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化觀點談我國的民主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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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認清這一點,我們並不學政治,甚至不想搞政治,那為什麼必須了解政治, ... 因為政治或民主政治跟我們息息相關,可以說,民主政治實際上就是我們的生活方式。
從文化觀點談我國的民主政治
從文化觀點談我國的民主政治(教育部文化講座演講稿,民國六十八年元月)
*本文著作權屬於江澄祥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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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個人求學的過程以及教書或從事黨政的過程中,一直感覺到今天民主政治雖然在我國已實現了許多年,但一般人對於民主政治的性質、意義仍相當模糊,尤其政府最近要辦中央民意代表選舉,在選舉的前後,我們聽到許多有關民主政治的問題,我藉這個機會和各位做個報告。
我今天談民從文化觀點談我國的民主政治(教育部文化講座演講稿,民國六十八年元月)
在我個人求學的過程以及教書或從事黨政的過程中,一直感覺到今天民主政治雖然在我國已實現了許多年,但一般人對於民主政治的性質、意義仍相當模糊,尤其政府最近要辦中央民意代表選舉,在選舉的前後,我們聽到許多有關民主政治的問題,我藉這個機會和各位做個報告。
我今天談民主政治特別要強調,不是談政治理論,我們必須從政治性質來看民主是什麼?政治是什麼?我們必須認清這一點,我們並不學政治,甚至不想搞政治,那為什麼必須了解政治,尤其是民主政治?因為政治或民主政治跟我們息息相關,可以說,民主政治實際上就是我們的生活方式。
西方在西元前四世紀,有個專門研究政治的人,叫亞里斯多德,他被稱為政治學之父。
他說:「兩人以上就有政治行為,因此人是政治性動物。
」西方的政治學有個很簡單的定義:所謂政治,就是價值的分配,包括物質的價值分配和精神的價值分配。
物質的價值分配各位都了解,一些物質的東西你該得多少,我該得多少,你為什麼得這麼多,我為什麼得這麼多,很容易瞭解,但是精神價值的分配就很不容易。
什麼是精神價值的分配呢?簡單的說,就是你為什麼對我這樣,我為什麼對你那樣,你該對我怎樣,我該對你怎樣,人跟人的關係就是精神價值分配。
政治既是價值分配,人是無法避免政治行為的,為了處理解決這些無法避免的政治行為,就想出了許多政治方式、制度、方法,這一切的政治作為都是為了追求人類本身的幸福、快樂、善良的生活,這是西方政治學一開始就強調的,也是政治的目的。
民主政治是怎樣呢?我簡單的報告有關的理論。
假定某個國家,幸福、快樂、善良這些目的只有一個人得到,這是一種情況;少數人得到,又是一種情況;多數人得到,是另一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中,好的叫君王制度,壞的叫獨裁制度,為什麼可以分成好的壞的呢?如果他一個人得到,沒有顧到別人的幸福快樂,甚至犧牲別人的幸福快樂,這叫獨裁;假定他一人得到,而別人也兼顧到一點,或者他一個人得到,但未傷害其他人的幸福快樂,叫君王制度。
如果少數人得到,傷害到其他人,或不顧到其他人的幸福快樂,這叫做寡頭政治;假如少數人得到,但是兼顧到其他人,或沒有犧牲其他人的幸福快樂,叫貴族政治。
假定多數人得到,而不顧少數人,或犧牲少數人的幸福快樂,叫暴民政治;假定多數人得到,而兼顧到少數人,或沒有犧牲少數人的幸福快樂,叫民主政治。
所以社會上多數人得到幸福快樂而又沒有犧牲少數人,也沒有不顧少數人,這是民主政治對幸福、快樂、善良的價值分配。
第二,多數人的幸福、快樂、善良,到底怎麼得到?誰來決定得到?這時政體又有另外的分法。
一種是由一個人決定,這種政體叫開明專制,一般叫聖君賢王政體。
第二種是由少數人決定,叫代議政體。
第三種是由多數人自己做決定,叫做直接的民主政治。
問題是到底多數人的幸福、快樂、善良是由一個人決定,或是由少數人決定,或是由多數人決定好?這是個爭論的問題。
西方自從西元前四世紀到今天,二千多年政治理論、制度、行為的發展,到今天仍沒有定論,這個爭論造成了民主政治理論中所謂質與量的問題。
一般人只注重量,以為民主政治就是多數表決,而多數表決就是數目愈多愈好,以為民主政治發展的結果,最好全民都能自己做決定,這個說法並不正確。
換句話說,質與量有相當的限度。
何謂質?是說由比較有經驗、有知識、有能力的人來做決定。
量是說不管他有沒有知識、能力,都可由他自己來做決定。
政治家經過幾千年的研究,發現一個很有趣的問題,一般人有沒有經驗、知識、能力來決定他的幸福、快樂與善良,是很值得懷疑的問題。
很多人不知何謂幸福、快樂、善良,那又如何令其自己判斷、決定呢?因此多數人的幸福、快樂、善良,有時要由少數人,甚至由一個人來決定。
舉例來說,你跟一個人很好,當他發生困難的時候願意幫助他,但是當他和別人打架需要刀子時,你是否給他?這時你必須為他做決定,不能把決定權交給他,因為他無法判斷好壞。
第二,別人這麼決定是否為人一定不好?或者別人這麼決定,我們就享受不到幸福、快樂、善良?有人說,替我們做決定的人,可能比我們自己更要愛護我們。
但有人反對,認為個人的幸福、快樂、善良,決定在內在的精神思想感受,而非決定在客觀情況。
人的內在精神思想感受是抽象的,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比如說一個牧羊人,照顧羊照顧得無微不至,有人說這是自私,因為羊長得大,將來賣錢多些,有人說不然,照顧而捨不得買捨不得殺,是真正出自於愛心,而非自私。
大家爭論卻沒有結果,因此就去問牧羊人,牧羊人說我照顧得捨不得賣捨不得殺,是真正出自於愛心,既而一想,又說,既捨不得賣捨不得殺,又何必照顧牠呢?他自己都不了解。
就像政府對老百姓好,有人還罵它自私,因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我們知道,人主觀的東西自己有可能是不了解的,你不能把它解釋成「一定是」、「一定不是」,這很難說。
希臘柏拉圖研究哲學到完全超出物質外界的影響,但他一天到晚在家向朋友們炫耀他家的大理石桌子,一個朋友聽到後很痛心,說柏拉圖很墮落,要去救他。
有個下雨天,他兩腳踩滿了泥巴到柏拉圖家去,正好柏拉圖又在幾個朋友面前講那桌子,他就兩腳在桌子上踩過來踩過去。
柏拉圖很生氣就罵他,說你不該踩我這漂亮的桌子。
他冷靜的說,我踩的不是你漂亮的桌子,而是你的虛榮心,我是來救你的。
柏拉圖也很冷靜的說,你踩的不是我的虛榮心,是你的忌妒心。
那朋友也沒話說,結果兩個人一想,好像有一點虛榮心和忌妒心,最後都懷疑起自己。
連一個研究哲學到那樣程度的人都會懷疑自己,可見人的思想自己很難把握。
共產主義一再強調工人應該自己決定自己的選擇,資本家對你再好再好都是出於自私,但是西方政治家認為不能這麼肯定,資本家的主張是賺更多的錢,但他們在賺錢之餘,拿很多錢出來作工人的福利,甚至對工人照顧得非常好,工人在資本家的照顧之下生活非常幸福。
共產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爭論,到現在雖不敢做最確定的決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絕對的看法是不正確的,為什麼?希臘時期爭了那麼久的牧羊人和羊的關係,他居然一口咬定就是自私,沒有愛心,他認為人類不可能對別人好,一切都是為自己,所以強調寧願工人當家做主,沒有飯吃都沒關係,這是不應該的。
照幾千年來政治的發展,一般人確實無法對自己得到幸福、快樂、善良的方法,做個非常正確的判斷,韓非子曾說,一般百姓都像小孩子,如果頭上長了瘡,父母看了一定替他洗洗擦擦,然後塗上藥,這時小孩痛的不得了,一定哭叫,不願意。
父母能否因為小孩不願意而不幫他洗?你不能讓孩子選擇,必須為他好,替他做決定。
假定多數人經驗能力不夠,少數有經驗者要不要出來做決定?韓非這個故事很值得我們考慮。
英美雖實施民主制度,但並非什麼都交給老百姓決定,一九七二年美國選總統,民主黨和共和黨都自己先提名,召開黨內提名大會,民主黨一再強調:我們的代表一定是真正的代表,按照全國人口的比例選出,婦女、男子、少數民族均按人口比例選出數位代表。
共和黨未這麼做,他開放讓一般的黨員去競選,選出的代表是有經驗有能力的,結果兩黨競爭,民主黨強調他的民主,共和黨就說,你既然按照比例,那全國有多少比例是三歲、八歲、十歲的?有沒有選三歲八歲、十歲的出來作代表?如果沒有就是騙人。
民主黨說:三歲、八歲、十歲的沒有經驗能力呀!沒有判斷力不能做代表。
共和黨說:你能保證女人、黑人、波多黎各人就能判斷正確嗎?有足夠的經驗嗎?民主黨沒有話說。
可見重比例不見得對。
美國有義會代表民意,他的議會分兩個,一個眾議院,直接民選;一個參議會,由各州代表選出,為什麼?因為都給老百姓選,靠不住,老百姓判斷力是不夠的,所以由有經驗、有知識的州議會選。
美國的大法官也不由民選,因為民眾的知識不夠。
在英國有個貴族院,完全由貴族組成,永遠不改選,但貴族院對英國民主的貢獻和平民院一樣重要。
從這裡可以知道,民主政治不一定要開放,許多國家到現在還規定幾歲以下不得投票,因為一個社會對幸福快樂善良要做真正正確的判斷,必須要有某種經驗能力,否則其判斷是害自己,在民主政治裡面,這點是我們要了解的。
有人說,中國古代沒有民主政治,我要告訴各位有,我們所謂的聖賢,就是犧牲自己為大眾謀福利的人。
例如舜為什麼當皇帝呢?因為他在當皇帝之前做了許多事,老百姓得到他許多恩惠,因此當原來的皇帝不在了,大家便擁戴他,所謂民心向背,古代的聖君賢王是這樣得到王位的,這就是一種民主政治。
一般人以為必定要每位老百姓在行動上投一票,才叫民主政治,其實這些政治制度、方式、行為都是工具,而目的則在追求最後的幸福快樂善良。
工具可由一個人、少數人、多數人決定,只要能達成目的的,都叫民主。
古今中外的幸福快樂善良有好幾種,為什麼?因為這是人主觀所感受的一種精神或思想的價值觀念,因為是主觀的,所以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環境、背景、需要下,就會感受不同,因此幸福快樂善良,也就不同。
各位都知道中西文化是不同的。
有一次我在美國邀請一群外國朋友包水餃,包到一半,一個美國人忽然提出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他說水餃皮這麼小,一個一個捏,為什麼不用一張大水餃皮,把所有餡都包進去,煮熟後再切小塊,營養還不是一樣嗎?對美國人是一樣,但對中國人來說可就不一樣,因為中國人吃東西是很注重色香味的,我們有很深的感受,但是他們沒有。
就像有人吃土雞,不吃洋雞,這是文化型態不同的原因。
中國文化重精神、心靈、道德、主觀感情,而西洋文化重相對利害、表面事實、數量。
例如,外國遊客到野柳看到林添丁先生的銅像,問這銅像代表什麼,導遊說:代表一個人看到有人掉到海裡,不顧風浪海水跳下去就他,結果自己犧牲了,因此注銅像紀念他。
外國遊客聽後說:這個人很笨,既然不可能救上來,為什麼要下去呢?就事實利害看,他說得對,但我們認為利害不能決定價值,只有精神的偉大才能決定價值。
我們做事的原則,到現在還是一樣,所謂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以外國人的眼光看孔子,也是其笨無比,因為在春秋時代,根本不可能行王道,而孔子的偉大就在其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這是東方的精神。
所以中國人認為的幸福快樂善良,西方人可能認為根本就不幸福快樂善良,反之亦然。
比如商人到外國做生意,和貿易商簽契約,對於商品該怎麼做,他們寫得很清楚,中國商人說,你不必寫得那麼詳細,我絕對做得比你說的好。
美國人說雖然如此,我還是要寫,中國人則認為太見外了,這是很難溝通的問題。
各位老前輩知道我們中國夫妻間喜歡互稱老不死,黃臉婆,口頭上這麼說,但心裡不在乎,而美國夫妻有哪個敢這麼說?中國有句話說「相敬如賓」,美國人所謂相敬如賓是保持距離,彼此客客氣氣,即使離婚後亦如此。
中國夫妻則愛恨分明,決不做表面功夫。
有些人自以為很洋化,其實差得還遠,比如中國朋友見面就問:「吃過飯沒?」實在說,問這句話的人根本不去注意對方的回答如何,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等於「你好嗎?」如國是外國人,你問這句話,他就想:「你是否想請我吃飯?」又如,你帶著小孩上街,朋友碰到了就問:「這小孩幾歲?」你說七、八歲。
外國人認為七歲就是七歲,八歲就是八歲,那我們為什麼這麼回答呢?因為問的人並不真正想知道他幾歲,只是關心,而回答的人也表示謝謝你的關心。
我們訓練小孩子從小學習灑掃應對、察言觀色,聽話不是聽表面的,而是聽他內在的意思,所以中國人很能感受,外國人則不能。
我常叫年輕朋友去做實驗,當碰到外國人時對他笑一笑,他不管你笑什麼,只覺得你對他很好,中國朋友則不然,他馬上分析你是冷笑、微笑、得意之笑,或譏笑。
所以我常說中西民族性是很不同的,去年美國有個很大的演奏會,出了個笑話,他學我們,學的讓美國人感到莫名其妙,音樂會的銀幕拉起來,什麼都沒有,過了半分鐘,出現字幕:此時無聲勝有聲,並註明是中國哲人所說的。
美國人看不懂,華僑看了則嘆息,因為無聲勝有聲是指情侶間默默無言,一切自在不言中,而不是這樣。
又如我們的少棒比賽,紀政小姐說,美國人很討厭我們中國觀眾,因為中國華僑去看球賽不是看雙方球打的如何,而是看中華隊贏球,不能保持客觀的態度。
國內觀眾為了看球賽,半夜起來不睡覺,外國人奇怪我們怎麼這麼重視體育,其實我們是受愛國心的驅使。
當看到南美裁判不公時,甚至有些人氣得摔破電視機,因為他把感情注入了,這是外國人所不了解的。
對於實際政治亦是如此,他們注重的是外在的實際。
比如在西方兩個大人吵架,解決時一定弄清楚打了幾下,打了哪個部位,經過了一番的討論、判決與罰款,最後兩人仍然是好朋友。
若是中國人,則不能如此,而是純以感情來解決。
一九七三年越戰最激烈時,美國內外均反戰,B52飛行員亦反戰,不去轟炸,若是中國指揮官,一定要激勵其愛國心,從精神感情來激發他,但美國人不聽這一套,指揮官說:「你反戰,是你的權利,我不管,但現在你與空軍訂有契約,這是你的工作,不能不做。
」飛行員一聽有道理,就去了,回來後,換下制服,依舊反戰。
美國的年輕人到小店買東西,回去後覺得買貴了,便寫個抗議牌,拿到小店附近抗議,老闆看到後和他談判,不能解決,便自行做生意,等這年輕人走累了,老闆會端張凳子給他坐,渴了也會賣瓶可樂給他喝,但中國人敢這樣嗎?有人說,我們的政治不民主,為什麼不能罷工罷課遊行,為什麼不兩黨輪流執政,我說如果我們這麼做,那社會會解體,因為我們講感情、內在、絕對,而美國人的罷工罷課都是工具,問題解決後,沒有感情可談,所以他們可以罷工罷課,但是我們不可以,因為鬧到最後,那一口氣可是要爭到底,而不講利害的。
兩黨政治亦然,在中國就是行不通,如果中國人行兩黨政治,則根本就不是兩黨政治,而是打內戰,有我沒有你,有你沒有我,這從我們的選舉就可看出。
選舉結束後造成派系紛爭,造成仇恨,所以我們不能實行兩黨政治,這是東西文化的不同。
日本非常民主化、現代化,韓國、新加坡、中華民國都很進步,但這些國家都是一大黨,為什麼?因為他們都屬東方文化。
底下要報告民主政治的性質。
每次選舉時,都有候選人標榜無黨無派,大談民主政治,說我們一黨專政,沒有自由、平等....。
今天我們若以英美等國的標準來看這種說法,可能是對的,但如果用我們自己的標準來看,則不對了,因為我們的感受跟人家不同。
去年新加坡總理曾公開譴責美國政府,說美國把我們世界各國分成開發中國家、未開發國家、已開發國家,他區分的標準是高樹公路的里數多少、電話機普及率多少,但為什麼我們要和你有一樣多的高速公路、電話機?為什麼有了這些才叫做已開發呢?為什麼不從歷史文化發展的過程來區分呢?如果以這點來分,美國根本就是為開發國家。
我們認為,若以文化來說,物質不能代表全部,人類生活也不能光追求物質生活的滿足,人想要得到人應有的尊重,這是屬於精神文明而非物質文明,而美國重物質不重精神,若拿與他相同的標準來衡量,則是錯誤的。
去年有個美國印地安人,穿著印地安服,頭上插著羽毛,坐噴射機到義大利,一下飛機,兩手一舉,他說:我「發現了義大利。
因為哥倫布說他發現了美洲,其實我們早就生活在美洲了,哥倫布是第一次到美洲的歐洲人,所以說他發現美洲,今天我第一次到義大利,所以說我發現了義大利。
」可見美國人是很不公平的,今天很多人講民主政治,是因為他到美國留學。
我們研究政治學,客觀的研究每個國家的制度、狀況、行為、歷史背景和需要,然後不同的國家承認其價值。
但實際政治不是這樣,而是一種生活方式。
政治學研究出來的客觀理論,能不能配合我們國家的實際需要,若不能配合,則是象牙塔的理論,對實際社會沒有幫助。
客觀的事實無補於主觀的需要,政治學是研究客觀的理論,政治本身則是主觀的需要。
我們常把科學分成兩大類,一為自然科學,二為社會科學,這兩類最大的不同是,自然科學一切以物為中心,為對象;而社會科學則包括政治學、法律學、人類學、經濟學等,其以人為中心,為對象。
人有思想感情,不同於物。
自然科學可以完全以客觀事實決定其答案,社會科學則不然,除了顧到客觀的事實,還要顧到主觀的需要。
一九七三年人類發生糧食危機,科學家從自然科學來證明糧食沒有危機,因為牧草的蛋白質超過牛肉,且營養價值高。
但是很多人說,叫我吃牧草,我寧願死,可見客觀事實無補於主觀需要。
又如有個小孩到店裡買糖果,他喜歡向老闆買,因為老闆娘每次抓一大把糖放在秤上,然後一直拿下來,到秤子平為止,老闆則是先放一點,慢慢加到秤子平,其實糖果都一樣多,但人的主觀想法會影響。
男人罵女人囉唆嘮叨,事實證明並是如此,因為科學家實驗,證明男女每天講的話一樣多,所以感覺女人嘮叨,完全是一種主觀的感受。
政治的東西很現實,我們的目的在幸福快樂善良,符合這一目的的為好,其他的,在理論上很好,實際上卻對我們沒有幫助,所以不見得好。
選舉是決定我們幸福快樂最重要的時刻,因此在選舉期間,許多問題要在主觀的需要上做決定。
我看到有些人利用外國的理論,不顧自己的需要,做些譁眾取寵、危言聳聽的言論,令人感到很痛心。
很多書在選舉期間出現,說社會不公平,很多人很窮,當然有這回事。
但對民主制度來說,這做法不對,因為我們應該幫助他改善,而不是赤裸裸地把它拿出來說,因此有些書提倡鄉土文學,專門描寫窮人,赤裸裸地將窮困的事實拿來作為工具,等書賣了錢,他成了名,窮人照窮,他卻不管,這是很可惡的。
再說,人民窮不窮,政治民不民主,若不是普遍現象,就不可拿來作為普遍現象處理,因為特定不可代表全體。
很多人攻擊政府貪污,如果這個現象普遍,我相信不會有這麼多人支持好的候選人。
一件是必須由本質看現象,不可由現象看本質,若由現象看本質,就像證明貓怕老鼠一樣,為什麼?因為貓在捉老鼠之前,會先躲起來,因為怕老鼠看到,而這種特定現象不可代表貓的本質。
不存在的東西,不可隨便拿來作為爭論的重心,去年美國出版商出版一本書,裡面完全空白,書名叫「無字天書」,瑞典一個書商也出版一本書,書名叫「健忘者的回憶」,兩本書一模一樣都沒有字。
美國書商很快到法院告瑞典書商侵占版權,但法院不受理,因為不存在的東西不必爭,空白是人人所有,不是你個人的專利。
今天有很多知識份子拿沒有的東西騙無知的群眾,結果造成大家騙自己。
馬克思的共產主義,好比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找黑貓,列寧的共產主義好比在一個沒有黑貓的黑屋子裡找黑貓,毛澤東的共產主義,好比在一個沒有黑貓的黑屋子裡找黑貓,而且還要邊找邊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這是多麼殘忍的事。
所以我們不要在文詞上爭論,更不要去爭哲學,那是政治科學家所研究的,不是一般社會民眾所研究的。
政治若去研究哲學,則沒有結論,因為哲學的本體只有一個,而且沒有答案,如果如此,那政治怎麼解決呢?
民生主義和共產主義哪一點不一樣?有人說,共產主義主張人類歷史文化進步的原動力是鬥爭,民生主義則主張合作,從實際的政體上可以看出兩者絕不相同,做法、制度、結果、現象都不一樣,但從哲學看則都一樣,因為哲學沒有答案,實際政治是一個層次,研究政治學是另一個層次,政治理論家如果不顧到國家社會的需要是不對的,因為相對客觀的東西,在不同的角度、觀點、材料下,會有不同的答案。
例如有個人在美國賭城賭錢,輸光了,要回家時想到要上廁所,向人家要了一毛錢,到了那裡正好有個人出來,他就趁機進去,而把一毛錢省了下來,從廁所出來後,又拿了一毛錢去賭,結果贏了十幾萬,他很得意,就說給大家聽,想要報答讓他賺錢的那個人,正好給他錢的人在場就說:「那一毛錢是我給你的,你怎麼報答我?」他說:「我不報答你,因為你給我一毛錢沒有用,那一毛錢是拿來上廁所的,本不是拿來賺錢的。
」另一個在他之前上廁所的人說:「你應該報答我。
」他又回答說:「廁所門不關,只能讓我上廁所,卻不能讓我賺錢。
」
某一天有一臣子滿頭大汗的去見皇帝,皇帝問他說,你為什麼滿頭大汗?臣子說,因為你的威嚴令我戰戰兢兢,汗流浹背,皇帝很高興自己有威嚴。
第二天另一個臣子去看皇帝,一點汗都沒有,皇帝說,你是不是看我沒威嚴?那人說不是,因為你太有威嚴,所以我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這就告訴各位,語言文字可以騙人。
有個邏輯教授第一堂上課時間問學生一個問題:「有兩個人從煙囪裡爬出來,一個髒,一個不太髒,請問哪一個先去洗澡?」大家猜了半天,教授罵他們亂猜什麼,兩個人從同一個煙囪裡爬出來,怎麼可能一個髒一個不髒呢?大家想對啊!被騙了。
但教授又罵,怎麼這麼容易被騙呢!因為兩人中,一個是大胖子,他先爬出來,把煙囪擦乾淨了,瘦子跟在後面,所以不太髒。
大家想是啊!剛剛才相信了,教授又罵了,你們怎麼這麼容易相信呢?那個胖子我沒有講是什麼時候爬的呀!他去年爬過,用了一年,第二年瘦子才爬,還是一樣髒啊。
學生說對啊!怎麼講都被騙了。
這就告訴我們民主政治爭這些言詞都沒有用,它是實際的生活,既然是我們的生活,就該關心、負責、參與,以自己主觀需要的態度來參與,這就是我們自己的幸福快樂善良。
有些罵政府無能,民主政治的政府,假如沒有老百姓支持的話,會變成最無能的政府。
例如台北車站的地下道那麼漂亮,但卻擠滿了攤販,人擠得不能走,有人罵警察和政府為什麼不管,但警察和政府不能管,因為一管老百姓就罵,說人家為了生活擺攤子,取締人家多殘忍,警察想我按照你們制定的法律來取締,你們卻說不可以,那我何必來管?老百姓不知道民主政治的一切作為都是我們的代表訂的,如果大家不支持政府,則它一點作為都沒有。
再舉例說,每次政府想要以加票價方式改善台北公車的情況,就有人罵政府不照顧學生,但寫信去罵的,畢竟是少數,多數受害者都不說話,不支持政府,政府怎麼解決呢?就像選舉時,只聽到少數人在罵政府,多數人不說話,結果少數人變成有道理,代表社會,政府只好讓步。
台灣有個怪現象,就是民主社會的反淘汰,哪個人若想出名,只要寫篇文章罵政府和國民黨,一定變成名人。
台北縣有個默默無名的人寫了一本書罵國民黨,就利用這本書去競選國民大會代表,到處講我就是寫XX書的人。
如果因為不當的文章,違法的行為被捕了,那他不但是名人,而且變成英雄,如果他更激烈的行動萬一發生不幸,政府依法律把他槍斃,則更變成烈士,從成名到變成英雄烈士,社會大眾都崇拜他,到最後有能的政府,無辜的群眾都被這幾個人破壞了,弄得整個社會沒有正義、公道、是非。
大家不知道民主政治的社會是自己要負責的,民主政治的目的是大家的幸福快樂善良,自己不去珍惜維護,是最為可悲的。
最後,不管大敵當前,政府處境困難,都不能影響我們的民主政治,今天的政治方式不管它怎樣,就是我們最民主的方式,因為目的達到了。
所以最重要的是了解我們所需要的民主政治方式,目的達到了,就應該要有肯定積極的做法。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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