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多年前的新年,蘇軾在哀嘆中寫出了:「此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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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故鄉」,就想起蘇軾著名的詞句來:「此心安處是吾鄉」。

這首優美的《定風波·常羨人間琢玉郎》,背景卻十分悽苦。

這首詞是贈給同僚兼好友王鞏侍女寓娘(柔奴)的,而王鞏,正是烏台詩案受蘇軾連累最深的朋友之一。

簡單說一下烏台詩案。

烏台即御史台,相當於今天的中紀委或檢察院,因為院子裡遍植柏樹,柏樹上經常盤旋烏鴉,故名。

元豐二年(1079年),當時蘇軾42歲。

有御史告發蘇軾,說他上奏皇上的表中暗含諷刺,然後李定、舒亶、王珪等一幫姦邪之輩開始大肆搜羅蘇軾罪狀,神宗被蠱惑,下令從湖州把蘇軾抓到京師來審訊核罪。

當時,圍繞王安石變法形成王安石、司馬光的新政派、保守派之爭,王安石初心是變革積弊,怎奈操之過急、過猶不及,加之底層官吏腐敗,變法基本走樣,成為勞民傷財之舉。

蘇軾本來對政治興趣不大,但生性嫉惡如仇、心直口快,就很同情司馬光這派,平時的詩詞、書札中多有議論褒貶。

元豐二年正是新政式微、改制轉軌的關頭,「王派」的權貴們很不甘心,揪住一介書生、名人蘇軾大做文章,用意很深。

簡而言之,這幫奸佞深文周納,上綱上線,要置蘇軾於死地。

他們從蘇軾「鞭笞環呻吟」、「灑涕循城拾棄孩」這樣的詩句里,批判他抹黑盛世。

從「恨到九泉無曲處,世間唯有蟄龍知」里,揭露他竟搬出蟄伏地下之龍與真龍天子分庭抗禮,意圖不臣。

甚至御史李定攻擊名蓋當世、光耀千年的文豪蘇軾,「初無學術,濫得時名,偶中異科,遂叨儒館」……

蘇軾在烏台受盡折磨,遭到通宵審訊和刑求,在《獄中寄子由》他寫道,「夢繞雲山心似鹿,魂飛湯火命如雞」。

正在神宗耳畔充滿著李定等人的聒噪舉棋不定時,也有很多正直的人挺身而出為蘇軾仗義執言,甚至太后搬出神宗之父仁宗對蘇軾嘉許「宰相之才」來勸說神宗。

王安石本是新政派的核心大佬,但此時表現出了一位大政治家、大作家的本色,他上書神宗說:「安有聖世而殺才士乎?」蘇軾執政過的密州、湖州等地百姓感其德政,紛紛請願從寬處置。

於是朝廷將蘇軾驅逐至荒蠻偏鄙之地的黃州,任不能裁斷公文的小官吏,此後不斷流放,最遠到達海南島。

因與蘇軾信札詩文往還、被戴上同黨帽子,司馬光、王詵、蘇轍、黃庭堅等二十九位大臣名士被貶黜,其中王鞏受累很深,被逐至當時比黃州還要荒僻蒼涼的嶺南。

王鞏的侍女柔奴,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

1083年,王鞏北歸京城,時適在此地的蘇軾連忙去探望他,席間,揮筆寫下了這首美麗動人的詞章:

常羨人間琢玉郎,天應乞與點酥娘。

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從中可以看出,王鞏丰神如玉,而柔奴容貌秀麗,清歌皓齒讓風雪飛舞、或者烈日炎炎也變成一個清涼世界。

萬里歸來,王鞏柔奴不但沒有顯老,而且容顏更加年少,好似帶著嶺南的梅香,而嶺南是個瘴癘窮苦之地,他們能如此,全都因為此心所安,便是故鄉。

這又何嘗不是蘇軾本人精神世界的寫照。

當時,他在湖州被執,倉皇中家人燒掉了他此前幾乎全部的書札文稿(中國文化史上一次多麼慘重的劫難);在烏台大牢,他沉吟著「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已做好死難準備;在黃州,很長時間不允許他離開當地一步……只有經歷了苦難,才會懂得幸福;知死,而後知生。

密計毒害並沒有戰勝一顆優雅的心,苦難也不能屈服一種自由的魂。

有著翰香墨氣的滋潤,有著清辭麗句的陪伴,有著堅守道義的心安,就能不卑不亢,笑對荒謬,隨遇而安,讓生命在任何時空里都綻放出瑰麗的光彩。

烏台詩案前,蘇軾的詩詞雄渾豪邁,昂揚激越,如江海長空。

烏台詩案後,他的詩詞則在瀟洒曠達之外更兼有一種淡泊、溫潤、細膩和寬厚,如腳下的厚土,如雨中的群山,如浩渺的江湖,如天心的明月……

《念奴嬌·赤壁懷古》《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水龍吟·似花還似非花》……幾多傳頌千古的名篇在此期間問世。

前後《赤壁賦》等幾多散文名篇自此期間寫出。

他在黃州撰詩並書寫的《寒食帖》,飄灑奔放,起伏跌宕,曠逸無倫,被譽為「天下第三行書」……

一句「此心安處是吾鄉」,多少淚水,多少笑聲,多少磨難,多少砥礪,多少噩夢,多少甘甜……都從心底流出,又深藏在那簡約的字句中。

看似清涼,卻充滿著生命的熱度,看似淡泊,卻洋溢著自由的豪情。

它是對好友說的,是心靈的共鳴。

是對自己說的,是深沉的感悟。

也是對世界說的,哪裡有超越苦難的自由,哪裡就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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