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兩河及淮西利害狀 - 维基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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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朱冀寧奉宣聖旨:緣兩河寇賊未平殄,又淮西凶黨攻逼襄城,卿識古知今,合有良策,宜具陳 ... 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幹顛瘁,而根柢蹶拔矣。

論兩河及淮西利害狀 語言 監視 編輯 論兩河及淮西利害狀作者:陸贄 唐 本作品收錄於《全唐文/卷0467》 姊妹計劃:數據項 內侍朱冀寧奉宣聖旨:緣兩河寇賊未平殄,又淮西凶黨攻逼襄城,卿識古知今,合有良策,宜具陳利害封進者。

臣質性凡鈍,聞見陋狹,幸因乏使,簪組升朝。

薦承過恩,文學入侍,每自奮勵,思酬獎遇,感激所至,亦能忘身。

但以越職幹議,典制所禁,未信而言,聖人不尚。

是以循循默默,屍居榮近,日日以愧,自春徂秋,心雖懷憂,言不敢發,此臣之罪也,亦臣之分也。

陛下天縱聖德,神授英謀,明照八表,思周萬務,猶慮闕漏,下詢芻蕘,此堯舜舍已從人,好問而好察邇言之意也。

臣每讀前史,見開說納忠之士,乃有泣血碎首,牽裾斷鞅者,皆以進議見拒,懇誠激忠,遂至發憤逾禮而不能自止故也。

況今勢有危迫,事有機宜,當聖主開懷訪納之時,無昔人逆鱗顛沛之患,儻又上探微旨,慮匪悅聞,傍懼貴臣,將為沮議,首尾憂畏,前後顧瞻,是乃偷合苟容之徒,非有扶危救亂之意,此愚臣之所痛心切齒於既往,是以不忍複躬行於當世也。

心蘊忠憤,固願披陳,職居禁闈,當備顧問。

承問而對,臣之職也;寫誠無隱,臣之忠也。

謹具件如後,惟明主循省而備慮之,豈直微臣獨荷容納之恩,實億兆之幸,社稷之福也。

臣本書生,不習戎事。

竊惟霍去病,漢將之良者也。

每言行師用軍之道,「顧方略何如耳,不在學古兵法。

」是知兵法者無他,見其情而通其變,則得失可辯,成敗可知。

古人所以坐籌樽俎之間,制勝千里之外者,得此道也。

臣才不逮古人,而頗窺其意,是敢承詔不默,輒陳狂愚。

伏以克敵之要,在乎將得其人;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

將非其人者,兵雖眾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將雖材不為用。

兵不足恃,與無兵同;將不為用,與無將同。

將不能使兵,國不能馭將,非止費財玩寇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災。

自昔禍亂之興,何嚐不由於此。

今兩河淮西,為叛亂之帥者,獨四五凶人而已。

尚恐其中或有傍遭詿誤,內蓄危疑,蒼黃失圖,勢不得止,亦未必皆是處心積慮,果為奸逆,以僭帝稱王者也。

況其餘眾,蓋並脅從,苟知全生,豈願為惡。

若招攜以法,悔禍以誠,使來者必安,安者必久,斯道積著人誰不懷?縱有野心難馴,臣知其從化者必過半矣。

舞幹苗格,豈獨虛言?假使四五凶渠俱稟梟鴟之性,其下,同惡,複有十百相從,是皆卒伍庸流,闒茸下品。

其誌好不過聲色財貨之樂,其材用不過蹴踘距踴之能,其約從締交,則迭相侮詐,以為智謀;其禦眾使人,則例質妻孥,以為術數。

斯乃盜竊偷安之伍,非有奸雄特異之資。

以陛下英神,誌期平壹,君臣之勢不類,逆順之理不侔,形勢之大小不倫,師徒之眾寡不敵。

然尚曠歲持久,老師費財,加算不止於舟車,徵卒殆窮於閩濮。

笞肉捶骨,呻吟裏閭,送父別夫,號呼道路,杼柚已空,興發巳殫,而將帥者,尚曰財不足,兵不多,此微臣所以千慮百思,而不悟其理也。

未審陛下嚐徵其說、察其由乎?股肱之臣,日月獻納,複為陛下察其事乎?臣愚無知,實所深惑,遂乃過為臆度,輒肆討論。

以為克敵之要,在乎將得其人;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

將非其人者,兵雖眾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將雖材不為用。

今以陛下效其明聖,群帥畏威,雖萬無此虞,然亦不可不試省察也。

陛下若謂臣此說蓋虛體耳,不足徵焉,臣請複為陛下效其明徵,以實前說。

田悅唱亂之始,氣盛力全,恆、趙、青、齊,迭為唇齒。

陛下特詔馬燧,委之專征,抱真、李芃,聲勢相援。

於時士吏畏法,將帥感恩,俱蘊勝殘盡敵之試,未有爭功邀利之釁,故能累摧堅陣,深抵窮巢,元惡幸脫於俘囚,兇徒幾盡於鋒刃。

臣故曰克敵之要,在乎將得其人;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此其明效也。

田悅既敗,力屈勢窮,且皆離心,莫有固誌,乘我師勝捷之氣,躡亡虜傷夷之餘,比於前功,難易百倍。

既而大軍遂駐,遺孽複安,其後饋運日增,師徒日益,於茲再稔,竟不交鋒。

量兵力則前者寡而今者多;議軍資則前者薄而今者厚;論氣勢則前者新集而今者乘勝;度攻具則前者草創而今者繕完;計凶黨則前者盛而今者殘;揣敵情則前者銳而今者挫。

然而勢因時變,事與理乖,當易而反難,當進而中止,本末殊趣,前後易方,順理之常,必不如此。

臣故曰:將非其人者,兵雖眾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將雖材不為用。

此自昔必然之效,但未審令茲事實,得無近於此乎?在陛下熟察而亟救之耳,固不在益兵以生事,加賦以殄人,無紓目前之虞,或興意外之患。

人者邦之本也,財者人之心也,兵者財之蠹也。

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幹顛瘁,而根柢蹶拔矣。

惟陛下重慎之,湣惜之。

今師興三年,可謂久矣;稅及百物,可謂繁矣;陛下為之宵衣旰食,可謂憂勤矣;海內為之行齎居送,可謂勞敝矣。

而寇亂有益,翦滅無期,人搖不寧,事變難測。

是以兵貴拙速,不尚巧遲,速則乘機,遲則生變,此兵法深切之誡,往事明著之驗也。

夫投膠以變濁,不如澄其源而濁變之愈也;揚湯以止沸,不如絕其薪而沸止之速也。

是以勞心於服速者,莫若修近而其遠自來;多方以救失者,莫若改行而其失自去。

若不靖於本,而務救於末,則救之所為,乃禍之所起也。

修近之道,改行之方,易於舉毛,但在陛下然之與否耳。

儻或重難易制,姑務持危,則當校禍患之重輕,辯攻守之緩急。

臣謂幽燕恆魏之寇,勢緩而禍輕;汝洛滎汴之虞,勢急而禍重。

緩者宜圖之以計,今失於屯戍太多;急者宜備之以嚴,今失於守禦不足。

何以言其然也?自胡羯稱亂,首起薊門,中興巳來,未暇芟蕩,因其降將,即而撫之,朝廷置河朔於度外,殆三十年,非一朝一夕之所急也。

田悅累經覆敗,氣沮勢羸偷全餘生,無複遠略。

武俊蕃種,有勇無謀,朱滔卒材,多疑少決。

皆受田悅誘陷,遂為猖狂出師,事起無名,眾情不附,進退惶惑,內外防虞。

所以才至魏郊,遽又退歸巢穴,意在自保,勢無他圖。

加以洪河太行禦其衝,並汾洺潞壓其腹,雖欲放肆,亦何能為。

又此郡兇徒,互相劫制,急則合力,退則背憎,是皆苟且之徒,必無越軼之患,此臣所謂幽燕恆魏之寇,勢緩而禍輕。

希烈忍,於傷殘,果於吞噬,據蔡許富全之地,益鄧襄鹵獲之資,意殊無厭,兵且未衄,(一作恤)東寇則轉輸將阻,北窺則都城或驚。

此臣所謂汝洛滎汴之虞,勢急而禍重。

代朔邠靈之騎士,自昔之精騎也;上黨盟津之步卒,當今之練卒也。

悉此彊勁,委之山東,勢分於將多,財屈於兵廣,以攻則曠歲不進,以守則數倍有餘,各懷顧瞻,遞欲推倚,此臣所謂緩者宜圖之以計,今失於屯戍太多。

李勉以文吏之材,當浚郊奔突之會;哥舒曜以烏合之眾,扞襄野豺狼之群。

陛下雖連發禁軍,以為繼援,累敕諸鎮,務使協同,睿旨殷憂,人思自效。

但恐本非素習,令不適從,奔鯨觸羅,倉卒難制,首鼠應敵,因循莫前。

此臣所謂急者宜備之以嚴,今失於守禦不足。

陛下若察其緩爭,審其重輕,使懷光帥師救襄城之圍,李芃還鎮為東都之援,汝洛既固,梁宋亦安。

是乃取有餘,救不足,罷關右賦車籍馬之擾,減山東飛芻挽粟之勞。

無擾則禍亂不生,息勞則物力可濟,非止排難於變切,亦將防患於未然。

徵發既停,守備且固,足得徐觀事勢,更選良圖,此於紓亂解紛,抑亦計之次也。

議者若曰:「河朔群盜,尚未殲夷,儻又減兵,必更生患。

」此蓋好異不思之說耳。

臣請有以詰之,前歲伐叛之初,唯馬燧、抱真、李芃三帥而已,以攻必克,以戰必彊,是則力非不足明矣。

洎遲留不進,乃請益師,於是選神策銳卒以繼之,而李晟往矣,猶曰未足,複請益師,於是征朔方全軍以赴之,而懷光往矣。

幾遣加半之戍,竟無分寸之功,是則師不在眾又明矣。

然而可托以為解者,必曰:「王師雖益,賊黨亦增,曩獨田悅寶臣,今兼朱滔武俊。

」臣請再詰以塞其辭,曩之田悅寶臣,皆蓄銳養謀,劇賊之方彊者也。

尋而田悅喪敗,寶臣殮夷,雖複朱滔武俊加於前,亦有孝忠日知乘其後,是則賊勢不滋於曩日,王師有溢於昔時又明矣。

曩以太原澤潞河陽三將之眾,當田悅朱滔武俊三寇之兵,今朱滔遁歸,武俊退縮,唯此田悅,假息危城,設使我師悉歸,彼亦才能自守,況留抱真馬燧,足得觀釁討除,是則減兵東征,勢必無患又明矣。

留之則彼為冗食,徙之則此得長城,化危為安,息費從省,舉一而兼數利,惟陛下圖之。

謹奏。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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