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敗將,讀毛著越學越開竅;他抽菸毛點火,他問一問題讓毛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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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洞國將軍出身黃埔一期,曾是蔣介石的得意門生,在抗戰中聲名顯赫,曾獲得青天白日勳章,在內戰中卻成為敗軍之將。
1948年10月,正值盛年的鄭洞國在東北名城長春被迫放下武器,他為之奮鬥一生的「黨國大業」也很快土崩瓦解。
接下來的人生該怎麼走,他自己也不清楚。
幾十年之後,鄭洞國將軍的孫子鄭建邦說:「我的祖父鄭洞國後半生幸虧跟著共產黨!」
但是,鄭洞國「跟著共產黨」,並不是那麼輕鬆,而是經歷了一個非常曲折的過程,毛澤東等人為他花盡了心血。
1948年,鄭洞國為國民黨第一兵團司令官,率部困守長春。
此時國民黨在東北敗局已定。
蔣介石密令鄭洞國突圍,嚴詞告誡說:「如不遵令突圍,定以軍法從事。
」可對鄭洞國來說,突圍談何容易!城內軍糧殆盡,近郊飛機場已被解放軍占有,長春周圍全是解放軍的雄兵猛將。
鄭洞國說:「我們插翅難逃呀!……危在旦夕矣。
」
他的部屬們也軍心渙散,兵無鬥志,連鄭洞國親自召集的高級將領會議都開不起來。
新7軍軍長李鴻稱病不出席。
60軍軍長曾澤生雖然到會,神態卻異乎尋常,聽鄭洞國說了幾句話,就藉故匆匆辭去。
鄭洞國立即預感凶多吉少了。
果然,當晚有人多次密報他說:「60軍決定今晚起義!」旋即,他接到曾澤生電話。
鄭洞國正想藉機勸他心回意轉,誰知不等他開口,對方就在電話里只說了這麼一句話:「有人和你講話。
」
接著,一位自稱是解放軍代表的人通過電話對鄭洞國說:「現在長春的局勢,你是知道的。
我們的政策是,放下武器,可以保障你方生命財產的安全。
希望考慮,莫再作不必要的犧牲!」
鄭洞國心裡一驚:瞧,解放軍代表已成了60軍的座上客了!但他不為所動,仍然堅持自己的立場,當即答道:「我既已失敗,只有戰死,沒有什麼可說的。
要我放下武器,辦不到!」
殊不知,這樣反使得鄭洞國在軍中越來越孤立。
第二天一早,新7軍參謀長來見鄭洞國說:「新7軍也決定放下武器。
勸司令和我們一道行動。
」
鄭洞國仍不醒悟,嚴詞拒絕說:「你們的做法,我是不同意的。
既然你們決定放下武器,那麼,你們干你們的,我干我的!」
此刻,鄭洞國明知人民擁護共產黨,解放軍打仗有辦法,許多方面優於國民黨,心中佩服他們,可囿於正統觀念,硬是不願和共產黨和談,並且認為共產黨不會容他,於是誓與孤城共存亡。
這時,老上司杜聿明從南京急電告鄭洞國說,擬請蔣介石派直升飛機接他脫險,問鄭洞國有無降落地點。
鄭洞國回電說:「來不及了。
」同時電告蔣介石:「來生再見。
」他頑固地還要寧可戰死,決不投降了。
但是,鄭洞國已經頑而不固了。
當晚,他的兵團司令部附近槍聲驟起,異常激烈。
鄭洞國以為巷戰逼近,急忙到門外觀望並問左右軍情。
哪知轉眼之間,解放軍神兵天降,竟到了他的司令部內。
他再看身邊,副參謀長和衛兵等人團團圍著自己,似乎用眼神示意:「大勢去矣,放下武器吧!」
鄭洞國只得勉強放下武器,聽候處理。
事後他才知道,由於共產黨軍威和政策的感召,他手下一些高級幕僚和衛兵早已悄悄迎來解放軍的代表及戰士議和起義,並且商議朝天開槍,假意抵抗,造成猝不及防、兵臨司令部的事實,促鄭洞國與他們共同走向光明。
這樣,避免棄鄭洞國於不顧、又不叫他過於難堪的局面,巧妙地從死亡戰上把鄭洞國救了出來。
後來鄭洞國感嘆地說:「每憶及此事,我不能不感激解放軍和我部屬及衛兵們的安排。
」
鄭洞國雖然放下了武器,思想仍然很頑固,心緒極為不佳。
尤其是率部退出長春之時,他既慚愧又不服氣。
恰於此刻,解放軍圍城指揮部司令員肖勁光和政委蕭華設便宴招待鄭洞國。
鄭洞國平時就沉默寡言,此刻更是敗軍之將不言勇,在小酌之中,話更少了。
肖勁光和蕭華見他不愉快,似有敵意,卻還是給他斟酒夾菜,非常和氣,並不視他為「敗軍之將」。
飯後,肖勁光問鄭洞國:「今後有什麼打算?」
鄭洞國生硬地說了兩條:「一不去廣播,二不參加公開的宴會。
」
兩位將軍爽然應之,只是又熱情地說:「希望你能為人民做點事。
」
鄭洞國斷然拒絕說:「我只想當一個老百姓。
」
兩位將軍仍不介意,婉言提出:「你不願工作,或者休息一段時間,或者學習一段時間。
請任意選擇。
」
鄭洞國答道:「學習,讓我學習一段時間。
」
就這樣,他住在肖勁光的軍區招待所,關起門來,學習了一年半。
但是,他讀書也不是那麼容易。
因為讀的都是共產黨方面的書,還有毛澤東的著作,鄭洞國哪裡讀得進去?只翻閱注釋和人名,結果這卻引起了興趣。
因為其中提及的—些人,他非常熟悉。
從這些人物身上,他不由地想到自己跟著蔣介石打了20多年仗,思考為什麼失敗到如此地步?同時,他還看了不少解放區的報紙,看到共產黨抓生產,做了許多對人民群眾有好處的事,對比之下,蔣管區卻民不聊生。
為什麼人民不支持國民黨和蔣介石,卻風起雲湧地熱烈擁護共產黨和毛澤東呢?鄭洞國產生了許多疑問,也終於冷靜下來了,這樣才開始學習毛澤東的《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及其他馬列主義著作了。
不學不知道,結果,越學他越感到毛澤東有學識,有理論,有思想,有辦法,是真心實意運用馬列主義來救中國的。
他後來說:
「再想想蔣介石,一比較,他在我心目中黯然失色,他沒有頭腦,沒有什麼令人折服的理論.只會耍手腕,仰仗美國,以勢壓人,大失民心,結果一敗塗地。
」
新中國成立後,鄭洞國越發感到共產黨的偉大。
1952年,鄭洞國去上海參觀,發現上海這個有名的「冒險家的樂園」,經共產黨一整治,大變樣,真成了人民當家作主的天下。
什麼惡霸、流氓、娼妓等婷污垢幾乎滌盪凈盡。
正氣浩然,人心向著共產黨。
看到這種盛世,他不禁自責:「鄭洞國啊,鄭洞國,你過去跟錯了人啊!」他的思想變了。
1954年一天,他突然接到一張套紅的金字請帖。
打開一看,原來是毛澤東派人送來的請帖,要在中南海宴請鄭洞國……鄭洞國十分不安:毛主席日理萬機,還想到我,甚至要設宴招待,敗軍之將,見了毛主席,說些什麼呢?
那天,他到達中南海的時候,竟然遲到了幾分鐘。
賀龍元帥和葉劍英元帥,還有鹿鍾麟將軍等早已在座。
鄭洞國剛到,毛澤東即迎了過來,同他握手,寒喧,讓座。
鄭洞國本來有些拘謹,哪知毛澤東開始一個動作就使他輕鬆多了:坐定之後,毛澤東一上來就問鄭洞國抽不抽菸。
鄭洞國應聲說:「抽」,順手就近拿了一支香菸。
沒想到,毛澤東十分敏捷地擦著一根火柴,站起來給他點菸。
毛澤東此時61歲,比鄭洞國大整10歲,竟站起來為鄭點菸。
鄭洞國後來說:
他是那樣隨和,親切,彬彬有禮,毫無國民黨當官的那種令人生畏、討厭的傲慢派頭。
在國民黨陣營里20多年,上自蔣介石,下至我的若干上級,誰曾如此待我!而毛主席——共產黨的第一把手,國家元首、人民擁戴的領袖居然為我點菸,這不能不使我感到共產黨的領導人不是官,而是樸實的人民公僕,既平凡又偉大。
接著,毛澤東問起鄭洞國全家的生活情況。
鄭洞國如實答道:「兒子還未結婚,剛從上海同濟大學畢業,在瀋陽的一個建築部門工作。
」
毛澤東聽了隨即說道:「你的家庭生活安排好了,就得為人民做點工作嘛!你今年才5l歲,還很年輕啊!」
鄭洞國一驚,毛主席怎麼這樣了解我,情不自禁地連聲答應:「要好好地為人民服務。
」
於是,他越說越隨便,不知怎的,突然向毛澤東提出了這麼一個不甚得體的問題:「你的馬列主義為什麼學得這樣好?」
毛澤東感到問得太突然,怔了怔,望著鄭洞國。
鄭洞國有些不好意思了。
毛澤東爽朗地笑了,然後回答說:我當年接受馬列主義之後,總認為自己已經是個革命者了。
哪知道一去煤礦,和工人打交道,工人不買帳。
因為我還是那麼一副「學生臉」、「先生樣」,也不知道怎樣做工人的工作。
那時我成天在鐵道上轉來轉去,心想這樣—下去怎麼行呢?想了很長時間,才有些明白,自己的思想立場還沒有真正轉變過來嘛!……
接著,毛澤東又加重語氣說:我也不是生而知之的「聖人」,而是在向社會學習,向群眾學習的過程中逐步走上革命道路的。
他還說,一個人的思想總是發展的,立場是可以轉變的。
只要立場轉變了,自覺地放下架子,拜人民為師,這就靈了,學馬列主義也就容易學好。
鄭洞國後來回憶說:
在那天宴席上,毛主席講了好些。
許多話記不起來了,但我始終難忘的是,毛主席以其切身的體會開導我,鼓勵我轉變立場,為人民服務,走革命之路。
鄭洞國的新生如何又不是毛澤東等人盡力教育獲得的?!當然,獲得新生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1957年,鄭洞國和張治中、邵力子等,一同前往北京德勝門外功德林國民黨戰犯管理所,看望曾經同在一個戰壕里的舊友。
他看到杜聿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與杜聿明一別10年,恍如隔世。
可是,10年前指揮數十萬大軍的杜聿明,躬腰跛腿、滿面病容;如今卻是神清氣爽,精神煥發。
鄭洞國更是堅定了毛澤東、共產黨偉大的思想。
現在談到某位將軍的時候,有人總喜歡問:他後來呢,「文革」中如何呢?鄭洞國後來呢?「文革」中如何呢?孫子鄭建邦說在「『反右』『文革』中基本風平浪靜「:
1966年「文革」爆發,聽祖父講,那時候紅衛兵亂搜家,根本就是無法無天了,只要覺得誰家有事就抄家,沒人敢管,他們一切行為都是合法的。
不過,紅衛兵只到過我們家一次,還非常客氣,只說「鄭先生,我們到你家看看」,看了一下也沒有破壞,就收走兩把軍用水果刀。
難怪鄭洞國在晚年回首往事時不得不感慨:」30多年業已過去,回首往事,我深感共產黨確實不記前仇,化敵為友,說話算數,待人以誠。
「
這就是毛澤東和共產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