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 or 受禪?《三國志》如何評價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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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所謂「三國」的歷史,是從曹丕代漢獻帝而為魏文帝開始,這以後,才有劉備和孫權的稱帝。

曹丕(187—226)最為人熟知的,是他限曹植(192—232)七步為詩、不成則行大法的故事,這故事並非《三國志》所寫,而是出現在二百年後的《世說新語》里,然而流傳很廣,不知不覺變成真的歷史。

宋代江公望在給宋徽宗的上疏里就寫道:「至魏文帝褊忿疑忌,一陳思王且不能容,故有『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之語,為天下後笑。

」(《上徽宗乞不根治蔡王之獄》)而在民間,給它添枝加葉的自然也不少,如元代的南戲《殺狗記》就說是曹丕將曹植趕到御馬監邊,逼他以「馬料」為題作詩,《三國演義》又說是曹丕以「兄弟」命題,卻絕不許曹植在詩里夾帶「兄弟」兩個字。

中國傳統道德裡面有一條,叫「兄仁弟悌」,為兄應當寬厚包容,為弟應當尊敬順從。

《詩經》說:「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大學》說:「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教國人。

」都是把兄弟關係看成最重要的人際關係,進而看成整個社會和諧有序的前提。

不過,就像漢代民謠唱到的:「一尺布,尚可縫。

一斗米,尚可舂。

兄弟二人不相容。

」一般人對於現實裡頭的「兄弟二人不相容」,也是心知肚明。

《三國志》對曹丕、曹植的關係,其實並沒有作特別渲染,只是陳壽評價曹丕,在讚揚他「下筆成章,博聞強識」、有很好的文化修養的同時,指出他如果能「曠大志度,勵以公平之誠」,便可以達到「古之賢主」的標準。

說他不夠大度、缺乏公平的誠意,是不是針對他處理與曹植關係的手法而言,也就是後來人每每為之嘆息的「文雅有餘,兄弟恩薄」呢?

根據陳壽的記載,曹操有二十五個兒子,不過這裡面,對曹丕真正構成過威脅的只有曹沖和曹植。

曹沖聰明、仁慈,起初很受曹操恩寵,曹丕也承認「若使倉舒(曹沖字倉舒)在,我亦無天下」,但建安十三年(208),他十三歲就夭折了,剩下一個曹植。

曹植本來聰明乖巧、率真任性,一度頗討曹操歡心,被視為「兒中最可定大事」的人,曹操晚年為繼任人的事情發愁,主要就是在他與曹丕之間舉棋不定。

在「立子以長不以賢」的古代傳統裡面,曹丕被立為太子,原本順理成章,無奈曹操疑心太重,算計也多,對哪個兒子都放心不下,又擔心他們互相結怨,落到袁紹兩個兒子袁譚、袁尚那種「親尋干戈」的地步。

掂量來掂量去,一直到他封魏王一年半後,也就是建安二十二年(217),才確定由三十一歲的曹丕為太子。

陳壽的《魏志.文帝紀》,主要寫的是曹丕稱帝後黃初元年(220)到七年(226)這一段,他三十四歲稱帝前的事跡,都散落在其他人的紀傳里。

其中《魏志·崔琰傳》記載崔琰寫給他的信以及他的回信,大概能反映他被立為太子前的狀況。

建安十一年(206),曹操征并州,曹丕留守鄴城,那時他還是「志在驅逐」,就是時常外出打獵。

崔琰看在眼裡,既為他的安全擔憂,又怕他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寫信給他,從袁氏子弟「盤游寬放,義聲不聞」,到最後「擁徒百萬,跨有河朔」,卻「無所容足」的教訓談起,談到世人對他的期望,勸他不要玩物喪志,「志雉兔之小娛,忘社稷之為重」。

曹丕回答說一定會改,並讓崔琰監督自己:「後有此比,蒙復誨諸。

」這一年,曹丕二十歲。

崔琰是漢末大學者鄭玄的弟子,曹操聘他來做曹丕的老師,已可見在曹丕身上用的心思。

曹丕寫過一部名為《典論》的著作,其中有一篇《自敘》,講他五歲學射箭騎馬、隨父親出征,早已練就「弓不虛彎,所中必洞」的本領。

他又懂劍法,能抄起甘蔗與號稱「空手入白刃」的將軍交手,而「三中其臂」。

同時受父親「雅好詩書文籍」的影響,他說自小讀《詩經》《論語》,長大後,更是《史記》《漢書》、諸子百家,一切書籍,無不閱覽。

他自己寫的詩賦文章,也有六十篇之多。

這篇略等於自傳的《自敘》,雖不免葛洪所說「虛自稱揚」的成分,不過其中「文武之道,各隨時而用」的自述,還是能夠代表曹丕理想中的人格,應該是文才武略相當、情感理智均衡。

這也就是他表弟卞蘭替他鼓吹時,要用「武夫懷恩,文士歸德」,來形容他文武兼擅的原因。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正符合曹操對他們兄弟的要求。

後世之人多看到這一點,因此表揚他們父子,最常用的一句話就是:「曹操曹丕,上馬橫槊,下馬賦詩。

建安十六年(211),曹丕為五官中郎將,曹植封平原侯。

曹操後來解釋說,曹丕不像其他兒子一樣被封侯,就是已經被選了預備做太子。

不過這時候,曹操對幾個兒子仍然一視同仁,同樣為他們招到最好的僚屬,如《王粲傳》里寫到的王粲、徐幹、陳琳、阮瑀、應瑒、劉楨等文士,希望曹氏子弟能與這些博聞多識、操翰成章的彬彬君子在一起,「行則同輿,止則接席」(曹丕《與吳質書》),耳濡目染,增進修養和才幹。

只是從此以後,曹丕與曹植之間的競爭越來越激烈。

曹丕被立為太子,決定性的因素,按照陳壽在《魏志·陳思王(曹植)傳》中的說法,是他的對手曹植「任性而行,不自彫厲勵,飲酒不節」,他卻能「任之以術,矯情自飾」。

就是說,一個放任、不自律,一個理性、有政治手段。

曹丕出生時,傳聞有一團青雲像車的頂篷罩在他頭上,會看雲氣的人都說這是「至貴之人,非人臣之氣」。

大好的前程,顯然早由天註定,可曹丕自己卻似乎常懷隱憂,總不樂觀。

在他寫的詩賦里,就有許多與他身份不合的幽怨、感傷,比如他最有名的兩首《雜詩》「漫漫秋夜長」和「西北有浮雲」,寫遊子思鄉,充滿了「鬱郁多悲思」「向風長嘆息」「客子常畏人」這樣的詩句,清代的吳淇就曾根據這種情緒判斷這是曹丕被立為太子前寫的作品,他說因為詩裡面有太多的「疑懼」,仿佛在訴說「不可一刻離君側」的心情。

《魏志·賈詡傳》寫曹丕做五官中郎將時,因為曹植與他旗鼓相當、各有黨羽,心中忐忑,便派人去向「策謀深長」的賈詡尋計策。

賈詡告訴他:「願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

」意思是要他做好自己該做的,不必多想。

曹丕銘記在心,「深自砥礪」。

傳說他同時又找人相面,相師也安慰他「其貴乃不可言」,雖四十歲會有個坎兒,一旦過了坎兒,便大可無憂。

這些記載和傳聞,還包括他寫的詩文,都反映出在被立為太子前的那六七年,他經歷過怎樣的煎熬。

由此,當被立為太子那一天,他才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抱著辛毗連聲發問:「辛君知我喜不?」而這一瞬間的真情爆發,也才讓辛毗和他女兒恍惚看到另外一個人,並且很不以為然:「太子,代君主宗廟社稷者也。

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國,不可以不懼。

宜戚而懼而反以為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

但從曹丕當時給曹操的上書來看,他實際還是「憂惶踧踖」,深懷「喜懼之心」。

他的這種自我克制、自我壓抑,應當說,同曹操對兒子出了名的約束和管教不無關係。

曹丕的同母弟,還有一個曹彰。

曹彰最能打仗,他的理想,就是當一個「被堅執銳,臨難不顧,為士卒先」的將軍,「將十萬騎馳沙漠,驅戎狄」。

可是,曹操對這一介武夫並不滿意,曾訓斥他:「汝不念讀書慕聖道,而好乘汗馬擊劍,此一夫之用,何足貴也!」建安二十三年(218),曹彰受命征烏丸,臨行前曹操又警告他:「居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動以王法從事,爾其戒之!」不讓他有一點可以徇私情的念頭。

對曹植,自然也有很高的要求。

建安十九年(214),曹操自己出征,行前也曾教導留在家裡的曹植好好反省自己:「吾昔為頓丘令,年二十三,思此時所行,無悔於今。

今汝年亦二十三矣,可不勉與!」因此,他的兒子們大多循規蹈矩、謹言慎行,例如才華出眾、公認僅次於曹植的曹袞,就時常自我檢點,以為自己這一代人,「生深宮之中,不知稼穡之艱難,多驕逸之失」,因而一輩子戒慎戒懼,修身自守,感動得監督他的人最後都要上書表彰他,卻還是被他制止。

曹丕當然了解他父親的心理,而不敢有一點點鬆懈,即使入主東宮,也依然是「信臨高而增懼,獨處滿而懷愁」(《戒盈賦》)。

他在《典論》里寫到過他那時有兩重憂慮:一是擔心在他們兄弟間,會發生袁氏兄弟「二子相屠」那樣的悲劇。

當年辛毗作為袁譚的使者來向曹操求和,就向曹操講過袁氏兄弟「不務遠略而內相圖」,而「民無愚智,皆知土崩瓦解」的情形。

劉表在給袁尚的信中,也談到過「每與劉左將軍(備)、孫公祐(乾)共論此事,未嘗不痛心入骨,相為悲傷也」(《蜀志·孫乾傳》)。

二是擔心父親和自己的關係,也會像劉表及其長子劉琦那樣,「隔戶牗而不達」。

那一年,曹彰打敗烏丸後去見曹操,曹丕就有這樣一番囑咐:「卿新有功,今西見上,宜勿自伐,應對常若不足者。

」時刻保持謙虛,不能夠得意忘形,這其實也就是他自己在父親面前的姿態,是賈詡提醒他的所謂「不違子道」。

西晉時的閻纘就曾以他為例教導當時的太子,說他立太子後,仍然怕有變數,處處小心,「竟能自全」。

宋代的劉克莊也曾分析他的處境,說:「當(曹)操無恙,(曹)植以才,倉舒(曹沖)以惠,幾至奪嫡,謂之多憂可也。

」(《後村詩話》)多憂,就是提心弔膽,就是不敢怠惰。

所以,當年吳人陸機來到洛陽,見曹操的遺囑上有一段寫給兒子的話:「小憤怒,大過失,不當效。

」大感意外,孰料一向苛刻、令人生畏的這個父親,心底里也有柔軟如許處。

曹丕被立為太子,對曹植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年少得寵,恃寵而驕,一貫「負才陵物」,沒料到是這麼個結局,於是完全失控。

陳壽寫他酒後駕車,居然跑到魏王專用的行車道上,使曹操大為震驚,不僅從此「異目視此兒」,對其他兒子能否約法三章,也喪失了信心,一怒之下,頒布了一系列對諸侯極為嚴厲的禁令。

曹操對曹丕兄弟本來有很高的期許,在他們封了諸侯以後,一面仍然「訓以恭慎之至言,輔以天下之端士」,給予正面的教育和引導,還有一面則是上升到「治亂」「存亡」的高度,加以嚴格管控,包括禁止他們之間相互聯絡、走動:「常稱馬援之遺誡,重諸侯賓客交通之禁,乃使與犯妖惡同。

」這裡說的「馬援之遺誡」,是指東漢馬援留給他侄子的遺訓,叫他不要妄議長短是非:「聞人之惡,當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而聞,口不可得而言也。

」而曹操規定之所以有諸侯私底下往來,罪同「犯妖惡」,主要也就是要防止他們煽動輿論、結為朋黨。

曹丕登基,繼承曹操這套「薄骨肉」的辦法,甚至於頒布了「諸侯不朝之令」,不許曹氏兄弟隨便進首都洛陽。

陳壽在為曹操子孫寫的《武文世王公傳》里,最後總結道:「魏氏王公,既徒有國土之名,而無社稷之實,又禁防壅隔,同於囹圄。

位號靡定,大小歲易,骨肉之恩乖,常棣之意廢。

」說的就是他們表面上擁有自己的諸侯國,可是手裡什麼權也沒有,實際上等於被軟禁,而這是與《詩經·小雅·常棣》講的「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相違背的。

這裡面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就是曹植,他先封平原、封臨淄,但是在曹丕稱帝後才去臨淄就國的,可是第二年就被貶安鄉侯,不久徙封東阿,不久再遷雍丘,直到黃初四年(223),才獲准赴洛陽朝拜。

而照曹丕的說法,這還是「朕於天下無所不容,而況植乎?」曹丕死後,他又封浚儀、封陳,居無定所,輾轉流離,所以他後來對魏明帝抱怨說:「今反公族疏而異姓親,臣竊惑焉。

曹丕命曹植七步作詩的傳說,應當就起源於這樣一個背景,不管它是不是事實,都很真切地反映了曹氏兄弟之間的緊張關係,也反映了曹魏政權從一開始就有的困境。

從曹操到曹丕,並非沒有「欲立萬世之業,使子孫長有天下」的打算,可是他們對於宗族內的問題過度焦慮,防內甚於防外,「不思藩屏之術」,以致「雕剪枝幹」「委權異族」(東晉孫盛語)。

據高隆堂說,在魏文帝時,他就已經看到有「異類之鳥,育長燕巢,口爪胸赤」的凶兆,提出過要警惕「鷹揚之臣於蕭牆之內」,並主張放權特別是兵權給一些諸侯,使他們能像棋盤上的棋子,從四周圍形成保衛皇室的陣勢,「鎮撫皇畿,翼亮帝室」,可是這些建議都沒有得到落實。

等到曹魏中期,曹氏宗族的曹冏對於這種「薄骨肉」政策帶來的禍患,看得更清楚,他在《六代論》中寫道,這麼多年下來,結果是「子弟亡空虛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內無深根不拔之固,外無磐石宗盟之助」。

曹氏政權缺乏網絡式布局,外無援手,勢單力孤,給司馬氏取代曹魏帶來了機會。

明末清初的王夫之分析曹魏之所以亡,還是緣於曹操對曹植的偏愛,使曹植有了與曹丕一較短長的念頭,這才是根本,「拱手以授之他人,非一旦一夕之故矣!」(《讀通鑑論》)這都是傳統的看法。

曹操突然死在洛陽,曹丕頓時張皇失措,他有詩抒寫此時的心情:「我獨孤煢,懷此百離」「嗟我白髮,生一何早。

長吟永嘆,懷我聖考」(《短歌行》)。

據說是司馬孚提醒他:「天下恃殿下為命。

當上為宗廟,下為萬國,奈何效匹夫之孝乎!」他才醒悟過來。

勸禪碑

事實上曹操死後不到一年,漢獻帝就宣布「眾望在魏」,效仿傳說中的「帝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將帝位禪讓給新的魏王曹丕。

禪讓與征伐不同,在古代,是政權的一種和平交接方式,據說,它基於賢人政治的理念,不是要把政權交給子孫,而是交給賢人,有道德、有能力的人,禪讓就是「讓賢」。

禪讓的傳說,如堯讓位於舜、舜讓位於禹,先秦時就有,可是歷史上第一次真正實現,卻是在漢獻帝與曹丕之間。

受禪碑

也許曹丕看自己,以為早養成漢文帝一般的「聖賢之風」,然而依照清代趙翼的看法,自古以來,改朝換代,只有「禪讓」「征誅」兩條路,如果是臣下奪權,就叫「篡弒」,曹丕是既想奪漢家的天下,又不肯居「篡弒」之名,因此假託「禪讓」,而行攘奪。

這是把一切的表面文章戳破。

歷史上,認同這一看法、質疑曹魏政權合法性的人很不少,《三國演義》第七十九回寫「曹丕廢帝篡炎劉」,就不但把漢獻帝被逼不過、戰慄不已的樣子,寫得很可憐,又說曹丕在受禪壇上接受群臣呼「萬歲」的時候,忽然被一陣怪風捲來,驚倒壇上,也是病了好多天,大為狼狽。

後來,梁啓超在《戊戌政變記》中講到慈禧對光緒發動的這場政變,是「廢立而非訓政」時,還引曹丕的例子說:要知道西後垂簾是不是光緒皇帝所懇請,只要去讀一讀漢獻帝禪位於曹丕的詔書,「獻帝屢禪,曹丕屢讓,若有大不得已者」,「然則可謂曹丕之踐祚,實由漢獻之懇請乎」?

曹丕有一首六言詩,寫在他登基為魏文帝的第二年:

喪亂悠悠過紀,白骨縱橫萬里。

哀哀下民靡恃,吾將以時整理。

復子明辟致仕。

這首詩收在裴松之注引的《獻帝傳》里。

曹丕用了《尚書》里周公還政於成王的典故,在這裡表明他會將政權交還給獻帝,這便是最後一句「復子明辟致仕」的意思。

而詩的前四句,講的都是他有改良社會、賑濟人民的決心。

經歷了漢末長時間的戰爭動亂,「吾將以時整理」,他誓言要以重新整頓秩序,來挽回民心。

陳壽在《文帝紀》中,逐年記錄曹丕在任七年所立規章、所做事情,除了像頒布九品官人法、詔令魯郡重修孔廟以及限制宦官外戚參與政治等,還有如:

黃初二年,復五銖錢。

黃初三年,開倉廩賑濟冀州災民。

南征孫權,孫權臨江拒守。

黃初四年,詔令敢有私復仇者,皆族之。

令博舉天下俊德茂才、獨行君子。

黃初五年,令謀反大逆乃得相告,其餘皆勿聽治,敢妄相告,以其罪罪之。

立太學,制五經課試之法。

禁設非祀之祭。

黃初六年,使者巡行,問民疾苦,貧者賑貸之。

為舟師東征,三月出發,十月至廣陵,冰凍而還。

這幾年間,似乎都不見什麼大的動靜。

後來人對於他在軍事上毫無建樹尤其感到遺憾,包括今天一些歷史學家也都認為他是滿足於孫權的表面稱臣,沒有抓住時機,直搗江東,但是他稱帝的這幾年,卻給魏國帶來安定,這倒是和漢文帝相仿佛的。

《三國志》講義

戴燕 著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2017-1

相師早有預言,說四十歲的曹丕會遇到一個坎兒,他果然沒能邁過這個坎兒,沒能像漢文帝一樣,有更長的政治生命。

但無論如何,從建安二十二年被立為太子開始,他對於曹魏的政治、文化就有了越來越深的實際影響,而接受曹操「神武之績」,受禪即皇帝位,這一新的政權轉移模式,更是在他手裡創造性地完成。

清代末年的孫寶瑄曾強調孔孟對於中國的貢獻,不亞於英國洛克以及法國盧梭、孟德斯鳩對他們本國的貢獻,因為孟子提出過兩種社會變革方案,一為堯舜禪讓,一為湯武征誅,「禪讓之義,謂庸暗幼弱之主,不宜擁天位也。

征誅之義,謂昏暴之君,當受誅於天下也」,所以很了不起。

而曹丕代漢,就是由於天子庸暗幼弱,因此強臣奪國、代為天子,理所宜然,「何愧禪讓之義!」

(《忘山廬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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