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初期第一的仁人君子劉虞,深得民心,為何卻最早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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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三國縱橫談:三國中的君子劉虞

《三國志》在史書中只能排在中流,但因為受到《三國演義》的影響,倒是筆者最愛看得史書之一,而因為總喜歡亂世的歷史,便對「前三國時代」比較留心,所謂「前三國」,就是指十常侍亂政到赤壁之戰這一段歷史,各路諸侯打成一鍋粥,勇將謀臣層出不窮,要比後三國時代,就那麼幾個厲害主角鬥來鬥去,看起來更有興味。

《三國志》書影

最近筆者又翻了翻《三國志》,更詳細的看「前三國」,對幾個以前沒有留意過的人認真讀了讀,頗有一些心得,便更加感嘆「老不看《三國》」實在是很有道理。

這個人,是三國這段群雄並起,天下大亂的歷史中難得的君子,難得的「仁者」,然而卻又是在三國這個大賭場上最先被淘汰出局的人。

此人名叫劉虞,字伯安,東漢皇室成員,出自漢光武帝劉秀的第九個兒子東海恭王劉強一支,是東海恭王劉強的六世孫。

不是熟讀三國的人,恐怕很少有人記得這個名字,但在前三國時代,他也委實風光過一段,並在眾多東漢皇室旁支中,屬於出類拔萃的人物。

劉虞的祖父劉嘉,曾任光祿勛,父親劉舒,官任丹陽太守。

但是,他並沒有靠祖父的蔭蔽,年輕時只在郯縣任戶曹小官,官任郎中,之後由於討伐黃巾賊和烏丸有功,累升至幽州刺史、甘陵相。

在前三國時代,各路諸侯都是靠著鎮壓黃巾軍或是抵抗少數民族入侵而積攢起自己的勢力的,不過,劉虞討伐叛逆的手段卻與別人頗有不同。

例如,平定張舉、張純的叛亂,就幾乎是兵不血刃。

史載:前中山相張純私謂前太山太守張舉曰:「今烏桓既畔,皆願為亂,涼州賊起,朝廷不能禁。

又洛陽人妻生子兩頭,此漢祚衰盡,天下有兩主之徵也。

子若與吾共率烏桓之觽以起兵,庶幾可定大業。

」舉因然之。

四年,純等遂與烏桓大人共連盟,攻薊下,燔燒城郭,虜略百姓,殺護烏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觽至十餘萬,屯肥如。

舉稱天子,純稱彌天將軍安定王,移書州郡,雲舉當代漢,告天子避位,公卿奉迎。

純又使烏桓峭王等步騎五萬,入青冀二州,攻破清河、平原,殺害吏民。

首先是聯絡外敵,之後又自稱皇帝,布告四方,攻城略地,不可一世。

這樣的強人,非得勇冠三軍,用兵如神的人不能破之。

而劉虞自當官以來,一直是以政事為重,軍事並不是他的所長。

但是「朝廷以虞威信素著,恩積北方,明年,復拜幽州牧。

」就要派他平亂,劉虞忠於漢室,自然也就迎難而上,可是,他到任之後,卻並不是馬上整飭軍馬,準備打仗,而是「虞到薊,罷省屯兵,務廣恩信。

」這看起來有點書呆子氣,卻是劉虞高超的政治眼光所作出的決定,因為「二張」的作亂,打得旗號,就是說「又洛陽人妻生子兩頭,此漢祚衰盡,天下有兩主之徵也。

」明白的說漢朝的命數到頭了,這也是利用人們對於漢室威信的不信任,而劉虞所作的,就是要恢復朝廷在老百姓和少數民族之中的威望,這絕對是對叛軍的致命打擊。

之後,劉虞又看清二張作亂的主力是烏丸貴族,便「遣使告峭王等以朝恩寬弘,開許善路。

」烏丸貴族對於東漢朝廷一向還是服膺的,只是聽了內奸的攛掇,才來趁火打劫,一看朝廷並不是快不行了,而且要動真格的,便來個順坡下驢,首先「撤股」,把二張賣了。

劉虞再來個「又設賞購舉、純。

」,二張便只有落得個「舉、純走出塞,余皆降散。

純為其客王政所殺,送首詣虞。

」的下場。

劉虞像

立了這樣的大功,「靈帝遣使者就拜太尉,封容丘侯」,劉虞成了各地漢室宗親中最為顯赫的一個,威望也與日俱增。

到了董卓把持朝政的時候,為了籠絡於他,便「遣使者授虞大司馬,進封襄賁侯。

」。

在「十八路諸侯討董卓」之時,董卓殺害了聯軍盟主袁紹的叔叔袁隗,又讓劉虞「復征代袁隗為太傅」。

不過,幽州里首都洛陽甚遠,對這些封號都是「道路隔塞,王命竟不得達」,劉虞也沒有理會這些,當各路諸侯都在爭奪地盤、名位的時候,他所關心的是「舊幽部應接荒外,資費甚廣,歲常割青、冀賦調二億有餘,以給足之。

時處處斷絕,委輸不至」,而所作針對的措施,不是去擴展領地,而是「務存寬政,勸督農植,開上谷胡巿之利,通漁陽鹽鐵之饒,民悅年登,谷石三十。

青、徐士庶避黃巾之難歸虞者百餘萬口,皆收視溫恤,為安立生業,流民皆忘其遷徙」,一個邊遠荒蠻之地,逐漸成為河北地區的經濟軍事要地,可劉虞自己,身居三公高位,坐擁百萬庶民,卻是「雖為上公,天性節約,敝衣繩履,食無兼肉」,以至於「遠近豪俊夙僭奢者,莫不改操而歸心焉。

」相對於其他諸侯,有了點地盤就窮奢極欲,劉虞無疑是極為異類了。

具有極高的政治素養和人格魅力,這樣的人,若在治世,即使不會幹出一番大事業來,也會如海瑞、于謙之類成為「留得清白在人間」的典範,為人所敬仰。

但是,在天下分崩的亂世,需要的卻是智勇雙全,行事不擇手段的梟雄,只要能夠成就王霸之業,什麼規矩和道德都是不用遵守的。

劉虞這樣的君子,在這段歷史裡,就成了拘泥於小節的「笨伯」,在他事業達到巔峰的時候,也開始埋下了敗亡的種子。

討董卓的聯軍開始內訌的時候,劉虞作了幾件事,無一不是君子仁臣的所為,但也開始了他步向死亡的路途。

其一,就是「冀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及山東諸將議,以朝廷幼沖,逼於董卓,遠隔關塞,不知存否,以虞宗室長者,欲立為主。

乃遣故樂浪太守張岐等齎議,上虞尊號。

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眾多實力派要擁立劉虞位皇帝,取代那個被董卓玩於鼓掌之中的漢獻帝。

這事對於劉虞來說,可謂有利無害,首先,他是漢室宗親,又位列三公,稱帝的合法性是比較充足的,其次,是別人擁立他為帝,既是事有不測,首先倒霉的是袁紹、韓馥等人,他自可以再回到幽州,再次,一旦成功,劉虞就是光武帝第二,好處是自不待言的。

袁紹像,他想立劉虞為帝,遭到拒絕

但是,劉虞極為決絕的拒絕了,把那些讓他當皇帝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今天下崩亂,主上蒙塵。

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國恥。

諸君各據州郡,宜共暞力,盡心王室,而反造逆謀,以相垢誤邪!
」按當時社會的倫理,作為「純臣」,面對這種誘惑,不但要拒絕,而且一定要極為堅決,最好就是要打罵對方一頓。

可是,在亂世當中,就要婉轉一些,不要過於得罪人,劉虞這一罵,得罪的人可就多了,日後他的無所依傍,就從這時開始。

接著,擁立他為帝不成,「馥等又請虞領尚書事,承制封拜,復不聽。

遂收斬使人
」,這就更過分了,不錯,尚書之職應該朝廷封受,可現在朝廷是這般光景,何必這麼計較?君不見多少人占了地盤就「自領」官職?可劉虞不但不自領,反而把勸他的使者給殺了,得罪人算是到了家。

自然,對外結怨,內部如果穩固,也還可自保,可劉虞的「眼裡不揉沙子」,卻使得禍起蕭牆。

與劉虞屢屢發生衝突,並最後結果劉虞的,就是著名的「白馬將軍」公孫瓚。

這公孫瓚在《三國演義》里因為劉備的關係被寫成正面人物,而在歷史上是在不怎麼樣。

初,詔令公孫瓚討烏桓,受虞節度。

瓚但務會徒觽以自強大,而縱任部曲,頗侵擾百姓,而虞為政仁愛,念利民物,由是與瓚漸不相平。

」公孫瓚喜歡侵擾百姓,與劉虞的愛民正好針對。

如果是梟雄,這根本不算什麼,百姓值多少錢一斤?能有公孫瓚這樣的勇將輔佐,才是重要的。

可劉虞卻是認為「民為重」,倒和公孫瓚鬧翻了。

公孫瓚像

可最後讓他們徹底敵對的導火索,還是在拒絕稱帝之後「選掾右北平田疇、從事鮮于銀蒙險閒行,奉使長安。

獻帝既思東歸,見疇等大悅。

時虞子和為侍中,因此遣和潛從武關出,告虞將兵來迎
」,可是「道由南陽,後將軍袁術聞其狀,遂質和,使報虞遣兵俱西。

虞乃使數千騎就和奉迎天子,而術竟不遣之」,這時候「公孫瓚知術詐,固止虞遣兵,虞不從,瓚乃陰勸術執和,使奪其兵,自是與瓚仇怨益深。

」這個事件充分展現了公孫瓚兩面三刀的梟雄氣質,劉虞本要迎接皇帝,不但被袁術破壞,反而看到公孫瓚算計自己,對公孫瓚就完全看作是敵人了。

接著,又因為劉虞不許公孫瓚連年與袁紹作戰,導致「瓚怒,屢違節度,又復侵犯百姓。

虞所賚賞典當胡夷,瓚數抄奪之。

積不能禁,乃遣驛使奉章陳其暴掠之罪,瓚亦上虞稟糧不周,二奏交馳,互相非毀,朝廷依違而已。

瓚乃築京於薊城以備虞」

公孫瓚不但侵擾百姓,而且劫奪劉虞送給少數民族的禮物,既破壞安民政策,又破壞對外邦交,對於劉虞來說,公孫瓚這樣的罪行,上奏朝廷無效,除了與他針鋒相對的打仗,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於是,「四年冬,遂自率諸屯兵觽合十萬人以攻瓚」,君子被激怒了,但憤怒的君子還不失君子本色,「戒軍士曰:『無傷餘人,殺一伯珪而已。

』」。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不傷及無辜,犯了兵家大忌。

「兵者,兇器也」,只要用兵,就不能心慈手軟,曹操攻徐州,動不動就屠城,才嚇得陶謙軍無鬥志,要不是後院起火,徐州唾手可得。

打仗如果顧及平民生死,就會束手束腳,如果敵方再無所顧忌,失敗就難免的了。

看看當年日軍侵華和現在的美軍攻伊,就知道有顧忌和無所顧忌的區別了。

戰爭初期,對於劉虞極為有利,首先是兵馬比公孫瓚多,其次「瓚時部曲放散在外」,如果全力攻城,公孫瓚必死無疑,可是,「虞兵不習戰,又愛人廬舍,不聽焚燒,急攻圍不下」,都打起來了,還要「保護人民生命財產」,雖不失君子仁者所為,卻無法克敵。

戰場上你死筆者活,你不能克敵,敵人就要想法子克你了。

久經沙場的公孫瓚於是「乃簡募銳士數百人,因風縱火,直衝突之」,一下子「虞遂大敗,與官屬北奔居庸縣」。

公孫瓚「宜將剩勇追窮寇」,「瓚追攻之,三日城陷,遂執虞並妻子還薊,猶使領州文書。

劉虞落在了公孫瓚手中,自然是難免一死,而死前卻也受盡屈辱,先是罪名定的窩火,竟然是「虞前與袁紹等欲稱尊號」,這可真是冤枉,可沒辦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然後在刑場上,公孫瓚居然說:「若虞應為天子者,天當風雨以相救。

」這是在臨死前都要拿劉虞尋開心,當時「時旱埶炎盛」,自然不會有風雨,於是「遂斬焉,傳首京師」。

雖然,不但常山相孫瑾、掾官張瓚等「相與就虞,罵瓚極口,然後同死」,而且「百姓流舊,莫不痛惜焉」,但劉虞還是死了。

  可憐劉虞一代君子,就這麼死在了在三國中各方面能力都只能在中流的公孫瓚手中,辛苦經營的幽州也歸了公孫瓚,他欲保護黎民,可因為他的死,倒讓利民又受了多年戰亂之苦,直到曹操打敗袁紹,評定了河北,才安定下來。

其時,已經是劉虞被殺害十餘年之後了。

  這樣的君子下場如此悽慘,向對於那些視萬民如豬狗的梟雄的成功,《三國志》給人的正面的教諭實在是不多,難免讓人認為寬厚仁和會遭到失敗,殘忍陰險才能成功,若以這樣來看,不但「老不看三國」,少也是不宜看三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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