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林彪叛逃帶給毛主席怎樣的心靈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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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舉國上下為慶祝粉碎林彪集團的勝利而縱情歡呼時,毛澤東所看到的前景卻不容他有太多的樂觀和輕鬆。

林彪集團的覆亡客觀上宣告了文化大革命理論和實踐的失敗,也意味著毛澤東的精神再次遭受更猛烈的重創……他的精神受到林彪叛逃的極大刺激,身體健康狀況日漸下滑,各種病症開始顯現。

毛主席

林彪事件,毛澤東心靈受到重創,從而加速了他衰老的速度。

新年剛過,毛澤東得到陳毅病逝的消息……

1972年的新年是寒冷的,嚴冬侵襲著中南海。

曾經鬱鬱蔥蔥的蒼翠在寒風中迅速地枯黃、凋謝、飄零……

「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里」的毛澤東,也無法背離日趨衰老的自然規律。

他的精神受到林彪叛逃的極大刺激,身體健康狀況日漸下滑,各種病症開始顯現。

有時可能一點誘因就能導致大的疾病出現。

一年多前,也就是1970年廬山會議期間,毛澤東因游泳受了風寒,加之「批陳整風」並不順利,林彪一夥攻守同盟,很難突破,心力交瘁的毛澤東覺得身體很不適,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因為咳嗽劇烈,側臥床榻,常常一夜無眠到天明。

到了1970年11月下旬,毛澤東的病情越來越重,持續高燒不退,醫生怕轉成肺炎,趕緊找來專家給他看病。

專家們一致診斷他得了肺炎。

在此之前毛澤東身子骨很硬朗,幾乎不生病,不要說肺壞了,就是頭痛腦熱也很少出現。

所以他對待疾病的態度就像對待帝國主義一樣,認為那是只紙老虎,你不怕它它就會怕你。

毛澤東既不相信「病來如山倒」,也不信「病去如抽絲」。

他一聽醫生說自己得了肺炎,立刻就火了。

他不僅拒絕治病,也拒絕醫生靠近。

毛澤東就這麼一連發了兩天高燒,也一連發了兩天的脾氣,導致病情持續惡化。

辦公廳主任看見毛澤東病情萬分危急,趕緊把跟隨毛澤東多年的保健大夫緊急召了回來。

深知毛澤東脾氣的保健大夫為毛澤東檢查後,故意輕描淡寫地對他說:「看來仍舊是老毛病,慢性支氣管炎急性發作,只要打打針就好了。

毛澤東聽了保健大夫這一番話,覺得這才符合他身體的真實情況,心病沒了,神情也放鬆了,開始同意接受治療。

針藥跟上,毛澤東的病很快有了起色。

最終肺炎是治好了,但是這場重病已經累及心臟和肺腑。

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身體都十分虛弱,行動困難,走起路來,雙腿只能像兩條木棍子似地拖動……他的體態高大,心血管循環負擔非常重。

而心血管疾病又是人類的「頭號殺手」,如果這個潛伏危險不被發現不去排除,那麼人的生命隨時會被這個「殺手」奪走。

去年9月,林彪事件發生後,78歲高齡的毛澤東與周恩來一起領導了對「林彪集團」的揭批查工作。

「批陳整風」改為「批林整風」。

一字之改,卻驚天動地,震魂盪魄……1970年以後,「文革」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都顯露出它致命的缺陷。

當舉國上下為慶祝粉碎林彪集團的勝利而縱情歡呼時,毛澤東所看到的前景卻不容他有太多的樂觀和輕鬆。

林彪集團的覆亡客觀上宣告了文化大革命理論和實踐的失敗,也意味著毛澤東的精神再次遭受更猛烈的重創……

因為「揭批查」過程也是「剝竹筍」的過程,一筆一筆地清算林彪的歷史老帳,一層一層把內幕剝開。

林彪自井岡山以來所犯的十六條錯誤在政治局內部進行傳達,接下來《「571工程」紀要》作為批判林彪的罪行材料也印發全國。

翻開《「571工程」紀要》,那些被當時認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反動至極的語言,更加激起全國人民義憤填膺,對死有餘辜的林彪一夥恨之入骨。

但是,毛澤東已經發覺,揭批查到最後,暴露出了一個核心問題——那就是文化革命是不是「左傾」路線的產物? ……他在精神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頓,他體內潛在的疾病也開始「秋後」向他算總帳。

在精神與身體雙重打壓下,11月下旬,毛澤東又患了一次重病,經過醫生全力搶救,方才脫離危險。

一個半月來,他的身體都沒有恢復元氣。

雙腳嚴重浮腫,原先的布鞋、拖鞋一雙都穿不上了。

工作人員趕製了兩雙特別寬大的拖鞋,好讓毛澤東穿著能夠散散步。

毛澤東帶著一身疾病邁入了1972年新年的門檻。

此時的北京也進入了數九寒冬的季節。

寒流、大雪交替突襲而來,中央各種會議也少了許多。

毛澤東因為身體的緣故,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不要說進人民大會堂主持會議了。

此時與中南海新華門一步之遙的人民大會堂在毛澤東政治生涯中已成為「遙遠的地方」。

從1971年9月林彪叛逃到1973年10月,兩年多後,他才走進人民大會堂主持召開了黨的第十次代表大會。

當他步履蹣跚地出現在全國黨員代表的視線里時,幾乎所有代表的臉上都閃過驚詫的表情,大家內心頓時沉重起來。

一個嚴峻的現實擺在人們面前:毛澤東老了!

失去健康的毛澤東,整日躺在床上看大本線裝書,可是就在此時,他又發現自己的眼睛不僅老花程度加深,白內障也隨之嚴重起來,「內憂外患」導致他的情緒越來越不好,在毛澤東身邊工作了十幾年的機要秘書張玉鳳對此就深有體會。

曾經有記者問她:「毛主席向你們發脾氣嗎?」

張玉鳳毫不猶豫地回答:「發!1970年以後,主席身體患了多種疾病,有時情緒不好,漸漸地,我就覺得毛主席也和平常人一樣,也有喜怒哀樂。

不過,他始終像父親一樣對待我們工作人員,是位非常慈祥的老人!我們在他身邊久了,他也熟悉了我們,就像對家裡人一樣。

有時遇到我們做錯了事,或是他的情緒不好,就會發脾氣。

當時我也覺得委屈,覺得自己已經盡責盡力了,還是挨批評。

現在看來,這不能怪主席。

他操勞的是國家大事,加上國際風雲不斷地變幻,國內形勢也不穩定,他心頭有很重的壓力。

這些都是我們年輕人無法認識和體會的。

所以就不能準確把握主席的內心活動。

比如,主席正在看文件,我見飯要涼了,就提醒主席說:主席,飯菜要涼了,還是先吃飯吧。

主席一聽,火了:你沒有見我在看文件嗎?不吃!不過,主席發脾氣,從不往心裡去,發完也就忘了,並不計較我們的過失。

主席一輩子愛看書,他讀書幾乎達到手不釋卷的程度。

主席讀書有個習慣,不愛坐著看,常常捧著書靠在床上看。

他的眼睛老花,又有白內障,看不清字體,卻又不肯配帶老花鏡,只好藉助放大鏡看書。

放大鏡是象牙做的框,很重,他竟能拿著看幾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的書。

主席讀書範圍很廣,歷史天文地理文學,幾乎沒有他不讀的。

依靠讀書舒緩內心的負累,或許是毛澤東一種減壓的方式。

他習慣從歷史中尋覓政治靈感的毛澤東又從歷代文人墨客的懷古詩中,為林彪一夥反黨篡權找到相似的歷史原型。

記得當時社會上流傳一時的唐朝杜牧的"折戟沉沙"等作,都是毛澤東讀古書中挑選出來的。

諸如"試玉還須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向使當時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一類詩句,說明歷朝歷代接班人的選取都非常之難,都真偽難辨,而且被選者要經過時間的檢驗。

今天的共產黨政權也是如此……毛澤東要讓歷史照進現實,借古人之口為今天的政治說話。

寒冷,容易讓人生病,也容易令人傷感。

1972年1月7日一大早,陳毅被癌症奪走了生命的噩耗傳到了毛澤東耳中。

不知是消息來得突然,還是早有思想準備,他很長時間竟面無表情,無言無語。

但他內心多少有些安慰,在前一天上午,也就是陳毅去世前幾個小時。

毛澤東對前來商談工作的周恩來和葉劍英說:"'二月逆流'經過時間的檢驗,根本沒有這個事,今後不要再講'二月逆流'了。

請你們去向陳毅同志傳達一下。

" (注1)

據葉劍英報告說,他已經將這話帶到了陳毅的枕邊……

毛澤東望著窗外,零零星星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飄落在窗戶上,漸漸融去。

雪花就這麼落下,融去,再落下,再融去……

人往往表面反映越是平靜,內心活動越是劇烈。

毛澤東是在思念那井岡山戰鬥的歲月?還是對以陳毅為代表的老帥們有些愧疚?扳著指頭數數,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打江山的元帥們,活著還有五位,除了葉劍英,其餘四位都閒居在家……

毛澤東從一九七一年秋冬開始,不斷在小範圍內吹風,為"二月逆流"正名,把"文革"中幾位老帥挨整的帳全部算在林彪的頭上。

他說:"不要再講"二月逆流"了,它的性質是老帥們對付林彪、陳伯達、王、關、戚。

""大鬧懷仁堂,缺點是有的。

你們吵一下也是可以的。

同我講就好了。

"

"調車,我要去參加陳毅同志的追悼會!"毛澤東穿著睡衣執意前往,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陳毅去世了。

他是在北京最寒冷的冬夜裡去世的。

無論相信與否,他都靜靜地躺在那兒,仿佛睡熟一樣,那麼安詳。

此時,日曆上印著赫赫黑字--1972年1月6日。

凌晨的鐘聲,再有5分鐘就要敲醒新的日程。

而陳毅生命的鐘聲卻永遠地沉寂了。

按照周恩來與幾位老帥商議的意見,陳毅元帥治喪程序只比上將、副總參謀長的規格略高一點。

參加追悼會名單上有周恩來、葉劍英、張春橋、李先念、李德生、紀登奎、汪東興、徐向前、聶榮臻、李富春、郭沫若等人。

葉劍英致悼詞。

周恩來特別註明:因天氣太冷,江青、宋慶齡可以不參加。

一向怕冷的江青卻傳話:她能夠來。

參加追悼會的人員確定了,可由於中央還沒有對"二月逆流"正式平反,悼詞如何草擬,無人敢輕易表態。

悼詞成稿後,周恩來親自動筆修改,他煞費心思,字斟句酌地補寫了一段對陳毅一生功過的評價。

他寫道:陳毅的一生"努力為人民服務,有功亦有過,但功大於過"。

接下來採取對功實寫而對"過"虛寫的方式,這樣,既能避免刺激黨內文革派,又彰顯了陳毅在歷史上功勞,一定程度上達到了為他恢復名譽的目的。

周恩來將悼詞改完,放下筆,仰天長嘆,他多麼希望陳毅知道他的內疚和無奈!如今老友歸去,周恩來心痛之餘,要通過陳毅的治喪活動為朋友作出力所能及的補償。

陳毅死後,三〇一醫院門口自發地聚集了許多從四面八方聞訊趕來的幹部和群眾。

他們站立在寒風中等候,久久不肯散去,堅持要向陳毅的遺體告別。

人數越聚越多,最終驚動了中央高層。

周恩來這時決定將陳毅的悼詞送給毛澤東審閱,請他最後定奪,並在附信中說:"陳毅同志是國內國際有影響的人,我增改的一長句,對黨內有需要。

"(注2)

1月8日,毛澤東接到了周恩來送來的陳毅悼詞。

他一眼掃過,幾乎沒有思忖,大筆一揮,將周恩來精心補寫的幾段評價陳毅一生功過的文字悉數勾去,在稿紙一邊批示道:"基本可用"、"功過的評論,不宜在追悼會上作。

" (注3)

當天毛澤東就圈發了有關召開陳毅追悼會的文件,包括陳毅追悼會的規格。

按照文件所定的規格:陳毅已不是黨和國家領導人,陳毅的追悼會由中央軍委出面組織。

總政治部主任李德生主持追悼會,軍委副主席葉劍英致悼詞。

政治局委員不一定出席,參加追悼會人數為500人,定於1月10日下午3點在八寶山烈士公墓舉行。

但是接連兩天,副主席宋慶齡來電話,堅持要出席陳毅的追悼會;西哈努克親王發來唁函,並提出參加陳毅追悼會的請求;許多民主人士也紛紛表示要前來悼念。

這一切令周恩來十分為難,他不知如何解釋為好,只能用天氣寒冷、場地狹小等理由反覆勸阻他們前來。

1月10日中午飯後,按慣例毛澤東是要休息一會兒的。

可是他裹著米色睡衣,在一側堆滿線裝書的臥床上躺著,輾轉不安。

工作人員發現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勸他休息一會兒。

他說要起來到沙發上坐一坐。

工作人員攙扶他走進書房。

毛澤東坐下後,便隨手抓起一本書,看了一會兒又放下,顯得心事重重。

自從圈閱了陳毅追悼會的文件,他就一直這樣意亂心煩,越加顯得面色憔悴,腮邊的鬍鬚很長。

當時毛澤東手邊沒有日曆,桌子上沒放鐘錶,也沒有任何人提醒他,在追悼會快要開始之前,毛澤東突然抬頭詢問工作人員:"現在是什麼時間?"當得知是一點半鐘的時候,毛澤東拍打了一下沙發的扶手:"調車,我要去參加陳毅同志的追悼會!"說完,他便緩緩站起身來。

(注4)

太突然了!工作人員愣怔住了。

毛澤東沒有多作解釋,一個人顫巍巍地向門外走去。

大家反映過來後,立即通知派調汽車。

這時,毛澤東還穿著睡衣,下身是一條薄毛褲。

工作人員急忙拿來他平時出門見客時穿的那套灰色"毛式"服裝要他換上,他卻覺得耽誤時間:"不要換了。

"大家趕忙替他披上大衣,再給他穿制服褲子時,他還是拒絕了。

只穿著薄毛褲出門,這怎麼行呢?然而毛澤東的脾氣大家是很熟悉的,他決定要做的事誰都別想阻攔,他不想做的事你再動員也無濟於事。

工作人員中有兩位攙扶著毛澤東上車,另一位快速撥通了西花廳周恩來的電話。

周恩來得到這一消息,立刻撥通了中央辦公廳的電話,聲音洪亮而有力地說:"我是周恩來。

請馬上通知在京的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務必出席陳毅同志追悼會;通知宋慶齡副主席的秘書,通知人大、政協、國防委員會,凡是提出參加陳毅同志追悼會要求的,都能去參加。

"

接著他又電話告知外交部:"請轉告西哈努克親王,如果他願意,請他出席陳毅外長追悼會,我們將有國家領導人出席。

"(注5)

周恩來擱下電話,忘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睡衣,一邊讓衛士長張樹迎趕緊調車,一邊匆匆往外走。

他要趕在毛澤東之前到達八寶山!

在汽車抵達目的地之前,周恩來才好容易將睡衣換了下來。

而毛澤東則將睡衣穿進了追悼會場。

周恩來一下車,三步並作兩步,一進八寶山休息室就激動地通知張茜:"毛主席要來!"

神情黯淡的張茜聽到這個突如其來消息,眼水長流。

周恩來安慰道:"張茜,你要鎮靜些啊!"

張茜強忍住抽泣詢問:"毛主席他老人家為什麼要來啊?"

周恩來沒有回答,但他明白,這是毛澤東對昔年戰友的重新認可。

毛澤東首次將"中國第二號走資派"歸於人民內部矛盾,這成為鄧小平復出的重要"信號"

毛澤東一下車就被人們擁簇著來到燃著電爐的休息室里。

他的悲切和疲倦顯而易見地印在明顯蒼老、憔悴的臉上。

張茜看到了毛主席,令人心碎地慘然一笑,多時的委屈化為苦澀的淚花在眼眶裡盤旋:"主席,您怎麼來了?"

毛澤東也忍不住悽然淚下!他握住張茜的手,話語格外緩慢、沉重地說:"我也來悼念陳毅同志嘛 !陳毅同志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好同志。

"

寬慰和喜悅如溫暖的春風從每個人心頭吹過,張茜激動地挽住毛澤東的手臂,這肺腑之言雖然姍姍來遲,可它畢竟來了!

杜修賢此時按下快門,留下了這個別有意義的瞬間。

張茜盡力抑制悲痛,向毛澤東告白:"陳毅病危時,還想到主席的壽辰。

12月26日那天,他進食已經很困難,但是還吃了一點壽桃、壽麵,祝你老人家健康長壽。

"

毛澤東眼眶紅了,他深知陳毅的至情至誠。

他關切地問:"孩子們呢?叫他們進來嘛。

"

陳毅的四個孩子進來後,毛澤東和他們一一握手,勉勵他們要努力奮鬥,深情地對孩子們說:"陳毅同志是一個好人,是立了功勞的。

"

"陳毅同志26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主席,從那時起,在你老人家的指引和教導下,他才走上正確的革命道路,也正是這樣,才有了我們這一家。

"張茜表示了對毛澤東的由衷感激。

毛澤東回應:"陳毅同志為中國革命、世界革命做出了貢獻,這已經作了結論了嘛。

"

聽到這些,張茜心潮起伏,喃喃地說:"陳毅不懂事,過去反對過主席。

"

"陳毅同志和我有過幾次爭論,那個不要緊嘛 ,我們在幾十年的相處中,一直合作得很好。

陳毅同志是執行中央路線的,是能團結人的。

"毛澤東再次表示了對戰友的肯定。

談話告一段落時,張茜真誠地請求:"主席,您坐一會兒就請回去吧!"

毛澤東微微搖頭:"不,我也要參加追悼會,給我一個黑紗。

"

張茜忍著淚水連忙說:"主席,那怎麼敢當啊!"

有人進來報告:西哈努克親王和夫人來了。

毛澤東稍稍地一怔,立刻轉身朝門外望。

西哈努克和陳毅相識了十多年,交往頗多,對陳毅的感情很深。

陳毅去世後,他幾次向周恩來提出要親自來八寶山,參加追悼會。

周總理沒法答覆他,當時連中央政治局委員都不參加,怎能同意一個外國人領導人來呢?

毛澤東告訴西哈努克:"今天向你通報一件事,我那位'親密戰友'林彪,去年9月 13日,坐一架飛機要跑到蘇聯去,但在溫都爾汗摔死了。

林彪是反對我的,陳毅是支持我的。

"

西哈努克親王驚異地望著毛澤東。

林彪出逃,中國還未向國外公開發布消息,他是毛澤東親自告知林彪死亡消息的第一個外國人。

"我就一個'親密戰友',還要暗害我,陰謀暴露後,他自己叛逃摔死了。

難道你們在座的不是我的親密戰友嗎?"毛澤東停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陳毅跟我吵過架,但我們在幾十年的相處中,一直合作得很好。

他和另外一些人不一樣,例如林彪,他要搞政變,搞陰謀投降蘇聯。

"

毛澤東左顧右盼,竟沒有發現幾張熟悉的面孔。

他懷舊了,開始想念那些和他一起走過近半個世紀歲月的老戰友們。

在接著的談話中,他不僅談起了陳毅,還談到了鄧小平。

他說:"鄧小平的性質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

"(注6) 毛澤東第一次把"中國第二號走資派"歸於人民內部矛盾,這是毛澤東在鄧小平出來工作問題上發出的一個重要"信號"。

周恩來在一片低沉的哀樂聲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他當場暗示陳毅的子女,要將毛澤東替老同志們說話的信息傳出去,為儘早解放老幹部先造一些輿論。

毛澤東抱著多病之軀親自參加陳毅追悼會,是對死者的一種悼念,也是對生者的一種安慰。

陳毅追悼會由於毛澤東的突然出現,原定較低的規格一下子提了上來。

才接到通知的宋慶齡和一批民主人士也紛紛趕來。

八寶山禮堂並不寬敞,一下子擱不了這麼多人,很多著冒寒風趕來的老幹部只能站立在追悼會場外為陳毅元帥送行。

儘管1月10日那天下午氣溫在零度以下,陰沉的天空還飄散著零星雪花,寒風刺骨,可是沒有一人退場,沒有一人抱怨。

大家通過悼念陳毅,表達著內心的不平。

今天,毛主席來了,親自為陳毅元帥送行,人們的心靈得到了些許寬慰!

原準備致悼詞的葉劍英悄悄將悼詞稿塞進周恩來的手裡。

追悼會規格提高了,致悼詞自然落到周恩來的肩上。

這時,工作人員拿來了一塊寬寬的黑紗戴在毛澤東的大衣袖子上,張茜攙扶著毛澤東,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地向會場走去。

追悼會下午3點整準時開始。

會場內沒有軍樂隊,只有一架留聲機反覆播放著哀樂。

哀樂聲中,毛澤東和全體人員面對鮮紅黨旗覆蓋下的陳毅骨灰盒--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毛澤東凝重而深沉地彎下他高大的身軀,低下他花白的頭顱,為他的戰友致哀。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淚光盈盈,久久凝視著陳毅肅穆的遺像……

不足600字的悼詞,周恩來竟讀得兩次哽咽失語……會場裡的悲痛氣氛更為濃烈,很多人發出了抽抽搭搭的哭泣聲……

毛澤東站在隊伍的最前面,高大的身軀略略前傾,他靜靜地聽著,默默地望著,雙唇不停地抿動,似乎有無盡的話要說……

追悼會結束後,毛澤東再一次握著張茜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張茜攙扶著毛澤東,一直把他送到汽車前。

毛澤東雙腿明顯無力,幾次用力邁步都沒有登上汽車,最後,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他才勉強坐了進去。

張茜和所有到會人員沒有想到,這一次是毛澤東一生中最後一次參加的追悼會。

追悼會結束後,杜修賢一頭扎進了照片的後期製作,暗紅色的燈光下他熟練地將一張張白色的相紙放進藥水中顯影,沒有一會功夫兒,白天追悼會上催人淚下的悲傷場景就躍然紙上。

他在洗好的照片中首先選了一張全景照片, 將它從毛澤東大衣下擺處裁去。

這樣就遮擋了毛澤東身著睡衣的痕跡。

? 第二天,陳毅追悼會的照片和消息在全國各大報上刊出,立刻引起很大反響。

毛澤東親自前去追悼陳毅,陳述了一番評價,無疑是給"文革"中受到衝擊的老幹部們帶來了巨大的希望。

?

陳毅之死,也為周恩來解放老幹部提供了機會。

周恩來儘量順水推舟,擴大此事的影響。

他在一些場合中反覆說:"毛主席參加陳毅同志追悼會,使我們這些老幹部、使我們忠於主席的人,都很感動。

"

從這以後,毛澤東先後在一批受到誣陷和打擊的老幹部及家屬的來信上分別作出批示:同意陳雲回北京;指示對譚震林、羅瑞卿、譚政、楊成武、李一氓、蘇振華、林楓、葉飛、吳冷西、舒同、郭化若、李卓然、何長工、白堅、李克如、賀誠、許滌新、范長江、江一真、李一夫、柴沫、林鐵、陳丕顯、劉景范等人或予以釋放,或解放恢復工作,或按照人民內部矛盾性質酌情做出安排。

他在楊成武女兒關於楊成武是受林彪等人陷害的採訪上批示:"此案處理可能有錯,當時聽了林彪一面之詞"。

他還特別批准了陳雲、王稼祥要求進行經濟和外事調查工作的來信,又專門指示周恩來,說譚震林"還是好同志,應當讓他回來"。

一月下旬,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接見外地會議代表時,當著江青等人的面直言:"在揭批林彪集團的過程中,一定不能混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

林彪這夥人就是要把鄧小平搞成敵我矛盾,這是不符合主席意思的。

"(注7)

此時鄧小平已在江西新建縣的一幢破舊的小樓里,度過了兩年多的時間。

鄧小平從1969年被"戰備疏散"到江西,就頂著"二號走資派"的頭銜,很謹慎也很平靜地潛居在民間。

他與同時被打倒的"頭號走資派"劉少奇不同,他可以通過汪東興和毛澤東保持著一種間接的聯繫。

這種狀況也是按毛澤東的意圖安排的。

毛澤東在1971年9月南巡途中,嚴厲批評林彪的同時,看似無意卻有意地對在座的軍區司令員們說:"百萬雄師過大江,當時有個前委,主要還是鄧小平起作用的。

"毛澤東這些話通過間接渠道傳到了鄧小平的耳朵里,他棉團藏針的性格使他能夠冷靜觀象,明辨是非。

鄧小平這位年近70歲的老人除了去不遠的一家機械廠做工,,每天總要抽出一定的時間來鍛鍊身體。

清晨或黃昏,他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反思"文革"中的失誤,也思考困境中的出路。

久而久之,牆根下的荒草地被踩出了一條小路,後來人們稱它為"鄧小平小道"。

1971年11月5日,鄧小平在新建拖拉機廠全廠職工大會上默默地聽完了林彪事件的傳達後,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感情,說了一句話:"林彪不死,天理難容!"

他立即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揭批林彪、陳伯達等人的罪行,同時也表示:"我覺得自己身體還好,雖然已68歲了,還可以做一些技術性的工作,例如調查研究工作,還可以為黨為人民做七八年的工作。

" 這封信正是林彪事件後處於內心痛苦中的毛澤東很願意看到的。

毛澤東交代汪東興:"他的事還要你來管。

"並且把鄧小平的來信批印中央政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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