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改革思想家──范仲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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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有一范 西賊聞之驚破膽

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冬天,宋朝西北邊境局勢突然緊張起來。

原本臣屬大宋,居住在甘州和涼州(今甘肅張掖、武威一帶)的党項族首領元昊自稱皇帝,建國號大夏,並且把國內十五歲以上的男子都徵發為兵,沿宋朝邊境部署了十萬人馬。

面對西夏的突然挑釁,宋朝措手不及。

朝廷內,有的主攻,有的主守,吵成一團,宋仁宗也舉棋不定,莫衷一是。

邊境上就更狼狽了,由於三十多年無戰事,宋朝邊防不修,士卒未經戰陣,平常又缺乏訓練。

步兵攜帶武器和口糧,走幾十里地就氣喘吁吁,騎兵中有的不會披甲上馬,射出的箭在馬前一、二十步就落了地。

帶兵的將帥也多是皇帝的親戚故舊,根本不懂軍事。

再加上將領更換頻繁,軍紀鬆弛,宋軍以如此弱的戰鬥力如何對付咄咄逼人的西夏軍隊?

1039年西夏軍隊進犯宋之邊境,次年正月,元昊大軍進逼延州(今陝北延安)。

延州一帶地闊寨疏,兵力薄弱,又是夏軍出入的必經之地,元昊早就想拔掉這顆釘子。

當時延州的知州范雍是一個志短才疏的膽小鬼。

他一聽說夏軍來犯,嚇得緊閉城門不敢出戰,忙遣人去調援軍。

不料元昊早巳在延州附近的三川口設下埋伏,援軍剛到就陷入重圍,死傷甚眾,緊接著一面包圍延州,一面將延州以北的三十六個寨堡全部蕩平,最後延州指日可破,范雍束手無策,只會躲在城中禱告神佛保佑,幸虧這時紛紛揚揚下起鵝毛大雪,元昊怕被風雪困住,匆忙撤兵而去,延州孤堡才未陷落。

在這樣嚴重的局勢面前,宋仁宗想到了范仲淹。

將他召入朝,恢復了天章閣待制之職,讓他出任陝西路永興軍的知軍州事(今陝西西安一帶),後來,宋仁宗任命夏竦為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全面統籌邊防,任命范仲淹和韓琦並為陝西經略安撫招討副使,分別負責麟延路 (西北軍事區劃之一,治所在今延安)和涇原路(西北軍事區劃之一,治所在今甘肅平涼)。

這時的范仲俺已經五十二歲了,仕途上的艱辛蹉跎使他早已霜染鬢髮,但是忠心報國的熱忱卻不減當年。

范仲俺風塵僕僕來到處境最險惡的延州時,呈現在眼前的是戰爭給宋朝和邊民帶來的沉重災難。

到處是斷壁殘垣,茅廬草舍被焚燒成了廢墟,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少數留下的也是無衣無食,無家可歸,有家難回。

范仲俺的心情十分沉重,當即寫下一首《漁家傲·秋思》:

塞下秋來風景異。

衡陽雁去無留意。

四面邊聲連角起。

千嶂里。

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

燕然未勒歸無計。

羌管悠悠霜滿地。

人不寐。

將軍白髮征夫淚。

他發誓要像當年東漢的竇憲擊破匈奴登燕然山勒石紀功而還那樣,保衛邊疆,讓百姓安居樂業。

一連數日,范仲俺不停蹄地視察 延一帶地形和邊防守備,聽取守邊將士的意見,視察歸來,便廢寢忘食地謀慮對付西夏的戰略方針。

范仲俺認為,宋軍人數雖多,但缺乏強將精兵,戰鬥力差;西夏軍人數較少,但兵精馬勁,戰鬥力強,加上西夏境內山川險惡,沙漠廣袤,其都城又遠在黃河以北的興慶府 (住院要夏銀川市)。

所以,宋若興兵深入,糧草輜重的運輸,綿延百里,很容易遭到敵騎截擊,一旦糧餉接濟不上,就有被殲危險,不宜採取深入敵境大舉進攻的方針。

但是,夏國經濟力量薄弱,糧食不足,絹帛、瓷器、茶葉等都需從宋朝輸入,這又是它的致命弱點。

只要宋軍實行堅壁清野政策,努力修固邊城,進行經濟封鎖,同時精練士卒,在夏軍大舉進攻時,扼險堅守,西夏軍就會無隙可乘,使其鋒芒受挫,必然無功而返。

西夏軍屢屢窮兵黷武,本國經濟就會十分貧乏,軍隊鬥志也會逐漸消失,到那時就可迫其講和了。

范仲俺根據以上分析,向朝廷提出了一整套以防守為主的御夏方針。

這是一個符合客觀情況的戰略決策,但是當時卻被不少人認為是怯懦表現,就連與范仲俺交情很深的韓琦也不能理解。

韓琦主張堅決進攻。

他向朝廷提出:「宋軍擁二十萬重兵,只守界濠,這麼怯弱,自古未有,長此以往,士氣都要喪失光了。

況且興師以來耗資太大,再拖延下去,國家經費更加困難,故應該集中各路兵力攻打西夏,速戰速記。

」兩種主張報到中央後,急於求成的宋仁宗採用了韓琦的主張,命令韓琦和范仲俺同時出兵。

范仲俺感到這樣做太危險,連上三表反對,但都無效。

他只好請求留下麟延一路,作為將來招納西夏之用,宋仁宗勉強答應了。

慶曆元年(1041年)正月,陝西主帥夏竦又派尹洙去延州說服范仲俺出兵,范仲俺仍執意不肯。

尹洙見他堅持已見,不禁嘆道:「范公這就不如韓公了,韓公曾說過:『大凡用兵,當置勝敗於度處』。

」范仲俺一聽,立即反駁道:「大軍一動,關係萬人性命,竟可置勝負於度外嗎?余不敢苟同。

」韓琦得知勸不動范仲俺,便貿然決定涇原一路自行出討。

他調集了鎮戎軍的全部人馬,又臨時召募了1800名壯士,全交給副將福率領,出兵後,任福及諸將輕敵貪功,被一小股佯裝敗退的夏軍引誘,脫離了原定的行軍路線,深入追擊,當人困馬乏的大軍行至六盤山南麓的好水川口時,突然鼓角聲大作,伏兵四起,宋軍陷入元昊的埋伏圈內,經過一場血戰,任福等諸將戰死,死傷萬餘人,僅千餘人力戰逃脫。

之後,元昊兵指渭州(即今某肅平涼),但不迅速前進,以免孤軍深入被對方切斷後路,夏辣見西夏示弱,就命駐渭州的宋軍主動進攻西夏軍,結果元昊看準地勢,將宋軍圍困在定川砦,斷水放火,宋軍全軍覆沒。

定川砦戰後,元昊大軍便無所阻攔地直抵渭州,焚掠後還軍。

好水川和定川砦的慘敗,證明進攻方針難以收效,迫使宋仁宗放棄了進攻方針,改而採取范仲俺的守策。

戰略確定以後,還必須有相應的措施來保證它的實行。

於是范仲俺推行修固邊城、精練士卒、招撫屬 等相應的措施。

修固邊城就是在宋夏交界的前沿陣地修築寨堡,建立軍事據點。

范仲俺的部下種世衡建議,在延州東北二百里古寬州的故壘上築城。

這裡地處要衝,右可屏障延州,左可得到山西糧食,北可以進圖銀、夏二州。

范仲俺採納了這個意見,派種世衡率兵前去修築,夏兵來爭,種世衡就一邊作戰一邊搶修。

城內缺乏水源,他出重金獎勵鑿井,終於從地下150尺處冒出了清泉,於是取名為清澗城。

種世衡又大興營田,一年收穫糧食近萬石,補充了軍糧;又募商賈通貿易,經濟上逐漸充實起來。

同時,鼓勵軍隊練武習射,把銀錢當靶心,誰射中就賞誰,自此人人能射,終於使清澗城成為延州北面一個堅固的軍事要塞。

在范仲俺及其後任的努力下,不僅修築了新的軍事據點,而且還先後修復了永平、承平等舊寨十二處;召回附近逃亡的蕃漢人戶,開闢營田數千頃,恢復了農業生產。

考慮到當地百姓遠路輸納賦課,過於勞苦,范仲俺還奏請將 城縣升建為軍一級的行政單位,讓河中府、同州、華州的中下等戶,就近送繳課稅。

在春夏季節,則調 延兵馬來 城這裡,就近購食軍糧,可以節省十分之三的買糧開支,還不算別的減省。

經濟的恢復和軍事力量的加強,使延州及周圍附近寨堡十分鞏固。

夏軍私相告誡說:「無以延州為意,今小范老子(指范仲俺)腹中自有數萬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即原延州統帥范雍。

范仲俺的主張又推行到陝西沿邊各路,沒過幾年,宋在延州與慶州間修築了大順城,在環州和鎮戎軍間修築了細腰城和葫蘆泉諸寨,打通了各州之間的道路,擺脫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一方有警,各方應援,宋軍的防守能力大大地加強了。

精練士卒,就是採取各種辦法提高軍隊的戰鬥力。

宋朝皇帝的詔旨中曾規定了各級將領統率軍隊的數目,若遇敵侵犯,地位低的軍官就帶軍隊先行出陣抵禦。

范仲俺說:「戰將不選擇適當的人,只以官階高低作為出陣先後的標準,這是自取失敗的辦法。

」於是,他認真檢閱了延州的軍隊,淘汰了一批怯懦無能的將校,選拔了一批經過戰火考驗的有才幹的人代替他們,他又淘汰老弱,選擇一萬八千名合格士兵,把他們分成六部,讓每個將領統率三千人,分別予以訓練,改變了過去兵將不相識的狀況,臨戰時根據敵軍多寡,調遣他們輪流出陣抗敵。

范仲俺又積極召募士兵,因為原來守邊的大都是從內地調來的已經腐化的禁軍,這批人既不耐勞苦,又因久戌思鄉,鬥志不高,而從本地人民中召募士兵,熟悉山川道路,強悍敢戰,又因保衛家鄉,鬥志較強。

精練士卒,提高了軍隊的戰鬥力。

此外,范仲俺能以身作則,將士沒喝上水他從不說渴,將士沒吃上飯他從不叫餓,朝廷賞賜給他的金帛都分發給將士。

范仲俺賞罰分明,獎勵勇猛殺敵的士兵,提拔重用立功的將領,對剋扣軍餉的貪污分子則當眾斬首,毫不留情。

這樣,在范仲俺的率領下,西北軍中湧現出許多像狄青、種世衡那樣有勇有謀的將領,又訓練出一批強悍敢戰的士兵,直到北宋末年,這支軍隊仍是宋朝的一支勁旅。

「招撫屬羌」,就是大力爭取宋夏交界的少數民族──羌族。

在沿邊橫山一帶,散居著不少羌族部落,由於力量單薄,他們在宋、夏間持觀望態度,有的曾投靠西夏,為元昊作過嚮導。

范仲俺一面築堡立寨,切斷他們與西夏的聯繫,並用兵保護他們的安全;另一面竭力招撫他們,羌族酋長來見,范仲俺屏退衛兵,親自接入內室,推心置腹相談,約定彼此和平相處。

為彌補羌人在戰爭中受到的損害,范仲淹撥給他們空地,發放糧食、農具等,幫助他們恢復生產。

諸羌感激涕零,心悅誠服,紛紛歸附宋朝,擔任嚮導,出兵助戰,羌人視范仲淹為父,親切的稱他為「龍圖老子」 (當時范仲俺的職銜是龍圖閣直學士)。

通過實施以上措施,扭轉了宋朝被動挨打局面,使已經破壞的邊防重新又鞏固起來。

邊境上流傳著一首歌謠說:「軍中有一韓(琦),西『賊』聞之心膽寒,軍中有一范(仲俺),西『賊』聞之驚破膽。

」而西夏境內由於長期用兵,造成物資奇缺,物價飛漲,百姓怨聲載道,無力戰爭。

這樣,雙方從慶曆三年(1043年)開始議和,到慶曆四年正式達成和議。

宋夏重新恢復了和平,西北局勢得以轉危為安。

主持慶曆新政 推行政治改革

慶曆三年四月,宋夏局勢剛剛和緩,宋仁宗便將范仲淹調回東京,升任為參知政事(副宰相),與樞密副使富弼、韓琦等人一道主持朝政。

當時,北宋的官僚機構越來越臃腫,而行政效率越來越低,軍隊數量不斷增加,但內憂外患不時爆發,百姓負擔十分沉重,國家財政卻入不敷出。

不少有遠見的人擔心國家命運,連連上疏要求宋仁宗進行改革,在嚴重的危機面前,宋仁宗三番五次召見范仲淹等人,賜給他親筆寫的詔書催促說:「你們為國盡心,不必有什麼顧慮,凡是急需改革的事,趕快提出來。

」並且叫人打開宮中的天章閣,在條案擺好紙筆,督促他們立即寫出改革方案。

范仲淹一貫主張改革,以治理天下為己任。

早在天聖五年(1027年),范仲淹就曾洋洋萬言上書朝廷,提出一系列建議:選擇賢明的人作州郡長官,舉薦有成績的人當縣令,排除社會上的游散懶惰勢力,裁汰冗員並取締過度侈費,嚴密選舉制度,培育將帥以加強邊防等。

後來他又經常上書,分析民間利病和朝政得失。

現在他更覺得責無旁貸,但他又深知積重難返,他對人說:「皇上對待我,真夠信任的了。

不過,事情總有個先後緩急;以往長期安定局面中積累的弊病,決非一朝一夕所能革除呵!」然而國家的危機如此嚴重,皇上求治如此心切,時間是耽擱不起的,於是范仲淹認真總結從政二十八年來醞釀已久的改革思想,很快呈上了著名的新政綱領《答手詔條陳十事》,提出了十項改革主張,它的主要內容是:

(一)明黜陟,即嚴明官吏升降制度。

在那時,升降官員不問勞逸如何,不看政績好壞,只以資歷為準。

故官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因循苟且,無所作為。

范仲淹提出考核政績,破格提拔有大功勞和明顯政績的,撤換有罪和不稱職的官員。

(二)抑僥倖,即限制僥倖作官和升官的途徑。

在當時,大官每年都要自薦其子弟充京官,一個學士以上的官員,經過二十年,一家兄弟子孫出任京官的就有二十人。

這樣一個接一個地進入朝廷,不僅增加了國家開支,而且這些紈絝子弟又不干正事,只知相互包庇,結黨營私。

為了國家政治的清明和減少財政開支考慮,應該限制大官的恩蔭特權,防止他們的子弟充任館閣要職。

(三)精貢舉,即嚴密貢舉制度。

為培養有真才實學的人,首先應該改革科舉考試內容。

把原來進士科,只注重詩賦,改為重策論;把明經科,只要求死背儒家經書的詞句,改為要求闡述經書的意義和道理。

這樣,學生有真才實學,進士之法,便可以依其名而求其實了。

(四)擇長官。

針對當時分布在州縣兩級官員不稱職者十居八九的狀況,范仲淹建議朝廷派出得力的人,前往各路(北宋州以上的一級監察和財政區劃)檢查地方政績,獎勵能員,罷免不才;選派地方官,要通過認真地推薦和審查,以防止冗濫。

(五)均公田。

公田,即職田,是北宋地方官的定額收入之一,但分配往往高低不均。

范仲淹認為,供給不均,怎能要求官員盡職辦事呢?他建議朝廷均衡一下他們的職田收入;沒有發給職田的,按等級發給他們,使他們有足夠的收入養活自己。

然後,便可以督責他們廉節為政;對那些違法的人,也可予以懲辦或撤職了。

(六)厚農桑。

即重視農桑等生產事業。

范仲淹建議朝廷降下詔令,要求各級政府和人民,講究農田利害,興修水利。

大興農利,並制定一套獎勵人民、考核官員的制度,長期實行。

(七)修武備,即整治軍備。

范仲淹建議在京城附近地區召募強壯男丁,充作京畿衛士,用來輔助正規軍。

這些衛士,每年大約用三個季度的時光務農,一個季度的時光教練戰鬥,寓兵於農,實施這一制度,可以節省給養之費。

京師的這種制度如果成功了,再由各地仿照執行。

(八)推恩信。

即廣泛落實朝廷的惠政和信義。

主管部門若有人拖延或違反赦文的施行,要依法從重處置。

另外,還要向各路派遣使臣,巡察那些應當施行的各種惠政是否施行。

這樣,便處處都沒有阻隔皇恩的現象了。

(九)重命令。

即要嚴肅對待和慎重發布朝廷號令。

范仲淹認為,法度是要示信於民,如今卻頒行不久便隨即更改,為此朝廷必須討論哪些可以長久推行的條令,刪去繁雜冗贅的條款,裁定為皇帝制命和國家法令,頒布下去。

這樣,朝廷的命令便不至於經常變更了。

(十)減徭役。

范仲淹認為如今戶口已然減少,而民間對官府的供給,卻更加繁重。

應將戶口少的縣裁減為鎮,將各州軍的使院和州院塥署,並為一院;職官廳差人幹的雜役,可派一些州城兵士去承擔,將那些本不該承擔公役的人,全部放回農村。

這樣,民間便不再為繁重的困擾而憂愁了。

《條陳十事》寫成後,立即呈送給宋仁宗。

宋仁宗和朝廷其他官員商量,表示贊同,便逐漸以詔令形式頒發全國。

於是,北宋歷史上轟動一時的慶曆新政就在范仲淹的領導下開始了,范仲淹的改革思想得以付諸實施。

慶曆三年(1043年)底,范仲淹選派了一批精明幹練的按察使去各路檢查官吏善惡。

他坐鎮中央,每當得到按察使的報告,就翻開各路官員的花名冊把不稱職者的名字勾掉。

樞密副使富弼平時對范仲淹十分尊敬,這時見他毫不留情地罷免了一個又一個官員,不免有點擔心,從旁勸止說:「您一筆勾掉很容易,但是這一筆之下可要使他一家人痛哭呀!」范仲淹聽了,用筆點著貪官的名字憤慨地說:「一家人哭總比一路人哭要好吧!」

在范仲淹的嚴格考核下,一大批尸位素餐的寄生蟲被除了名,一批幹才能員被提拔到重要崗位,官府辦事效能提高了,財政、漕運等有所改善,暮氣沉沉的北宋政權開始有了起色。

朝廷上許多正直的官員紛紛賦詩,讚揚新政,人們圍觀著改革詔令,交口稱讚。

但是,這場改革直接觸犯了封建腐朽勢力,限制了大官僚的特權,他們對此恨之入骨;隨著新政推行,逐漸損害他們的利益,便集結在一起攻擊新政。

他們誣衊范仲淹、富弼、歐陽修等結交朋黨,他們並串通宦官不斷到宋仁宗面前散布范仲淹私樹黨羽的讒言。

曾作過西北統帥的夏辣,是個詭計多端的傢伙,宰相呂夷簡告病退休時,他滿心以為憑自己的資歷可以接替宰相職位,沒料想在石介、歐陽修的評擊下,非但沒有當上宰相,連樞密使的官職也丟了。

他惱羞成怒,蓄意報復。

於是他讓家裡的一個使女天天臨摹石介的手跡,等到寫得到石介親筆字一模一樣了,便偽造出一封石介寫給富弼的密信,信里說要廢掉仁宗。

夏辣到處張揚,誣陷改革派陰謀另立皇帝。

於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宋仁宗雖然對這件事未必全信,但看到反對革新的勢力這麼強大,他開始動搖了,失去了改革的信心。

到慶曆五年初,一年前慷慨激昂,想勵精圖治的宋仁宗終於完全退縮,他下詔廢棄一切改革措施,解除了范仲淹參知政事的職務,將他貶至鄧州(今河南鄧縣),富弼、歐陽修等革新派人士都相繼被逐出朝廷。

堅持了一年零四個月的訂歷新政終於失敗。

慶曆新政失敗之後,范仲淹貶到鄧州,之後又輾轉於杭州、青州,皇佑四年(1052年),他調往潁州(今安徽阜陽),走到出生地徐州,不幸病逝,終年64歲。

遺著有《文集》二十卷,《別集》五卷(今本四卷);《奏議》十七卷,《政府論事》三卷(今本為《奏議》二卷 );《尺牘》五卷(今本三卷);另有《文集補編》一卷。

先天下之憂而憂 後天下之樂而樂

當年范仲淹貶到鄧州後,身體很不好,這時,他接到昔日好友 宗諒從岳州(今湖南嶽陽)的來信,要他為重新修竣的岳陽樓作一篇記。

范仲淹為了激勵遭到貶黜的朋友們,便一口答應了 宗諒的請求,就在鄧州的花洲書院裡揮毫撰寫了著名的《岳陽樓記》。

范仲淹用洗鍊優美的文字描述了洞庭湖波瀾壯闊的景色,並且借景抒情,勸勉失意志士不要因自己的不幸遭遇而憂傷,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擺脫個人得失,做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兩句話,概括了范仲淹一生所追求的為人準則,是他憂國憂民思想的高度概括。

從青年時代開始,范仲淹就立志做一個有益於天下的人。

為官數十載,他在朝廷犯顏直諫,不怕因此獲罪。

他發動了慶曆新政,這一政治改革,觸及到北宋的政治、經濟、軍事制度的各個方面,雖然由於守舊勢力的反對,改革失改,但范仲淹主持的這次新政卻開創了北宋士大夫議政的風氣,傳播了改革思想,成為王安石熙寧變法的前奏。

他在地方上每到一地,興修水利,培養人才,保土安民,政績斐然,真正做到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而在生活上,他治家嚴謹,十分儉樸,平時居家不吃兩樣葷菜,妻子兒女的衣食只求溫飽,一直到晚年,都沒建造一座像樣的宅第,在死後入殮時,連件新衣服都沒有。

然而他喜歡將自己的錢財送給別人,待人親熱敦厚,樂於替人家辦好事,當時的賢士很多是在他的指導和薦拔下成長起來的。

即使是鄉野和街巷的平民百姓,也都能叫出他的名字。

在他離任時,百姓常常攔住傳旨使臣的路,要求朝廷讓范仲淹繼續留任。

范仲淹的行動和思想,贏得身前身幾代人的敬仰。

邠州和慶州的百姓,與歸附宋朝的羌族人民,都畫了他的肖像,給他立生祠,來紀念他,他噩耗傳到各地,人們深為嘆息,凡是他從政過的地方,老百姓紛紛為他建祠畫像,數百 族人來到祠堂,像死去父親一樣痛器哀悼,齋戒了三天才散去。

歷代仁人志士也紛紛以范仲淹這位北宋名臣為楷模,學習和效法。

而今天,范仲淹的精神和思想仍閃耀著奮發向上的思想光輝,仍有著啟發和教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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