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第三部: 天下之爭一| 誠品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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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餘年第三部: 天下之爭一:「誰要坐那把椅子,你自己拿主意。

」范閒身負陛下親筆旨意與印璽趕往京城欲阻止一切,臨行前,皇帝卻對他說出這句話. 誠品線上 中文出版 文學 武俠/歷史小說 慶餘年第三部:天下之爭一 慶餘年第三部:天下之爭一 作者 貓膩 出版社 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城邦分公司 商品描述 慶餘年第三部:天下之爭一:「誰要坐那把椅子,你自己拿主意。

」范閒身負陛下親筆旨意與印璽趕往京城欲阻止一切,臨行前,皇帝卻對他說出這句話......──細數貓膩最經典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誰要坐那把椅子,你自己拿主意。

」范閒身負陛下親筆旨意與印璽趕往京城欲阻止一切,臨行前,皇帝卻對他說出這句話......──細數貓膩最經典作品《慶餘年》──‧作品總點擊率逼近兩億!起點9.2超高分之作!累積850周推薦!推薦接近360萬次!50萬人收藏專欄的「貓膩」封神之作──《慶餘年》!‧一生必須看一次的穿越經典!自此之後小說中再無「詩仙」!超級大長篇全新校訂,完整重出!‧改編電視劇,五年三季的精良策畫,五名國家一級演員加盟!甫開播即衝上好評冠軍,豆瓣評分一直保持8.0的2019古裝劇最大黑馬,被評為「把小說昇華的改編劇」!‧盛大文學高層稱讚《慶餘年》是一部不可多得作品!──讀者評價──‧追連載時我看得眼睛痛、脖子痠,每天熬夜,廢寢忘食,但……我還是無法停下!‧拜託!貓膩大大我求求你!請單獨幫小葉子寫一本書吧!書名就叫《葉輕眉傳奇》!我保證買!‧我爆喜歡《十二國記》!當我發現《慶餘年》作者也喜歡《十二國記》,甚至用了監察院碑文致敬陽子初敕內容時,都要感動到哭了!‧《慶餘年》是真的爽!啪啪啪的各種打臉完全不停!最喜歡這樣開夠金手指卻對皇權不屑一顧的作品了!‧很少有主角會強調自己很無恥哈哈哈哈,范閒也確實是各種利用自己穿越的金手指,但我喜歡他活得這樣快活!‧有人評價「這是部看了之後就會陷入的小說」──誠不欺我!‧我一個漢子,看小說從來沒有哭過的人,卻因為XX死掉的時候哭了!‧全書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陳萍萍,他的品格與忠誠都讓我嚮往成為陳萍萍這樣的人,可以說,我正在努力成為陳萍萍!‧《慶餘年》的開頭是范慎病死重生成嬰兒范閒,書名之意可以概括成「慶祝重活多餘出來的年歲」。

我們都知道該好好活著,可是,誰敢說自己是好好活著的?范閒做到了!‧小說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說一個動人的故事,光論這點,就完全可以說這是一部好小說。

‧作者前面居然鋪了這麼多條伏筆,我光是整理就整理不過來了,但他居然都記得!‧這是我覺得把太監寫得最好的一部小說!監察院長陳萍萍,身為閹宦,心如鐵漢!他是真男人,真正的黑暗王者!──超狂神劇角色與演員人名對照──范閒:張若昀范建:高曙光慶帝:陳道明陳萍萍:吳剛五竹:佟夢實林婉兒:李沁范若若:宋軼范思轍:郭麒麟司理理:李純海棠朵朵:辛芷蕾戰豆豆:劉美彤長公主:李小冉費介:劉樺言冰雲:肖戰王啟年:田雨‧本集進度范閒埋了許久的線頭總算露出──長公主跟太子有私情!慶帝大驚失色,震怒地計算要殺多少人才能徹底埋藏這個祕密?一夜之間長公主所有勢力被血洗,太子近乎倒臺。

慶帝宣布到大東山祭天,要用天命不佑當成廢儲的藉口。

想要開疆拓土、萬古留名,為此他不惜挑撥諸子,卻沒發現被逼走上奪嫡之路,讓這群皇子失去了人性。

皇帝出宮,是造反的好時機,長公主派的葉流雲與燕小乙都反了;但這同時也是個局,一個帝王拔除單劍可護一國的大宗師的陷阱!現在太子將廢未廢,如果太后跟長公主趁群龍無首一力支持,太子必能順利登基──只要及時把慶帝弄死。

范閒身負陛下親筆旨意與印璽趕往京城阻止一切,臨行前皇帝卻對他說出了令他無比震驚的一句話:「誰要坐那把椅子,你自己拿主意。

」他是權臣沒錯,但還不到可以決定龍椅歸屬的程度!而面前若沒擋箭牌,下個被清算的……就是自己!──書名脫胎自《紅樓夢》金陵十二釵曲十──留餘慶,留餘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

勸人生,濟困扶窮。

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這是《紅樓夢》對王熙鳳與賈璉之女巧姐的判詞。

當年王熙鳳曾接濟過劉姥姥,在賈府破敗之後,巧姐因為母親積下的這份德,嫁給了劉姥姥的外孫,度過了平安的一生,顯示蒼天在上,善惡終有報。

‧主角范閒轉世重生之後,也如同判詞那樣依靠著娘親葉輕眉留下的人脈與機緣,葉輕眉重義疏財,范閒同樣濟困扶窮,正因他繼承了母親之志,彰顯正義、幫助世人,所以他才能受到上天眷顧。

作者介紹 作者介紹貓膩▎貓膩曾就讀於四川大學,從事網路文學創作,現為閱文集團白金作家。

代表作:《慶餘年》、《朱雀記》、《間客》、《將夜》、《擇天記》、《大道朝天》等。

商品規格 書名/ 慶餘年第三部:天下之爭一 作者/ 貓膩 簡介/ 慶餘年第三部:天下之爭一:「誰要坐那把椅子,你自己拿主意。

」范閒身負陛下親筆旨意與印璽趕往京城欲阻止一切,臨行前,皇帝卻對他說出這句話......──細數貓膩最經典 出版社/ 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城邦分公司 ISBN13/ 9789571090436 ISBN10/ 9571090433 EAN/ 9789571090436 誠品26碼/ 2681916696006 裝訂/ 平裝 語言/ 中文繁體 級別/ 無 頁數/ 344 開數/ 25K 試閱文字 內文:◆第一章 遮月◆「留在這裡陪朕賭命沒必要,回京吧,如果事情的結局不是朕所想像的那樣,隨便你去做,誰要坐那把椅子,你自己拿主意。

」范閒心頭大震,無法言語。

他震驚的原因有三,其一是皇帝遣自己下山時蘊著那絲憐子之情,實在是大出他的意料;其二是皇帝的言語間似乎已經沒有了往常的那種自信;其三是皇帝最後的那句話……誰坐那把椅子,讓他拿主意?這是遺言還是什麼?問題在於,就算自己命大,能夠趕在永陶長公主宣揚既定事實之前千里趕回京都,可是自己又有什麼實力可以將自己的主意變成現實?這不是江南明家,不是崔家,不是京都裡的朝官、欽天監裡的可憐人,而是皇宮,而是天下的歸屬!范閒的脣角露出一絲苦笑,就算自己是慶國一權臣,可是手中一兵一卒都沒有,拿什麼替皇帝穩住京都?又憑什麼可以決定那張椅子的歸屬。

「朕,不會輸。

」皇帝的脣角綻出一絲笑意,笑意裡滿是冷厲的殺意。

「即便輸,若有葉流雲與四顧劍替朕陪葬,又怕什麼?你也莫要擔心,陳萍萍在京都,太后在宮中,那些人翻不出多大的風浪來。

你拿著朕的旨意,拿著朕的行璽去,若有人敢阻你……盡數殺了!」范閒額上沁出冷汗,心想若葉、秦二家也反了,就算自己是大宗師,頂多也只能打打游擊戰,又怎麼能盡數殺了?他已經看出了皇帝內心的那絲不確定,心緒不禁有些黯淡。

陛下如果真的死在大東山之上,這天下會變成什麼模樣?不論是太子還是老二繼位,這慶國只怕都再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難道真要抱著那個聚寶盆,走上第二條道路?不過局面並沒有到最危險的那一刻,山頂上還有洪四庠和五竹叔,外加百餘虎衛,不論碰上怎樣的強敵,都能支持許久。

強登大東山,只有一條路,山腳下的五千長弓手的任務很明顯是斷絕大東山與天下的聯繫,至少要斷絕三天以上,為京都的事變空出時間來,而真正要弒君,這些叛軍卻起不了任何作用。

因為陛下不會傻乎乎地下山。

然後……葉流雲會登山。

這確實是一場賭博,如果天下三國大勢依然像以往那樣──慶國的皇帝設局狙殺葉流雲,一定是北齊、東夷都很願意樂觀其成的事情,苦荷和四顧劍都不會拋卻身分,前來插手。

可是……范閒額上的冷汗已經乾了,身上只覺一片寒冷。

在梧州時,岳父便提醒過他,為了一個足夠誘惑乃至有些絢麗的目標,大宗師們也許會很自然地走到一起。

范閒嘴裡愈發苦澀,如果事態真的這麼發展下去,這大東山上哪裡還能有活人?可是難道陛下最開始的時候沒有預計到這種局面?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皇帝的面龐,發現皇帝的臉色有些陰沉,夜色中的瞳子閃著火苗……他不敢再繼續思考這些問題,在腦中極快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勢。

大東山之局勝負未知,但如果陷入僵局,京都那邊則有問題,自己必須將陛下還活著的消息帶到京都,帶到太后的身邊。

就算陛下死了,自己回到京都,也必須讓太后相信陛下還活著。

不然以太后這種政治人物的判斷,一旦得知陛下死亡,她肯定會選擇讓秦家拱衛太子登基,穩定慶國朝政。

陛下是她的兒子,如果有人想要傷害陛下,太后一定不會允許。

但如果陛下的死亡成為即定事實,身為皇族的最長一輩,太后必須要考慮整個皇族的存續和天下的存亡。

所以不論是從自身的安危出發,還是從京都的局勢出發,范閒知道皇帝的安排很正確,他必須帶著皇帝的親筆書信與行璽回到京都,穩定局勢,以應對後宗師的時代。

是的,後宗師的時代。

大東山一役,不論誰勝誰負,肯定會有那麼一、兩位大宗師就此退出歷史的舞臺。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說道:「請陛下放心,京都不會出事。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此去道路艱險,你要小心。

」范閒微怔,本來在他內心深處對於皇帝先前說言「朕四個兒子」一語頗多冷諷與自嘲,不料卻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心尖柔軟了些許。

繫好腰帶,確認身上的裝備齊全,范閒從一名侍臣的身分迅速轉變成為一名九品的黑夜行者,渾身上下收斂了氣息,宛若要與大東山巔的景致融為一體。

唯有那些令人惱怒的銀色月光,不那麼和諧地照耀著他的身體。

他的懷中揣著皇帝的行璽和給太后的親筆書信,並不怎麼沉重,但他覺得很沉重──他清楚,大東山被圍的消息肯定不久後就會回到京都,同時回到京都的消息便是皇帝遇刺──永陶長公主打的是個完美的時間差,她在京都裡甚至什麼都不需要準備,只要確認皇帝的死亡,太后必須要從簾子後面悲痛地走出來,在三位皇子之中選擇一位繼位。

此時祭天未成,天旨未降,雖然天下皆知太子即將被廢,可太子依舊是太子,不論從朝政穩定還是什麼角度上來看,太后都會選擇太子繼位。

這不是陰謀,只是借勢,借水到渠成之勢。

就算皇帝在京都留有無數後手,陳萍萍與禁軍忠誠無二,可是當皇帝死亡的消息傳遍天下後,誰又敢正面違抗太后的旨意?除非……他們想第二次造反。

范閒舒展了一下肢體,似乎想將身上的負擔變得輕鬆些,他知道自己等於是將慶國的那把龍椅背到了身上。

「他們畢竟是你的親兄弟。

」皇帝站在一身黑衣的范閒身邊,冷漠說道:「能不殺,便不殺,尤其是承澤。

而……若不得不殺,便統統殺了。

」范閒心頭微凜,點了點頭。

皇帝脣角微翹,望著遙遠海面上那艘小船,譏諷說道:「流雲世叔為什麼這麼慢?難道身為大宗師,面對著朕依然有控制不住的膽怯,大宗師還需要幫手?」范閒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抬頭看了一眼天上明月,眉頭皺了起來。

「白日時,朕曾經和你說過,為何會選擇大東山祭天。

」皇帝忽然說道:「首要當然是為了請老五出山。

」范閒看著皇帝。

皇帝望著他平靜說道:「第二個原因是……大東山乃海畔孤峰,乃是最佳的死地,雲睿讓燕小乙圍山,再請流雲世叔施施然上山刺朕,朕根本無處可去。

」大東山孤懸海邊,往陸地山腳下去只有一條絕路,而背山臨海一面更是如玉石一般絕對光滑的石壁,便是大宗師也無法在上面施展輕身功夫登臨,皇帝若在此地遇刺,真正是插翅難飛。

「朕選擇大東山這個死地,便是要給雲睿一種錯覺。

」皇帝似乎已經從四顧劍可能來了的消息中擺脫出來,回復到那種自信的神色,靜靜地看著范閒的雙眼,似乎要看穿他的真心。

「她以為可以封鎖大東山的所有消息,讓她在京都搞三搞四,卻忘了……朕選這死地,自然是因為朕身邊有能從死地之中……飛出去的活人。

」范閒苦笑一下,心想自己的絕門本事也沒有逃脫陛下的眼睛,看來自己的事情,陛下不知道的沒有幾項──在這個天下,大概也只有自己那奇特的運功法門,可以幫助自己從那光滑如鏡的大東山上滑下去,陛下將自己逮來大東山,原來竟是在此處做了埋伏。

陛下想的果然夠深遠。

范閒的心頭忽然動了一下,再不復先前那般擔心。

陛下既然連自己都能利用上,又怎麼會對眼下這種最危險的局面沒做出應對的計畫?皇帝微笑說道:「朕曾經對宮典說過,你爬牆的本事,很有朕……比朕要強很多。

」范閒望著腳下深淵一般的懸崖,扭了扭脖頸,難得地開了個玩笑:「有子逾牆,只可惜今晚月光太亮了些。

」「月有陰晴圓缺,這是你曾經說過的。

」皇帝舉頭望天,說道:「朕不能料定所有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朕知道,月亮不可能永遠一直這麼亮下去。

」話音落下,天上一層烏雲飄來,將明月遮在雲後,銀光忽斂,黑夜重臨大地,大東山的山頂一片漆黑。

皇帝的身邊,已經沒有了范閒的蹤影。

山腳下的夜林裡,到處充斥著血水的味道,比海風的味道更腥。

偶有月光透林一拂,隱隱可以見著山林裡到處是死屍,有的屍體趴在地上,有的屍體無力地斜倚在樹幹上,大部分的死者都穿著禁軍的服飾;而更一致的是,這些被狙殺而死的禁軍,身上都穿透著數支羽箭。

羽箭深入死者體內,將他們狠狠地扎在樹上、地上,場間看著十分淒慘恐怖。

大東山腳下林子茂密,那條官道被夜色和林子同時遮掩著,已經看不出大致的模樣,只能看見無數的屍體與血水。

離山腳愈近,殘留的場景宣示著先前的廝殺愈激烈。

有火頭燃起,然後熄滅,只有靠近山門處的林子裡還有一些樹木在燃燒,只耀亮了沉默黑夜裡的一角。

平伏在地面的焦糊味道漸漸上升,將血腥味與海風的腥味都壓了下去,讓兩邊的軍隊開始緊張起來。

嗖!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一支長長的羽箭有如閃電一般射出,射中林子邊緣最靠近周邊的一名禁軍!那名禁軍握著胸口的長箭,想要拔出來,可是劇痛之下,已經沒有氣力,緩緩地坐了下去。

便在坐下去的過程中,又有三支羽箭破空而至,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那名禁軍腦袋一歪,脣中血水一噴,就此死去。

山腳下一片安靜,五千叛軍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大東山,對那三千禁軍發動了最卑鄙、最突然的夜襲。

禁軍一時反應不及,加之隨御駕祭天,並沒有準備野戰所需的重甲……來襲的叛軍是燕小乙的親兵大營,五千人的長弓手,在滄州與燕京境內佯攻而遁,在四顧劍的默許和刻意遮掩下,橫貫了東夷城十六諸侯國,又從澹州北邊一條密道裡穿出來,用了近二十天的時間,像五千隻幽魂一般封住大東山。

大東山沿線的斥候,被叛軍中的高手們紛紛狙殺,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消息──三千沒有穿重甲的禁軍,被五千長弓手突襲,可想而知,會付出怎樣慘重的代價。

而令這些禁軍們最憤怒和痛苦的是,來襲叛軍箭手的第一波攻勢,竟然用的是火箭!便在那一瞬間,大東山的腳下彷彿同時點亮了數千盞天燈,縹縹緲緲地向著禁軍的營地射去。

火箭落地即燃,營地燃燒了起來,林子燃燒了起來,所有的事物都燃燒了起來,勢頭極猛。

其時,正是山頂上慶國皇帝一行人所看到的點點火光。

而禁軍們卻不可能分出心神去救火,因為燃燒的大火,忽然明亮的夜林,將他們所有人的身形都暴露在對方箭手的視野中。

雖然禁軍們訓練有素,馬上在第一時間內尋找合適的地形掩護,可依然在緊跟其後的一輪箭雨中付出了兩百多條生命!其後便是血腥而乏味的反攻、突營、失敗、圍殲。

一地屍首,滿山鮮血。

沒用幾個回合,叛軍便擊潰了禁軍,獲得初步的勝利,將禁軍的隊伍封鎖在大東山山門左近半里方圓的地帶;而就在此時,叛軍的攻勢忽然戛然而止,只是偶有冷箭射出,將那些意圖突圍報訊的禁軍冷酷殺死。

偶爾響起的箭聲,讓這死寂的山腳林地,變得更加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忽然間,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從死屍堆裡站起來,在這樣一個月夜裡,在這樣的修羅場中,突然出現這樣種場景,雙方的軍士都感到了恐怖,只是馬上又麻木了,死了這麼多人,哪裡還會怕屍變?燕小乙一手調教出來的親兵箭手手指一顫,十支箭射了過去,每一支箭的目標都沒有重複,對準了那個血人身上的某一處,將他渾身上下全部籠罩住,狠厲十足,讓那人根本無法避開。

這是軍令,嚴禁任何一人突圍,所以來襲的叛軍每射一人,便要保證那人死去。

驟然發現有人從死屍堆中走出來,箭手們下意識地發箭,心想這樣還不死?但誰也想不到,那名血人對面前這十餘支噬魂之箭,竟是根本不在乎,只是順手揀起身邊兩具屍體,將那兩具屍體當作盾牌一樣地舞了起來!噗噗噗噗一連串悶聲響起,十餘支箭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射中那個血人,然而下一刻眾人才看清,原來都只是射在那個血人舞動著的屍體上,噴出無數血水,將那個血人染得更恐怖了一些。

屍體比盾牌更重,這個血人卻能舞動著屍體,擋住極快速的箭支,不得說,此人的臂力十分驚人,而眼光與境界,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叛軍營中似乎有人發令,所以接下來沒有萬箭齊發的情況發生。

那名血人緩緩放下手中的屍體,咧了咧嘴,似乎是在悲哀什麼、同情什麼、感慨什麼,然後他慢慢地向著山門的方向走去,沒有箭支的打擾,他走得很平靜。

他走到山門之下,禁軍中發出一陣雷霆般的歡呼。

他們不知道這名血人是誰,但他們知道,這個血人是監察院的官員,是跟著范閒的親信,而且是個絕對的高手……在叛軍的第三波攻勢中,這名監察院官員一個人就殺了四十幾名長弓手,直到最後被人浪撲倒,被掩沒在屍體堆中。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沒有想到他還活著。

在這樣一個恐怖的夜晚,在叛軍隨時有可能將所有禁軍盡數射死的時刻,忽然發現己方有這樣一位強者,足以提升禁軍殘存不多的士氣。

所以才有那一陣雷霆般的歡呼。

王十三郎走到被燒得焦黑的山門下,緩緩坐到石階上,接過啟年小組一名成員遞過來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臉上的血水,露出那張明朗的、英俊的面容。

他咧了咧嘴,露出滿口健康的白色牙齒,望著黑夜裡的那邊,望著叛軍所在笑了笑。

十三郎,真猛士也,今夜學會用屍首來擋箭,已不算是莽夫了。

若范閒在此看見這一幕,一定會做如此慨嘆。

達達馬蹄微響,叛軍陣營一分,行出幾匹馬來,當先一匹馬上坐著一人,此人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衣之中,將面容也遮住了。

燕小乙的親兵不知這位黑衣人是誰,但只知道燕小乙嚴令,此行戰事,皆由此人指揮。

本來親兵們雖嚴守軍令,但心中依然有些不服,直到穿山越水地來到大東山腳下,這位黑衣人軍令數出,分割包圍,將禁軍打得落花流水……都是很簡單的一些命令,都是很直接的一些布置,卻極精妙地契合了大東山腳下的地勢與黑夜的環境,這位黑衣人用兵……真真如神。

事實證明一切,此時場間五千名長弓手望向那位黑衣人的眼神,除了敬佩便只有畏服,就算先前那讓人不解的忽然收兵軍令,也沒有人再敢置疑。

黑衣人身材高大,坐在馬上更顯威武,只是可惜被黑衣籠住,看不到他真正的面容,和那些隱在黑衣下的威勢。

黑衣人遠遠看著山門下那個渾身是血、白齒如玉的年輕人,一道聲音從黑布裡透了出來,十分感嘆。

「壯哉……殺了三次都沒有殺死他,真乃猛士。

若此人投軍,不出一年,天下便又多一猛將。

」黑衣人忽然微笑了起來。

「不過大勢已成,匹夫之力,何以逆天?只是有些可惜,再過些時,這位壯士便要死了。

」他身邊忽然有人嘆息一聲。

黑衣人轉頭望去,溫和詢問道:「雲大家可是惜才?」嘆息的不是旁人,正是東夷城四顧劍首徒,一代劍法大家雲之瀾!范閒沒有料錯,東夷城果然派出了他們最精銳的殺手隊伍來幫助永陶長公主的叛軍,而且竟是雲之瀾親自領隊!雲之瀾看了身邊的黑衣人一眼,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卻沒有回答這句話。

因為場間所有人,只有他知道那個渾身血水、卻依然堅強地保持著笑容的年輕人是誰。

那個人不是監察院的官員,甚至不是慶國的子民!他是王羲,王十三郎,師尊最疼愛的幼徒,自己最成材的小師弟。

「都瘋了嗎?」雲之瀾自言自語。

他心裡想著,既然師弟知道師門派了人來,為什麼還像是一隻猛虎般守在山門處?師弟究竟在想什麼?「師尊派你去跟隨范閒,卻不是讓你真正成為范閒的助力。

」雲之瀾看著遠處山門下的那個血人,在心裡無比困惑想著:「行一事便忠一事?甚至連師門的利益也不顧?這究竟是瘋狂……還是師尊最欣賞的明殺心性?」「不瘋魔,何以成活?」黑衣人淡淡回答雲之瀾的感嘆。

雲之瀾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雖然他不清楚小師弟為什麼會如此做,但身為劍廬傳人,他尊重小師弟,所以不會在這名黑衣人的面前,洩漏小師弟的底細。

他不知道這位黑衣人究竟是誰,但眼下所有的隊伍,皆是由此人統領,而且旁觀許久,他必須承認,這個黑衣人的用兵確實了得,絕無行險妙手,全是一步步穩紮穩打,卻是將整支叛軍的資源調配到一種接近完美的境界,沒有給慶國的禁軍絲毫反擊突圍的機會。

雲之瀾帶著劍廬大部分的高手傾巢而出,配合燕小乙親兵大營行事,雙方配合本來有極大的問題,如果山上的監察院六處劍手或者是那些武藝高強的虎衛突圍,不是那麼容易完全封住。

可是騎在馬上的那位黑衣人,卻似乎擁有一雙可以看清戰場上一切細節的神眼,在突襲之初,便強行命令東夷城的高手去往一個個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設伏。

最開始的時候雲之瀾不明白,但當一次次狙擊在黑暗中發生,當大東山上一次次突圍被這名黑衣人的手腕狠狠地壓下去……雲之瀾終於明白了,這個黑衣人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全領戰場,卻又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漏洞。

如此用兵,非沙場上浸淫數十年,不能達成──所以雲之瀾很疑惑,燕小乙為何不親自領兵前來,這黑衣人究竟是誰?他在猜測,其實叛軍中也很多人都在猜測黑衣人的身分。

這名黑衣人只帶著兩名親兵加入了叛軍的隊伍,孑然一身,卻用兵如運指,瀟灑凌厲,令人十分欽佩。

黑衣人沒有向屬下們解釋此時停攻的意圖,只是冷漠地看著面前突兀而起的這座大山。

此行率領叛軍來襲,只是協議中的一部分,不將這批力量暫時拿在己方的手中,陛下……很難下那個決定。

天上忽然一朵烏雲飄過,將明亮的月亮盡數遮掩,山門附近一片黑暗,黑衣人騎在馬上紋絲不動,只有他身邊兩名親隨手中捧著的布囊裡的短兵器在閃耀著幽幽光芒。

范閒不知道這朵雲會將月亮遮住多久,他沉默地向著山下滑動,速度沒有減緩或是加快,恐怖地保持著穩定的速度。

白天如玉石一般的大東山臨海一壁,在深夜裡散發著幽幽的深光,與穿著夜行衣的他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大東山沿山兩側如刀一般的分界線,直直插入海邊的地面,那處有東夷城的高手伏狙,所以他不可能選擇那條路線,只有從正臨海風的那面下行。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從這樣的絕境中滑下,除了范閒──所以他並不擔心海面上的人、陸地上的叛兵會發現自己的痕跡,但他依然無比緊張,因為他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正穿透黑夜與呼嘯的海風,平靜地注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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