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黃州生活與〈寒食帖〉 @ 月華清 - 隨意窩

文章推薦指數: 80 %
投票人數:10人

201704242025蘇軾的黃州生活與〈寒食帖〉 · 他在這之前,蘇軾擔任的是湖州太守;湖州位於浙江北部,鄰近江蘇,是江南富庶繁華的地區。

· 他又有當代「文宗」之目,而且勤政 ... 月華清--樸月的詩歌、文史、生活天地「月華清」是樸月一生自我期許與追求的人生境界。

縱然人生的旅途上有風有雨,生命中的境遇也不免陰晴圓缺,但期無愧無憾於天地鬼神,及曾經期許過我的親朋好友!在「月華清」部落格中,不僅是為自己的生命留痕,也願與我的親友們,與有緣來到的朋友們分享思、感、情懷的點點滴滴。

日誌相簿影音好友名片 201704242025蘇軾的黃州生活與〈寒食帖〉?散文(含舊作) 蘇軾的黃州生活與〈寒食帖〉 蘇軾因王安石推行新法;尤其是「青苗法」,導致天下民不聊生,身為地方官,眼見著「青苗法」危害之烈,忍不住寫詩為蒼生請命。

卻被「政敵」以「訕謗朝廷」入罪,而下「烏臺獄」,幾乎面臨了九死一生的危機。

這個「文字獄」,可說是他一生的轉捩點。

當時「新黨」附和王安石新法的人,都想殺了他。

幸好,一則因為宋代重文輕武,「祖宗家法」是「不輕易殺士大夫」。

二則當時在位的神宗皇帝憐才,太皇太后曹氏,也提及當年仁宗皇帝,曾在他與蘇轍兄弟雙雙進士及第時,高興的對她說:「為子孫留了兩個好宰相」,而饒了他一命。

但當時新黨掌權,對他痛恨入骨,不置之於死地不肯甘休。

即使是皇帝,雖因憐才饒了他一命,也不能不對他有所處分:下詔把他貶到「黃州」為「團練副使」,並「不許簽書公事」;是個「有職無權」的「散官閒差」,掛名而已。

當時,他一家人分兩路走的;他和長子蘇邁由京師出發,走陸路,希望儘快到達貶所。

家眷則由弟弟蘇轍(子由)護送,從水路走。

他的「政敵」們,還饒不過他。

聽說:他在鳳翔任官時,與老長官陳希亮不合,甚至水火不容。

當時陳希亮已死,他們就故意傳話給傳陳希亮之子陳慥(字季常,也就是後人形容「怕老婆」成語「季常之癖」的男主角),告訴他蘇軾的行程,讓他等在半路上「快意恩仇」。

他們並不知道:陳希亮當年常「故意找碴」的找蘇軾麻煩,完全出於好意;怕這個天縱英才,會因少年得志,又暴得大名,而心生驕狂;那反而會「愛之適足害之」。

因此故意找他麻煩,挫他銳氣,以為磨練。

後來見到他作〈凌虛臺記〉: ……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

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竄伏。

方是時,豈知有凌虛臺耶?廢興成毀,相尋於無窮,則臺之復爲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

嘗試與公登臺而望,其東則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則漢武之長楊,五柞,而其北則隋之仁壽,唐之九成也。

計其一時之盛,宏傑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於臺而已哉?然而數世之後,欲求其彷彿,而破瓦頹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爲禾黍荊棘丘墟隴畝矣,而況於此臺歟!夫臺猶不足恃以長久,而況於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而或者欲以誇世而自足,則過矣。

蓋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臺之存亡也。

使他欣然發現:蘇軾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了解:不論是華美的建築,或人的一時盛名,都是虛幻而短暫的。

有這樣的智慧與認知,就絕不會因受別人的稱賞或贊美,而影響到他為人處世態度。

才告訴他,為什麼這樣對待他。

並告訴他: 「我視你父如子,視你如孫!」 又命兒子陳慥與他交遊,結為好友。

他們雙方其實只有恩義,並無「過節」。

陳慥知道他的行程,在半途守候,其實是懷著他下「烏臺獄」,卻幸得生還的喜慰,特意途中相候,與他敘舊的。

但由此可知:「政敵」居心險惡,對他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雖然受到新黨的陷害,他在民間的文名與官聲都極高。

而且,真正了解他、愛重他的朋友,是不會因他是「犯官」,心懷歧視,因而「易交」的。

更幸運的是:黃州太守徐大受是個「禮賢下士」的好官,對他非常禮遇關懷。

在當時蘇軾的好友的鄂州太守朱壽昌情商之下,在他家眷到達時,借黃州的館驛「臨皋亭」,讓他安置家人。

朱壽昌,是他下烏臺獄的「禍端」之一。

朱壽昌的生母,在他幼年時被遣離家,不知流落何方。

他後來做了官,一打聽到生母的下落,立刻辭官尋母。

蘇軾因此寫了首長詩,盛贊朱壽昌的孝行。

而當時新黨的「打手」李定,卻為了不想遵照朝廷:父母尊親亡故,就得辭官回鄉守制的規定,竟然隱匿生母死訊。

在他攻擊蘇軾的時候,司馬光反駁說: 「蘇軾再不好,也強勝李定匿報母喪,禽獸不如!」 朱壽昌,正是司馬光指責李定不孝的對照人物,這首詩,也正踢中了李定的疼腳,因此更想方設法要置蘇軾於死地! 朱壽昌了解,像他這樣一個人,絕不可能接受別人的金錢資助。

好在鄂州就在黃州對面的武昌,十分近便。

因此隔段日子,就派他的屬下過江「送禮」;一般人「送禮」,可能「華而不實」。

朱壽昌送的禮,則非常「實惠」;他所送的,都是羊麵果酒之類的「生活物資」。

他在這之前,蘇軾擔任的是湖州太守;湖州位於浙江北部,鄰近江蘇,是江南富庶繁華的地區。

他又有當代「文宗」之目,而且勤政愛民,深受愛戴,生活當然也十分優渥。

一旦被貶到黃州這窮鄉僻壤,以一個不許簽書公事的「犯官」,還有一大家子人;當時他家有老奶娘、妻子、侍妾朝雲。

又已有三個兒子;長子蘇邁已娶妻生子了。

還有誓死追隨他,不離不棄的窮朋友,和兩、三個他弟弟蘇轍留他的僮僕。

而像他這樣的「犯官」,是沒有俸祿(薪水)的,只有少數的實物配給。

但「居家過日子」,也還得有「錢」才能開銷。

要養這麼一大家人,生活的辛苦拮据可想而知。

他算了一算自己多年的積蓄,決定以最簡約的方式來日常開支,一個月以四千五百錢(一千錢稱「一貫」,又稱一緡)為家用;據現代學者考據,當時縣令的月俸是十五貫。

「一貫」在宋朝「元豐」(宋神宗後期的年號)時期,換不到一兩白銀。

而當時的一兩白銀,依學者們估算,最高也不過折現代三千台幣,也就是說:他得以一個月不到一萬五千台幣的現金,養活一家至少十口人。

為了節省開銷,他用他一個窮朋友的辦法:將這四千五百錢分成三十份,用細繩穿好,掛在屋樑上。

每天用畫叉挑下一份下來做當天的家用,絕不超支!如果幸而有剩餘,就裝在一個大竹筒裡,等積多了,就拿這些錢來接待朋友;他可是一輩子都是愛朋友的人! 他本來就是個既清廉,又不會精打細算的人。

因此做了二十年的官,也儲蓄不豐。

就這麼省吃儉用,一年多,也就把他過去二十年的儲蓄用得差不多了。

一個一直追隨他的窮朋友馬夢得,看看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簡直他的一家妻小都會被他活活餓死了!而要他開口「求人」,難如登天;以他讀書人的氣節傲骨,是死也開不了口的!因此給他一個建議:學陶淵明「躬耕」,以養家活口。

就算「躬耕」,還得有田才成。

蘇軾自己正在謫居待罪中,哪有田?馬夢得自告奮勇,由他開口,向太守徐大受提出要求。

徐大受很慷慨的一口答應,給了蘇軾一塊位於黃州東邊,四、五十畝荒廢軍營的坡地,讓他開墾種田。

像他這樣從小生長在「書香世家」的「讀書種子」,讓他種田,已經是非常難為的事了。

而這一片荒地,還不比已經開闢好的良田,得從「墾荒」做起。

而且,要種田,就得有水。

還好,這片荒廢已久的土地上,有一個荒廢的枯井,經過一番努力淘井,淘出了水來,才有水灌溉。

為了求生存,他放下了「士大夫」的「身段」;脫下了讀書人的長衫,換上了農夫的短裝,親自帶領著僮僕墾荒;幸好,他與當地的鄉鄰相處融洽和睦,他們也都自動的前來幫忙。

還教他如何耕種,並指點他什麼地方,適合種什麼。

經歷了「躬耕」的辛苦之後,他更崇敬陶淵明了,而興起了盡和《陶詩》的念頭。

不僅如此,他原先一直居住在黃州的館驛「臨皋亭」。

館驛,一般是供來往官員暫住歇腳的地方。

黃州地方偏遠,又貧窮落後(朝廷貶謫犯罪的官員,不會給富庶熱鬧的好地方),不可能有經費蓋舒適像樣的館驛。

他有家眷,光是自家人住,就嫌狹窄了。

他又愛朋友,時有朋友來訪,更覺出入不便。

因此,在農閒的秋後,他在當地鄉親的協助下,親自率領僮僕,在軍營的舊基上,蓋了簡單的房子。

因為這一塊地,是位於黃州東邊的坡地,房子又落成於雪中,因此他命名為「東坡雪堂」。

也因此,他為自己取了個別號「東坡居士」;也從這時起,他才有了「東坡」這個名號。

中國傳統,文化人彼此都很客氣,一般是不會對朋友「直呼其名」的。

都以「字」、「號」或地望、官職等,來彼此相稱。

過去,蘇軾的朋友都稱他「子瞻」(他的「字」)。

後來,「東坡」這個「號」,卻更廣為人知。

講到「東坡」,愛吃美食的朋友,或許會聯想到「東坡肉」;這應該也是在他貶謫黃州時「發明」的。

他發現黃州的豬肉非常便宜又好吃。

但因為太便宜,富家不屑吃。

而窮人家,燒的不得法,也不好吃。

因此,他傳授了六個字的「訣竅」,給當時的「主廚」(應該是陪伴他大半生,不離不棄的侍妾朝雲):「少著水、慢著火」;也就是少加些水,用微火燜到入口即化,既軟爛、又入味,這正是「東坡肉」可口的原因!應該也是他「苦日子」中的「小確幸」。

他甚至還寫了一首有趣的打油詩〈豬肉頌〉: 淨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

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

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東坡肉」雖然一般被視為江浙菜系中的「杭州名菜」。

但真正創造發明的地方,應該是生活艱苦的黃州,而不是有「酒食地獄」之稱的杭州。

中國書法界視「天下三大行書」,為「書法」中行書的「至寶」;第一名,是王羲之的〈蘭亭序〉、第二名是顏真卿的〈祭侄季明文稿〉。

第三名,就是蘇軾在黃州寫的行書〈寒食帖〉了;〈寒食帖〉目前典藏於台北的「故宮博物院」,被視為「鎮館」諸寶之一。

正是他黃州生活與心境的寫照!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今年又苦雨,兩月秋蕭瑟。

臥聞海棠花,泥污燕支雪。

闇中偷負去,夜半真有力。

何殊病少年,病起須已白。

春江欲入戶,雨勢來不已。

小屋如漁舟,濛濛水雲裡。

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

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紙。

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裡。

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

日子苦不苦?當然苦!特別是物質生活。

看「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就可知他生活的貧窮艱苦。

而心境呢?「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裡。

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

」又是何等淒苦蒼涼!   但,生活的艱難,心境的淒苦,考驗了他,也成全了他。

他若沒有這一段艱辛窮困的生活考驗與人生經歷,而在仕途上「一帆風順」的話,雖然有天縱的絕頂聰明與文才,也未必能成為我們現在所熟知的「蘇東坡」!不說別的,我們所熟知、熟讀的前、後〈赤壁賦〉,和詞〈念奴嬌.大江東去〉,就都是他在「黃州」時寫的!樸月/Xuite日誌/回應(0)/引用(0)沒有上一則|日誌首頁|沒有下一則回應 mingyi36's新回應沒有新回應! 關鍵字 加我為好友我是樸月。

因著雅虎奇摩的《月華清部落格》結束,在此重建「家園」,繼續我的朋友們分享思感種種。

   日誌相簿影音 我的相簿 mingyi36's新文章大漠鷹揚第十一章大漠鷹揚第十章大漠鷹揚第九章《埋香恨》新版序大漠鷹揚第八章大漠鷹揚.第七章萬里煙塵錄大漠鷹揚第六章萬里煙塵錄大漠鷹揚第五章萬里煙塵錄大漠鷹揚第四章萬里煙塵錄大漠鷹揚第三章 全部展開|全部收合



請為這篇文章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