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首古文催人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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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朝時,士人間流傳著三淚之文,認為這三篇文章,可以喚醒人對自身責任的忠誠,人對親人的情,人對父母的孝。
稱之為讀《出師表》不哭者不忠,讀《陳情表》不哭者不孝,讀《祭十二郎文》不哭者不友。
這裡說的哭是誇張的說法,大家可以理解為引發人內心的共鳴,如不能,則無此情。
出師表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
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內外異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
愚以為宮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眾議舉寵為督。
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
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咨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
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
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凶,興復漢室,還於舊都。
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
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禕、允之任也。
願陛下托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
若無興德之言,則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咨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
臣不勝受恩感激。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出師表是一份報告書,諸葛亮在一份報告書中,讓人感受到真情。
對恩情的看重,對自身責任忠誠。
陳情表
臣密言: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歲,舅奪母志。
祖母劉愍臣孤弱,躬親撫養。
臣少多疾病,九歲不行,零丁孤苦,至於成立。
既無叔伯,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晚有兒息。
外無期功強近之親,內無應門五尺之僮,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而劉夙嬰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湯藥,未曾廢離。
逮奉聖朝,沐浴清化。
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後刺史臣榮,舉臣秀才。
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命。
詔書特下,拜臣郎中,尋蒙國恩,除臣洗馬。
猥以微賤,當侍東宮,非臣隕首所能上報。
臣具以表聞,辭不就職。
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
臣欲奉詔奔馳,則劉病日篤,欲苟順私情,則告訴不許。
臣之進退,實為狼狽。
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蒙矜育,況臣孤苦,特為尤甚。
且臣少仕偽朝,歷職郎署,本圖宦達,不矜名節。
今臣亡國賤俘,至微至陋,過蒙拔擢,寵命優渥,豈敢盤桓,有所希冀!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
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祖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區不能廢遠。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劉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報養劉之日短也。
烏鳥私情,願乞終養。
臣之辛苦,非獨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見明知,皇天后土,實所共鑒。
願陛下矜憫愚誠,聽臣微志。
庶劉僥倖,保卒餘年。
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
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
中國古代有一句話叫父母之恩,昊天罔極。
認為就算是至高無上的天地,也比不上父母對自己的恩德,更不用說為了什麼神靈什麼信仰去殘害自己父母。
陳情表,還是一份報告書,平白直敘,卻是最濃厚的真情,李密多病,李密祖母也多病。
但是李密的照顧,讓祖母九十有六。
李密生下來就沒父親了,四歲母親又改嫁了,但是他在文中的稱呼是慈父,是舅奪母至。
看不出一絲怨恨,還是記得他們的好。
反觀這種
我們每個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權利,但沒權利要看到別人家裡過的生活富裕,就仇恨自己的父母,他們給的已經夠多了,父母不欠子女什麼。
興揚想李密正是因為這樣想的,才沒有怨恨自己的父母。
祭十二郎文
年、月、日,季父愈聞汝喪之七日,乃能銜哀致誠,使建中遠具時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靈:
嗚呼!吾少孤,及長,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
中年,兄歿南方,吾與汝俱幼,從嫂歸葬河陽。
既又與汝就食江南。
零丁孤苦,未嘗一日相離也。
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
承先人後者,在孫惟汝,在子惟吾。
兩世一身,形單影隻。
嫂嘗撫汝指吾而言曰:「韓氏兩世,惟此而已!」汝時尤小,當不復記憶。
吾時雖能記憶,亦未知其言之悲也。
吾年十九,始來京城。
其後四年,而歸視汝。
又四年,吾往河陽省墳墓,遇汝從嫂喪來葬。
又二年,吾佐董丞相於汴州,汝來省吾。
止一歲,請歸取其孥。
明年,丞相薨。
吾去汴州,汝不果來。
是年,吾佐戎徐州,使取汝者始行,吾又罷去,汝又不果來。
吾念汝從於東,東亦客也,不可以久;圖久遠者,莫如西歸,將成家而致汝。
嗚呼!孰謂汝遽去吾而歿乎!吾與汝俱少年,以為雖暫相別,終當久相與處。
故舍汝而旅食京師,以求斗斛之祿。
誠知其如此,雖萬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輟汝而就也。
去年,孟東野往。
吾書與汝曰:「吾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發蒼蒼,而齒牙動搖。
念諸父與諸兄,皆康強而早世。
如吾之衰者,其能久存乎?吾不可去,汝不肯來,恐旦暮死,而汝抱無涯之戚也!」孰謂少者歿而長者存,強者夭而病者全乎!
嗚呼!其信然邪?其夢邪?其傳之非其真邪?信也,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乎?汝之純明而不克蒙其澤乎?少者、強者而夭歿,長者、衰者而存全乎?未可以為信也。
夢也,傳之非其真也,東野之書,耿蘭之報,何為而在吾側也?嗚呼!其信然矣!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矣!汝之純明宜業其家者,不克蒙其澤矣!所謂天者誠難測,而神者誠難明矣!所謂理者不可推,而壽者不可知矣!
雖然,吾自今年來,蒼蒼者或化而為白矣,動搖者或脫而落矣。
毛血日益衰,志氣日益微,幾何不從汝而死也。
死而有知,其幾何離;其無知,悲不幾時,而不悲者無窮期矣。
汝之子始十歲,吾之子始五歲。
少而強者不可保,如此孩提者,又可冀其成立邪?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汝去年書云:「比得軟腳病,往往而劇。
」吾曰:「是疾也,江南之人,常常有之。
」未始以為憂也。
嗚呼!其竟以此而殞其生乎?抑別有疾而至斯極乎?
汝之書,六月十七日也。
東野雲,汝歿以六月二日;耿蘭之報無月日。
蓋東野之使者,不知問家人以月日;如耿蘭之報,不知當言月日。
東野與吾書,乃問使者,使者妄稱以應之乎。
其然乎?其不然乎?
今吾使建中祭汝,吊汝之孤與汝之乳母。
彼有食,可守以待終喪,則待終喪而取以來;如不能守以終喪,則遂取以來。
其餘奴婢,並令守汝喪。
吾力能改葬,終葬汝於先人之兆,然後惟其所願。
嗚呼!汝病吾不知時,汝歿吾不知日,生不能相養於共居,歿不得撫汝以盡哀,斂不憑其棺,窆不臨其穴。
吾行負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能與汝相養以生,相守以死。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
吾實為之,其又何尤!彼蒼者天,曷其有極!自今已往,吾其無意於人世矣!當求數頃之田於伊潁之上,以待餘年,教吾子與汝子,幸其成;長吾女與汝女,待其嫁,如此而已。
嗚呼,言有窮而情不可終,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嗚呼哀哉!尚饗!
這篇文章和祭祀的是韓湘子的父親韓老成,韓湘子是八仙之一。
按下不表,說說這篇文章。
中國有句古話叫長兄為父,說的就是這種情況,那時人的平均壽命不高,這種小兒還未長大,父親已亡,由長兄撫養的事不是個例。
十二郎是韓愈的侄子,但他和韓愈是一人撫養長大的,韓湘子那時十歲,韓愈的兒子才五歲。
兩人的年齡相差不大,雖是祭侄,表的是兄弟之情。
故古人說的是不友。
深厚的感情,寫在紙上,就成了深厚的文章。
單看文章,可感韓愈之心,可想韓愈書寫之時,情難自抑,流淚滿面,落筆字字血淚。
讀出師表不哭者不忠,讀陳情表不哭者不孝,有多少人忠孝兩不全?
表是古代很常用的一種文體,大多用來向皇帝上書。這些表因為其用處特殊,作者必然遣詞造句,費盡心血,以求能得到恩准,所以也有不少的佳作。其中有兩篇,是我們最為熟悉的。一個是諸葛亮的《出師表》,一個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