馬車,空著左邊的座位,親自去接侯贏。
侯嬴穿戴破舊衣服,跳上車子,昂然上坐,也不謙讓,魏無忌親自駕車,更加恭敬。
半路,侯嬴對魏公子說,我有個朋友在集市上是屠戶,請繞一下從他那裡過。
公子駕車到了集市,侯嬴下車見到了自己的朋友朱亥,故意久久地站在那裡與他談話,同時微微觀察斜視魏公子,魏公子表情一點也沒表現出不耐煩,於是侯嬴告辭登車,到了魏公子府第。
魏公子讓侯嬴上位,向賓客稱讚侯嬴,賓客們都非常吃驚。
這時秦兵圍困趙國的都城邯鄲,趙國平原君趙勝的夫人,是魏無忌的姐姐。
趙勝派到魏國求救的馬車接連不斷,指責魏公子說,我趙勝只所以與您聯成姻親,就是仰慕你的大義,能夠解人之急。
現在邯鄲早晚要落入秦國手中而魏國不來相救,是你看不起我趙勝,難道不可憐你的姐姐嗎?魏公子十分焦急,多次請魏王命令大將晉鄙進兵救趙,又派門下能說善辯的賓客百般的遊說,然而魏王不為所動。
魏無忌只好聚集門下賓客百餘乘車馬,準備赴趙國以死相拼,等到過夷門的時候,去見侯嬴。
侯嬴說,你且行且珍惜吧,我不能去。
魏公子去了幾里,越想心中越不痛快,回去再見侯生。
侯嬴笑著說,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的,今天公子你沒有其他的辦法而親身去迎戰秦軍,就好比拿肉去打老虎,會有什麼功勞?魏公子再拜請教計策,侯嬴摒退左右說,我聽說晉鄙的兵符在魏王的臥室里,現在如姬最受寵幸,有辦法偷出來。
我曾聽說你為如姬報過殺父之仇,如姬肯為你辦這件事,公子只要一開口,就會得到虎符,奪了晉鄙的兵權,向北進軍救趙國,向西進軍抗擊秦軍,這樣就能建立王霸的功業了。
魏公子聽從了侯嬴的建議,果然拿到了兵符。
臨行前,侯生說,大王領兵在外,可以不聽魏王的命令。
假如晉鄙合驗兵符後不交出兵權,再向魏王請示,那事情就會很緊急了。
我朋友朱亥,力氣很大,可以與你一起去,晉鄙如果聽從,最好不過,如果不聽從,讓朱亥打死他。
於是魏公子邀朱亥一起前去。
到了鄴城,晉鄙合驗兵符,很是懷疑,擺著手對魏無忌說,我率領十萬大軍在邊境駐紮,而你隻身孤單來代替我,是怎麼回事呢?朱亥立即從袖中掣出四十斤的鐵錐,打死晉鄙,魏無忌便部署軍了,下令說,父子同在軍隊中的,父親可以回去,兄弟兩人同在軍隊中的,哥哥可以回去,獨子一個沒我兄弟的,可以回去奉養父母。
於是選定八萬士後,揮軍前進。
分析:魏公子是十分討好侯嬴,但是侯嬴只是一個看大門的,他有什麼捨得魏公子計好呢?後文中在一段是侯嬴知道魏王的兵符藏在什麼地方,而且知道魏公子曾救過魏王最喜歡的寵妾如姬的父親,而且知道如姬曾對魏公子表態如果魏公子有什麼需要,如姬會「死無所辭」,一個小小的看門人,怎麼會得到這些信息呢?看來更像是情報部門或黑社會。
門吏把守城門,控制人員或軍隊的出入,一定會是比崗位更重要。
所以侯嬴的價值就在這裡,表面上只是一個門吏,但是私下裡控制的人和事非常多,得到信息更準確豐富。
魏公子在請賓客的時候親自去請侯生,看出魏公子示好是向侯嬴得到「面子」,在那麼多的賓客面前,自已低姿態,把侯嬴奉為座上賓。
而侯嬴做為一個門吏,地位不高,應當是對魏公子給給予的「社交認證」很在意。
在魏公子第一次出城門見到侯嬴時,請侯嬴一起去救趙國,看來侯嬴是有一定的人員,如果侯嬴去的話,會帶一部分人。
侯嬴沒有同意,魏公子隻身一人勢單力孤怎麼能對抗的了秦國呢,必須有兵馬才行。
如果魏王的兵符被盜,及時發現再派快馬要求侯嬴把好城門,務必將丟失的兵符找到,那魏公子也跑不出去了。
再或者魏王派快馬到晉鄙那裡及時通報情況,晉鄙的軍權也不會被魏公子奪走了。
所以可以看出,魏王沒有及時發現自己的兵符被盜。
所以辦一件事前,先要計劃,如何得到兵權,因為要有兵符,如何得到兵符,可以借如姬來偷,如何走出,要與門吏搞好關係,如果到了前線晉鄙不交怎麼辦,那就讓朱亥來短兵相接。
原文:初,魏公子無忌仁而下士,致食客三千人。
魏有隱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
公子置酒大會賓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侯生。
侯生攝敝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公子執轡愈恭。
侯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
」公子引車入市,侯生下見其客朱亥,睥睨,故久立,與其客語,微察公子,公子色愈和;乃謝客就車,至公子家。
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贊賓客,賓客皆驚。
及秦圍趙,趙平原君之夫人,公子無忌之姊也,平原君使者冠蓋相屬於魏,讓公子曰:「勝所以自附於婚姻者,以公子之高義,能急人之困也。
今邯鄲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縱公子輕勝棄之,獨不憐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數請魏王敕晉鄙令救趙,及賓客辯士遊說萬端,王終不聽。
公子乃屬賓客約車騎百餘乘,欲赴斗以死於趙;過夷門,見侯生。
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從!」公子去,行數里,心不快,復還見侯生。
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還也!今公子無他端而欲赴秦軍,譬如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公子再拜問計。
侯嬴屏人曰:「吾聞晉鄙兵符在王臥內,而如姬最幸,力能竊之。
嘗聞公子為如姬報其父仇,如姬欲為公子死無所辭。
公子誠一開口,則得虎符,奪晉鄙之兵,北救趙,西卻秦,此五伯之功也。
」公子如其言,果得兵符。
公子行,侯生曰:「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有如晉鄙合符而不授兵,復請之,則事危矣。
臣客朱亥,其人力士,可與俱。
晉鄙若聽,大善;不聽,可使擊之!」於是公子請朱亥與俱。
至鄴,晉鄙合符,疑之,舉手視公子曰:「吾擁十萬之眾屯於境上,今單車來代之,何如哉?」朱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公子遂勒兵下令軍中曰:「父子俱在軍中者,父歸!兄弟俱在軍中者,兄歸!獨子無兄弟者,歸養!」得選兵八萬人,將之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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