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雜談：人生就是一場場的花式悲劇，看沉默者的悲哀——高順

今天天氣陰陰沉沉的，覺得整個人很壓抑，總想寫點悲情的東西，適逢電視上又在播老版的《三國演義》，也就憑藉著粗略看過幾遍三國的記憶力，寫個悲情的三國人物——高順。

高順：（？－199年2月7日 ），東漢末年呂布帳下中郎將，為人清白有威嚴，不好飲酒，所統率的部隊精銳非常，號稱「陷陣營」。

屢進忠言於呂布，呂布雖知其忠而不能用。

曹操破呂布後，高順被曹操所殺。

在那個亂世，高順出身卑微（雖然沒有記載高順出身如何，但是一個連出生年月都不知道的將軍，出身能好到哪裡去？）卻可以一步一步靠著戰功拼殺到中郎將的位置，而且高順身為大將，在呂布那軍紀不是很嚴明的軍中卻堅持自己滴酒不沾，防止喝酒誤事。

高順跟隨呂布征戰四方，直屬部下七百餘人，號稱千人，鎧甲兵器都精練齊整，嚴守軍紀軍備嚴整且作戰時相當勇猛，高順每次率領著部隊攻擊敵方陣營，而又很快速的攻陷敵方陣營，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以高順率領之部隊有為「陷陣營」之美譽。

這是對高順嚴格治軍的肯定。

然而這位常勝將軍卻總是寡言沉默。

清白威嚴的他，雖然戰場上表現活躍獨當一面，卻很少表露功勞，沉默的他出場機會仿佛遠遠少於當時並未獨自統軍的張遼臧霸。

在《三國演義》前十九回中的高順，是受到呂布重用的大將，無論安排大小戰事，高順都是首當其衝。

「高順、張遼、臧霸、侯成巡海打糧未回。

」（高順排第一個）

「布曰：『吾用火攻，可破伏兵。

』乃留陳宮、高順守城。

」（陳宮作為呂布的第一謀士，高順排在陳宮之後可見高順此時的受重用程度）

「且說袁術……使夾攻劉備。

布喜，令高順領兵五萬襲玄德之後。

」（呂布自己兵力只是在十萬左右，高順一個人帶走了五萬。

）

「高順引張遼擊關公寨，……關、張兩軍皆潰。

」（『五子良將』的張遼這時候還只是高順的跟班小弟。

）

「留高順、張遼守小沛。

」（排名靠前的為主將，排名靠後的為副將）

不難看出呂布軍的結構：呂布為主帥，下來是軍師陳宮、大將高順，然後是『八健將』：張遼、臧霸、宋憲、魏續、侯成、郝萌、曹性、成廉。

高順

十九回之後，呂布開始慢慢的疏遠高順，面對侯成等人的詆毀和排擠，面對呂布若即若離的信任，他絲毫沒有怨言，更沒有聚眾反戈，而是一如既往地兢兢業業。

呂布不理會他的勸諫，並且多次銷去他的兵權，他卻一次次的扶助呂布走出困境，毫無怨恨。

他對呂布的忠誠超過了呂布麾下的所有人：

「高順軍至，玄德在敵樓上問曰：『吾與奉先無隙，何故引兵至此？』順曰：『你結連曹操，欲害吾主，今事已露，何不就縛！』言訖，便麾軍攻城。

」

「次日，張遼引兵攻打西門。

雲長在城上謂之曰：『公儀表非俗，何故失身於賊？』張遼低頭不語。

雲長知此人有忠義之氣，更不以惡言相加，亦不出戰。

遼引兵退至東門，張飛便出迎戰。

早有人報知關公。

關公急來東門看時，只見張飛方出城，張遼軍已退。

飛欲追趕，關公急召入城。

飛曰：『彼懼而退，何不追之。

』關公曰：『此人武藝不在你我之下。

因我以正言感之，頗有自悔之心，故不與我等戰耳。

』飛乃悟，只令士卒堅守城門，更不出戰。

」

在攻打劉備時，高順和張遼的表現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張遼在這次的表現上的是很有問題的，別人罵他的主公是賊，他並不反駁，反而羞愧而走，不戰即退。

反觀高順的回答有理有據，借著劉備暗通曹操的信件被陳宮逮住的由頭，反將了劉備一軍。

白樓門上，陳宮強項，雖然顧忌家小但仍慨然就戮，贏得了忠義美名；張遼大罵之後屈膝，幸得曹公重用，成為『五子良將』之一；而那個寡言少語，剛毅威猛的高順卻一如既往地沉默著，默默的站著。

「須臾，眾擁高順至。

操問曰：『汝有何言？』順不答。

操怒命斬之。

」

他真的無言了麼？

昔日的手下敗將曹阿瞞成了掌控自己生死的曹丞相，高順心中到底是無奈，悲哀還是不忿？

我認為都不是，呂布向來視節操如無物，低頭乞命於曹操乃是意料之中。

陳宮看不上曹操，雖然寧死不事曹操，但是仍然不免挂念家小，而張遼的怒罵在最後降曹的結局中，不免有些諷刺。

惟有高順，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慨然赴死。

曹操愛才，惜才，唯才是舉，這才造就了『過五關斬六將『的關羽，『七進七出長坂坡』的趙雲，『威震逍遙津，小兒不敢夜啼』的張遼，卻不能容忍這個沉默的，冷冷的看著自己的高順。

曹操何嘗不知道高順在呂布軍中的遭遇，討逆平叛仍遭排擠，屢退強敵而不被重用，可是高順依舊忠心不渝。

也罷，這個令劉關張都望風而逃的將軍，他用勝利成就了陳宮的足智多謀，用他的戰果堆砌了溫候的神勇，他是真正的擢功者，卻被呂布抹去了一切的光榮，如今，他依舊忠誠於呂布，哪怕呂布再也不信任他，不重用他。

呂布手下的八健將：成廉被樂進射死，郝萌被張飛活捉後斬首，曹性被夏侯惇砍死，剩下的：張遼、臧霸、宋憲、魏續、侯成全投降了。

而三大主將，呂布、陳宮、高順都被曹操斬首了。

這時候，曹操不殺張遼並不是因為張遼大罵曹操，表現了自己的忠義，而是因為張遼還不夠格被曹操斬首，這時候的張遼，只是呂布手下的『八健將』之一，高順的副將而已。

在那個成就了無數英雄的時代，連許褚典韋之流的保鏢武夫，華雄張繡之流的喪軍失地之將都能聞名後世。

有多少真正的英雄卻只能躲在歷史的陰影里嘆息。

同樣是忠，關羽降曹復叛終成萬世楷模，高順卻只能默然受死；同樣是義，程嬰扶孤赴死得以流芳千古，而高順的死卻形同附逆，寂寂無聞；同樣是仁，伍參諫楚莊王一鳴驚人是多麼的苦心孤詣，高順忠言諫呂布卻只能是助紂為虐；同樣是智，孔明火燒博望夏侯脫逃仍顯得智逾天人，而高順勇奪小沛箭伏先鋒就顯得陰險惡毒。

歷史總是換著花樣去捉弄一個失敗者，高順這個兢兢業業，只有行動而沒有言語的沉默將軍，是不是一定要跟隨一個開明睿智的主公才算是一個合格武將，即使背叛自己的初衷，背叛自己那個哪怕恩重如山但難成大事的主人。

高順

這不只是高順的悲哀，也是歷史給予沉默的行動者的悲哀，更是那一個個平凡而光榮，將一身熱血傾灑戰場的真正軍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