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趙雲 方始將馬一拎,往山套外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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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槍將文聘與子龍假交兵,趕跑趙雲,曹操信以為真。
他想,我當時在襄陽,特地相請文聘三次,知道他是有名的金槍,日後必有用場。
現在看來趙雲銀槍碰著金槍,他是無能為力的了。
這樣看來,我三請文聘是有點先見之明。
現在文聘追趕趙雲遠去,肯定會把子龍生擒活捉。
曹操等了一會兒,只見文聘點馬而歸,望他後面空空如也,並無趙雲。
感到奇怪。
說你不準備捉他吧,那你就不必追趕上前,殺退之後也就算了;既然追上去,為何不將他捉住?而且子龍並不是逃出前營,而是出的側營,根本沒有出路的。
由此,曹操對文聘產生了嫌疑,但又吃不准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其實文聘一路在後追趕,一路與子龍交談,希望你山套之中救到夫人和小主,回出來的時候,仍舊從這條路上來,裝得你子龍不服輸,再來與我打回復陣,到時你仍舊敗,我在後面緊迫不舍,這樣便可一路送你出曹營,一無阻攔。
因為你剛衝進來的時候精力旺盛,體力充沛。
待到出曹營,可想而知,經過與眾曹將的輪番拼殺,消耗了大量的力氣,你肯定是人困馬乏,精疲力竭了。
有了我在後追趕,別的曹將也就不好再來與你糾纏了。
因為在表面上我已經戰勝了你,若有人再前來與你交戰,這就是搶我的功勞了。
大將在戰場的表現就在於功勞的大小。
這樣,我就可以對他們說:在趙雲戰勝的時候、你們都怕死;現在我勝利在即,你們倒都來奪取勝利果實了。
因此在這種時候,一般是沒有人會來插手的。
就這樣,文聘與子龍約定,在老地方約會、文聘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
哪知曹操不見了子龍,他非常不放心,趙雲武藝如此高強,我無論如何也要想方設法將他活捉,並使他歸順於我。
知道趙雲早晚要出來的,而且我的大營把整個當陽道一切兩斷,除非你生翅膀飛過去,不然你若要往東南去,總是要重新穿過我的大營的。
因此曹操命人在左營布置絆馬索,右營設下地菱釘。
──絆馬索是準備套住子龍的馬腳,將他從馬上摔下來、地菱釘象七八月份吃的多角小菱一樣,是用鐵打成的。
把它灑在地上,等趙雲出山套路過右營,馬蹄上踏著地萎釘,戰馬吃不住痛苦,一定要亂蹦亂跳,顛得趙雲從馬上跌下來──這些都是活捉子龍的辦法。
曹操見文聘追趕子龍後,獨自一人回來,心中頓起疑團,因此下令將文聘調離中軍大營。
文將軍心裡想,好一個姦猾的曹操啊!我與子龍有約在先,但是又不好同曹操明講。
曹操重新派河北將張郃鎮守中軍大營,並按照丞相之命在中軍營內設下一個陷馬坑。
陷馬坑有兩種:一種死的,一種是活的。
死的陷馬坑,顧名思義,就是掉迎陷馬坑必死無疑。
陷馬坑內埋伏好無數亂刀亂槍,一旦人跌下去,就好比跌進刀槍窩裡,把你連人帶馬戳得肚破腸翻,十死一生。
而且這坑的形狀,挖得上小下大,跌下下去後更無法跳出來;現在曹操要活捉趙雲,因此陷馬坑內一無刀槍理伏,而且形狀似碗口,上大下小。
但是非常深。
因為戰馬本身就有八尺左右高,再加馬背上的大將,所以要挖三丈多深,目的在於將趙雲摔得人仰馬翻,將他捉住就算。
張郃為了這活陷馬坑,自己也是苦頭吃足。
想到要引趙雲中計之時,必然自己在前他在後,可是自己的戰馬並沒有知道腳下哪兒是平地,何處是深坑,因此預先一定要模擬訓練。
不然,我在前逃,趙雲在後追,自己的馬失足下坑,而後面倒可一躍而過,安然無恙,豈非害人反而害自己。
故而挖好陷馬坑之後,上面用細長的竹竿架好,竹竿上面蓋好蘆席,在蘆席上鋪好浮土,與平地相仿,最後在陷馬坑四周,用石灰隱隱約約撤上一圈作為記號,圈內是禁區,不好跑的!
張邰開始操練了!起初戰馬跑到石灰圈附近,馬韁一拎,戰馬感覺前面既非河流,又沒有什麼障礙物,所以隨便跳起。
結果跳入圈內,連人帶馬「嘩啷噹」跌了下去,躍得他馬翻人仰,盔歪甲扯。
為了活捉子龍,他跌得快,爬得快,叫小兵從新布置好。
張郃上馬執槍,來到陷馬坑,將馬一拎──畢竟是馬伯伯,吃了一次苦頭,還不十分明白。
它雖然比剛才跳得遠一點,但是仍然掉下陷馬坑。
就這樣,一連跌了兩三次,戰馬方始明白:這個地方看起來與平地一樣,但是要「嘩啷噹」的。
下來幾次的操練就成功了,只要張郃留意跳坑,戰馬便前蹄騰空,後蹄用力一點,連人帶馬就躍了過去。
張郃準備完畢,把中軍大營的篷帳拆去,變為一片平地,這樣便準備活捉趙雲。
另一方面,曹操派小兵又探聽子龍在側面山套中幹些什麽。
這裡,曹操等候出山套中計。
暫且不提。
再說,子龍與文聘分手之後,出了側營抬頭一看,一輪明月高掛當空──昨夜還是暗星夜。
──今天十六,是象子龍一生中最出風頭的日腳。
一般說來,月亮是月半的圓;其實,最圓的月亮倒是十六,謂之正圓。
月明必然星稀。
趙雲自從與張飛分別到現在,十足戰了半天朝外。
現在剛巧能夠停下來喘息一下,感到渾身一輕鬆。
趁這時機,點馬而行,使自己好從緊張狀態緩和放鬆一下,略微解除一些疲乏,也好讓戰馬松一松。
但是想到主母、小主,他又立即催馬往山套而來。
趙雲進得第一重山套,只見兩邊都是死屍。
因為曹操大隊一到,就命令小兵把死人死馬收拾一下,都拖進了山套。
子龍看到屍體中都是些漢兵和百姓,他想,曹操你這老賊,肆意殘殺無辜生靈,真是罪大惡極!但這裡哪來什麼主母、小主的影蹤呢?會不會文聘欺騙於我?絕對不會的!恐怕還在裡面。
因此再往裡面走。
到第二重山套,同樣到處都是死屍,趙雲正在點馬而行,突然聽得馬後有人喊叫:「馬上將……軍,莫非……是趙……雲。
」但是這聲音非常微弱。
子龍聽到這聲音,大吃一驚。
這倒並非子龍膽小,而是因為他只看到屍橫遍野,思想上沒有這種準備,所以突然有人喊叫,夜深人靜,如何不要吃驚呢!聲音雖低,但聽得清楚,是在叫我的名字。
趙雲要緊答應:「原是趙雲。
」
「請將軍住馬。
」
趙子龍立即住馬。
再問一本:「你是誰啊?」
「是我。
」
子龍想,你這「我」字又不好你一個人獨用的,大家可以稱呼的──「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
」
子龍覺得聲音是在後面,便圈轉馬頭仔細觀看。
月光之下,趙雲發現在後邊一堆死屍旁邊,靠著一個人,身體在微微地抖動,而且此人十二分的矮小,結果發覺他的兩條腿已經沒有了:一條腿齊大腿砍去;一條腿齊膝蓋骨劈去,流血過多,死過去了近一天。
由於心不死,復返甦醒過來。
自己知道活不成了,但又無法將自己處死,加上心事重重,故而眼睜睜地望著蒼天。
忽然,在寂靜的山套之中,聽得一陣馬鈴之聲。
他頭腦尚清,尤其見到自己的大將,哪有認不出的道理!所以叫住了子龍。
現在趙雲看到他身著漢兵的號衣,不問可知是自己的弟兄了。
趙雲,人稱他是德將。
儘管他在戰場把敵人槍挑鑽打,可是他對自己的弟兄比誰都愛護。
張飛有時酒醉以後,還要責打弟兄,子龍一生全無此事。
而且在戰場上,自己打了勝仗收兵回營時,定要檢點一下軍隊。
除了死亡的之外,哪怕只有一個小兵被敵人圍困,他也要挺槍策馬上前救護。
由於子龍對小兵的如此關心,因此跟他上戰場是個個要拚命的,沒有一個貪生怕死的。
真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
再說子龍一生對上尊重,從不違抗。
對所有的戰將等人和睦相親,向無嫉妒之心,因此歷來被人稱讚。
現在他這樣緊要的事情在身,見到自己弟兄,他便要問個詳情:「你姓甚名誰?呼喚趙云何事?」
「將軍聽了,我乃叫王德,是劉皇叔手下的馬軍。
」
當時,有批百姓和漢軍,保護糜主母和小主劉禪行到此地,被高覽手下的一批曹兵馬隊截住。
打仗全靠軍士努力。
王德是漢軍馬隊的隊長。
他帶弟兄前去營救,同曹兵廝殺,掩護主母等。
王德拚命作戰,曹兵幾個打他一個,未能取勝。
突然來了一員曹將,在王德腿上一刀,他中刀跌下馬背。
同時被曹兵連一刀,砍在他的另一條腿的膝蓋上。
就這樣,他兩腿俱斷,死了過去。
當敵人回過頭來再要捉糜夫人時。
已經找尋不到了。
直到曹操大隊趕到,命令曹兵收拾死屍、掃清道路,王德才被曹兵當作死人一樣,拖進了第二重山套。
現在甦醒過來,隱隱聽到第三山套之中有人聲和小孩的啼哭之聲,他知道裡面藏著我們的人,可是自己無法走動。
當然,一個大將要熟悉每個弟兄是不可能的,而弟兄要認識大將則是便當的。
趙雲知道他叫王德以後,繼續問道:「那未,你叫住趙云何事?」
「我的兩腿已去,無能再助皇叔。
望將軍賜我一槍,早些死去了吧!」
趙雲想,這種處境,只有在這百萬賊兵的亂軍之中,才會發生。
一個人活到這種地步,確實反而比死難過,眼睜睜看著這七橫八堅的屍首,還是死的好。
因此子龍就長槍一盪,叫一聲:「王德,你招槍!」
這時的王德兩眼一閉,等候子龍的槍到。
趙雲對準王德的咽喉就是一槍。
但是當槍尖將近他咽喉不滿一寸的地方,子龍突然手一軟,把槍收住。
這是什麼道理呢?因為同敵人交戰是你死我活的。
現在,面前不僅是自己人,而且雙腿已去,連連求我刺一槍。
想他臨死之前,肯定有些說話,一個人無論貴賤,在與人世永訣之時,豈會沒有心事?
為此,子龍收轉長槍,開口便問:「你心有什麼說話?」
王德準備一死。
現在突然聽見趙雲問自己可有說話,睜開雙眼一看,子龍的槍抱在手中,兩眼望著自己。
王德想,你真是個好人,我只求你給我一槍,哪知你還要叫我留言。
王德此時此刻感動得流下了眼淚:「將軍聽了:我家在小沛西門外,家有一子,單名一個平,字子君。
倘若日後將軍遇到我兒,請看在我投效皇叔多年的份上,格外照拂一二。
」
「喔!」子龍一聽便知道,他比我相隨皇叔還要早。
劉備在小沛之時,他已投到軍中,跟了劉備經過小沛、徐州、汝南等大仗。
可憐在此長坂坡一敗,他不幸在此遭難殉國。
他家有一小兒叫王平、王子君。
子龍記在心上。
趙子龍一生只收一個徒弟,便是王德之子王平。
這到後書再提。
但是子龍想,文聘叫我到此尋找主母、小主,不知前面是否有人,讓我問一聲王德,他在這兒定然知曉。
「王德,你的說話,趙雲牢記在心。
但是,我殺進曹營,為的是相救主母、小主。
你可知道裡面有人否?」
「將軍,王德為了營救主母、小主,因此遭到了敵人的毒手。
但我醒來以後,聽到裡面隱約有人聲、兒啼聲,請將軍前去尋找便了。
」
正在這時候,從裡面果真傳出幾聲小兒悲慘的啼哭聲。
「喔哇,喔哇……」這時,子龍的心已經飛到裡面。
對王德看看──我無心與你多談了,尋找主母、小主乃是一樁大事情;再說,我根本不忍把你槍挑。
子龍轉念一想,有了。
便左手執槍,右手拔出腰中三尺青鋒,對王德說道:「王德,你且聽了:裡面小兒啼哭,趙雲到裡邊去找尋主母、小主。
如今賜爾寶劍一把,生死由爾便了。
」說罷,便把寶劍「嚓啷!」丟在王德的手旁。
因為王德已經沒有雙腳,不能行走。
他見子龍此時肯丟下一劍,然後圈馬直往裡邊而去。
說明對王德的處境無比同情,對他那種視死如歸的大丈夫氣概的十分欽佩。
因為大將身上的長短武器都有一定的用處,特別在這種一生難逢的大敗之中,萬一長槍出毛病,那末匣中寶劍尚可一用。
現在送你一口寶劍,子龍就少去一件禦敵的武器。
王德雖然是個馬軍之首,豈有不知此理?不過王德想,子龍將軍啊!你戳我一槍也誤不了大事,何必再賜我寶劍呢?事到如今只有自刎的了。
因此王德把劍拾到手中.雙手緊握劍柄,哭一聲「妻啊!兒啊!」咬緊牙關,把寶劍用力在自己的頸項上一勒,頃刻間氣絕身亡。
而一口寶劍卻依舊緊握在他的手中,被星月之光照得閃亮。
其實劍下自刎是何等的難過!等到子龍救了小主出山套,見王德已經飲劍自亡,想收起寶劍。
但一下子寶劍被他緊握,無法拿取,因為事情緊迫,故而未曾下馬取劍。
結果長坂坡曹操收兵,便命小兵把各處死屍掘坑埋葬,王德就這樣同很多死屍一樣,埋葬在此。
十年以後,人雖然早已變成白骨,可是一口寶劍尚在。
因此王平能夠收殮父骨。
趙雲進得第三重山套,感到豁然開朗,裡面有一塊很大的地方。
子龍將馬扣住,仔細向四下觀看,只見無數的百姓和漢兵,都坐在那裡聲息全無,偶爾有幾聲兒啼。
山套裡邊的人,發現突然跑進來一人一騎,起初大家都很吃驚,後來看清是子龍將軍,又都熱鬧起來了,個個叫喊:「趙將軍唻! 趙將軍呀!」子龍要緊開口問道:「子民們,爾等可曾看見主母、小主否?」老百姓立即連說帶指:「趙將軍,主母、小主就在裡面一口井旁邊,一起在等著救星到來。
」趙子聽說主母、小主在這裡,頓時他好象肩上除去了千斤擔,心裏面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他按照老百姓指點的方向跑過去。
只見前面有一破舊的山神廟,劈對廟前有垛照牆,但牆角已經倒塌。
就在廟和照牆之間,有一口井,離此井不到五六步遠,漢兵用幾條軍毯讓主母作為坐褥。
糜夫人自從被人救到此地之後,她感到前景可悲,前途渺茫。
她想,自從跟了劉備以來,屢遭不幸,尤其此番敗仗,看來皇叔是很難翻轉來了。
還是讓我一死而了之。
她對旁邊這口井看了幾次,準備赴井身亡。
可是對懷中的兒子看看,心想,這孩子雖然不是我的親生,但皇叔年近半百,就這一根苗苗,接續劉家香菸僅此一人,我豈能硬著心腸,丟下他不管呢?
再說皇叔生死不明,我死後,這小主人該怎樣?主母想,若有人能將小主救出重圍,那我即使死去,也對得起皇叔了!現在聽見子民們喊叫「趙將軍來了!」因為皇叔手下的大將只有這麼幾個,屈指可數。
一聽便知道是趙雲來了。
糜夫人心裡想,可喜可慶,救星來了! 有人可將小主人救出這苦海了!子龍定能將他保全。
但子龍將軍他怎樣會到這裡來的呢?定是為尋找我等歷盡艱險。
這時,子龍已經來到主母面前,丟槍下馬:「主母在上,末將趙雲保護不周,連累主母擔驚受怕,真是罪該萬死。
末將有禮了。
」說罷,便對主母雙膝跪下。
糜夫人要緊抱了小主將身一偏:「趙將軍,事到如今,何必再行君臣大禮!速速請起了。
」
「謝主母。
」
子龍站起身來,立到主母身旁。
主母見到子龍渾身血跡斑斑,她雖然是個女流之輩,畢竟跟了劉備多年,敗仗吃過幾次,這點豈會不知,說明趙雲尋到此地,已經殺得人困馬乏。
便說道:「趙將軍。
」
「末將在。
」
「你從外面進來,可知道皇叔怎樣了?」
「主母請放心,主公有翼德將軍保護,現在東南方向,長坂橋那邊。
」
糜夫人聽說劉備安然無恙,心裡略微安定些。
「那末我家姐姐甘夫人怎樣?」主母又問。
「啊,主母,若說大主母,在昨日晚上,末將槍挑曹將高覽,已被我救至東南,想是和主公在一起的了。
」
糜夫人聽到這裡,完全放心了。
他想,子龍啊,你把小主人救出去,使他們父子見面,母子團聚吧!便說道:「將軍聽了,你理應念在皇叔身旁多年之情,好好把公子抱去,讓他骨肉相聚,我死亦願也!」說罷,便雙手將小主人送往趙雲手中。
「啊……」子龍萬萬料不到糜主母竟會說出如此的話。
一般說來處於水深火熱中中的人,一旦救星到來,原來即使要死的,現在就可以爭取活了,雖然能否殺出百萬大軍的重圍還成問題,但希望總比原來要大些。
為什麼我的到來,卻反而動了她的死念?要是這樣的話,我定然被孔明軍師殺之再殺。
說起來你見到了主母,緣何再放她自盡呢?再說,我為救你主母、小主,殺到如此地步,危險的程度令你想都不敢想。
子龍想,讓我來講點給她聽聽,或許可以使她明白,救她們出去也是不容易的,使她能聽我之話,一起出山套。
所以說道:「啊,主母且聽了。
末將為了尋找主母、小主,在長坂橋下辭別三將軍,二沖當陽道。
殺進百萬曹營,一槍挑去二高;槍挑晏明、鑽打晏騰;遇到暗箭兩條:又挑王家二弟兄;奪槊三條;銀槍逼走韓瓊;大罵國賊曹操,鞭打徐晃;相遇文聘指明山套。
不輕容易見到主母、小主。
如今末將有良駒一匹在此,請主母懷抱小主上得馬背,有末將棄盔卸甲,馬前死戰開道,護送主母衝過敵營,去往東南長坂橋,會見主公。
」
子龍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無非想以自己的一番誠心來感動糜夫人。
然而糜夫人恰恰就是為了這一點而感到自己只有一死,才能保全小主人的性命。
糜夫人想:好活豈有定要死之理?照你趙子龍的說法,外面敵人重軍圍困,你有如此大的本領,尚且要打到這種地步,何況我一個女子,一則要懷抱小主,二則我騎馬不行,即使上得馬背,也是蹣跚而行。
況且前面曹營重重迭迭,敵兵人山人海,根本用不著大將趕來,只須幾個小兵,也已足可把我生擒活捉。
再者,你趙雲馬將改作步將,本領再大,多少也要打些折扣。
敵人上來十個八個把你纏住,你就無法來顧及我們母子兩人,如何還經得起百萬大軍的輪番作戰、往來衝突?如果再打得你精疲力盡,你的性命也有危險。
我們母子捉到曹操處,當然準備一死。
這樣,我們三個人一個都不能保全。
既然我總是一死,那末還是現在就死,免得連累小主人和你趙將軍的遭難。
這樣你子龍仍舊可以上馬。
一個三歲的孩童,諒必你還能設法保全。
哪怕抱了小主一馬奔馳,也比這樣做要強得多。
以上這些道理,難道子龍不懂嗎?糜夫人知道,在他的處境下,臣子對主母只有以死報效。
但我應該明白這種利害關係,絕不能貪一時之生,而壞大事。
有得三個人一同死,還是死一個好。
因此我只好一死才是。
所以說,糜夫人是劉備的良妻,阿斗的賢母──等到長坂坡之戰結束,孔明在江夏郡弔喪,糜夫人是大家哀悼中最隆重者之一。
現在子龍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小主人,因此雙手亂搖,連連在旁勸說:「請主母快走吧!」
這時的小主劉禪,倒是睡得鼻息濃濃。
他那裡懂得娘親欲要自盡。
老百姓和漢兵們連連喊叫:「主母唉!請你快跟趙將軍一起走吧!」他們以為,有了趙將軍保護,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裡了。
其實,你們這班人,即使子龍出山套,也一個都跑不出的,直要到曹操撤走大軍,你們才能脫離虎口。
現在主母決定一死,子龍定要勸她走,這樣,事情變成了僵局。
就在這時,突然在第三重山套口,傳來一班百姓的叫嚷聲:「趙將軍,不好睞!賊兵賊將來個哉!」
主母聽得有敵人前來,要緊吩咐子龍:「趙將軍,子民在叫喊,曹兵曹將來了,請將軍速速前去抵擋!」
「是!主母放心,有末將前去抵擋。
」說罷,立即上前用槍鑽一點,飛身上馬。
心裡想,讓我殺退來犯的曹兵,再勸主母動身。
等到趙雲飛馬過來,到第三重與第二重山套的中間,四下一看,並無曹兵曹將。
這是怎麼一回事?可能是百姓心虛亂喊。
其實,剛才是有一股敵兵,執了火把,他們奉了曹操之命,來探聽趙雲究竟在哪裡。
到第三重山套口,感到裡面好象有人聲,因此把頭往裡邊探一探。
這時的老百姓個個膽小如鼠,見有人影一晃,馬上喊起來。
外面這班曹兵聽說趙雲在裡面,連忙旋轉身體往外就逃。
因此,等子龍出來,已經銷聲匿跡,逃之夭夭了。
趙雲來到山套口一看,沒有一點動靜,心裡擔心著主母、小主,急忙又圈馬迴轉,打算再回去勸說一番。
前面早已說過,主母決心一死。
見趙雲出去,心想,機會來了。
此時不死,待趙雲回來,又要被他勸阻的;我一死,料你趙雲絕不會辜負我的重託。
她便將小主人輕輕地放到地上,雙眼注視著阿斗。
心想,孩兒呀!我娘親無法陪同你的了。
你父親屢次大敗。
今後你這孩子如何長大成人,我也無法估計,從此母子永別了。
她手提裙子,最後對子龍看看,相信你子龍一定能為我保全這小主人。
方始旋轉身來,向井邊奔去。
子龍迅速迴轉,對眼前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心想,主母準備赴井而死了,叫喊子民也來不及了。
這時周圍的百姓們沒有一點提防。
說時遲,那時快,趙雲起槍鑽對地上用力一點,兩足在馬踏鐙上一蹬,人象利箭一般,向井旁躥了過去:「主母且慢也!」
銀槍「噹啷」落地,人到井邊站定身軀。
此時的主母早已雙手扶在井圈邊上,頭朝下,腳朝上,一個倒插之勢。
趙雲也顧不得一切了,便急忙上前起雙手將主母攔腰一抱,以為可以抱住。
誰知道一抱一個空,只聽得「轟嗵」一聲,主母栽下井去。
老百姓一片混亂:「不好唻,糜主母赴井哉!」這時子龍急得手足無措,沿著井圈四周奔跑。
嘴裡只是喊道:「主母,你好……」
旁邊的百姓也是手忙腳亂。
到處找繩子和竹竿,企圖將主母打撈上來。
其實,一個人決心一死,你放任何東西下去,也無濟於事。
再說,這重重山套之中,何處去找尋得到繩索和竹竿呢?況且,這樣的一位王夫人,一下井,很快就一命嗚呼了。
趙雲心想,也罷!回去同樣要被孔明所殺,倒不如自刎了。
那怎麼死呢?也向井裡一跳。
不好!因為井內有主母,我是個臣子,又是個男人,豈能赴井?那末拔劍自殺。
一摸腰間,只有劍殼,寶劍又給了王德,這倒難了。
定神一想,有了。
只見旁邊的井欄圈沒有連牢,子龍認為,把並欄圈舉起,然後一鬆手,這樣的硬東西擊在頭上一定有死無生了。
他想定之後,雙手合抱井欄,用力高高舉在頭頂之上。
老百姓一看都明白,子龍將軍也要自盡了,大家要想上前阻止。
恰巧旁邊的小主「喔哇,喔哇……」接連哭聲不絕於耳。
原來,糜主母投井後,百姓們的一片喧譁之聲,將熟睡的小主人驚醒。
小主阿斗的哭聲,留住了子龍手中的井圈,又很快使得他頭腦清醒起來。
對旁邊啼哭的小孩看看,再又冷靜地想想。
高舉著的井欄圈也從上到下慢慢地放下來。
他想:主母為何早不死,晚不死,定要見到我才死呢?若然我再一死,小主又託付誰?回想起主母對我講的一番活,分明把小主生死重擔交付與我,相信我有信心、有能力把小主保全。
她的死也是為了堅定我必勝的信念,為此她捨身而亡。
我若不能完成這樣的任務,就對不起糜主母。
我不能死!死,反而助長賊兵賊將的囂張氣焰。
趙雲想到這裡,心中暗暗佩服糜主母,真是一個大賢大德的皇夫人。
我應該竭盡全力,護送小主人到長坂橋,使糜主母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諸葛軍師若要把我斬首,我死也甘心。
大家都知道,長坂坡趙雲救小主,眼前卻是阿斗救趙雲。
趙雲考慮停當,便將井欄圈放回老地方。
走過來雙手抱起地上的小主人,見阿斗還是哭聲連連。
旁側百姓說:「趙將軍啊!小主人是要餵奶了,故而啼哭不休。
」趙雲想,這倒難死我了!我這男人家,哪來什麼奶水來哺乳這孩子?這倒真是叫人愁悶!只聽身旁又有百姓在叫喚趙云:「趙將軍,把小主人抱過來,這裡有奶可餵。
」在這批逃難的百姓中,也有個別小孩恰才生了而又夭折,故而大人倒有奶水的。
一個漢軍就從子龍手中抱過小主人,送到百姓那裡。
對於小囝子來說,有奶便是娘。
阿斗吃過奶以後,繼續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足足要睡半天左右。
現在天色微明,到這天太陽當頂時分,長坂坡一戰最大一個關口,就是子龍遇見北地槍王張繡,那時阿斗才醒過來。
現在百姓把小主人復返抱給子龍。
趙雲想,手中的小主人放在哪裡妥帖呢?我一手抱小主,一手執槍迎戰敵將。
不行:雖然大將左右都能動手,但這不是一般的交交面而已,而是我單槍匹馬,孤軍奮戰,我輕裝進入曹營已經不易,現在身邊有了一個小主,要衝出曹營更是難上加難。
那末背在背後吧,又感到不妥。
我後面沒有長眼睛,不要自己只顧在前交戰,小主人卻被人射死;如果用繩索把小主人盪在馬頸之下呢?更不是辦法了。
這樣不消多時就將被弔死。
最後一想,有了,「倒不如把小主人懷在囊中。
」
放在囊中,就是說把他放在袋袋裡。
子龍哪有這樣大的口袋。
其實是放在胸前的勒甲絛里。
此時的阿斗已經三歲了,與其說三歲,倒不如說只有一歲多點更為確切些。
阿斗生於劉備四十七歲那年的冬季,到今天皇叔四十九歲的九月,兩足歲還差一些。
按照我們民族的習俗,不管生於何月何日,只要一過年,便算增加一歲。
哪怕大年三十生,到明天大年初一,就已經算是兩歲了。
因此,勒甲絛里還能放得下。
子龍便叫漢軍把小主人抱一抱,自己把胸前的那塊護心鏡,從背後的鋼佩上松一松,解了下來放到地上。
再把胸前的威風帶放鬆一些,方始左手拉開勒甲絛,一條右手在漢兵手中接過小主人,小心翼翼地先放進兩隻小腳,然後緩緩地將劉禪公子整個身體裝了進去,胸前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趙雲再細心地檢查了一遍,沒有差錯,方才放下心來。
要是碰到三叔張飛,就沒有這麼多講究了,定然把阿斗往袋中一塞,也顧不得頭與足了。
子龍整頓完畢,再側耳靜聽片刻,只聽得阿斗鼻息之聲,起伏不斷。
心想,一個人在孩童之時,天真幼稚,哪裡知道性命危險,只知道吃飽便睡。
子龍想得周到,便把腰間那條獅蠻帶收收緊,因為大將的甲,不象一般的長袍子。
恐其要拖下來,再把胸前的威風帶緊一緊。
這樣,小主人睡在裡邊便穩穩噹噹的了。
子龍把長槍提到手中,人立在地上,把長槍四下播動。
試試看,是否影響作戰。
一看,不要緊!。
因為小主人的腦袋在子龍的右胸之上。
常言道:「槍不過心,刀不過肩。
」一槍刺出去,槍鑽不過心的;一刀劈出去,刀鑽不過肩,鑽子過肩的刀,是劈不出去的。
因此一無妨礙。
但是胸前有個阿斗,一塊護心鏡就無法配上,因為胸前凸了出來,也就算了。
子龍提槍上馬,準備要走,又突然折回來對這口井看看,心想,我現在只能顧此失彼了。
待等皇叔有了立足之處,再來收拾主母的遺體。
不過,時間一長,主母的屍首浮上來以後,不要被敵兵前來發現了,受其糟蹋。
為此,子龍便命漢軍用一塊石碑,遮在井圈之上,然後自己跑馬到井對面的一垛照牆後面,叫百姓們統統讓開來。
趙雲提起手中長槍,用力在照牆上一槍一鑽,這垛牆頭年深月久,早已頹廢,被你這麼一來,整個牆身便向井口倒了上去,堆成了一個亂磚墩。
子龍想,這樣一來,曹兵絕對不會疑心其中有口井了。
準備要走,子龍又感到不妥。
這樣一個新的亂磚堆,還有可能引起曹兵的注目。
趙雲便將馬一拎,在這片廢墟上飛馬奔馳起來。
這樣反覆跑了幾圈,在中間被馬跑出了一條路痕來,看起來已經不象新的亂磚堆了。
其實就象舊貨店的古董──做就舊的。
就這樣,有人說子龍踐踏主母──井下二主母糜夫人,大將騎了馬在上面亂跑,這是大錯而特錯的。
因此,趙雲被趕出武廟。
這全然是無稽之談。
姑且不談。
再說趙雲。
方始將馬一拎,往山套外面而來。
到第二重山套,見王德早在劍下喪命。
子龍起槍碰碰那口劍,感到他緊緊握住劍柄,趙雲也就作罷。
一出山套之後,子龍感覺渾身無力。
實際上,主母已死,小主救到在身,他那吊起的一股虛勁立時鬆了下來。
尤其天亮前的一刻,微風徐徐吹來,輕拂著子龍那十分疲倦的臉龐,他坐在馬背上,雙眼不覺閉攏來;戰馬同樣也乏了,但畢竟是匹龍馬,尚能堅持。
子龍心裡明白,一場苦戰還在後面,趁此時並無敵人來干擾,忙裡偷閒,閉目養神。
可是他的雙耳象貓兒那樣十分警惕,注意四周的動靜。
就在這時,只聽得前面有曹兵在叫喊:「拿趙雲!捉趙子龍哎!」
「阿……!」子龍聽到有人在叫喊捉拿趙雲,要緊睜開雙眼對前面一看,只見在他馬前相距一段路的地方,有十幾個曹兵一邊喊,一面潑開雙腿逃跑。
子龍感到奇怪,便挺槍衝上前去,嘴裡大聲喝道:「誰敢前來捉拿趙雲!」
正在此時,子龍突然發現前面來了一人一騎,手執長槍,站在馬上直往子龍方向飛跑而來。
趙雲想,我在你對面已經不遠了,為何此人還不扣馬?而且看都不對我看一看!
來人究竟是哪一個呢?欲知下情,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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