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騎赤兔,能爬糞坑:呂布,三國最堅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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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魏延腦後有反骨,那呂布全身都是反骨。
在三國亂世,一介武夫出身的呂布,能混到一方諸侯,憑藉的絕對不是什麼天下無雙的武力,而是不斷的背叛、暗殺別人與躲過別人的背叛、暗殺。
呂布的發跡史,就是一部堅忍的寒門子弟奮鬥史。
一、主簿呂布
是的,你沒看錯,和陳琳、楊修、黃權、司馬懿這些文人一樣,呂布當過并州刺史丁原的主簿——掌管文書,相當於機要參謀。
「主簿」和勇將呂布搭配在一起,看似很不協調。
但是,這是呂布求之不得的鯉魚躍龍門之路。
呂布是五原郡九原人(今天的內蒙古包頭市,東漢時隸屬并州),他出身行伍,因為「弓馬驍武」聞名一州。
請注意,在門第觀念很重的漢末三國時代,不是豪門士族是很難升遷的。
在三國割據一方的大軍閥中,曹操、劉備、孫堅、袁紹、袁術、劉表、馬騰、劉璋,哪一個不是皇親國戚、累代公侯、豪門士族?就連僻處邊疆的董卓、公孫瓚、士燮,也都是豪強貴族之後。
漢末,如呂布一樣出身寒門卻能與天下豪傑抗衡的,獨此一人,別無分號。
攀附上刺史丁原後,呂布成功踏入了仕途。
丁原也很器重呂布,視他為心腹(並不是演義里的乾兒子)。
接下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呂布翻臉殺了丁原,投靠了一條更粗的大腿。
董卓。
二、刺客呂布
大野心家董卓進京攬權,何進派系的丁原表示不服,於是,董卓釜底抽薪,在他的利誘下,主簿呂布刺殺了主公丁原,獻上首級。
董卓拿什麼利誘的?當然不是《三國演義》所說的赤兔馬和黃金,而是功名:呂布刺殺丁原後,董卓吞併了丁原的兵馬,封呂布為騎都尉,待他如同親兒子。
稍後,升遷至中郎將,封都亭侯。
董卓是個非常厲害的梟雄,獨攬朝政,有權有勢有兵馬,但防得了十八路諸侯討伐,卻防不了變生肘腋。
呂布與司徒王允裡應外合,刺殺了董卓。
那麼,呂布為什麼要自伐大腿?
因為這條大腿有時會不分青紅皂白踢他。
董卓為人暴躁,對手下頤指氣使,有次呂布犯了小過失,董卓居然拔出手戟飛擲過去,幸好呂布身手敏捷躲開了,從此懷恨在心。
加上呂布與董卓的婢女私通,生怕暴露,這才萌生反意。
刺殺董卓後,王允加封呂布為奮威將軍,假節,儀同三司,封溫侯。
刺殺一次主君,升一次官,呂布的人生路,一步步走的都那麼踏實。
三、赤兔呂布
呂布的武藝有多高?
文學作品裡,呂布是手持方天畫戟、胯下赤兔寶馬的天下第一戰神。
但正史中的呂布,既沒有方天畫戟(漢末沒有方天畫戟,武將的主要武器是矛),也不是天下第一。
不過,赤兔馬呂布確實是有的。
《後漢書呂布傳》記載:布常御良馬,號曰赤兔,能馳城飛塹,與其健將成廉、魏越等數十騎馳突燕陣,一日或至三四,皆斬首而出。
《三國志》對呂布武藝的描寫很簡略:布便弓馬,膂力過人,號為飛將。
弓馬嫻熟,衝鋒陷陣,這是一個亂世武將最起碼的要求。
說起單挑武力,在三國,最有名的人是關羽,萬馬軍中刺袁紹大將顏良於馬下,彪炳史冊。
呂布也單挑過,對手寒磣點:董卓的老部下——西涼大將郭汜。
當年李傕郭汜率兵攻長安,郭汜在城北,呂布打開城門,對郭汜說:「我倆將士卒退後,單挑決勝負如何?」馬賊出身的郭汜同意了,交手中,呂布用矛刺傷了郭汜,被郭汜部下救走,兩軍於是罷戰。
這是呂布在正史中唯一一次單挑的記錄,如此看起來,呂布的名聲遠沒有到對手聞風喪膽的程度,武藝也沒有到一擊斃命的地步。
不過,呂布有一項技能堪稱三國頂級:逃命。
四、糞坑呂布
自己是搞暗殺高手,呂布的反暗殺本領,稱得上一絕。
第一次被刺,是袁紹下的手。
呂布被李傕郭汜趕出長安後,先後投奔袁術、張揚,都因為性格傲慢沒被久留。
最後,呂布投奔了袁紹,卻依舊輕傲袁紹部下,終於激化了矛盾。
因為有丁原和董卓的前車之鑑,袁紹擔心呂布謀害自己,索性先下手為強,派遣三十個甲士,乘夜暗殺呂布。
呂布察覺到不對勁,當夜假裝讓人在帳內彈奏古箏,然後,人不知鬼不覺走出帳外。
到了半夜,三十名甲士一擁而上,亂刀砍在呂布被子上,都以為將他砍成了肉醬。
到了第二天一早,袁紹才發覺暗殺失手,而這時的呂布早已遠走高飛。
第二次被刺,是手下作亂。
作亂者是呂布的部將,河內郝萌,也是呂布手下八健將之一。
郝萌率兵連夜闖進呂布在下邳的府中,士卒們齊聲大呼攻打廳事閣,幸好閣門很堅固,一時不得進入。
呂布作何反應?
《三國志》引用《英雄記》記載稱:「布不知反者為誰,直牽婦,科頭袒衣,相將從溷上排壁出,詣都督高順營,直排順門入。
」
「溷」就是廁所,古人的廁所就是挖個很深的糞坑,築牆圍成廁,也稱「溷廁」。
「排壁」就是推倒牆壁。
想像一下這一幕:呂布光著腦袋,袒身露體,牽著妻子,相互扶持躲進糞坑,推倒牆壁爬出生天。
五、逃神呂布
呂布逃到了都督高順的營中,才算高枕無憂。
高順隨即起兵鎮壓了叛亂,郝萌被殺。
倉促之間遇到暗殺,呂布卻在這次逃生過程中,表現得完美無缺:
第一,反應神速。
什麼盔甲衣服,什麼兵器赤兔馬,統統不要了,立馬光著身子閃人;
第二,路線巧妙。
堂堂天下著名勇將,居然不惜身份爬廁所逃命,出乎敵人所料;
第三,危難不棄。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丟下女人呢?牽著妻子一同爬牆,不離不棄;
第四,目的地明確。
跑到高順營中,高順是呂布帳下第一員大將,掌管陷陣營,忠心耿耿,立即平定了叛亂;
第五,自帶復仇屬性。
呂布跑到高順營中,高順問敵人是誰,呂布主動提供偵破線索:「我聽出是河內士兵的聲音!」高順立刻斷言:「此郝萌也」。
哪裡是戰神,分明是逃神!
呂布的一生,遊走四方,先後抱了八條大腿:丁原、董卓、王允、袁術、張揚、袁紹、張邈、劉備。
其中,丁原、董卓被其手刃;王允、張揚、張邈被其牽連致死;袁紹要宰他;袁術和他分分合合;劉備被其襲取徐州,終於在呂布被擒再抱曹操大腿前,下了一劑猛藥:「明公不見布之事丁建陽及董太師乎!」
呂布死了,但他留下了傳說:一個勇力與狡黠並存一身的名將,一個三國亂世最反覆無常的軍閥,一個在赤兔馬和糞坑間自由切換的堅忍男人。
聲明: 本文作者快哉風(王浩),文史作家,中日關係史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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