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十四大名將一生功勳,武帝之後西漢在無名將,直到西漢滅亡
文章推薦指數: 80 %
韓信
西漢開國功臣。
中國歷史上偉大的軍事家、戰略家、統帥和軍事理論家。
韓信出身平民,性格放縱而不拘禮節。
未被推選為官吏,又無經商謀生之道,常常依靠別人餬口度日,許多人都討厭他。
韓信的母親死後,窮得無錢來辦喪事,然而他卻尋找又高又寬敞的墳地,要讓那墳地四周可安頓得下一萬家。
韓信在城下釣魚時,有許多老婦在沖洗絲絮,其中一人見韓信餓得可憐,就給他飯吃,一連幾十天都是這樣,直到漂洗完畢。
韓信對這位老大娘表示:「吾必有以重報母。
」(《史記·淮陰侯列傳》)。
老婦很生氣,斥責韓信:「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史記·淮陰侯列傳》)意思是說大丈夫不能自食其力,我只是可憐你才給你吃食,難道是希圖報答嗎?
淮陰屠戶中有個年輕人想侮辱韓信,說:「雖長大,好帶刀劍,怯耳。
」(《漢書·韓信傳》)並當眾侮辱他說:「能死,刺我;不能,出胯下。
」(《漢書·韓信傳》)韓信注視了對方良久,慢慢低下身來,從他的胯襠下爬廠出去。
街上的人都恥笑韓信,認為他是個怯懦之人。
陳勝、吳廣起義後,項梁也渡過淮河北上,韓信此時帶著寶劍投奔了項梁,留在部隊,默默無聞。
項梁敗死後,又歸屬項羽,項羽讓他做郎中。
韓信多次給項羽獻計,項羽不予採納。
劉邦入蜀後,韓信離楚歸漢,做管理倉庫的小官,依然不被人所知。
後來韓信坐法當斬,同案的十三人都已處斬,就要輪到韓信了,韓信舉目仰視,看到了滕公夏侯嬰,說:「上不欲就天下乎?何為斬壯士!」(《史記·淮陰侯列傳》)夏侯嬰覺得此人話語不同凡響,看他相貌威武,就放了他,同他交談,很欣賞他,於是進言漢王。
漢王讓封韓信一個管理糧餉的官職,沒有發現他與眾不同的地方。
韓信多次同蕭何交談,蕭何也十分賞識他。
劉邦被項羽封為漢王(實為排擠到漢中),從長安到達南鄭,就有數十位將領逃亡。
韓信估計蕭何等人多次在劉邦面前舉薦過自己而漢王不用,也逃走了。
蕭何聽說韓信逃走,來不及向劉邦報告便去追趕韓信。
軍中有人向漢王報告「丞相何亡。
」(《史記·淮陰侯列傳》)劉邦大怒,如失左右手。
過了一兩天,蕭何前來進見,劉邦且怒且喜,罵到蕭何為何逃跑,蕭何說他不敢逃跑,他只是去追逃亡的韓信。
劉邦又罵到「諸將亡者以十數,公無所追;追信,詐也。
」蕭何說:「諸將易得耳。
至如信者,國士無雙。
王必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必欲爭天下,非信無所與計事者。
顧王策安所決耳。
」(《史記·淮陰侯列傳》)劉邦表示自己也想向東發展,絕非甘居漢中,定要取天下。
蕭何說:「王計必欲東,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終亡耳。
」(《史記·淮陰侯列傳》)劉邦看在蕭何的情面上同意讓韓信為將,但蕭何堅持要再加以重用,劉邦表示可以讓他做為大將。
於是劉邦想把韓信召來任命他。
蕭何說:「王素慢無禮,今拜大將如呼小兒耳,此乃信所以去也。
王必欲拜之,擇良日,齋戒,設壇場,具禮,乃可耳。
」(《史記·淮陰侯列傳》)劉邦同意了蕭何的要求。
諸將聽說後,都很高興,人人覺得有機會被選拜大將了。
等到拜大將時,竟是韓信,全軍皆感驚訝。
韓信拜將後,劉邦問韓信有何定國安邦的良策。
韓信問:「同您東向而爭天下的不是項羽嗎?那大王自己估計一下,論兵力的英勇、強悍、精良,同項羽比誰高誰下?」劉邦沉默良久,認為不如項王。
韓信再拜,贊同地說:「不僅大王,就連我也覺得你不如項王。
可是我曾經事奉過項王,請讓我談談項王的為人。
項王一聲怒喝,千人會嚇礙膽戰腿軟,可是他不能放手任用賢將,這隻算匹夫之勇。
項王待人恭敬慈愛,語言溫和,人有疾病,同情落淚,把自己的飲食分給他們。
可是等到部下有功應當封爵時,他把官印的稜角都磨光滑了也捨不得給人家,這是婦人之仁。
項王雖然獨霸天下而使諸侯稱臣,可是卻不居關中而都彭城,又違背義帝的約定,把自己的親信和偏愛的人封為王,諸侯對此忿忿不平。
諸侯見項王驅逐義帝於江南,也都回去驅逐他們原來的君王而自立為王了。
凡是項羽軍隊經過的地方,無不遭蹂躪殘害,所以天下人怨恨他,百姓只是在他的淫威下勉強屈服。
名義上雖為天下的領袖,實質上已失去民心,所以他的強大會很快變成衰弱的!現在大王如能反其道而行之,任用天下武勇之人,何愁敵人不被誅滅!把天下的土地分封給功臣,何愁他們不臣服!率領英勇的一心想打回老家去的士兵,何愁敵人不被打散!況且三秦的封王章邯、董翳、司馬欣本為秦將,率領秦國弟子已有數年,戰死和逃亡的人不計其數,又欺騙他們的部下和將領投降了項羽,至新安,項羽用欺詐的手段坑殺秦降卒二十餘萬人,唯獨章邯、董翳、司馬欣得脫,秦人對這三人恨之入骨。
現在項羽以武力強封這三人為王,秦國百姓都不擁戴他們。
您人武關時,秋毫不犯,廢除秦苛酷刑法,與秦民約法三章,秦國百姓無不想擁戴你在關中為王。
根據當初諸侯的約定,大王理當在關中稱王,關中的百姓都知曉。
可大王失掉應有的封爵而被安排在漢中做王,秦地百姓無不怨恨項王。
現在大王起兵向東,攻三秦的屬地,只要號令一聲即可收服。
劉邦聽後大喜,自以為得信晚。
對韓信言聽計從,部署諸將準備出擊。
韓信的這番議論,實際上為劉邦制定了東征以奪天下的方略。
漢元年(前206年)八月,被封漢王的劉邦乘項羽進攻齊地(今山東大部)田榮之機,決計出南鄭(漢都,今陝西漢中市東)襲占關中(指函谷關以西地區),東向與項羽爭天下,楚漢戰爭爆發。
劉邦拜韓信為大將,以曹參、樊噲為先鋒,利用秦嶺棧道(又名「閣道」、「復道」、「棧閣」。
古代在今川、陝、甘、滇諸省境內峭岩陡壁上鑿孔架橋連閣而成的一種道路,是當時西南地區的重要交通要道)已被漢軍燒毀,三秦王鬆懈麻痹之機,採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派樊噲、周勃率軍萬餘大張聲勢地搶修棧道,吸引三秦王的注意力,自己則親率軍隊潛出故道,翻越秦嶺,襲擊陳倉(項羽所封雍王章邯屬地)。
章邯從廢丘(雍都,今陝西興平東南)倉促率軍馳援陳倉,被漢軍擊敗,逃至廢丘、好峙(今陝西乾縣東),漢軍分路追擊,在壤東(今陝西武功東南)、好峙兩地再敗雍軍,進圍章邯殘部於廢丘。
爾後,連續作戰,分兵略地,迅速占領關中大部,平定三秦之地,取得對楚的初戰勝利。
漢二年(前205年),漢軍出關,收服魏王豹、河南王申陽、韓王鄭昌,殷王司馬印降漢。
聯合齊王田榮、趙王歇共同擊楚。
四月至彭城,漢軍大敗而還。
韓信復收潰敗之軍與漢王在滎陽會師,阻擊楚追兵,大敗楚軍於京、索之間,使漢軍得以重振旗鼓。
漢王兵敗彭城之時,塞王司馬欣、翟王董翳叛漢降楚,齊王田榮和趙王歇也反叛並與楚媾和。
六月魏王豹以探母病為由回到封國後,就封鎖了河關,切斷漢軍退路,叛漢與楚約和。
漢王派酈生說服魏豹不成,八月任命韓信為左丞相率兵擊魏。
魏王把重兵布守在蒲坂,封鎖河關(黃河渡口臨晉關後改名蒲津關)。
韓信故意多設疑兵,陳列船隻假意要渡河關,而伏兵卻從夏陽以木盆、木桶代船渡河,襲擊魏都安邑。
魏王豹大驚,引兵迎擊韓信,韓信大勝,虜魏王豹,平定了魏國,改魏為河東郡。
劉邦採納韓信「北舉燕、趙,東擊齊,南絕楚之糧道,西與大王會於滎陽」(《漢書·韓信傳》),對楚實施戰略包圍的建議,在堅持對楚正面作戰的同時,給韓信增兵3萬,命其率軍東進,開闢北方戰場。
漢王派張耳與韓信一起引兵東擊趙王歇,北擊代王陳余,活捉代相夏說,破代。
即以俘獲之精兵,補充在滎陽對楚作戰的劉邦軍,支援正面戰場作戰。
韓信、張耳統兵幾萬欲過太行山井陘口進攻趙國。
趙王與成安君陳余陳兵二十萬在井陘口抗擊漢軍。
廣武君李左車說成安君:「韓信渡西河、擄魏王、擒夏說、血洗閼與。
現又有張耳加盟,乘勝欲下趙國,軍隊銳不可當。
可是我聽說:『千里運糧,士卒就有挨餓的危險;到吃飯時才去打柴做飯,軍隊就不會餐餐吃飽!這井陘口,車不可並行,騎兵不可列隊,行軍數百里,其糧草必落在後面,希望您暫撥給我三萬奇兵,我從小路截斷漢軍輜重糧草;您深挖護營壕溝,加高兵營圍牆而待。
漢軍前不得戰,退不得回,我的部隊斷絕漢軍後路,荒野無食可掠,不出十日,韓信,張耳的頭顱就可懸在您的旗下。
希望您考慮採納我的計謀,否則定被他倆擒獲。
」
成安君陳余是一個書生,認為正義之師不用奇謀詭計,所以表示反對說:「兵法上講,十倍於敵人的兵力就包圍它,一倍於敵人的兵力就與之交戰。
韓信雖號稱數萬人,其實不過數千人,千里迢迢來奔襲我們,土兵早已疲憊之極,我們卻避而不擊,若更強大的敵人前來,我們將如何對付?諸侯一定會認為我們膽怯,會輕易地攻打我們。
」最終沒聽李左車的計策。
韓信派人暗中探聽,得知李左車的計策沒被採納,非常高興。
大膽引兵前來,離井陘口三十里駐紮下來,半夜選二千輕騎兵,人持一面紅旗,從小路來到山坡上偽裝隱蔽起來,窺視趙軍,並且告誡將士:趙軍見我軍出擊,一定傾巢而出,你們就乘機迅速沖入趙軍營地,拔掉趙國旗幟,插上漢軍紅旗。
同時命令副將傳令大家:「今天打敗趙軍之後會餐。
」將士們誰都不相信,只好假意稱是。
韓信又召集將領們分析認為,趙軍已先占據了有利的地勢,他們在未見到漢軍大將旗鼓之前,定會擔心我們遇到阻險而退兵,是不肯輕易發兵攻打我們的。
於是韓信派一萬人為先頭部隊,背靠河水擺開陣勢,趙軍見漢軍擺出只有前進而無退路的絕陣,都大笑不已。
天剛亮,韓信打起了大將軍的旗號和儀仗鼓吹,擊鼓進軍井陘口。
趙軍果出營迎擊,大戰良久,韓信、張耳棄鼓旗,佯裝打敗,退到河邊的軍陣之中。
趙軍見狀,果然傾巢而出追逐韓信、張耳,爭奪漢丟下的旗鼓。
韓信、張耳退人河邊陣地,水上軍迎戰趙軍,各個拚死作戰,趙軍無法把他們打敗。
這時韓信所派的二千輕騎兵,等趙軍傾巢而出追擊漢軍,爭奪戰利品的時候,立即沖入趙軍營壘,拔掉趙軍旗幟,豎起二千面漢軍的紅旗。
趙軍久戰不勝,想退回營壘,卻見營中遍是漢軍紅旗,大驚失色,認為漢軍已經把趙王及其將領全部俘虜了,於是陣勢大亂,四散奔走逃告。
趙將雖斬數人,竭力阻止,卻不見成效。
這時漢軍兩面夾擊,大破趙軍,在泜水(今河北省魏河)斬殺成安君陳余,活捉了趙王歇。
韓信又下令軍中不許殺李左車,有能擒者賞千金。
不久,擒獲廣武君,韓信親自上前鬆綁,請廣武君面東而坐,自己執弟子之禮。
韓信大獲全勝,諸將前來祝賀,問到:「兵法上說,布陣應是『右背山陵,左對水澤』,如今將軍卻背水為陣,還說破趙軍之後會餐,當時我們不服,然而取勝了,這是什麼戰術?」韓信說:「此在兵法,顧諸君弗察耳。
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後生,投之亡地而後存』乎?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經所謂『驅市人而戰之』也,其勢非置死地,人人自為戰;今即予生地,皆走,寧尚得而用之乎!」(《漢書·韓信傳》)諸將聽了都自嘆不如,更加佩服韓信的用兵之術了。
然後韓信向李左車請教攻燕(燕王臧荼,都薊,今北京)、伐齊之事。
廣武君辭謝說:「我聽說,敗軍之將不可言勇,亡國之臣不敢語政。
現在我是敗軍之將,亡國的俘虜,哪裡有資格同你談論國家大事?」韓信說:「我聽說百里奚在虞國時,虞國滅亡,在秦國而秦國稱霸,這不是因為他在虞國時愚蠢,在秦國時聰敏,而是在於國君是否重用他,是否採納他的意見。
假使成安君陳余聽了你的計策,那我韓信現在已成了階下囚了。
我是誠心向你求教,請你不要推辭。
」廣武君說:「我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所以說即使是犯人的話,聖人也可以有選擇地採納。
不過恐怕我所獻的計策不一定值得採用,但我仍願獻上我的愚見。
成安君雖有百戰百勝之計,可一招失算,軍敗鄗下,身死泜水。
現在將軍涉西河,虜魏王豹,擒夏說於閼與,一舉攻下井陘口,在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就打垮趙二十萬大軍,誅殺成安君,名聞海內,威震天下。
使敵國百姓放下農具,停止工作,吃好的,穿好的,專心傾聽您下令進軍的消息,這些是的長處。
然而將士疲憊,實際情形是難以用兵。
現在將軍要率領疲憊勞苦的士卒,停頓在燕國堅守著的城池之下,想戰又恐怕拖得太久,力量耗盡而不能攻克,實情暴露,而弱燕不肯降服,齊國也必然固守邊境以圖自強。
燕、齊相持不下,那麼劉邦和項羽的勝負也就分不出來。
這是將軍的短處。
我認為『北攻燕、東伐齊』的計策是失策。
善於用兵的人常用己之長擊他人之短。
將軍不如按兵不動,休整士卒,安定趙地,撫恤遺孤,日日牛酒犒賞將士,擺出攻打燕國的態勢。
而後遣辯士去遊說燕國,把自己的優勢充分顯示在燕國而前,燕一定不敢不聽從您。
燕降服後再派辯士以燕已降漢說齊,齊必從風而服,即使有再聰明的人也不知道該怎樣替齊國謀劃了。
像這樣,天下的大事就好辦了。
用兵之道,本來就有先聲奪人,再動實際的策略。
」
韓信聽從廣武君的計策,派使者去燕,燕聽到消息立即投降。
韓信又請求立張耳為趙王,鎮撫趙國,劉邦同意,就封張耳為趙王。
此時,楚多次派兵渡黃河擊趙,趙王張耳和韓信往來救援,行軍中安定了許多趙國城池,並發兵支援劉邦。
當時楚國正在滎陽圍困劉邦,劉邦逃跑到宛、葉間,收服英布同入成皋,楚又急忙圍攻成皋。
漢三年六月,漢王出成皋向東渡過黃河,單獨與夏侯嬰跑到了修武的張耳軍中,一大早自稱漢使人趙軍營。
張耳、韓信還沒起床,劉邦徑直進其臥室,奪取了他們的印信兵符,召集諸侯,調動了諸侯的位置。
等張耳、韓信起床後才得知漢王來過,不禁大驚失色。
漢王奪了兩人的軍隊,命令張耳備守趙地,任命韓信為趙相國。
收集沒有調到滎陽的趙兵去攻打齊國。
韓信引兵東進擊齊,未到平原渡口,得知酈食其已說齊歸漢。
韓信想停止,范陽辯士蒯通勸韓信說:「將軍奉詔攻打齊國,而漢王只不過派密使說服齊國歸順,難道有詔令叫您停止進攻嗎?況且酈生不過是個說客,憑三寸之舌就降服齊國七十多個城邑,將軍統帥幾萬人馬,一年多時間才攻占趙五十多個城邑,一個將軍反倒不如一個儒生的功勞嗎?」韓信聽從蒯通說法,率兵渡河擊齊。
這時齊國已決計降漢,對漢軍的戒備鬆懈,韓信乘機襲擊了齊駐守歷下的軍隊,一直打到臨淄。
齊王田廣驚恐,認為是酈食其出賣了自己,便把他煮死了。
齊王逃到高密後,派人向楚求救。
當韓信襲破臨淄時,項羽聞訊遣龍且率二十萬兵馬與齊王田廣合力抗漢。
有人前來向龍且獻計:漢軍遠征作戰,所向披靡,而齊,楚本土作戰兵易渙散,不如深溝高壘,以守為攻。
招撫已淪陷城邑,使知齊王存,楚來救,這必定使漢軍得不到糧食,會不戰自敗。
龍且輕視韓信,又急求戰功,不用此計,率兵與韓信軍隔濰水東西(今山東境內的濰河)擺開陣勢。
韓信連夜派人做了一萬多條袋子,盛滿沙土,壅塞濰河上流。
率一半軍隊涉水進擊龍且之陣,龍且出兵迎擊,韓信佯裝敗退,龍且以為韓信怯弱,率軍渡江進擊。
這時韓信命人決開壅塞濰河的沙囊,河水奔流而至,龍且的軍隊大半沒有渡過去。
韓信揮軍猛烈截殺,殺死龍且。
東岸齊、楚聯軍見西岸軍被殲,四處逃散。
韓信率軍急渡水追擊至城陽,楚兵皆被俘虜。
齊王田廣逃走不久被殺。
漢四年(前203年)齊地全部平定。
韓信一連滅魏、徇趙、脅燕、定齊,齊國平定之後,他派人向劉邦上書說:「齊國狡詐多變,是個反覆無常的國家,南邊又與楚國相鄰,如不設立一個代理王來統治,局勢將不會安定。
我希望做代理齊王,這樣對形勢有利。
」當時,項羽正把劉邦緊緊圍困在滎陽,情勢危急,看了韓信上書內容,劉邦十分惱怒,大罵韓信不救滎陽之急竟想自立為王。
張良、陳平暗中踩劉邦的腳,湊近他的耳朵說:「漢軍處境不利,怎麼能禁止韓信稱王呢?不如就此機會立他為王,好好善待他,使他自守一方,否則可能發生變亂。
」劉邦經提醒也明白過來,改口罵道:「大丈夫定諸侯,即為真王耳,何以假為!」(《史記·淮陰侯列傳》)於是派張良前去立韓信為齊王,徵調他的部隊攻打楚軍。
齊國失利,龍且戰死,使項羽非常恐慌。
派盱台人武涉前去遊說韓信反漢與楚聯合,三分天下稱王齊地。
韓信謝絕說:「我奉事項王多年,官不過是個郎中,位不過執戟之士。
我的話沒人聽,我的計謀沒人用,所以才離楚歸漢。
漢王劉邦授我上將軍印,讓我率數萬之眾,脫衣給我穿,分飲食給我吃,而且對我言聽計從,所以我才有今天的成就。
漢王如此親近、信任我,我背叛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至死不叛漢,請替我辭謝項王的美意。
」
武涉遊說失敗後,齊人蒯通知道天下大局舉足輕重的關鍵在韓信手中,於是用相人術勸說韓信,認為他雖居臣子之位,卻有震主之功,名高天下,所以很危險。
終於說動韓信,但韓信猶豫而不忍背叛劉邦,又自以為功勞大,劉邦不會來奪取自己的齊國,於是沒有聽從蒯通的計謀。
漢高帝五年(公元前202年),劉邦乘項羽無備,楚軍飢疲,突然對楚軍發動戰略追擊。
約韓信從齊地(今山東),彭越從梁地(今河南東北部)南下合圍楚軍。
五年十月(漢初承秦制,十月為歲首),韓信、彭越未能如期南下。
劉邦追擊楚軍至固陵(今河南淮陽西北),楚軍反擊,劉邦大敗而歸。
為調動韓信、彭越,劉邦聽從張良之謀,劃陳(今河南淮陽)以東至海廣大地區為齊王韓信封地;封彭越為梁王,劃睢陽(今河南商丘)以北至谷城(今山東東阿南),為其封地。
由韓信指揮此戰。
韓、彭遂率兵攻楚;韓信從齊地南下,占領楚都彭城(今江蘇徐州市)和今蘇北、皖北、豫東等廣大地區,兵鋒直指楚軍側背,彭越亦從梁地西進。
漢將劉賈會同九江王英布自下城父(今安徽亳縣城父集)北上;劉邦則率部出固陵東進、漢軍形成從南、北、西三面合圍楚軍之勢,項羽被迫向垓下(今安徽靈璧南,一說今河南淮陽、鹿邑間)退兵。
五年十二月,劉邦、韓信、劉賈、彭越、英布等各路漢軍約計40萬人與10萬楚軍於垓下展開決戰。
漢軍以韓信率軍居中,將軍孔熙為左翼、陳賀為右翼,劉邦率部跟進,將軍周勃斷後。
韓信揮軍進攻失利,引兵後退,命左、右翼軍繼續攻擊。
楚軍迎戰不利,韓信再揮軍反擊。
楚軍大敗,退入壁壘堅守,被漢軍重重包圍。
楚軍屢戰不勝,兵疲食盡。
韓信命漢軍士卒夜唱楚歌,歌云:「人心都向楚,天下已屬劉;韓信屯垓下,要斬霸王頭」致使楚軍士卒思鄉厭戰,軍心瓦解,韓信乘勢進攻,楚軍大敗,十萬軍隊被全殲,項羽逃至東城自剄而死。
劉邦於是還至定陶,馳入韓信軍中,收奪了他的兵權,後改封韓信為楚王,都下邳(今江蘇邳縣東)。
韓信到楚國後,召見當年給他飯吃的漂母,賞賜她千金。
輪到下鄉南昌亭長時,只賞他一百錢,並說:「你是個小人,做好事有始無終。
」又召見曾經侮辱自己,讓他從胯襠下爬過去的少年,封他為中尉,並且告訴諸將說:「這是位壯士,當他侮辱我時,我難道不能殺了他嗎?殺了他也不會揚名,所以就忍了下來,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
項羽兵敗後,他的逃亡將領鍾離昧因素來與韓信關係很好,就投奔了韓信。
劉邦記恨鍾離昧,聽說他在楚國,就下令楚王逮捕他。
那時韓信初到楚國,到各縣鄉邑巡察進出都派軍隊戒嚴。
漢六年(前201年)有人告韓信謀反。
劉邦用陳平的計策,說天子要出外巡視會見諸侯,通知諸侯到陳地相會,說:「我要遊覽雲夢澤。
」其實是想要襲擊韓信,韓信卻不知道。
劉邦將到楚國時,韓信打算起兵謀反,但又認為自己無罪;想去謁見劉邦,又怕被擒。
這時有人向韓信建議:「殺了鍾離昧去謁見漢高祖,高祖必定高興,也就不用擔心禍患了。
」於是韓信把此事與鍾離昧商議,鍾離昧說:「劉邦之所以不攻打楚國,是因為我在你這裡,如果想逮捕我去討好劉邦,我今天死,隨後亡的定是你韓信。
看來你也不是位德行高尚的人。
」結果鍾離昧自殺而亡。
韓信持鍾離昧首級去陳謁見劉邦。
劉邦令武士把韓信捆綁起來,放在隨從皇帝後面的副車上。
韓信說:「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天下已定,我固當亨!」(《史記·淮陰侯列傳》)高祖說:「有人告你謀反。
」就給韓信戴上械具。
回到洛陽,赦免了韓信的罪過,改封他為淮陰侯。
韓信被貶為淮陰侯之後,深知高祖劉邦畏懼他的才能,所以從此常常裝病不參加朝見或跟隨出行。
韓信由此日益怨恨,在家中悶悶不樂。
對於和絳侯周勃、穎陽侯灌嬰等處在同等地位感到羞恥。
一次韓信去拜訪樊噲,樊噲行跪拜禮恭迎恭送,並說:「大王竟肯光臨臣下家門,真是臣下的光耀。
」韓信出門後,笑道:「我這輩子居然同樊噲等同列!」
高祖劉邦高興時常同韓信閒談將領們才能的高下,劉邦問:「如我能將幾何?」韓信說:「陛下不過能將十萬。
」劉邦問:「於君何如?」韓信說:「臣多多而益善耳。
」劉邦笑著說:「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韓信說:「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言之所以為陛下禽也。
且陛下所謂天授,非人力也。
」(《史記·淮陰侯列傳》)
韓信在被軟禁的時間裡與張良一起整理了先秦以來的兵書,共得一百八十二家,這也是我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兵書整理,為我國軍事學術研究奠定了科學的基楚。
同時還收集、補訂了軍中律法。
著有兵法三篇,已佚。
韓信部將陳豨被封為巨鹿郡郡守,前來向韓信辭行。
韓信辭去左右,拉著陳豨的手仰天長嘆道:「你可以同我說知心話嗎?我有話想同你講。
」陳豨表示一切聽從將軍的命令。
韓信說:「你所管轄的地方,是屯聚天下精兵的地方,而你又是陛下親信寵愛的臣子,若有人說你謀反,陛下一定不相信;如果再有人告你謀反,陛下就會產生懷疑;如果第三次有人告你謀反,陛下定會大怒而親率軍隊征討。
我為你在京城做內應,就可圖謀天下了。
」陳豨平素就了解韓信的才能,相信他的計謀,表示一切聽從韓信的指示。
漢十年(前197年),陳豨果然謀反。
劉邦親自率兵前去征討,韓信稱病不隨高祖出征,暗地裡派人到陳豨處聯絡,要陳豨只管起兵,自己定從京城策應。
韓信與家臣謀劃:可以在夜裡假傳詔旨,赦放那些在官府中的囚徒和官奴,然後率領他們去襲擊呂后和太子。
部署已定,只等陳豨方面的消息。
這時韓信的一位門客得罪了韓信,韓信囚禁了他並準備殺他。
那位門客的弟弟就向呂后密告韓信要謀反的情況。
呂后打算把韓信召來,又恐怕韓信的黨羽不肯就範,於是與相國蕭何商議,假裝有人從皇上那裡來,說陳豨已被殺死,諸侯群臣都前來進宮朝賀。
蕭相國欺騙韓信道:「雖然您有病,還是要勉強朝賀一下。
」韓信入朝進賀,呂后派武士把韓信捆縛起來,在長樂宮中的鐘室里斬殺了他,並被誅滅三族。
韓信臨斬時說:「吾不用蒯通計,反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漢書·韓信傳》)
點評:韓信熟諳兵法,自言用兵「多多益善」,為後世留下了大量的軍事典故: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背水為營,拔幟易幟,半渡而擊,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等。
其用兵之道,為歷代兵家所推崇。
作為軍事家,韓信是繼孫武、白起之後,最為卓越的將領,其最大的特點就是靈活用兵,是中國戰爭史上最善於靈活用兵的將領,其指揮的井陘之戰、濰水之戰都是戰爭史上的傑作;作為戰略家,他在拜將時的言論,成為楚漢戰爭勝利的根本方略;作為統帥,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率軍出陳倉、定三秦、破代、滅趙、降燕、伐齊,直至垓下全殲楚軍,無一敗績,天下莫敢與之相爭;作為軍事理論家,他與張良整兵書,並著有兵法三篇。
但人無完人,韓信在政治上犯有嚴重的失誤,幾次關鍵時刻都優柔寡斷,最終死於婦人之手,後人評價韓信「成敗一蕭何,生死兩婦人」,實無虛言。
彭越
西漢大將。
拜魏相國,又被封為梁王。
彭越少年時代在巨野澤(在今山東巨野縣北)以捕魚為生。
他很有號召力,許多少年追隨於他。
也曾集聚一伙人為強盜。
當陳勝,項梁起義反秦時,一些青年人鼓動彭越仿效他們的做法。
彭越卻認為「兩龍方斗,且待之。
」(《史記·魏豹彭越列傳》)
過了一年多,澤中的一百多青年人相聚有,他們共同請求彭越做他們的領袖,彭越不同意,青年們再三懇求,彭越終於答應了,相約明日早晨日出時會齊,遲到者斬。
第二天日出之時,果有十多人遲到,最後一名中午才到。
於是彭越抱歉地說:「我年長了,你們再三懇求我做你們的首領。
現在我和你們約好了會齊時間而有那麼多人遲到,不能都殺了吧?只殺最後遲到的那個人。
」命令校尉長殺之。
眾人笑著說:「何必這樣?以後不敢就是了。
」這時彭越便拉出最後遲到的那個殺了。
設立土壇用人頭祭祀,正式嚴明法紀,號令徒眾。
部屬都大為震驚,害怕彭越,莫敢仰視。
於是彭越率領這支隊伍攻城略地,收諸侯散卒,隊伍發展到一千多人。
昔日沛公劉邦從碭北進擊昌邑,彭越曾率隊前去援助。
昌邑沒攻下,沛公便帶兵西進,彭越也率領他的部隊留在巨野澤中。
項羽進入關中,封立諸侯,卻對彭越視而不見。
當時彭越部隊因收編魏散卒已發展到一萬餘人。
彭越的部隊無所歸屬。
漢元年秋,齊王田榮反叛項羽,便派人賜給彭越將軍印信,要他南下濟陰以攻打楚國。
楚國派蕭公角率兵攻打彭越,彭越大敗楚軍。
漢二年春,漢王率魏王魏豹和諸候共同攻楚,彭越率三萬多人在外黃歸附漢王。
漢王因為彭越在攻下魏地十多個城邑後,急於立魏國的後代,而魏豹是魏王魏咎的堂弟,是真正的魏國後代,便任命彭越任魏國相國,專掌兵權,平定梁地。
漢王圍攻彭城失敗後,彭越攻下的城池也得而復失,只得率軍退守於黃河北岸。
漢三年,彭越常率軍隊往來出沒,打游擊戰以攻楚,在梁地斷絕楚的糧草補給。
漢四年冬;項羽與劉邦在滎陽相持不下,彭越乘機攻下了睢陽、外黃等十七座城邑,擾亂了楚國後方。
項羽只得派曹咎堅守成皋,自己親率軍隊來收復失地。
彭越雖然丟掉了些城邑,但卻打亂了項羽的計劃,有利於整個戰局。
漢五年秋,彭越率軍隊攻下了昌邑四周二十幾個城邑,項羽敗退到陽夏。
彭越得十餘萬斛穀物,供給劉邦做軍糧。
後來劉邦戰敗,派使者召彭越軍前來援助,合力擊楚。
彭越以魏地初定,恐楚國來報復為由加以拒絕。
劉邦追擊楚軍,反在固陵被楚軍所敗。
劉邦為彭越、英布、韓信在關鍵時刻不肯參戰發愁,問留侯張良。
張良說:「當初齊王韓信自立,非您本意,韓信自己也不放心。
彭越平定梁地功勞卓著,當初只是因為魏豹的緣故,才拜彭越為魏相國。
現在魏豹已死且無後嗣,彭越也想為王,可您卻不早作決定。
您可跟這兩國約定:勝了楚國,睢陽以北至轂城,都用來封彭越為王;從陳縣以東沿海的土地劃給齊王韓信。
韓信的故鄉在楚,他有意再得到楚地。
您如果能捐出以上地區給他們二人,二人的軍隊馬上就可以來到。
倘若不能,事情的發展就不可預料了。
」劉邦當即派使者到彭越那裡,依照留侯的計策行事。
彭越便率領所有的軍隊同劉邦會於垓下,大破楚軍,項羽身死。
劉邦立彭越為梁王,都定陶。
漢十年秋(前197年),趙相國陳稀在代地謀反,漢高祖自往平定,到邯鄲,征梁王兵馬。
彭越稱病,派手下將領領兵去邯鄲。
高祖很生氣,派人去責備梁王。
彭越害怕了,想親自前往謝罪。
他的部將扈輒說:「您開始不親往,現在被人家責備了才親去,去了就會被捉拿,不如發兵反叛。
」彭越不聽,只得繼續裝病。
這時彭越惱怒他的太僕,想殺掉他,太僕逃到了漢王那裡,告彭越與部將扈輒謀反。
於是漢高祖立刻暗地派人去逮捕彭越,彭越沒察覺,被捕,囚於洛陽。
經審理,認定已構成謀反罪行,奏請按法施刑。
漢高祖赦免了他,降為庶民,流放到蜀郡青衣縣。
向西押送到鄭地,路遇從長安來洛陽的呂后,彭越向呂后哭訴自己無罪,願回故鄉昌邑,呂后答應了他,同他一起到洛陽。
呂后對高祖說:「彭越是一條好漢,如果把他流放到蜀地,無異替自己留下了後患,不如索性把他殺了,我已伴他同來洛陽。
」於是呂后親自做了手腳,讓彭越的家臣告發他再次謀反。
廷尉王恬開奏請誅滅彭越家族,高祖批准。
彭越全族被殺,彭越被處以醢刑(古代的一種酷刑,即被剁成肉醬),以醢遍賜諸侯(殺雞給猴看)。
他的封國梁地被取銷了。
點評:彭越與韓信、英布是漢初三大名將之一,論軍事才能,他不如韓信,論功績,他也不如二人。
但彭越卻是中國戰爭史上游擊戰的始祖,在楚漢戰爭中,他率部在楚軍的後方開展游擊戰,用敵進我退,敵退我追的戰術,使項羽兩面作戰,疲於應付。
楚漢戰爭正是在劉邦的正面防禦,韓信的千里包抄,和彭越後方游擊戰的基礎上,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英布
因受秦法被黥(刺面),又稱黥布。
初屬項羽,被封為九江王,後歸劉邦,被封為淮南王。
與韓信、彭越並稱漢初三大名將。
英布出身平民,少時有人給他算命說他在受刑之後會被封王賜爵。
到壯年果然犯秦法遭黥刑,黥布認為自己成名的日子不遠了,欣然笑曰:「人相我當刑而王,幾是乎?」(《史記·黥布列傳》)別人聽到後,一起戲笑他。
後英布被送往酈山服刑,酈山刑徒有數十萬人,英布結交刑徒中豪傑之士,率領一伙人逃人江澤中做了強盜。
陳勝、吳廣農民起義爆發後,英布投靠了番君吳芮,並做了他的女婿。
集聚數千人,舉起了反秦大旗。
秦將章邯滅掉陳勝,打敗呂臣軍後,英布率軍攻打秦左右校,在清波(今河南新蔡西南)大獲全勝,於是引兵向東。
這時聽說項梁已平定江東、會稽,正渡江向西,隊伍不斷壯大,眾多將領歸附項梁,英布便投靠了他。
在項梁帳下,英布作戰最為勇敢。
後陳王死,項梁立熊心為楚懷王。
項梁號為武信君,英布為當陽君。
不久項梁在定陶被章邯所殺,楚懷王徙都彭城,英布及諸將都聚保彭城。
這時秦國圍攻趙,趙數次使人向楚求救,楚懷王使宋義為上將,范增為末將,項羽為次將,英布﹑蒲將軍皆為將軍,悉歸宋義指揮,北進救趙。
後項羽殺宋義,楚懷王立項羽為上將軍,諸將皆歸項羽指揮。
項羽命英布先渡河擊秦。
英布屢擊章邯之軍,切斷秦軍糧道,項羽遂與英布會合,大破秦軍,收降章邯等人
楚兵常勝,功冠諸侯。
而諸侯之軍都原隸歸楚的原因,多在英布能以少勝多,震服侯軍。
項羽率兵西至新安,命英布等人夜間坑殺章邯降兵二十餘萬人。
到函谷關後,因劉邦派兵駐守,不能入關。
項羽又派英布等人從閒道破關而入,攻到咸陽。
英布在作戰中,常為先鋒,深得項羽器重,後項羽分封,立英布為九江王,都六安。
漢元年(前206年)四月,項羽楚立懷王為義帝,遷都長沙,暗中則派英布在路上偷襲。
八月,英布追到郴縣把楚立懷殺死。
漢二年,齊王田榮叛楚,項羽出兵擊齊,向英布徵兵,英布託病,只派將領率幾千人前往。
劉邦在彭城擊敗項羽,英布也託病不救,這就引起了項羽對英布的怨恨。
項羽數次派人去召英布,英布害怕,不敢前往。
項羽因擔心北邊齊﹑趙,和西邊劉邦的軍隊,又因為愛才心切,可以任用,所以沒有發兵攻打他。
漢三年,劉邦攻楚,大戰於彭城,漢敗,退卻。
劉邦對左右說:「像你們這班人,實在不值得共商天下事。
」隋何問其故,漢王說:「有誰能替我出使九江,讓九江王發兵背叛楚國,牽制在齊地的項王數月,我便可穩獲天下了。
」隋何請求前往。
到九江後,隋何通過九江王太宰以通關節。
可三天也沒有見到英布。
隋何於是遊說太宰說:「英布不見我,定是因為楚國的強大而漢國弱小。
這也正是我出使的原因。
你先讓我見他,假如我說得對,那是大王所想聽的;假如我說得不對,那我隋何甘心在九江受死,以表明貴國背漢而親楚的決心!」太宰把這話轉告了英布,英布召見隋何。
隋何說:「漢王派我送信給大王,我十分詫異您為何與楚那麼親近?」英布說:「我一向以臣禮服事項王。
」隋何說:「您同項王都是同列的諸侯,而您卻以臣禮服事他,您定認為楚國強盛,可以依靠。
但是項王伐齊,他可以親負牆板築杵,為士卒先鋒,您就該來率九江軍隊,去做楚國的先鋒。
而現今您卻只發兵四千去幫助楚王,一個向北臣事別人的人,難道應當這樣做嗎?漢王攻打楚國彭城,您就該悉發九江之兵渡淮援助楚王,與漢王日夜做戰,決一雌雄。
而您雖擁有萬人之軍,卻袖手旁觀,不肯派一兵一卒。
這是一個依賴他人立國者應當做的嗎?您以空名歸向楚國,卻完全依賴自己,我認為這樣做沒好處。
您之所以不肯背叛楚國,無非是因為漢弱楚強,可是楚兵力雖強,但因項羽違背盟約,殺害義帝,天下人都以不義之名責備他,他還自恃百戰百勝,兵強國盛呢。
至於漢王,在收降諸侯之後,回守成皋,滎陽,從蜀漢運來粟谷,辟深溝建營壘,守邊地。
楚人調回部隊,中間隔著梁國,深入敵國八九百里,這時欲戰不能,攻城乏力,老弱殘兵要從千里之外轉運糧食,楚軍到達滎陽、成皋時,漢軍只要堅守不出,這樣,楚軍進不能攻,退不能脫身。
所以說楚軍是靠不住的。
假若楚勝漢,諸侯必定自危而相互救援。
可見一旦楚國強盛起來,定會招致天下兵力的對抗。
所以楚不如漢,這形勢是顯而易見的。
現在您不歸附萬無一失的漢,卻要自托於岌岌可危的楚國,我對大王的做法感到不解。
我並不認為九江的軍隊就足以滅楚,大王若發兵背叛楚國,楚項王必會滯留在齊國數月,這樣漢取天下就成了十拿九穩的事了。
我懇請大王您歸附漢王,漢王定會劃地分封您為王,何只現在區區的九江之地!所以漢王遣臣向您獻計,願大王考慮考慮。
」英布說:「我聽從你的指教。
」但只是暗中答應叛楚歸漢,不敢泄漏風聲。
這時楚使者在九江急催英布發兵救楚,住在傳舍中,隋何直手傳舍,坐到楚使者的上座,說:「九江王已歸附漢王,楚憑什麼讓他發兵?」英布愕然。
楚使者大吃一驚,起身走了。
隋何趁勢勸說英布:「大王歸漢已成事實,應當立即殺掉楚使者,不讓他回楚。
同時儘快與漢聯結。
」英布聽從了隋何的話,殺死了楚使者,起兵攻楚。
楚派項聲、龍且攻打九江。
數月,龍且攻九江,大破英布軍,英布怕誅,從小路逃往了漢地。
英布拜見漢王,漢王正坐在床上曲腿洗腳,召英布人,英布見狀大怒,後悔歸漢,想自殺。
但當他進了自己的官舍時,見陳設、飲食、隨從同漢王的一樣,又大喜過望。
於是派人復入九江,得知楚已派項伯收編九江部隊,殺盡了英布的妻子兒女,英布的使者找到英布不少故舊寵臣,率領幾千人投奔漢王。
漢王又增撥軍隊給英布,跟他一路北上,收兵至成皋。
四年七月,立英布為淮南王。
都六,統九江,廬江、衡山、豫章諸郡。
漢五年,英布率兵入九江,攻下數城。
六年,同劉賈一道入九江,誘大司馬周殷反楚,同周殷兵聯合攻楚,在垓下大破項羽軍,項羽自殺,楚漢戰爭結束。
漢王十一年,呂后誅殺淮陽侯韓信,引起了英布的驚慌。
同年夏,又殺梁王彭越,將他剁成肉醬,分賜給諸侯。
英布得到後,大為恐慌,怕禍及自身,於是暗中聚合部隊,隨時注意鄰郡的動靜。
英布有一寵姬病了。
送去就醫,醫生同中大夫賁赫對門而居。
因寵姬常去就醫,賁赫自以為是侍中,向英布寵姬大獻殷勤,厚禮饋贈,並同英布寵姬在醫生家一同飲酒。
寵姬回來後向英布提到賁赫,並稱讚他是溫厚長者。
英布責問寵姬何以知道賁赫。
寵姬便把相交情形告訴英布。
英布懷疑她跟賁赫淫亂。
賁赫得知後大恐,稱病不出。
英布愈怒,想逮捕他。
賁赫情急,上書告發英布謀反,並乘傳車趕往長安。
英布派人追趕,沒趕上。
賁赫到了長安後上書稱英布已有謀反跡象,建議可在他未發兵前殺掉他布。
劉邦看後與丞相蕭何商量,蕭何認為英布不會如此,恐怕是仇家誣陷。
提出先拘捕賁赫,再暗中派人察訪驗證。
英布見賁赫已逃,還上書言變,懷疑他說出了自己暗中布置之事,再加漢朝使者前來查驗,便殺了賁赫全家,起兵反叛。
消息傳到長安,劉邦赦免賁赫,封他為將軍。
劉邦召集諸侯討論如何應變,諸將都說:「出兵攻打他,活埋了這小子!」汝陽侯滕公夏侯嬰請教前楚國令尹薛公。
令尹卻認為這很自然。
滕公不解說:「皇上割地封王與他,賜爵位給他,讓他做萬乘之主,廄富且貴,為何還要造反?」令尹道:「去年殺彭越,前年殺韓信,這三個人為國家建樹的功勞相同,可謂三位一體。
而前兩個相繼被殺,英布自知殺身之禍隨時會降到自己頭上,所以造反。
」滕公於是向劉邦舉薦令尹,劉邦召見令尹,
令尹分析英布軍雖有上、中、下三計可施,但英布出身酈山刑徒,經過奮鬥終成了萬乘之主,他的所做所為只是為了自身,而不為百姓謀福,不為後代子孫考慮。
所以只能出下策。
下策一施,皇上可高枕無憂。
」劉邦封薛公為千戶,自己親率大軍討伐英布。
英布造反之初曾對他的將士說:「上老矣,厭兵,必不能來。
使諸將,諸將獨患淮陰、彭越,今皆已死,余不足畏也。
」(《史記·黥布列傳》)這才率軍反叛。
英布的計劃果不出薛公之謀,出下計:東擊荊,荊王劉賈戰死於富陵。
英布盡收其兵,渡淮水擊楚。
楚發兵與英布在徐、僮大戰,楚軍想互相救援,出奇制勝,把軍隊分為三支。
有人警告楚將:英布善用兵,百姓一向怕他。
再者楚軍在本地作戰,容易敗散,而把軍隊分為三軍,若一軍戰敗,其餘二軍定散敗,不可能相救。
但楚將不聽,英布果然先打敗其中一軍,其餘二軍也互解逃散了。
英布率兵向西,與漢軍相遇於蘄西(蘄縣在今安徽宿縣南),會戰於甄,英布軍隊精銳,劉邦只得固守庸城,看見英布軍的列陣如項羽的軍隊,漢皇非常厭惡,遠遠地對英布說:「何苦而反?」英布說:「欲為帝耳。
」(《史記·黥布列傳》)
劉邦大罵英布,與其大戰,英布敗走,渡過淮河,屢次停下來與漢軍交戰皆不利。
英布率百餘人逃到長江以南。
英布原同番君吳芮通婚,所以長沙哀王(吳回,吳芮之孫)讓人欺騙英布,假裝同他逃跑,誘使英布逃向南越,英布相信了,同使者去番陽。
番陽人在茲鄉一農戶家將英布殺死,英布終於被滅掉。
曹參
西漢名將。
秦時為沛獄掾。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陳勝、吳廣農民起義後,沛縣吏民響應,曹參等擁立劉邦為沛公,曹參被推為中涓。
曹參經歷的戰事甚多,難以詳舉。
劉邦初起,曹參將兵擊胡陵、方與、薛等地,破秦監平、司馬巨及章邯之軍,殺三川守李由。
曹參晉爵為執帛,號建成君,遷為戚縣公。
此為曹參戰爭生涯的第一階段。
楚懷王封劉邦為碭郡長,曹參隨劉邦進兵關中,擊成武、槓里、開封等地,破秦東郡尉王離、趙賁、楊熊之軍,虜南陽守齮及司馬、御史各一人,至咸陽,滅秦。
曹參晉爵為執珪,此為曹參戰爭生涯第二階段。
劉邦為漢王,封曹參為建成侯,至漢中,晉升為將軍。
曹參隨漢王還定三秦,擊下辯、故道、雍等地。
漢王彭成敗後,王武、程處、柱天侯等反漢,曹參一一擊破之,然後歸滎陽。
此為曹參戰爭生涯第三階段。
漢三年(公元前204年),漢王拜曹參為假左丞相,屯兵關中。
月余,魏王豹反漢。
曹參隨韓信渡河擊魏,大破魏軍,虜魏王豹,盡得魏地。
乘勝擊代,殺其相國夏說。
韓信東擊趙,曹參留代地清掃殘敵,殺代戚將軍於鄔城。
韓信已破趙,漢王拜韓信為相國,曹參為右丞相,東擊齊。
齊地已定,韓信將兵詣垓下會戰,曹參留齊,擊未服者,此為曹參戰爭生涯第四階段。
曹參戎馬一生,「身被七十創,攻城略地,功最多。
」「凡下二國,縣一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將軍六人,大莫敖、郡守、司馬、候、御史各一人。
」《史》、《漢》對曹參的戰功記述頗多,但未記任何作戰方略,與兩書對韓信戰事的寫法截然不同。
這說明曹參雖然戰功卓著,但缺乏謀略。
劉邦把他的戰績比作「狗功」,話雖粗野,卻有一定道理。
曹參獨自作戰很少,隨劉邦、韓信一同戰鬥居多,即戰爭之謀略多出他人。
楚漢戰爭結束後,曹參以功食邑平陽萬六百三十戶,號平陽侯。
劉邦拜他為齊相國,輔佐劉肥。
齊是大國,劉肥「王七十餘城,民能齊言者,皆屬齊」。
齊國民情「偽詐多變」,加之多年戰爭的破壞,經濟凋敝,民不聊生。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治理齊,是大難題。
劉邦拜武將曹參為齊相國,是想讓他鎮服齊。
但是曹參未用武力,使齊得到安定。
曹參至齊,召集長老和儒生,徵求「安集百姓」的計策。
諸儒至者上百人,所言「人人殊」,均屬不著邊際的空論。
曹參聽說膠西蓋公善長黃老之術,便使人厚禮請蓋公。
蓋公說:「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
」蓋公一語道破了時代的需要,提供了濟世之術。
曹參納其言,用黃老之術,「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
惠帝二年(公元前193年),蕭何死。
曹參為漢相國,仍以治齊之術治漢,施政辦事,一遵蕭何約束,無所變更。
郡國吏,選用重厚長者,對華而不實、欲務聲名者,概不錄用。
人有小過,曹參加以掩飾,相府相安無事。
曹參日夜飲酒,不治事。
吏及賓客見此情景,皆想勸他。
曹參知其意,凡來者乃以酒堵其嘴。
復欲言者,曹參復予之酒,直至大醉而去,終不得言。
不久,吏多仿效曹參,日夜飲酒高歌。
從官對此很反感,但無可奈何。
他們借相舍後園與吏舍挨著的條件,請曹參游後園,讓他聽到醉吏的狂叫,想乘機請求他懲治那些人。
曹參非但不懲治醉吏,反而「取酒張坐飲,亦歌呼,與相應和」。
惠帝見曹參整日無所事事,以為是欺負他年輕。
曹參的兒子窋為中大夫,惠帝令窋規勸其父。
曹窋諫曹參。
曹參大怒,笞曹窋二百大板。
上朝時,惠帝責問曹參為什麼打曹窋?曹參不直接回答,他脫帽謝曰:「陛下自察聖武孰與高帝?」上曰:「朕乃安敢望先帝乎!」曰:「陛下觀臣能孰與蕭何賢?」上曰:「君似不及也。
」參曰:「陛下言之是也。
且高帝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明。
今陛下垂拱,參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曰:「善!君休矣。
」曹參與惠帝的對話,實際是關於漢初統治政策的爭論。
由於漢一改秦代的「政苛刑慘」、「賦斂重數」,在「無為」思想指導下,推行約法省禁、輕徭薄賦政策,所以收到了「天下俱稱其美」的社會效果。
惠帝五年(公元前190年),曹參死。
百姓歌頌他的功勞:「蕭何為法,■若畫一。
曹參代之,守而勿失。
載其清靜,民以寧一。
」百姓歌頌,是因為經濟得到恢復,百姓「衣食滋殖」。
曹參作為漢初推行「無為而治」的代表人物,對於恢復經濟,「安集百姓」的貢獻,至少不下於他的軍功。
周勃
西漢開國功臣,名將,被封為絳侯。
周勃的祖先原為卷縣(今河南原陽西南)人,後遷到沛縣。
周勃少時家貧,靠編織養蠶用的蠶箔為生,還常給辦喪事的人家吹蕭。
後來成為了一名能拉強弓的勇士。
當初劉邦在沛縣起事時,周勃就以中涓親近侍從的身份,隨沛公攻打胡陵,打下方與。
又攻打豐邑,在碭郡打擊秦軍並攻破城池。
在攻占下邑時,他率先登城。
高祖賜給五大夫的爵位。
攻取蒙邑、虞縣,平定魏地,進攻爰城、東緡,直到栗縣,都各個擊破。
攻打齧桑,周勃最先登城。
在東阿城下大破秦軍,又追擊至濮陽,攻下了甄城。
攻打了都關縣、定陶、襲取宛朐,活捉了單父的縣令。
夜襲,取臨濟,再進攻張縣,他的軍隊作先鋒到達卷縣,攻破城池。
打擊李由軍,在攻打開封的戰役中,他的軍隊表現最為出色。
後來秦將章邯擊敗項梁,劉邦與項羽引兵東去。
一年二月,楚懷王封劉邦為安武侯,擔任碭郡長官。
劉邦拜周勃為虎賁令。
隨劉邦打擊王離、趙賁等的軍隊,攻城掠地直至藍田,進軍咸陽,滅亡秦朝。
項羽入咸陽封劉邦為漢王,漢王賜周勃為威武侯。
入漢中後拜為將軍,隨韓信還定三秦,以懷德縣為食邑。
周勃先攻槐里、好畤;然後北擊趙賁、內史保於咸陽;擊章平、姚卬軍;西定汧,還攻下郿、頻陽;圍章邯於廢丘;西擊益已軍;攻上邽;東守嶢關。
周勃在一系列的作戰中總是當先破敵。
後來轉而攻擊項羽,先留鎮蟯關重地,後率軍投入成皋主戰場,也總是衝鋒在前。
高祖五年,率軍攻取泗水、東海兩郡,共拿下二十二個縣,還守雒陽、櫟陽,賜與潁陰侯灌嬰共食鍾離。
在燕王臧荼反叛過程中,周勃隨高祖平叛中功勞最大,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賜給周勃列侯的爵位,分封剖符世世勿絕。
亨有絳縣八千一百八十戶的食邑,號稱「絳侯」。
漢初定,各諸侯王的反叛不絕,周勃成為漢初平亂的主將。
在平定韓王信的叛亂中,周勃率軍攻下霍人縣、晉陽縣和太原郡的六座城池。
後擊韓王信軍於硰石,北追八十里。
還攻樓煩三城。
因有力的打擊了韓王信的主力部隊,並因阻擊韓王信的匈奴騎兵有功被升為太尉。
高祖十年(公元前196年),周勃率軍討伐叛將陳稀於代。
斬陳稀將軍乘馬降,沃捉陳稀部將宋最和雁門郡守圂、雲中郡守邊、丞相箕肆和將軍勛。
平定了雁門郡的十七個縣和雲中郡的十二個縣。
殲滅陳稀軍隊,斬殺陳稀,俘虜了他的丞相積縱、將軍陳武、都尉高肆。
平定了代郡的九個縣。
高祖十二年(前194年),燕王盧綰反。
周勃以相國的身份取代樊噲統率部隊攻薊。
活捉盧綰大將抵、丞相偃、郡守陘、太、尉弱和御史大夫施。
屠滅渾都,共平定七十九個縣。
周勃跟隨高祖平亂中共計俘虜相國一人,丞相兩人,將軍與二千石官吏各三人,還單獨打垮兩支部隊,攻下三座城池,平定五個郡,七十九個縣,活捉丞相、大將各一人。
戰績赫赫,功不可沒。
周勃為人憨厚剛正,高祖稱他可委以大事。
可是周勃不習經術,鄙薄儒生。
每次召見儒生和說客,總是讓他們快快道來,別咬文嚼字。
周勃平燕王亂歸來後,高祖逝世。
他就以列侯的身份輔佐孝惠帝。
孝惠帝六年(前187年)設太尉職,任周勃為太尉。
漢高后八年(前180年),呂后死,呂祿擔任漢朝上將軍,呂產任漢相,分掌南北軍,把持朝中大權,謀奪劉氏天下。
當時的周勃雖為太尉,卻不得進入軍營大門;陳平擔任丞相,卻不能處理政事,劉氏政權岌岌可危。
於是周勃與陳平聯合,共謀誅呂安劉之計。
是年八月,齊王劉襄帶兵率先討伐諸呂,呂產派灌嬰抗擊,灌嬰卻按兵滎陽,與齊王聯合共討諸呂。
周勃和陳平見齊王發兵,共謀宜為策應。
於是把酈商作為人質,使其子酈寄誘勸呂祿交出兵權,歸其封國。
呂祿交出將印,周勃得以控制北軍,派兵助劉章人宮誅殺諸呂,與諸大臣共立文帝。
在匡扶漢室的事業中,周勃功居首位,名垂後世。
文帝即位後,賞賜有功之臣,以周勃擔任右丞相,賜黃金五千斤,食邑增加到一萬戶。
有人勸周勃說:「您誅滅諸呂,迎立代王為帝,聲威震動天下。
您受到豐厚的賞賜,處在尊貴的地位,得到皇帝的寵信,這樣不久就會大禍臨頭。
」周勃非常害怕,感到處境危險,於是請求辭職,皇帝應允。
不久丞相陳平去世,文帝復招周勃任丞相。
十個多月後,皇上對周勃說:「我下令所有列侯離開長安到自己的封地去,有些人還沒有走,你一直被我器重,希望你可以帶頭就國。
」周勃於是辭相歸國。
周勃免相歸國後,一年多,當河東守尉來絳縣巡視時,周勃總擔心被害,往往是身披鎧甲,家奴各拿兵器與守尉相見。
之後便有人向朝廷上書告發周勃謀反。
朝廷把這件事交給廷尉協理,廷尉要地方官逮捕周勃,進行審問。
周勃非常害怕,不知怎麼辯解。
獄吏也漸漸欺凌和侮辱他。
周勃送給獄吏千兩黃金,獄吏便在「牘背」——公文板的背面書寫「以公主為證」幾個字給周勃示意。
公主指的是文帝的女兒,嫁給了周勃的兒子周勝之,所以獄吏教周勃以她作證人。
周勃把子日皇帝給他的賞賜都送給薄昭(漢文帝之舅),等到案件加緊審理時,薄昭便到薄太后那裡替周勃說情。
薄太后也認為周勃沒有謀反之意。
當文帝朝見太后時,太后便用「冒絮」——一種頭巾扔向文帝說:「絳侯周勃誅諸呂時,當年身上掛著皇帝的玉璽,在北軍統率軍隊,不在那時謀反,現在在一個小縣裡,難道要謀反嗎?」文帝已看到了絳侯在獄中的供詞,便向太后道歉說:「官員們正在查清這件事,準備釋放他呀!」於是派使節赦免了周勃,恢復爵邑。
絳侯出獄後慨嘆:「吾嘗將百萬軍,安知獄吏之貴也
!」(《漢書·張陳王周傳》)
周勃再次就國,於文帝十一年(前169年)卒,諡武侯。
其子周勝之嗣,因殺人獲罪而死,國絕。
一年後,文帝讓周勃賢子河內太守周亞夫復為侯。
周亞夫
西漢著名軍事家。
漢文帝六年(前158年),匈奴大舉入侵邊關,文帝命宗正劉禮為將軍,屯軍霸上;祝茲侯徐厲為將軍,駐軍棘門;河內郡守周亞夫為將軍,駐守細柳(今陝西咸陽西南)。
三軍警備,以防匈奴入侵。
文帝親自去慰勞軍隊,到了霸上和棘門,軍營都可直接驅車而入,將軍和他下面的官兵騎馬迎進送出。
接著去細柳軍營,營中將士各個披堅持銳,刀出鞘,弓上弦,拉滿弓,持戰備狀態。
文帝的先導驅車門下,不得人。
先導說:「天子就要到了!」守衛軍門的都尉說:「將軍有令:軍中只聽將軍命令,不聽天子的詔令。
」等了不一會兒,文帝到了,又不得入營。
於是文帝派使者手持符節詔告將軍:「我要入軍營慰勞軍隊。
」周亞夫才傳令打開營門。
營門的守衛士兵對皇帝隨從人員交代說:「將軍規定:軍營中不准車馬奔馳。
」於是文帝的車便控著韁繩,慢慢走。
到了營中,將軍周亞夫手持兵器向文帝拱手說:「身著鎧甲的將士不行拜跪禮,請允許我以軍禮參見。
」天子深受感動,改換了姿態,靠在車前橫木上向軍隊敬禮。
派人稱謝說:「皇帝鄭重的慰勞將軍。
」勞軍儀式結束後,出了營門,群臣都非常驚訝。
文帝稱讚道:「這才是真正的將軍呢!以前過的霸上和棘門的軍隊,好象小孩子做遊戲。
那裡的將軍遭襲擊就可成為俘虜。
至於周亞夫,敵人能有時機冒犯他嗎?」文帝對亞夫讚美了很久。
一個多月以後,三支部隊撤兵,文帝便任命周亞夫做中尉,負京城的治安。
周亞夫的治軍給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文帝臨死時囑咐告誡太子劉啟(後來的景帝)說:「國家若有急難,周亞夫真正可以擔當帶兵的重任。
」文帝逝世後,景常即位,任用周亞夫做車騎將軍。
景帝三年(前154年),吳楚等七國叛亂。
周亞夫以中尉代行太尉的職務,領兵向東進擊吳、楚。
周亞夫對景帝說:「吳楚勇猛,行動迅捷,我們很難同他們在面對面的作戰中取勝。
我想讓梁國拖住吳兵,再率兵斷絕他們的糧道,這樣就可以制服吳楚了。
」景帝同意了這個戰略建議。
太尉周亞夫調集軍隊在滎陽會合,這時吳國軍隊攻打梁國,梁國告急,請求援助。
周亞夫卻領兵向東北急行至昌邑,深溝高壘進行防禦。
梁國每日都派使者請求援助,周亞夫卻堅守營壘不去救助。
梁國向景帝上書,景帝派使臣命令太尉救援梁國。
周亞夫卻不執行,堅壁不出,而派弓高侯韓頹當等人率領輕騎兵斷絕吳、楚後方的糧道。
吳兵乏糧,飢餓難當,多次挑戰,周亞夫終不出擊。
夜晚,周亞夫軍中突然驚亂,互相攻擾,甚至鬧到了太尉周亞夫的營帳之下,周亞夫始終高臥不起,過了一會兒,就恢復安定了。
後來吳軍揚言要奔襲周亞夫軍營的東南,而周亞夫卻派人戒備西北。
不久吳兵果然以其精銳攻打亞夫營西北,不能打下。
吳兵受飢忍餓,戰鬥力極弱,便引軍撤退。
周亞夫於是派精兵追擊,大破吳軍。
吳王劉濞丟掉他的大部隊和幾千名精兵逃跑了,躲在江南的丹徒縣(今江蘇鎮江市東南)。
漢兵乘勝追擊,俘虜了他們,吳軍全部投降。
懸賞黃金千兩捉拿吳王。
一個多月以後,東越人斬下了吳王的頭前來報功請賞。
這次平定吳、楚之亂,歷時三個月,可謂神速。
這時將帥們才領略到了太尉周亞夫的計劃謀略得當。
由於這次平亂,梁孝王劉武因亞夫不救梁,與太尉周亞夫有了矛盾。
周亞夫率軍得勝歸來,被正式任命為太尉。
五年之後,升任丞相,深得漢景帝的器重。
景帝七年(前150年),景帝要廢掉栗太子劉榮,丞相周亞夫堅決反對,卻沒有達到勸阻的目的。
景帝還因此事疏遠了亞夫。
而梁孝王每次上朝,常和太后說周亞夫的不是。
亞夫在朝中處在了孤立的地位。
一次竇太后對景帝說:「皇后(景帝之妻王夫人)的哥哥王信可以封侯。
」景帝表示:「太后的侄兒南皮侯竇彭祖,太后弟弟章武侯竇廣國,先帝(指文帝)都沒封他們做侯,到我即位才封他們做侯,王信看來還不能封呢。
」竇太后說:「人主各以時行法,不必墨守祖法。
我兄竇長君在世之時,不得封侯,死後他的兒子竇彭祖反而得到了封爵,我對這事非常悔恨。
你趕快封王信爵位吧!」景帝表示要與丞相商議。
周亞夫得知此事後說:「高祖規定:不是劉姓不能封王,沒有立功的人不能封侯。
不遵守這條規定的,天下的人可以共同攻擊他。
王信雖為皇后之兄,卻沒有戰功,現在若封他為侯,是背信棄約的事。
」景帝沉默不語,放棄了為王信封侯。
後來匈奴王徐盧等五人降漢,景帝想要賜封他們,用來鼓勵後面的匈奴人來降漢。
丞相亞夫說:「他們背叛了他們的君王而來投降漢王,漢王卻封他們以侯爵,那麼今後用什麼責備小忠實的臣子呢?」景帝說:「丞相議不可用。
」,於是封唯徐盧等人為侯。
這一切引起了景帝的不悅,周亞夫因而稱病謝罪。
景帝三年被以病免掉丞相職務。
不久景帝在宮中召見周亞夫,賞賜食物與他。
可亞夫的席上只有一塊大肉,沒有切好的碎肉,而且沒有放筷子。
周亞夫很不高興,轉頭叫管酒席的官員取筷子。
景帝於是笑著譏刺周亞夫說:「這難道還不夠您滿意嗎?」亞夫覺出這頓飯不對頭,於是免冠告罪請退,便快步走出去了。
景帝目送著他離去,說:「瞧這個憤憤不平的人,將來能事奉少主嗎?」
周亞夫的兒子給父親買了五百件皇家殉葬用的鎧甲、盾牌,因沒有給搬運的人付錢,引起怨恨,於是上書告發亞夫的兒子。
這事牽連到周亞夫。
有關部門把罪行書之於冊,一條條按問,周亞夫拒不答話。
景帝聽了罵道:「我不任用他了。
」下詔令把條侯交給廷尉治罪。
廷尉責問亞夫為何造反,周亞夫說:「我所買的兵器都是殉葬品,怎麼可以說造反呢?」審問的官吏說:「你即使不在地上造反,也要到地下造反哩!」當初官吏逮捕條侯時,亞夫本想自殺,後因夫人勸阻,因此沒死,進了廷尉的監獄後,他因而絕食五天,吐血而死,他的封國被撤除。
周亞夫死後,景帝便封王信做了蓋侯。
趙充國
移居金城令居(今甘肅永登西),西漢著名的軍事家。
趙充國為人沉勇有大略,少年時仰慕將帥而愛學兵法,並且留心邊防事務。
最初以「良家子」身份參軍當騎兵,後因善於騎射調入羽林軍(皇宮衛隊)中。
天漢二年(前99年)五月,漢武帝下令征討匈奴。
趙充國以代理司馬的身份,跟隨貳師將軍李廣利出師酒泉,攻打匈奴右賢王,但被匈奴大軍包圍。
漢軍無法補充糧草,軍中缺食,士卒多有傷亡。
趙充國看到這種情況,推想匈奴的策略是圍而不攻,逼使漢軍投降;而漢軍的面前只有兩條道路可選:要麼拚死突圍死裡求生,要麼交械投降。
於是他向將軍李廣利建議: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應儘快設法突圍。
李廣利便令充國選拔壯士組織突圍。
趙充國帶領一百多名精銳騎兵在前面拼殺開路,李廣利率領全隊人馬隨後跟進。
匈奴將士看到漢軍的動向,立即上馬堵截。
雙方拼殺,漢軍最終突圍,而趙充國身負二十多處傷。
回朝後李廣利向皇帝匯報了趙充國的表現,漢武帝當即特別召見,讓他脫下衣服采,察看了他的傷口,予以讚揚,於是拜為中郎(皇帝的侍衛官),後升為車騎將軍長史(軍隊幕僚的長官)。
元平元年(前74年)昭帝駕崩,趙充國因參與大將軍霍光擁立劉詢為宣帝有功,被封為營平侯。
本始二年(前72年),匈奴與車師(西域國名)聯合進攻烏孫(西域國名,在今新疆伊犁河流域),烏孫向漢朝求援。
宣帝拜趙充國為蒲類將軍,率三萬騎兵出酒泉一千多里,在蒲類海(今新疆巴里坤湖)進攻匈奴,斬殺數百人。
不久,匈奴又聚集十萬多騎兵,大有入侵之勢。
趙充國統領四萬餘騎,駐屯於北部邊境九郡——五原、朔方、雲中、代哪、雁門、定襄、北平、上谷、漁陽,匈奴探知漢邊有所防備,便引兵遠去,邊境遂安。
趙充國曆事武帝、昭帝、宣帝三個皇帝,到了古稀之年已經功成名就譽滿朝野了,本可以回家養老了,但是他卻主動承擔了平定羌族叛軍的任務。
元康三年(前63年),宣帝派光祿大夫義渠安國巡視羌族部落。
先零羌首領楊玉請求朝廷允許他們渡過湟水(黃河上游支流,位於青海省東部)遊牧。
義渠安國便奏請朝廷答應其所求。
趙充國分析羌人有詐,便向皇帝上書說安國「奉使不敬,引寇生心」。
於是宣帝召回了義渠安國,又表示拒絕羌人的要求,但是先零羌不肯罷休,聯合本族各部落,強渡湟水,占據了漢朝邊郡地區,郡縣無力禁止。
二百多位羌族部落酋長會盟「解仇交質」(消除冤讎,交換人質,訂立攻守同盟條約)。
不久,羌族一酋長狼何,派使者向匈奴借兵,企圖進攻鄯善、敦煌,切斷漢朝通往西域的交通線。
宣帝聽到這一消息後,因為知道趙充國原籍隴西,又曾多次出征邊地,熟悉情況,便召見趙充國。
趙充國分析了羌族的內部情況,以及與匈奴的往來關係,指出一旦他們「解仇交質」,並與匈奴勾結在一起「到秋馬肥,變必起矣」(《漢書·趙充國辛慶忌傳》),因此建議立即派人檢閱邊防部隊,作好戰備工作,同時派人去離間羌族各部落。
宣帝採納了趙充國的建議,又派騎都尉義渠安國出使羌族。
義渠安國到隴西後,召集了三十多位羌族酋長,譴責他們圖謀不軌,一齊處斬,同時縱兵殺掠羌族一千多人。
結果,激化了羌人與漢朝的矛盾,加速了羌族叛亂的爆發。
先零羌首領楊玉會同各部落羌兵圍攻義渠安國,並且進攻漢朝邊城,誅殺官吏,把義渠安國打得大敗而歸。
神爵元年(前61年)春,宣帝決定派軍隊平定羌人的叛亂。
這時趙充國已七十三歲,當宣帝派御史大夫丙吉去詢問他應派誰擔任統帥時,他回答說:「亡逾於老臣者矣
。
」(《漢書·趙充國辛慶忌傳》)宣帝又問:「羌人目前的勢力究竟有多大?要帶多少兵去?」趙充國說:「百聞不如一見,軍事上的事難以遙測,我願先到金城(今蘭州市西北)去,察看情況後才能提出作戰方略。
羌族雖說是人數較少的民族,但它背叛朝廷,是叛逆行為,註定會失敗的,請陛下相信我能擔當此任,你就不必擔憂了。
」宣帝聽他這麼一說,含笑答應了他的請求。
趙充國率領一萬多騎兵先到了金城,準備渡過黃河向北進軍,為了防備羌兵在漢軍渡河時突然出擊,他先派出三個分隊趁夜偷渡過河,在對岸建立陣地,以掩護全軍過河。
第二天全軍過河後立即構築營壘嚴陣以待,不久,便有一百多個羌族騎兵到漢營附近來尋釁挑戰。
趙眾將領建議出陣迎戰,充國傳令:「我軍遠道而來,人馬疲憊,不可馳驅。
敵騎都是輕裝精兵,也可能是專門來引誘我們的小股前鋒,我們既然大軍出征,應以全殲敵軍為目的,而不要貪圖局部的小勝利。
」羌兵見漢軍不動,便揚塵而去。
趙充國派人到咽喉要道四望峽(今蘭州西南)偵察,發現那裡沒有敵人,便率眾連夜穿過四望峽,直插西部都尉府(今青海海晏)。
趙充國進駐西部都尉府後,並未立即出戰,而是每天設宴擺酒犒勞將士,全軍鬥志旺盛。
無論羌兵怎樣挑戰,漢軍都不理睬。
原來趙充國按兵不動,是有長遠戰略意圖的。
他知道,在羌族各部落中,先零羌最為頑固,一些弱小的部落如罕、稈等部,都是在先零羌的脅迫之下與漢朝為敵的,先零謀反之初,罕、開部首領靡當兒曾派其弟雕庫來見西部都尉,陳述其本不願反的立場,但恰遇部分罕、開部落的人參與了反叛,西部都尉便將雕庫扣留。
趙充國到來之後,下令釋放雕庫,並當面撫慰說:「大軍只殺有罪的人,你本無罪,我就放你回去,望你轉告各部,速與叛亂者斷絕關係,以免自取滅亡。
現在天子有詔,對於參與反叛而能投案自首的人,或者協助官軍逮捕斬殺叛匪的人,都一律免罪,凡能捕殺一個有罪的大貴族賞錢四十萬,中等豪紳十五萬,小富豪二萬,壯年男子三千。
」雕庫聽了十分高興,當即表示唯命是從,而後返回部落。
趙充國的策略是以攻心為上。
想通過安撫的辦法分化瓦解敵人,打破其部落間的聯盟,等到他們只剩少數頑固分子時再出兵殲滅。
但漢宣帝及大多數朝廷官員都反對趙充國的做法。
酒泉太守辛武賢向宣帝提議說:「如今邊防部隊都集中在南山,北邊空虛,而且塞外地區苦寒,內地人馬很不適應,已經明顯瘦弱,不如在七月上旬出兵,各帶一個月的糧草,從張掖、酒泉分路出發,征討鮮水(今青海湖)一帶的罕、稈羌人,雖不能消滅羌兵,也能掠奪大量牲畜,俘虜他們的妻兒,然後退兵,伺機出擊。
這樣一來,必能震懾羌虜。
」宣帝對辛武賢的意見表示贊同。
一面向隴西調集軍隊,一面把辛武賢的意見轉交趙充國,命他與部屬討論。
趙充國與長史董通年共同提出針鋒相對的反駁意見:「辛武賢想輕率地帶領一萬人馬,繞道千里去攻擊罕、開是不實際的。
如果一匹馬馱上三十天的糧食,再加上武器服裝,就很難快速前進了。
況且,即使漢軍辛辛苦苦地趕去了,飄忽不定的羌兵或者逃匿,或者據險扼守,截斷漢軍的糧道,漢軍必然師勞力竭,白白耗費人力、財力。
「趙充國從實際情況出發,堅持採取一拉一打、軟硬兼施、剛柔相濟的策略,團結、爭取罕、開,討伐先零。
他認為只有「先行先零之誅」,才能震懾罕、稈等部落,使之「悔過反善」,這才是「全師保勝安邊之策」。
宣帝和朝廷大臣收到趙充國從邊防前線送回的報告後,未曾認真分析就予以否定。
他們認為先零之所以兵勢強盛,是由於得到了罕、開的幫助,不先攻擊罕、稈,就無法對付先零。
宣帝聽了大臣們的吵吵之後,便下詔書譴責了趙充國,同時任命評延壽為強弩將軍、辛武賢為破羌將軍,率兵征討罕、開羌人,而且要求速戰速決。
趙充國收到宣帝表示責備的詔書後,並不計較個人得失。
他認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根據實際情況堅持自己的正確主張是對皇帝對國家盡忠的事。
於是再次上書陳述軍事上的得失利弊,勸宣帝收回成命。
他指出:「先零羌起兵為叛是有罪的,罕、開羌並未入侵邊境,現在放開有罪的一方,而去討伐無辜的一方,勢必增加一個仇敵,形成兩處禍害。
如果先打罕、開,先零必然發兵援助,這樣就會進一步鞏固他們的聯盟關係,敵兵也就成倍地增加,攻戰難以奏效,甚至事倍功半。
」趙充國實事求是、詞懇意切的報告終於說服了宣帝。
不久,趙充國引兵到先零羌占據的地區,先零猝不及防,望風而逃,丟下了所有的輜重物資,爭先搶渡湟水。
由於道路狹窄,人多擁擠,敵軍亂作一團,毫無秩序。
按理說,這正是聚殲敵人的大好時機,眾將領向他建議:「我軍應該給他個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打擊,趕快下令吧!」可是趙充國卻回答說:「此乃窮寇,不宜追擊。
」於是慢慢驅趕。
結果,先零羌除淹死、被殺和投降漢軍的幾百人外,七八千人的主力都安全地渡過了湟水。
趙充國又帶兵到了罕、開地區,嚴令士兵不准侵擾,部落首領靡當兒到漢軍營地說:「漢兵果然篤守信義,不打擊我們。
」一再表示願聽約束,仍回故地。
趙充國雖然打敗了先零羌,但是並沒有徹底征服。
先零的主力屯集在湟水以西,時刻都有捲土重來的可能。
這時趙充國染病在身,需要休養,為了確保邊防的安全,他向皇帝上奏「屯田之策」,即撤退騎兵,留一萬步兵在邊郡屯駐,並且從事農墾,以農養戰,以戰護農,兵農一體,安邊自給。
但是,這一正確的建議又遭到多數朝臣的反對。
宣帝派來破羌將軍辛武賢,命令他倆合兵一處進攻先零。
看到皇帝進軍的命令,趙充國的兒子趙卬(中郎將)害怕起來,託人去勸說他的父親放棄自己的主張,趕快執行皇帝的旨意,說「一旦不合上意,遣繡衣(御史)來責將軍,將軍之身不能自保,何國家之安?」趙充國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就是要以死來堅持自己的主張,對聖明的皇帝來說是應該以忠言相告的。
」於是他又向皇帝呈上關於屯田於邊的奏章,詳細闡述了國家、軍隊和邊防的關係。
他指出:「就經濟而論,現在我的軍隊,每月需要穀子十九萬九千六百三十斛,鹽一千六百九十三斛,乾草和麥秸二十五萬二百八十六石,全靠內地轉運,戰事一天不解決,徵稅、勞役就停止不了;就邊防而言,目前的緊張局勢不僅僅是羌族問題,羌族問題如不從根本上解決,四鄰小國還會一個影響一個地發生變亂。
我們的軍隊要想立於不敗之地,貴在運用謀略,儘量避免正面衝突即實際交戰;戰場上的百戰百勝,也不是善於用兵者的最高理想,應先造成敵人必敗的條件,我們才能穩操勝券。
如今羌軍內部離心離德,想來歸降的人與日俱增。
英明的皇上如能在這種時候決定罷兵屯田,威德並用,那麼,用不了多久就可取得全面的勝利。
」與此同時,他提出「班師罷兵,萬人留田」的建議,具體陳述了屯田的十二條好處,歸納起來,有三個方面:一是政治上,「萬人留兵屯田以為武備」,可以產生震懾敵人的重大影響,同時可減輕國內勞役,使百姓獲得喘息的機會;二是經濟上,屯田士兵生產的糧食可以自給自足,節省國家巨大的開支,不僅不用朝廷「千里饋糧」,還可以有剩餘糧食輸入國庫作為儲備;三是軍事上,以往由於供給不足,北部邊陲一萬餘里的防線上只有幾千將士,現留一萬步兵屯田,有效地增強了邊防力量,「執及并力,以逸待勞」,可以隨時抵禦外族襲擾。
總之,留兵屯田之舉,對內有不花錢的好處,對外有防備敵人的作用,是個不必作戰就能取勝的計策。
趙充國為堅持屯田之策,秉筆直書,極言利弊,三次上書皇帝。
他的奏章送到朝廷後,皇帝每次都要召集群臣討論。
表示贊同的人第一次不足十分之三,第二次達一半,第三次則有十分之八。
就連原先持反對意見的丞相魏相也說:「我等愚昧不懂兵事,後將軍規劃有方,我認為他的策略必定行之有效。
」於是漢宣帝終於批准了他的屯田之策。
這時,許延壽和辛武賢仍然主張進擊羌人,宣帝也予以批准,兩策並用,命許、辛和中郎將趙印會師進剿。
結果,許延壽收降羌人四千多名,辛武賢斬殺二千,趙印斬殺,收降二千多人,唯有趙充國兵不出營而收降五千多人。
於是趙充國又上奏章說:「羌人約有五萬軍兵,已經斬首七千六百級,投降三萬一千二百人,淹於湟水和飢餓而死的也有五六千人,現在逃跑的充其量不過四千兵馬,況且罕羌首領表示,要殺死先零羌的首領楊玉,於是請求回軍。
宣帝答應後,趙充國於神爵二年(前60年)「振旅而還」。
當年秋天,先零羌首領楊玉果然被部下殺死,其部屬四千多人全部歸降漢軍。
後來趙充國告老請退,皇帝賜予安車駟馬,免官歸第。
甘露二年(前52年)十二月病逝,享年八十六歲,諡號壯侯。
點評:趙充國善於治軍,愛護士兵。
行必有備,止必堅營,戰必先謀,穩紮穩打。
在平叛戰事中,他堅決採取招撫與打擊相結合、分化瓦解、集中打擊頑固者的方針,能和平解決的,決不訴諸武力,這完全符合孫子兵法:「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尤為難能可貴的是,當時他的主張受到朝廷大臣和宣帝的一致反對,但他無所畏懼,反覆上書說明這一方針的正確性和必要性,終於為宣帝和大多數朝臣所接受;其次,他的留兵屯田之策確為深謀遠慮之議,不僅在當時具有戰略意義,而且對後世亦有深遠影響,因此他不僅是一代名將,而且是享有盛譽的軍事家。
此外,還應該指出的一點是他一生的主要功績集中表現在晚年,七十三歲時,主動領兵出征,七十九歲凱旋迴京,以如此之老齡,頂風冒寒,堅守邊境,這在中外戰爭史上是極其罕見的。
也許與此有關,他在征戰中過份強調「窮寇勿迫」,因而曾放棄痛殲先零羌的戰機。
從臨時指揮的角度講,顯然是教條主義,但他仍然是資高歷深的將軍,所以退休之後朝廷每遇邊防大事便請他參加謀劃。
去世後,宣帝以他功高蓋世,在未央宮中畫了像,供人瞻拜、紀念,成帝劉驁繼位後,又命黃門侍郎楊雄在畫像旁題詩讚揚。
灌嬰
西漢開國功臣,大將,以力戰驍勇著稱。
歷任漢車騎將軍、御史大夫、太尉、丞相,封潁陰侯。
灌嬰原為睢陽布販,秦二世二年(前208年),灌嬰投奔沛公劉邦,以中涓身份隨其征戰,在進擊東郡及杜里的作戰中,因為他鬥志頑強,多立戰功,被賜爵七大夫。
又跟隨沛公劉邦在亳南、開封、曲遇攻打秦軍,急攻力戰,賜爵執帛,號宣陵君。
攻打陽武、洛陽、封鎖黃河渡口,打敗南陽郡守的軍隊,平定南陽郡。
西進武關,戰於藍田,賜爵執圭,稱為昌文君。
劉邦被封為漢王,入漢中,十月,拜灌嬰為郎中、中謁者,跟隨韓信還定三秦,攻下櫟陽,降服塞王;在廢丘圍困章邯軍;又東出臨晉關,擊降殷王;與項羽的作戰中,在定陶以南打敗了項羽部將龍且、魏相項他的軍隊,灌嬰因此被賜為列侯,稱昌文侯,食杜平鄉。
不久,又以中謁者的身份攻降下碭,戰至彭城。
由於劉邦只顧尋歡作樂,被項羽回師猛攻,大敗而逃。
在成皋之戰中,劉邦為抵抗楚的騎兵,建立騎兵部隊,灌嬰被選拔為騎兵將領。
他率騎兵阻遏楚騎兵,激戰於滎陽東,大勝而歸。
又偷襲楚軍後路,截斷楚軍糧道。
所部共斬殺敵軍右司馬、騎將各一人,樓煩將五人,連尹一人,都尉一人。
這次戰役有利於漢滎陽防線的穩定。
灌嬰也因此升為御史大夫。
漢王二年(前205年),灌嬰率騎兵隨韓信相國攻魏,繼而參與攻齊,在歷下擊破齊軍,所部俘車騎將軍華毋傷及將吏四十六人,攻降臨淄,得齊守相田光。
追齊相田橫至嬴﹑博,破田橫騎兵,所部斬騎將一人,生得騎將四人。
繼而攻下嬴﹑博,破齊將田吸千乘,所部斬殺田吸。
又跟隨韓信東攻龍且,所部斬龍且,生得右司馬﹑連尹各一人,樓煩將十人,灌嬰親自生活捉齊亞將周蘭。
平定齊地後,韓信自立為齊王,趁勢攻入楚腹地,連克城邑。
灌嬰在下邳擊敗項聲﹑郯公,接著斬殺薛公,攻下下邳。
在平陽擊敗楚騎兵,攻降彭城,俘柱國項他,降留﹑薛﹑沛﹑酇﹑蕭﹑相。
又攻苦﹑譙,再次生俘亞將周蘭。
漢五年冬,與劉邦會師於頤鄉(今河南鹿邑東)。
跟隨劉邦在陳地擊敗項羽,所部斬樓煩將二人,虜騎將八人。
加食邑至二千五百戶。
項羽兵敗垓下逃走後,灌嬰受詔率五千騎兵追項羽至東城,敗項羽軍,迫使項羽自殺,所將卒五人共斬項羽,五人皆賜爵列侯。
此戰,俘虜左右司馬各一人,士兵一萬二千人,大獲全勝。
之後又攻下東城,歷陽,渡江平定吳地、豫章和會稽等五十二縣。
劉邦稱帝後,賜灌嬰邑三千戶。
同年秋,灌嬰又擊破燕王臧荼。
第二年,攻陳,取楚王信。
他的食邑也因軍功而不斷增加,終至二千五百戶,被賜剖符為信,世代相傳,號稱潁陰侯。
此後,漢初所分封的異姓王,乘漢初立,反叛不斷。
灌嬰以車騎將軍職,隨劉邦征討韓王信。
陳稀反叛,他斬將拔城。
英布謀反,灌嬰以車騎將軍作為先遣隊攻打英布軍,擒斬英布許多重要將領,追擊敗軍直到淮河沿岸。
英布被粉碎,劉邦確定把穎陰五千戶做灌嬰食邑。
灌嬰跟隨劉邦,共擒二千石的將吏十二人,自率部隊擊敗敵人十六次,降服四十六座城邑,平定一個封國,兩個郡,五十二縣,食邑也升至五千戶。
灌嬰平英布之亂後,劉邦去世,灌嬰以列候身份事孝惠帝和呂后。
呂后去世,呂祿等聽人乘機在長安謀反,齊哀王(劉襄,劉肥之子)舉兵西進過逆。
呂祿等聽了這一消息立即派灌嬰為將前去迎敵。
但灌嬰早有反諸呂之心,行至滎陽即屯兵不進,同絳侯周勃,丞相陳平等人通謀誅除諸呂,並把此事微露與齊哀王,齊哀王止兵,待絳侯等人誅殺諸呂之後,齊哀王引兵去,灌嬰軍亦還朝,同周勃,陳平共立代王為孝文帝。
文帝加封灌嬰三千戶,賜黃金千斤,封為太尉。
三年後,絳侯周勃被免除相位後,由灌嬰繼任丞相之職。
這年,匈奴大舉入侵,灌嬰率騎兵八萬五千人前去討伐,打退了匈奴兵。
公元前176年,灌嬰死於相位,諡號懿侯。
子平侯灌阿代潁陰侯。
李陵
西漢名將,李廣之孫。
李陵之父是李廣長子李當戶,李當戶早死,李陵為遺腹子。
李陵成年後,被選撥為建章宮羽林軍的長官,他擅長射箭,十分愛護手下的士兵。
漢武帝因李家世代為將,便讓他帶領八百騎兵。
李陵曾帶兵深入匈奴腹地二千餘里,偵察地形,但沒有發現敵人。
後又被任命為騎都尉,率丹陽郡的楚兵五千名,在酒泉、張掖一帶教練射術,以防備匈奴。
天漢二年(前99年)秋,漢武帝遣貳師將軍李廣利帶騎兵三萬攻打匈奴,想派李陵為李廣利軍監護輜重。
李陵堅決辭謝,表示願率所部直搗單于主力。
武帝應允。
李陵率五千名弓箭手從居延北出發,不久匈奴且鞮侯單于以三萬騎兵圍困李陵軍於兩山之間。
漢軍以輜重車為營,布陣於營外,前列士兵持戟盾,後列士兵持弓箭。
匈奴見漢軍人少,便向漢軍進攻,結果遭到漢軍千弩急射,匈奴兵應弦而倒,被迫退走上山,漢軍追擊,殺數千人。
單于大驚,急調左右部八萬餘騎攻打李陵,李陵且戰且退,士兵傷重者臥於車上,傷輕者推車,再輕者持兵器搏戰。
李陵說:「吾士氣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軍中豈有女子乎?」(《漢書·李廣蘇建傳》)原來剛出征時,一些關東盜賊的妻子因遷徒而隨軍,為士卒妻婦,藏於車中,後被李陵發現,全部處斬。
第二日再戰,斬首三千餘級。
行十餘日,抵一大澤中,澤中多蘆葦,匈奴順風放火,漢軍亦縱火,預先燒周圍的蘆草以自救。
退至某山,單于派兵攻擊,李陵與匈奴兵步戰於樹林中,斬殺數千人。
又發連弩射單于,單于逃走。
單于見李陵部卒勇銳,久戰不下,又漸近漢塞,便問部下:「此漢精兵,擊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諸將說:「單于自將數萬騎擊漢數千人不能滅,後無以復使邊臣,令漢益輕匈奴。
」於是再戰。
當時,兩軍一日戰數十次,漢軍又傷殺匈奴二千餘人。
匈奴見形勢對已不利,便想退兵。
這時漢軍軍侯管敢被校尉侮辱,氣憤之下投降匈奴,說:「陵軍無後救,射矢且盡,獨將軍麾下及成安侯校各八百人為前行,以黃與白為幟,當使精騎射之即破矣。
」(《漢書·李廣蘇建傳》)單于大喜,於是便派騎兵合攻漢軍,並大聲疾呼:「李陵、韓延年趣降!」(《漢書·李廣蘇建傳》)漢軍在谷中,匈奴在山上,四面對射,矢如雨下。
漢軍南撤,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即棄而去。
此時,漢軍尚有三千餘人,以短刀,車輻為武器,退至一峽谷內,被匈奴阻斷後路。
單于隱藏在漢軍身後,在角落裡向漢軍投石,漢軍多數戰死,無法前行。
黃昏後,李陵穿便衣獨步出營,良久而還,長嘆說:「兵敗,死矣!」軍吏說:「將軍威震匈奴,天命不遂,後求道徑還歸,如浞野侯為虜所得,後亡還,天子客遇之,況於將軍乎!」李陵說:「公止!吾不死,非壯士也。
」(《漢書·李廣蘇建傳》)於是斬盡旌旗,將珍寶埋於地中。
李陵慨嘆說:「復得數十矢,足以脫矣。
今無兵復戰,天明坐受縛矣!各鳥獸散,猶有得脫歸報天子者。
」夜半李陵與成安侯韓延年率壯士十餘人突圍,被匈奴數千騎兵追擊,韓延年戰死。
匈奴招降李陵,李陵曰:「無面目報陛下。
」(《史記·李將軍列傳》)遂降匈奴。
其部幾乎全部戰死,僅有四百餘人回到了漢境。
這場戰役李陵以步兵與匈奴騎兵抗衡,孤軍苦戰,充分發揮了遠射兵器弓、弩的作用,殺傷匈奴騎兵萬餘,其戰術運用和戰役指揮是成功的。
但是由於漢軍未能對李陵部實施必要的接應和支援,實力相差懸殊,最終造成李陵幾乎全軍覆滅。
李陵戰敗後,武帝召見了李陵的妻母,後聽說李陵投降,大怒而責,陳步樂自殺,群臣皆言李陵有罪。
武帝問太史令司馬遷,司馬遷盛言:「陵事親孝,與士信,常奮不顧身以殉國家之急。
其素所畜積也,有國士之風。
今舉事一不幸,全軀保妻子之臣隨而媒櫱其短,誠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滿五千,深輮戎馬之地,抑數萬之師,虜救死扶傷不暇,悉舉引弓之民共攻圍之。
轉鬥千里,矢盡道窮,士張空拳,冒白刃,北首爭死敵,得人之死力,雖古名將不過也。
身雖陷敗,然其所摧敗亦足暴於天下。
彼之不死,宜欲得當以報漢也。
」
不久,武帝派李廣利出征匈奴,要李陵相助,但李陵單于關係很好,結果李廣利功少而歸。
武帝因此遷怒於司馬遷,將其腐刑下獄。
後武帝悔李陵無救,說:「陵當發出塞,乃詔強弩都尉令迎軍。
坐預詔之,得令老將生奸詐。
」(《漢書·李廣蘇建傳》)於是遣使者慰勞李陵軍逃脫的人。
李陵在匈奴一年有餘,武帝派因杅將軍公孫敖率兵入匈奴,無功而還,說:「捕得生口,言李陵教單于為兵以備漢軍,故臣無所得。
」(《漢書·李廣蘇建傳》)武帝聞後,將李陵母弟妻子全部誅殺。
隴西士大夫都以李氏為愧。
李氏的名聲由此敗落了。
其後,漢遣使者出使匈奴,李陵對使者說:「吾為漢將步卒五千人橫行匈奴,以亡救而敗,何負於漢而誅吾家?」使者說:「漢聞李少卿教匈奴為兵。
」李陵說:「乃李緒,非我也。
」(《漢書·李廣蘇建傳》)李緒本為漢塞外都尉,居奚侯城,後降匈奴。
李陵痛其家因李緒而被誅,便叫人刺殺了李緒。
匈奴大閼氏要殺陵,單于將其藏於北方,大閼氏死才回來。
匈奴單于得到李陵後,因李家世代為將的聲望,以及與之交戰時李陵英勇的表現,對他非常佩服。
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李陵,並加似重用,封為右校王。
漢昭帝即位後,大將軍霍光、左將軍上官桀輔政,二人與李陵交情非常好,便派李陵故人隴西任立政等三人去匈奴招降陵。
任立政見李陵即說大話:「漢已大赦,中國安樂,主上富於春秋,霍子孟、上官少叔用事。
」(《漢書·李廣蘇建傳》)想以此言打動李陵。
但李陵說:「吾已胡服矣!」「歸易耳,恐再辱,奈何!」最後他說:「丈夫不能再辱。
」表示其決意留在匈奴。
李陵在匈奴二十餘年,元平元年病死。
點評:李陵以其特殊的經歷使其成為歷史上頗有爭論的人物。
有人以李陵投降匈奴而不恥於他,也有人認為他敢以「步卒五千人橫行匈奴」,並非怕死。
「將軍百戰聲名裂。
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
」(辛棄疾· 賀新郎)也許只有司馬遷的那一番言論,才是歷史對李陵的公正評價。
馮奉世
後移居杜陵(今陝西省西安市東南),西漢名將。
馮奉世出身於將門世家,其先人馮亭,為韓國上黨太守。
秦攻上黨後,使太行道中斷,韓國不能據守,馮亭使將上黨城獻於趙國。
趙國封馮亭為華陽君,與趙將趙括共同抵抗秦軍,最後戰死於長平。
宗族由此分散,或留潞,或在趙。
在趙國為官帥將,官帥將子為代相。
秦滅六國後,馮亭後人馮毋擇、馮去疾、馮劫皆為秦國將相。
西漢建立後,馮奉世祖父馮唐在漢文帝時期聞名於朝野,馮唐就是代相之子。
漢武帝末年,馮奉世以良家子弟選為郎,當了宮廷衛兵。
昭帝時,以其功勞補為武安長,後因故免職,當時他已三十餘歲,在家閒居,於是學習《春秋》,攻讀兵法。
前將軍韓增聽到別人對他的介紹後,與之面談,發現他確有真才實學,便奉請漢宣帝任命他為軍司空。
馮奉世生逢西漢中後期,朝廷為了鞏固對西域的統治,不斷派出使臣和軍隊,加強漢朝與西域各國政治、經濟和文化的聯繫,同時對叛亂者予以鎮壓、征服。
馮奉世就是在這一客觀條件下建功揚名的。
漢宣帝三年(公元前71年),馮奉世隨軍出征匈奴,回師後二次調入宮中當衛兵,之後出使西域。
在他前面,朝廷曾多次派人出使西域各國,但多數人不稱職,有的乘機貪污,有的受到各個屬國的困辱,都沒有很好地完成使命。
這時,烏孫(古族名)由於協助漢軍打擊匈奴有功,朝廷決定派使者去予以安撫,同時進一步加強與西域各國的聯繫,於是慎重考慮出使的人選。
前將軍韓增認為馮奉世人智出眾,堪當此任,便向宣帝推薦了他。
馮奉世被授以衛侯,奉命持節出使大宛(西域國名,在前蘇聯中亞費爾干納盆地,屬邑大小七十餘城),並且護送大宛的使臣回國。
馮奉世一行走到伊修城(今新疆鄯善境內)時,都尉宋將向馮奉世報告說:莎車(西域國,位於今新疆莎車縣,是「絲綢之路」的要衝)貴族集團與鄰國勾結,殺死了堅持與漢朝友好往來的國王,並殺死了漢朝使者奚充國。
原來烏孫公主的兒子萬年做了莎車國的臣下。
莎車王很喜歡他,送他到長安學習。
莎車王死後無子,莎車國的大臣們想以漢朝為靠山,同時又討好烏孫國,就上書給漢宣帝,要求讓萬年去做他們的國王。
漢宣帝同意了,派奚充國為使者護送萬年回莎車國去。
萬年做了國王,莎車國有些人表示不滿。
莎車王的兄弟呼屠征趁機聯絡臨近的部落,殺死了萬年和漢朝使者奚充國,自己做了莎車王。
新任莎車國王呼屠征派出使者向他的周邊國家宣稱,北道諸國屬匈奴,南道諸國應聽從他的指揮,莎車與匈奴已結成聯盟,以西域霸主的身份與漢朝對抗,因此,由鄯善西去的道路已被他們壟斷,西域交通癱瘓。
都護鄭吉、校尉司馬意打算走北道。
馮奉世面對西域各國複雜的政治局面,與副使嚴昌進行了認真的分析研究,一致認為莎車國內發生的政變,是引起西域動盪、交通斷絕的主要根源,如不及早剷除立腳未穩的莎車新王,勢必養癰成患,難以制服,以致危及整個西域的安全。
然而,要想鎮壓莎車,須有軍隊,調動軍隊又需上報朝廷,路途遙遠,往返費時,而邊境形勢逐日變化。
於是他們商定,不待奏聞朝廷,立即採取行動,便用從朝中帶來的符節通知附近各國出兵,聯合進攻莎車。
不久調集起各國兵馬一萬五千人,馮奉世自任統帥,領兵進擊莎車,一舉攻克其都城。
新任莎車王呼屠征毫無防備,及至兵臨城下,才慌忙募兵抵禦,後自殺身死,莎車人獻出呼屠征的頭顱,請求和好。
馮奉世讓他們另選前王的支裔為國王。
莎車國復歸安定。
馮奉世之名不脛而走,威震西域。
戰後馮奉世收軍罷兵,將平定莎車的前因後果詳細奏告朝廷。
漢宣帝聽到報告後十分高興,當即召見前將軍韓增,誇獎他舉薦馮奉世,「賀將軍所舉得其人」(《漢書·馮奉世傳》)。
馮奉世平定莎車後,遣回各國兵士,繼續西行,直抵大宛。
大宛已經聽到了他的名字,可謂先聲奪人,因此他受到隆重的接待。
大宛君臣對他倍加敬重,因而他順利地完成了使命,臨別時大宛贈送名馬象龍表示與漢朝的友好之情。
馮奉世榮歸長安,宣帝甚為高興,提議為他加封官爵。
眾大臣認為馮奉世不辱使命,有功於國,應予爵士之封。
少府肖望之提出異議,他認為馮奉世擅自發動小國之兵,雖有大功,但是不可引人效法,如果加封馮奉世,將來他人出使時貪功趨利,也要與馮奉世攀比,私自動用兵馬,在萬里之外為求功名而與他國尋釁滋事,那樣一來恐怕無事生非,給國家帶來更多麻煩,所以他認為不應給馮奉世加封。
宣帝認為肖望之的看法也有道理,便未封爵,只任命他為光祿大夫、水衡都尉。
漢元帝初元元年(前48年),馮奉世被任命為執金吾,職掌北軍。
不久,上郡(今陝西省北部)一萬多原來歸降漢朝的胡人發生叛亂。
馮奉世持節率兵前往打擊,穩定了邊境局勢。
初元三年,右將軍典屬國常惠死後,馮奉世調任為右將軍典屬國,掌管少數民族事務。
幾年後升為光祿勛。
永光二年(前42年)秋,駐守隴西的護羌校尉辛湯因嗜酒任性,多次侮辱羌人,終於激怒了羌眾,導致反抗朝廷。
元帝召集丞相韋玄成、御史大夫鄭弘、大司馬車騎將軍王接、左將軍許嘉、右將軍馮奉世一齊入朝,討論對策。
當時連年遭受自然災害,谷價上漲。
每石穀子在京師賣二百餘錢,邊疆郡縣則賣四百,關東地區竟至五百。
全國出現饑饉,時有餓死人的報告傳到朝廷,因而皇帝亦產生憂慮,擔心饑民鋌而走險,在這種時候,發生羌人反叛的事情,朝中將相都感到難辦,一籌莫展。
馮奉世說道:「羌虜近在境內背畔,不以時誅,亡以威制遠蠻。
臣願帥師討之」(《漢書·馮奉世傳》)。
元帝問他需要多少兵力。
馮奉世回答:「臣聞善用兵者,役不再興,糧不三載,故師不久暴而天誅亟決。
往者數不料敵,而師至於折傷;再三發軵,則曠日煩費,威武虧矣。
今反虜無慮三萬人,法當倍用六萬人。
然羌戎弓矛之兵耳,器不犀利,可用四萬人,一月足以決」(《漢書·馮奉世傳》)。
意思是善於用兵的人,只用人服一次兵役即可,所需軍糧轉運三次就夠了。
絕不能長久地讓兵士在戰場服役而遭天災殺滅。
以往對敵軍的人數估計不足,往往失敗之後才又派兵員,那樣就耽擱了時間又浪費財物,而且也影響了士氣,有失威武。
如今估計叛軍約三萬人,按常理應出兵六萬。
但我清楚羌兵武器不精,給我四萬人馬,一個月的時間,也可以平定叛亂。
但丞相、御史、兩將軍皆以秋收大忙為理由不支持他的意見。
說只能發兵一萬去邊地實行屯戌(一邊駐防一邊做農事)。
馮奉世堅持自己的意見,說「不可。
天下被饑饉,士馬羸秏,守戰之備久廢不簡,夷狄皆有輕邊吏之心,而羌首難。
今以萬人分屯數外,虜見兵少,必不畏懼,戰則挫兵病師,守則百姓不救。
如此,怯弱之形見,羌人乘利,諸種並和,相扇而起,臣恐中國之役不得止於四萬,非財幣所能解也。
故少發師而曠日,與一舉而疾決,利害相萬也。
」(《漢書·馮奉世傳》)是說現在由於天下饑荒,戰備物資十分缺乏,周邊各少數民族都不把漢朝放在眼裡,所以才有羌人敢於反叛。
如今只派一萬人分散到邊境地方駐屯;敵人看到兵少,肯定不害怕,已經動亂起來的羌人乘我方勢力軟弱,如再煽動別的部族,一起反叛,我恐怕到那時國內也得不到安寧了!
儘管馮奉世一再據理力爭,但他的建議最終也沒有被採納。
元帝只同意出徵兵員由一萬增至一萬二千人。
馮奉世不得已,只好帶兵員以屯田為名出發,典屬國任立、護軍都尉韓昌均為副將,到達隴西之後,分兵三處屯駐。
典屬國任立為右軍,駐軍白石;護軍都尉韓昌為前軍,駐軍臨洮;馮奉世自為中軍。
前軍到達降同坂後,派出兩名校尉,一與羌人爭取有利地形,一去廣陽穀搭救被掠民眾,結果羌人眾多,兩校尉被殺。
於是駐屯的軍人都感到各自力量單薄,不敢輕易出動,形成首尾不能相顧的局面。
馮奉世趕忙繪製了地圖,並寫出作戰計劃,報奏朝廷,希望增兵三萬六千人。
元帝派遣太常弋陽侯任千秋領奮武將軍銜帶兵援助,並給馮奉世派去六萬餘人。
當年十月,援軍到達隴西。
十一月,援軍與馮奉世先前所率將士會合,而後一舉大破羌人,斬殺捕獲叛兵八千多人,繳獲馬牛羊數萬頭,其餘羌人都逃到塞外,隴西叛亂得到平息。
次年二月,奉世班師回朝後,封爵為關內侯,調任左將軍,繼續擔任光祿勛,食邑五百戶,賞黃金六十斤。
他的兒子野王擔任了左馮翊,他的長女由元帝納往後宮,得拜婕妤,很受元帝寵愛。
一年後,馮奉世病故。
馮奉世共有九子四女。
點評:馮奉世為人正直,深通兵法,善於用兵,是西漢後期的著名將領,其功名僅次於趙充國。
陳湯
西漢名將。
陳湯少年時喜歡讀書,作文思路開闊,但因家庭貧困,有時靠乞討度日,所以陳湯不為鄉里看重。
後來他流浪到長安,認識了富平侯張勃,張勃覺得他很有才能。
初元二年(前47年),漢元帝下詔,要求公侯大臣推薦年輕的人才,張勃便向朝廷推薦了陳湯。
在等待分配期間,他的父親去世,陳湯聽到了死訊,沒有奔喪回家。
那個時代對奔喪、守孝十分看重。
陳湯就因為這件事被人檢舉為缺乏起碼的孝道,不遵守常規行事,於是朝廷又譴責張勃,以他舉薦不當而削減了他的食邑二百戶,同時將陳湯拘捕下獄。
後來又有人大力舉薦,陳湯終於被任為郎官。
陳湯主動請求出使外國,幾年後被任為西域都護府副校尉,與校尉(正職)甘延壽奉命出使西域。
當時西域的情況較為複雜。
宣帝時期匈奴內亂,五個單于爭奪王位,其中郅支單于以武力兼并呼偈、堅昆、丁令三國,日益強盛,先困厚漢朝的使者江乃始,後又殺死使者谷吉。
郅支單于自知有負於漢朝,害怕漢朝出兵報復,就向西跑到康居(今新疆北境至俄領中亞)。
康居王尊敬郅支,將女兒給他做妻子。
郅支便借兵多次襲擊鄰國烏孫,深入到赤谷城(今山西孝義縣西)殺掠人口,搶奪牲畜財物。
烏孫不敢還擊,而是遠遠地逃避,於是郅支擁有千里之遠的勢力範圍,自以為大國之主,很不尊重康居王,竟至一怒之下殺死了康居王的女兒、貴人等數百人,還把一些屍體支解後扔進都賴水中。
同時他又派出使者到闔蘇、大宛等國,脅迫他們年年給他進貢。
那些小國不敢不給。
漢朝也曾三次振出使者到康居,索要使者谷吉等人的屍體,郅支非但不給,而且侮辱漢使,以嘲諷的口吻說:「居困厄,願歸計強漢,遣子入侍」(《漢書·陳湯傳》)。
漢使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還有取代皇帝的野心,真是狂妄至極。
陳湯與甘延壽了解了郅支單于的這些情況後,於建昭三年(前36年)出兵西域。
陳湯為人「沉勇有大慮,多策謀,喜奇功」(《漢書·陳湯傳》)。
每當路過城鎮或高山大川時,他都登高遠望,認真觀察、記憶。
這次出使西域,只帶著一支護衛軍隊,而不是征討大軍。
當他們走出國境時,陳湯便對甘延壽說:「夷狄畏服大種,其天性也。
西域本屬匈奴,今郅支單于威名遠聞,侵陵烏孫、大宛,常為康居畫計,欲降服之。
如得此二國,北擊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離烏弋,數年之間,城郭諸國危矣。
且其人剽悍,好戰伐,數取勝,久畜之,必為西域患。
郅支單于雖所在絕遠,蠻夷無金城強弩之守,如發屯田吏士,驅從烏孫眾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則無所之,守則不足自保,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漢書·陳湯傳》)。
甘延壽認為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便說要奏請朝廷同意後行動。
陳湯說:「國家與公卿議,大策非凡所見,事必不從」(《漢書·陳湯傳》)。
甘延壽考慮還是應該履行奏請的手續,這時他得病了。
陳湯等了一天又一天,焦急之中便果斷地採取了假傳聖旨的措施,調集漢朝屯田之兵及車師國的兵員。
甘延壽在病榻上聽到這一消息時大吃一驚,想立即制止陳湯這種犯法的舉動,陳湯憤怒地手握劍柄,以威脅的口氣呵叱延壽:「大眾已集會,豎子欲沮眾邪?」(《漢書·陳湯傳》)?甘延壽只好依從他,帶領起各路、各族軍兵四萬多人,規定了統一的號令,編組了分支隊伍序列,大張旗鼓向北進發。
甘延壽與陳湯將大軍分為六校,三校走南道,過蔥嶺(喀喇崑崙山脈西部)經大宛;另三校走北道,入赤谷,過烏孫與康居境,陳湯沿路捕獲康居副王的親屬及一些貴族,經過解釋,他們願做嚮導,並將郅支的情況作了詳細介紹。
而後大軍便直抵郅支城都賴水邊,在距城三里遠的地方安營布陣。
只見城頭上彩旗飄展,數百名披甲兵士登高守備,有的向漢軍招手挑逗,甘延壽與陳湯觀察之後便令軍士四面包圍其城,以箭殺傷守城兵士,於是展開了一場對射。
郅支單于得到漢軍進攻的消息時,先打算逃跑,因為他懷疑康居人對他懷恨在心,有做漢軍內應的人。
可是又聽說烏孫等國也發兵參戰,他便有走投無路之感。
帶了一些人走出去又返回來,說:「不如堅守。
漢兵遠來,不能久攻」(《漢書·陳湯傳》)。
當漢兵猛烈攻城時,郅支單于身穿甲衣帶領他的妻妾數十人一齊登上城樓,他的妻妾也都拉弓射箭。
攻城的飛箭射死他幾個妻妾,又射中了他的鼻子。
郅支便發怒了,下樓騎馬跑回了他的宮室。
第二天,陳湯命令將士四面齊用火攻,又擊鼓助威,漢只冒著煙火突破外圍的木柵,並且趁機衝進土城。
郅支單于身邊只有男女數百人及一些吏士,毫無抵禦能力。
漢兵勇猛擊殺,將郅支刺死。
軍候杜勛割下郅支單于的首級,又從獄中解救出兩名漢朝的使者,從宮中搜出已故使者谷吉所帶的文書信件。
人城將士搜捕敵軍,誅殺了郅支單于的妻妾、太子以及得封的王公等共一千五百一十八人,生擒官吏一百四十五人。
另外俘虜敵兵一千餘人,都交給了參與打擊郅支的小國軍隊。
這次勝利,結束了西漢與匈奴的百年戰爭,為遇難受辱的漢使報仇雪恨,提高了漢朝在西域各國的威信。
戰後,甘延壽與陳湯立即寫出上報朝廷的奏疏,派人連同郅支首級送回長安。
疏曰:「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昔有康、虞,今有強漢。
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籓,唯郅支單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為強漢不能臣也。
郅支單于慘毒行於民,大惡通於天。
臣延壽、臣湯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神靈,陰陽並應,天氣精明,陷陳克敵,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
宜縣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漢書·陳湯傳》)。
正當甘延壽與陳湯帶領將士凱旋而歸時,朝中的司隸校衛(執法官員)也從長安出發了,他們於大路之上攔住陳湯,對他進行檢查。
原來陳湯向來貪財。
攻克郅支城後,繳獲了大量財物,陳湯私自藏起來不少金銀財寶,知情者在西域時便向朝廷舉報了此事,所以司隸校衛攔路搜查,準備拘捕。
陳湯立即上書皇帝說:「臣與吏士共誅郅支單于,幸得禽滅,萬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勞道路。
今司隸反逆收系按驗,是為郅支報仇也」(《漢書·陳湯傳》)!皇帝便下令撤回司隸,並令沿路縣城擺設酒食夾道歡迎得勝之軍過境。
回朝之後,論功行賞時,中書令石顯、匡衡認為甘延壽和陳湯假傳聖旨,犯有大罪,以功相抵,不予誅殺就可以了,如果再予封爵賞賜,那麼今後的出國使者爭先效仿,必然無事生非,為國招難。
元帝聽了覺得也有道理,但他內心還是想嘉獎有功之將,於是此事便議而不決,拖延下去。
宗正劉向認為,對待甘延壽和陳湯僅以功過相抵是不公平的。
他又上書皇帝,專門評析了掃除郅支的艱難以及意義,他認為甘、陳「總百蠻之君,攬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絕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斬郅支之首,縣旌萬里之外,揚威崑山之西,掃谷吉之恥,立昭明之功,萬夷懾伏,莫不懼震。
呼韓邪單于見郅支已誅,且喜且懼,鄉風馳義,稽首來賓,願守北籓,累世稱臣。
立千載之功,建萬世之安,群臣大勛莫大焉」(《漢書·陳湯傳》),他引經據典加以論證,又與前朝和當代的功臣名將進行類比,闡明自己的觀點是應予封爵表彰。
於是元帝下詔赦免了甘延壽、陳湯的假傳聖旨之罪,然後又讓大臣討論封賞事宜。
石顯、匡衡仍然堅持他們的主張。
但元帝最終於封甘延壽為義成侯,賜陳湯爵位為關內侯,各賞食邑三百戶、黃金百斤,並拜陳湯為射聲校尉,延壽為長水校尉。
成帝劉驁即位後,丞相匡衡又向成帝起奏陳湯私藏戰品的事,說雖然赦免其罪,但不應有官職,於是陳湯被免職。
之後陳湯向成帝上書,說康居王送到漢朝來的王子(名為侍子,實有人質之意)不是真正的王子。
成帝命人核實,確實是真王子。
假如王子是假的,那末證明康居王對漢朝採取了欺騙手段,現已驗證是真的,那末陳湯就犯有誣告乃至欺君之罪。
陳湯被捕入獄,準備處以死刑。
這時,太中大夫谷永向成帝上書,極力讚譽陳湯的功績,並引用《周書》說「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宜為君者也」,亟請皇帝開恩。
於是陳湯被成帝特赦釋放,但取消了他的爵位,只當個一般士兵。
幾年後,西域都護段會宗受到烏孫兵馬的圍攻,段會宗派人請求朝廷儘快發兵援救。
丞相王商、大將軍王鳳及百官討論數日仍無結果。
王鳳向成帝建議,請陳湯來幫助策劃。
成帝立即召見陳湯。
陳湯早在攻擊郅支時落下風濕病,兩臂不能屈伸,因此入見皇帝時,皇帝先下詔不用行跪拜之禮,讓他看段會宗寫回來的緊急求救奏書。
陳湯推辭說:「將相九卿皆賢材通明,小臣罷癃,不足以策大事」(《漢書·陳湯傳》)。
成帝聽出他話中有怨氣,便說:「國家有急,君其毋讓。
」陳湯說:「臣以為此必無可憂也。
」成帝問他為什麼這樣說?他回答說:「一般情況下,五個胡兵相當於一個漢兵,因為他們的兵器原始笨重,弓箭也不鋒利。
如今他們也學漢兵的製作技巧,有了較好的刀、箭,但仍然可以三比一來計算戰鬥力。
現在圍攻會宗的烏孫兵馬不足以戰勝會宗,因此陛下儘管放心。
即使發兵去救,輕騎平均每天可走五十里,重騎平均才三十里,根本不是救急之兵。
」陳湯知道烏孫之軍皆烏合之眾,不能持久進攻,因此他推算了日期後說:「現在那裡的包圍已經解除。
不出五天,會有好消息的。
」過了四天果然軍書報回,說烏孫兵已解圍而去。
大將軍王鳳通過這件事深感陳湯經驗豐富,大有用處,於是奏請皇帝啟用陳湯,任他為從事中郎,軍事上的大事都請他做出決斷。
陳湯嚴明法令,採納眾人的意見辦事,頗有將帥風範。
但他又經常接受人賄賂的金錢,最終因此而身敗名裂。
陳湯後被免職為庶人,徙居敦煌。
住了幾年後,敦煌太守上書朝廷說:「陳湯曾經誅殺郅支單于,威風遠及外國,現在降為庶人,不宜住在邊塞地方。
」於是又把他遷到安定(今甘肅固原縣)。
議郎耿育看到陳湯處境可憐,便又上書於皇帝,再次論述了他的功績,說明當今國家「梟俊擒敵之臣,獨有一陳湯耳」他之所以被冷落遭不幸,是由於嫉妒之臣的排擠、打擊所致,懇請皇帝予以關懷、照顧。
皇帝下詔讓陳湯遷回長安居住,不久去世。
幾年後,王莽執政後,追諡陳湯為破胡壯侯,封其子陳馮為破胡侯,陳勛為討狄侯。
李廣
西漢著名軍事將領。
李廣的祖先是秦朝將軍李信,曾率軍戰敗燕太子丹。
李廣接受世傳弓法,射得一手好箭。
漢文帝十四年(前166年),匈奴大舉入侵邊關,李廣以良家子弟從軍抗擊匈奴。
因善於用箭,殺死和俘虜了眾多敵人,升為郎中,以騎士侍衛皇帝。
多次跟隨文帝射獵,格殺猛獸,文帝曾慨嘆:「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戶侯豈足道哉!」(《史記·李將軍列傳》)
漢景帝即位後,李廣為隴西都尉,不久升為騎郎將。
吳楚七國之亂時,李廣任驍騎都尉跟隨太尉周亞夫抗擊吳楚叛軍。
因奪取叛軍帥旗由此在昌邑城下立功顯名。
雖有功,但由於李廣接受了梁王私自授給他的將軍印,回朝後,沒得到封賞。
諸王叛亂平定後,李廣任上谷太守,匈奴日以合戰。
典屬國公孫昆邪上書:「李廣才氣,天下無雙,自負其能,數與虜敵戰,恐亡之。
」(《史記·李將軍列傳》)於是被任為上郡太守。
後李廣又在隴西、北地、雁門、代郡、雲中等地做太守,以打硬仗而聞名。
匈奴入侵上郡(郡治膚施,今陝西榆林東南魚河堡),景帝派一個寵信宦官同李廣一起統率和訓練軍隊抗擊匈奴。
一次宦官帶幾十個騎兵出獵,路遇三名匈奴人騎士,與其交戰,結果,匈奴人射殺了所有隨從衛士,還射傷宦官,宦官慌忙逃回報告給李廣。
李廣認定三人是匈奴的射鵰手,於是親率百名騎兵追趕三名匈奴射鵰手。
公元前140年,漢武帝即位,眾臣認為李廣是名勇將,武帝於是調任李廣任未央宮的衛尉。
這時程不識也任長樂宮衛尉,他倆從前都以邊郡太守的身份統帥軍隊,卻有截然不同的帶兵方法。
李廣治軍簡易,行軍沒有嚴格的編制、隊列和陣勢。
常找靠近水源的草地駐紮。
士兵人人自便,晚上不打更巡邏自衛。
軍隊的文書簿籍一概從簡,但是也遠遠布置偵察人員,所以沒遭遇過危險。
程不識則以嚴格治軍而聞名,他注重部隊的編制,隊列和陣式。
晚上敲刁斗巡邏,軍官處理軍事文件到天亮,軍隊得不到休息,也沒遇到過危險。
可是士兵卻苦於程不識之嚴,都喜歡跟隨李廣作戰。
程不識景帝時因數次直諫而被任為太中大夫,為人清廉,謹於文法。
漢武帝三年(前133年),漢用馬邑城(今山西朔縣)誘匈奴單于入塞。
派大軍埋伏在附近的山谷中,李廣擔任驍騎將軍,受護軍將軍韓安國節制。
單于發覺這種情況,引兵離去。
四年後,李廣率軍出雁門關,被成倍的匈奴大軍包圍,李廣終因寡不敵眾而受傷被俘。
匈奴單于久仰李廣威名,命令手下:「得李廣必生致之」(《史記·李將軍列傳》)匈奴騎兵便把當時受傷得病的李廣放在兩匹馬中間,讓他躺在用繩子結成的網袋裡。
走了十多里路,李廣裝死,斜眼瞧見他旁邊有個匈奴兵騎著一匹好馬,李廣突然一躍,跳上匈奴少年的戰馬,把少年推下馬,摘下他的弓箭,策馬揚鞭向南奔馳,匈奴騎兵數百人緊緊追趕。
李廣邊跑邊射殺追兵,終於逃脫,收集餘部回到了京師。
漢朝廷把李廣交給法官,法官判李广部隊死傷人馬眾多,自己又被匈奴活捉,應當斬首,後用錢贖罪,成為平民。
李廣在家閒居期間,常與穎陰侯灌嬰的孫子灌強到藍田南山中射獵。
曾有一次在夜間帶著一個隨從騎馬外出,跟別人在鄉間飲酒。
歸來時路過霸陵亭,霸陵亭尉喝醉了酒上前呵斥李廣不讓通行。
李廣的隨騎說:「這是前任的李將軍。
」亭尉說:「就是現任將軍尚且不能夜間通過,何況是前任將軍!」於是就扣留了李廣等人,留宿霸陵亭下。
過了不久,匈奴攻人遼西,擊敗了韓安國的軍隊。
於是皇帝召李廣,封他為右北平太守。
李廣隨即請求武帝,准許派遣霸陵亭尉一同前去。
到了軍中李廣就把亭尉殺了,然後向皇帝上書謝罪。
皇帝回報說:「將軍,是國家的爪牙。
《司馬法》講:登車不撫車前橫木以禮敬人,遇到喪事不根據親疏關係穿規定的喪服,振兵興師去征伐不順服的人,出征時,要統率三軍之心,協同戰士之力,這樣才能做到一怒千里驚懼,威振則萬物歸順,是以名聲顯露於夷貉,神威使鄰國畏懼。
報仇除害這是我期望於將軍的,您若叩頭請罪,這豈是我所指望的!」看來皇帝並沒有因此而責備李廣,倒欣賞他的這種做法。
這件事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李廣心胸的狹窄。
李廣任右北平太守後,匈奴畏懼,稱李廣「漢之飛將軍」,避之,數年不敢入侵右北平。
李廣出獵,看到草叢中的一塊石頭,以為是老虎,張弓而射,一射箭去把整個箭頭都射進了石頭裡。
仔細看去,原來是石頭,再射,就怎麼也射不進石頭裡去了。
李廣一聽說哪兒出現老虎,他就常常要親自去射殺,居守右北平時一次射虎,惡虎撲傷了李廣,李廣帶傷也終竟射死了這隻虎。
李廣為將廉潔,常把自己的賞賜分給部下,與士兵同吃同飲。
他做了四十多年俸祿二千石的官,家裡沒有多少多餘的財物,始終不談購置家產的事,深得官兵愛戴。
李廣身材高大,臂長如猿,有善射天賦,他的子孫和他人李廣學射箭,但都不及李廣。
李廣不善言辭,與人閉居時亦以射箭來賭酒為樂,一生都以射箭為消遣。
李廣愛兵如子,凡事能身先士卒。
行軍遇到缺水斷食之時,見水,見食,士兵不全喝到水,他不近水邊;士兵不全吃遍,他不嘗飯食。
對士兵寬緩不苛,這就使得士兵甘願為他出死力。
李廣射殺敵人時,要求自己箭無虛發,所以非在數十步之內不射,常常是箭一離弦,敵人應聲而亡。
也由此多次被敵人圍追,射猛獸時也由於距離太近而幾次受傷,但李廣從不畏懼。
不久,郎中令石建死,李廣被任命為郎中令。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李廣再為後將軍,從大將軍衛青軍出定襄,擊匈奴。
諸將多數因立功而被封侯,而李廣軍無功而還。
公元前121年,李廣以郎中令身份率四千騎兵從右北平出塞,與博望侯張騫的部隊一起出征匈奴。
李广部隊前進了數百里,突然被匈奴左賢王帶領的四萬名騎兵包圍。
李廣的士兵們都非常害怕,李廣就派自己的兒子李敢先入敵陣探察敵情。
李敢率幾十名騎兵,沖人敵陣,直貫匈奴的重圍,抄出敵人的兩翼而回。
回來後向李廣報告說:「匈奴兵很容易對付。
」李廣的軍士聽了才安定下來。
李廣布成圓形陣勢面向四外抗敵。
匈奴猛攻漢軍,箭如雨下,漢兵死傷過半,箭也快射光了。
李廣就命令士兵把弓拉滿,不要發射,他手持強弩「大黃」射殺匈奴裨將多人,匈奴兵將大為驚恐,漸漸散開。
這時天色已晚,漢官兵都嚇得面無人色,但李廣卻意氣自如,更加地整飭軍隊。
軍中官兵從此都非常佩服李廣的勇氣。
第二天,他又和敵兵奮戰,這時博望候張騫的救兵才趕到,解了匈奴之圍。
李廣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李廣功過相抵,沒有得到賞賜。
博望侯張騫當斬,後用錢贖罪,成為平民。
李廣前後與匈奴作戰四十多年,卻始終得不到封侯,當年同他一起為郎中的堂弟李蔡,人品才能不及中等,名聲也遠在李廣之下,卻連連得封,元朔五年為輕車將軍,後封為樂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孫弘為丞相。
李廣的許多部下也被封侯,而李廣卻未得爵邑,官職也沒有超過九卿。
一次李廣與望氣算命的王朔交談,說:「自擊匈奴而廣未嘗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豈吾相不當侯邪?且固命也?」(《史記·李將軍列傳》)王朔說:「將軍想想難道做過什麼可悔恨的事情麼?」李廣想想說:「我為隴西太守時,羌族人造反,我誘降了他們之後卻又殺死了他們。
至今最大的悔恨只有這事。
王朔說:「罪過沒有比殺已降的人更大了。
這就是你不得封的原因了。
」
元狩四年(前119年),大將軍衛青與驃騎將軍霍去病深入漠北打擊匈奴。
李廣多次請求隨軍出征,武帝認為他年老未被啟用。
直到元狩六年才被任命為前將軍,隨衛青出征。
出塞,衛青得知單于的駐紮地,衛青決定自率精銳部隊襲擊單于。
而命李廣與右將軍趙食其從東路出擊。
東路道遠,而且水草極少,不利於行軍。
李廣親自請求為先鋒,說:「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臣出東道,且臣結髮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于,臣願居前,先死單于。
」(《史記·李將軍列傳》)可是衛青曾暗中受到武帝的囑咐,認為李廣年老又命數不好,不要讓他與單于正面對陣。
這時候,衛青的好友公孫敖新失掉侯爵,擔任中將軍隨大將軍出征,衛青想給他立功機會,所以把李廣調開讓公孫敖與自己一同與單于對陣。
李廣當時知道這一內情,仍堅決拒絕調動。
衛青不接受他的請求,命令長史下道文書,讓李廣趕快到所在部隊去,照文書說的辦。
李廣沒有向衛青告辭就動身了,內心極其惱怒地回到營中,領兵與右將軍會合,從東路出發。
部隊因無嚮導,迷失了道路,落在大將軍後面,耽誤了約定的軍期。
衛青的部隊因單于逃跑也無收穫,在回軍的路上才與右翼部隊會合。
回師後,衛青派長史拿了乾糧酒食送給李廣,順便問起李廣等迷路的情況。
李廣不予回答,衛青又派長史緊催李廣的幕府人員前去聽候審問。
李廣說:「諸校尉無罪,乃我自失道。
吾今自上簿。
」(《史記·李將軍列傳》)
李廣回到軍部,對他的部下說:「廣結髮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又徙广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
」(《史記·李將軍列傳》)言畢引拔刀自刎。
李广部下軍士大夫一軍皆哭。
百姓聞之,無論認識與不認識他的,無論老者青年,皆為之流淚。
李廣有子三人,長子李當戶早死,有遺腹子李陵。
次子李椒為代郡太守,也先於李廣而死。
幼子李敢常隨軍出征,李廣死時,李敢正跟隨驃騎將軍霍去病徵戰。
李廣死第二年,李蔡因罪自殺。
李敢以校尉身份隨霍去病擊左賢王,力戰,奪左賢王鼓旗,斬首甚多,被賜爵關內侯,食邑二百戶,代李廣為郎中令。
不久,怨大將軍衛青懷恨其父李廣,擊傷衛青,衛青因有所顧忌加之內心有愧,沒有聲張。
後李敢至上雍,到甘泉宮狩獵,被驃騎將軍霍去病射殺。
當時霍去病正被武帝所寵,武帝辨說:「鹿觸殺之」,(《漢書·李廣蘇建傳》)對此事也就不了了知。
點評:李廣一生皆在邊關戍敵,與匈奴七十餘戰,以驍勇善射、智謀超群著稱,匈奴聞其名則遠而避之,不敢與其相戰,堪稱不戰而屈人之兵。
李廣治兵寬緩不苛,與士卒同甘共苦,深受邊關軍民的愛戴,在歷代的邊疆士兵中都有著崇高的威望,是一位「才氣天下無雙」的將軍。
唐朝時期,有不少詩句用以歌頌李廣,如王昌齡《出塞》,盧綸《塞下曲》,高適《燕歌行並序》等。
司馬遷在《史記》中評價李廣:「《傳》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李將軍之謂也?余睹李將軍悛悛(《漢書·李廣蘇建傳》為恂恂)如鄙人,口不能道辭。
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
彼其忠實心誠信於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此言雖小,可以喻大也。
」孔子稱「志士仁人,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
李廣之功績,或許不如衛青、霍去病二人,然王昌齡《出塞》「但使龍城飛將在,不叫胡馬度陰山」一句中,只提飛將軍,而不提大將軍、霍驃騎,何也?
霍去病
西漢傑出的軍事家、統帥。
大將軍衛青姊衛少兒之子,衛青的外甥。
任驃騎將軍,被封為冠軍侯,與衛青並為大司馬。
霍去病是大將軍衛青姊衛少兒與平陽縣吏霍仲孺私通所生。
因與皇戚的裙帶關係,十八歲就得到漢武帝寵幸,做了侍中。
善於騎射。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被漢武帝任命為驃姚校尉,跟隨大將軍衛青出擊匈奴。
此戰是漢武帝反擊匈奴的第一次大規模交戰,率領八百勇騎甩開大軍數百里去尋殲匈奴。
殲敵二千零二十八人,其中包括相國、當戶和單于祖父輩貴人籍若侯產,生捕單于叔父羅姑比,功勞冠於全軍,於是武帝封食邑一千六百戶,並賜冠軍侯。
元狩二年(前121年)春,升任為驃騎將軍,率一萬騎兵出隴西(郡治狄道,今甘肅臨洮),越過烏戾山,討伐脩濮,渡過狐奴河(今甘肅石羊河),歷經五國,轉戰六天。
在越過焉支山(今甘肅山丹東南之大黃山)一千多里後,同匈奴兵短兵相接,漢軍殺折蘭王,斬盧胡王,誅滅金甲,活捉渾邪王的兒子和相國、都尉,殲滅敵人八千九百六十人,繳獲休屠王的祭天佛象,漢軍損失十分之七。
霍去病因攻被加封二千戶食邑。
同年夏,為進一步殲滅匈奴有生力量,完全控制河西走廊,漢武帝令霍去病與合騎將軍公孫敖共出北地郡(治馬領,今慶陽西北),兵分兩路攻打匈奴,霍去病則率軍向前深入,與公孫敖失去聯絡後,越過居延澤,到達祁連山(今南山),俘獲酋塗王,投降者二千五百人,斬殺三萬零二百人。
捕獲五位小王和五個小王的母親、單于閼氏和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六十三人,而漢軍的損失不過十分之三。
因此武帝加封五千戶食邑給霍去病。
另一路公孫敖部因迷失方向未能參加作戰。
為策應霍去病作戰,郎中令李廣、衛尉張騫率騎兵萬餘,從右北平(郡治平剛,今遼寧凌源西北)出發,進擊左賢王。
李廣率4000騎北進數百里,因張騫部未能按時出發,被左賢王4萬騎包圍,軍士皆恐慌,李廣命其子李敢率數十騎衝擊匈奴騎兵隊伍,以鼓舞士氣;並將騎兵列成圓陣禦敵,匈奴進攻,則弓弩齊發。
激戰終日,漢軍箭矢將盡,李廣手持強弩「大黃」,連續射殺匈奴裨將數人,緩解了匈奴的進攻。
戰至次日,漢軍死傷過半,匈奴也傷亡很大。
時張騫率萬騎趕到,左賢王解圍北撤,完成了牽制左賢王部的任務。
此戰的失敗,使匈奴人非懼怕,他們悲傷地唱道:「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
在河西之戰期間,漢武帝特地從京城送來一壇美酒,霍去病沒有獨自享用,而是將酒倒入泉水中,讓全軍將士飲用,後來,此泉就稱為酒泉,當地也就以泉命名。
與諸將軍所率軍隊相比,霍去病軍隊的士兵、馬匹和武器裝備是經過挑選的,都好於諸將。
這是他的軍隊取勝的關鍵。
但他本人也敢深入敵人腹地作戰,常常跟精壯騎兵跑在大部隊前面。
他的部隊似有天助,從沒有遇到過大危險。
從此驃騎將軍霍去病越來越受漢武帝的寵信而顯貴,與大將軍衛青不相上下。
同年秋,匈奴單于由於惱怒渾邪王屢次被漢軍打敗,損失幾萬人,單于發火,打算殺掉渾邪王。
渾邪王和休屠王等商量想要投降漢朝,便派人先到漢邊境約期投降。
大行令李息得到消息後立即報告漢武帝,武帝擔心他們利用詐降來偷襲,便派霍去病率軍前去迎接。
霍去病領兵渡過黃河,與渾邪王遠近相望。
渾邪王部將看到漢軍,許多人不想投降了,紛紛逃遁。
霍去病飛馬跑進匈奴軍營與渾邪王相見,斬殺想逃跑的士兵八千人,又命渾邪王乘驛車去面見武帝,自己則率所降士兵數萬人,號稱十萬人,返回長安。
他們到達長安,武帝用於賞賜的財物價值幾十萬。
封渾邪王萬戶,為漯陰侯。
封其裨王呼毒尼為下摩侯,檿庛為煇渠侯,禽黎為河綦侯,大當戶調雖為常樂侯。
驃騎將軍霍去病又因不損失軍隊而使匈奴十萬軍民傾心歸服,被加封食邑一千七百戶。
由於霍去病的這一勝利,使得河西一帶變得安定和平,漢減少了這一帶的駐防士兵。
從此漢朝控制河西地區,打開了通向西域的通道。
元狩四年(前117年),武帝為徹底消滅匈奴主力,決心利用匈奴認為漢軍無力越過大漠作戰之錯誤判斷,故而放鬆漠北防禦之機,發眾兵打擊匈奴。
命大將軍衛青和驃騎將軍霍去病各率五萬騎兵,另有步兵和運輸部隊共幾十萬人同擊匈奴。
敢於力戰深入的士兵都隸屬於霍去病,軍需物資等與大將軍相同。
漢軍原計劃全部由定襄出發北進,以霍去病攻單于主力。
後從俘虜口供中得知單于在東部的錯誤消息,即改變原部署,衛青仍出定襄,霍去病則東出代郡(郡治代縣,今河北蔚縣東北代王城)。
霍去病率部出塞,穿過大漠,北進2000餘里,與左賢王部遭遇。
經激戰,左賢王戰敗潰退。
霍去病封狼居胥山(今蒙古肯特山)以祭天,禪姑衍山(今蒙古肯特山北)以祭地,至瀚海(今俄羅斯之貝加爾湖)而還。
共俘斬7萬餘人。
大將軍衛青也得勝而歸。
霍去病此戰功勞遠勝於大將軍衛青。
武帝因而宣布:「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軍出征,親自率領所捕獲的匈奴勇士,輕裝前進。
穿過大沙漠,涉水而擒獲單于近臣章渠,誅殺比車耆,轉攻左大將,奪取軍旗戰鼓。
翻過離侯山,渡過弓閭水,捕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十三人,漢軍減員只有十分之三,並從敵人那裡奪取了糧草,遠征軍隊的糧草卻不絕。
劃五千八百戶食邑加封給驃騎將軍霍去病。
」隨驃騎將軍務將及校尉都因功封侯獲食邑。
後漢廷設大司馬職,衛青、霍去病同為大司馬,制定法令使驃騎將軍的俸祿與大將軍衛青一樣。
從此以後,驃騎將軍霍去病的權勢日益顯貴,超過了大將軍,大將軍的熟人和門客多離去投到了霍去病府下。
霍去病平時少言寡語,但膽氣內藏,敢做敢為。
武帝想教他孫武、吳起的兵法。
他說:「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
」(《漢書·衛青霍去病傳》)武帝為他建造府第,讓他去看看,他卻回答:「匈奴未滅,無以家為」(《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漢書·衛青霍去病傳》為「匈奴不滅,無以家為也。
」)因此深得武帝的寵愛。
此句從此流傳千古,成為霍去病光輝一生的寫照。
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霍去病卒。
天子悲悼,舉國憑弔。
武帝調發屬國鐵甲軍,列隊從長安直到茂陵,給他修墳墓,墓的外形象祁連山。
給他定諡號,合併「武」和「廣地」兩層意思稱為景桓侯,哀榮無比。
霍去病的墓至今仍然矗立在茂陵旁邊,墓前的「馬踏匈奴」的石像,象徵著他為國家立下的不朽功勳。
點評:霍去病前後六次出擊匈奴,每戰皆勝,深得武帝信任。
作戰勇猛,果敢深入。
但因霍去病身為外戚,少年時候就受寵幸,伺侯於皇帝左右,貴寵慣了,身上有擺脫不掉的貴族積習,不關心體恤士兵。
他率軍出征時,天子派給他的生活用品幾十車,回來時扔掉了許多剩餘的米肉,可士兵卻有挨餓的。
他在塞外時,士兵缺糧,有的人餓得要死,而驃騎將軍仍畫地為球場踢球。
諸如此類的事情非常多。
衛青
西漢傑出的軍事家、統帥。
漢武帝衛皇后(衛子夫)的弟弟。
被封為長平侯、大將軍,與霍去病並為大司馬,是西漢與擊匈奴戰爭中漢朝的主要將領。
衛青是平陽侯曹壽(曹參之曾孫)家奴婢衛媼與小吏鄭季的私生子。
衛媼長子衛長君,長女衛君孺,次女衛少兒,次女即衛子夫。
後又有二子衛步、衛廣。
因衛子夫在平陽公主家得幸於天子,所以都冒充姓衛氏。
衛青長大後做了平陽侯家的騎士,隨從平陽公主(漢武帝同母異父的姐姐)。
建元二年春,衛青的姐姐衛子夫入選宮中,受到漢武帝的寵愛,身懷有孕。
當時的陳皇后(景帝之姐、武帝姑母的女兒,當年曾讓武帝許下「金屋藏嬌」誓言的陳阿嬌)一直未能給武帝生一個,聽說衛子夫得到武帝寵愛並有了身孕,非常嫉妒,擔心衛子夫一旦生下的是個男孩,那就會被立為太子,而衛子夫也就會因為兒子的關係,青雲直上,成為皇后。
這對她的地位無異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但是,衛子夫正得武帝寵幸,陳皇后對她不敢加害,就找母親大長公主訴屈。
大長公主是漢武帝的姑姑,為了給女兒出氣,嫁禍於衛青。
她找了一個藉口,把衛青抓了起來,並準備處死。
當時的衛青還沒有什麼名氣。
衛青當騎奴時結識的朋友公孫敖聽到了消息,馬上召集了幾位壯士前去把衛青劫奪出來,使衛青免此一死。
另一方面,公孫敖還派人給漢武帝送信。
武帝聽說了這事,大怒,索性召見衛青,封他建章宮監加侍中的官銜。
衛青同母兄弟姐妹都顯貴了,幾天裡賞賜達千金之多。
連公孫敖都由此顯貴。
等到衛子夫成為皇后,衛青被任命做了大中大夫。
元光五年(前130年),衛青擔任車騎將軍,第一次領兵出擊匈奴,與太僕、輕軍將軍公孫賀,大中大夫、騎將軍公孫敖,衛尉、驍騎將軍李廣各領兵一萬人,分別從上谷(今河北省懷來縣)、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東北)、代郡(今河北蔚縣東北)、雁門出發。
衛青至龍城(今在蒙古,當時為匈奴祭掃天地祖先的地方),斬殺、俘虜數百敵軍,首戰告捷。
而公孫敖死七千人;李廣被匈奴所俘,後逃脫;公孫賀也無功而還。
元朔元年(前128年)春,衛夫人生皇子,被立為皇后。
同年秋,衛青領三萬騎兵出雁門擊匈奴,殲敵數千。
元朔二年,匈奴入侵,殺遼西太守,虜掠漁陽二千多人,大敗韓將軍韓安國的大軍。
漢武帝派匈奴人敬畏的飛將軍李廣鎮守右北平(今遼寧省凌源西南),匈奴兵則避開李廣,而從雁門關入塞,進攻漢朝北部邊郡。
武帝又令將軍李息出代;令車騎將軍衛青出雲中以西至高闕(今內蒙古杭錦後旗),收復河南(今內蒙古河套之河南地區)至隴西之地。
衛青率領四萬大軍從雲中出發,採用「迂迴側擊」的戰術,西繞到匈奴軍的後方,迅速攻占高闕,切斷了駐守河南地的匈奴白羊王、樓煩王同單于王庭的聯繫。
然後,衛青又率精騎,引兵南下,進到隴西,形成了對白羊王、樓煩王的包圍。
匈奴白羊王、樓煩王見勢不好,倉惶率兵逃走。
漢軍活捉敵兵數千人,奪取牲畜一百多萬頭,完全控制了河套地區。
因為這一帶水草肥美,形勢險要,漢武帝在此修築朔方城(今內蒙古杭錦旗西北),設置朔方郡、五原郡,從內地遷徙十萬人到那裡定居,還修復了秦時蒙恬所築的邊塞和沿河的防禦工事。
這樣,不但解除了匈奴騎兵對長安的直接威脅,也建立起了進一步反擊匈奴的前方基地。
衛青因此被封為長平侯,食邑三千八百戶。
元朔三年,匈奴攻代,殺代郡太守,掠鴈門千餘人;元朔四年,匈奴大舉攻代﹑定襄﹑上郡,殺掠數千漢人。
元朔五年(前124年)春,漢令衛青率三萬騎兵出高闕;衛尉蘇建為游擊將軍,左內史李沮為強弩將軍,太僕公孫賀為騎將軍,代相李蔡為輕車將軍,全歸衛青指揮,出朔方;大行李息﹑岸頭侯張次公為將軍,出右北平。
總兵力有十幾萬人。
匈奴右賢王抵抗衛青等部的進攻。
右賢王輕視漢軍,以為漢兵不可能到他那裡,就放鬆了警惕,大飲而醉。
漢兵夜間趕到,包圍了右賢王,右賢王大驚,帶其愛妾與精兵一百人乘夜奔逃,衝破漢軍包圍北去。
漢輕騎校尉郭成等人追逐數百里,不及。
得右賢王屬下副將十餘人,男女一萬五千餘人,牲畜數千百萬,引兵得勝而歸。
軍到邊塞,武帝派使者捧著大將軍印,就在軍中任命車騎將軍衛青為大將軍,諸將之兵皆歸大將軍統率。
得勝而歸的衛青得到武帝的嘉獎。
武帝說:「大將軍躬親示範率兵遠征,得勝而歸,獲匈奴王十餘人,增封衛青食邑六千戶。
」並且封衛青的三個兒子為侯:衛伉為宜春侯,衛不疑為陰安侯,衛登為發乾侯。
漢武帝接到戰報,喜出望外,派特使捧著印信,到軍中拜衛青為大將軍,加封食邑8700戶,所有將領歸他指揮。
衛青的三個兒子都還在襁褓之中,也被漢武帝封為列侯。
衛青非常謙虛,堅決推辭說:「微臣有幸待罪軍中,仰仗陛下的神靈,使得我軍獲得勝利,這全是將士們拚死奮戰的功勞。
陛下已加封了我的食邑,我的兒子年紀尚幼,毫無功勞,陛下卻分割土地,封他們為侯。
這樣是不能鼓勵將士奮力作戰的。
他們三人怎敢接受封賞。
」漢武帝隨後又封賞了隨從衛青作戰的公孫敖、韓說、公孫賀、李蔡、李朔、趙不虞、公孫戎奴、李沮、李息、豆如意等。
衛青堅決辭謝說:「我有幸能在軍中任職,是依賴陛下神靈的庇護,軍隊出戰大捷,都是校尉將士們奮勇作戰之功,陛下已垂恩多增封邑與我,我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沒有什麼功勞可言,又蒙陛下垂恩割地封為三個列侯,這不是我在部隊中勉勵將士奮勇作戰的本意,衛伉等三個孩子怎麼敢領受封爵呢?」皇帝表示自己沒有忘記諸校尉的功勞,隨後封賞了隨從衛青作戰的公孫敖、韓說、公孫賀、李蔡、李朔、趙不虞、公孫戎奴、李沮、李息、豆如意等。
元朔六年(前125年)春,大將軍衛青出定襄(今內蒙古和林格爾)。
合騎侯公孫敖為中將軍,太僕公孫賀為左將軍,翕侯趙信為前將軍,衛尉蘇建為右將軍,郎中令李廣為後將軍,右內史李沮為強弩將軍,皆歸衛青指揮。
衛青率軍殲滅匈奴幾千人而還。
這次戰役中,衛青的外甥霍去病率800精騎首次參戰,取得了殲敵兩千餘人的戰果。
一個月後再出定襄擊匈奴,殲敵萬餘人。
而蘇建和趙信兩軍三千餘人獨遇單于大軍,苦戰一天,漢兵死傷將盡,趙信原為胡人,降漢封侯,現在時局危急,加之匈奴引誘,率殘部八百騎兵奔降單于。
蘇建軍全軍覆沒,隻身逃歸大將軍。
大將軍衛青詢問手下官員,蘇將軍應如何處置。
議郎周霸說:「自大將軍出塞以來,未曾斬殺副將,現蘇建棄軍而歸,應斬首以顯示將軍的威嚴。
」軍正閎和長史安卻有不同意見,他們說:「兵法上說:兩軍對敵,一人難抵十拳。
蘇建以數千之兵抵擋單于數萬之眾,奮戰一日有餘,士卒死傷殆盡,不失英勇;而他不敢有投降之心,獨自歸來,不失忠誠。
現在若殺他,就等於預告大家,失敗就不要再回來了。
」
衛青一向仁愛善良,謙和退讓,靠柔和討皇上喜歡,對這事的處理亦如此。
他沉思半響說:「我衛青有幸以皇親身份受到寵信,在軍中任職不怕沒有威嚴。
周霸勸我建立威嚴,這樣就大失人臣應有的本分。
即使我有權斬殺將領,也不應以我地位的尊貴和所受的寵信擅自誅殺將領於境外,還是送到天子面前,讓天子親自裁奪吧!由此可以看出做人臣的不敢專權恣縱,不是也很好嗎?」於是把蘇建用囚車送回長安由武帝處理。
武帝赦免了蘇建的死罪,令其交納了贖金後貶為平民。
公元前 121年,西漢對匈奴的河西之戰開始,此戰由霍去病指揮,結果使漢朝完全控制了河西地區,切斷了匈奴與羌人的聯繫。
為了徹底擊潰匈奴主力,漢武帝集中全國的財力、物力,準備發動對匈奴的第四次大戰役。
元狩四年(前119年),漢武帝召集諸將開會,商討進軍方略。
他說:「匈奴單于採納趙信的建議,遠走沙漠以北,認為我們漢軍不能穿過沙漠,即使穿過,也不敢多作停留。
這次我們要發起強大的攻勢,達到我們的目的。
」於是挑選了十萬匹精壯的戰馬,由大將軍衛青、驃騎將軍霍去病各率精銳騎兵五萬人,分作東西兩路,遠征漠北。
為解決糧草供應問題,漢武帝又動員了私人馬匹四萬多,步兵十餘萬人負責運輸糧草輜重,緊跟在大軍之後。
原計劃遠征大軍從定襄北上,由霍去病率驍勇善戰的將士專力對付匈奴單于。
後來從俘獲的匈奴兵口中得知匈奴伊稚斜單于遠在東方,於是漢軍重新調整戰鬥序列。
漢武帝命霍去病從東方的代郡出塞,衛青從定襄出塞。
衛青率將軍李廣,左將軍公孫賀,右將軍趙食其,後將軍曹襄四部兵從定襄出塞。
衛青曾暗中受到武帝的囑咐,認為李廣年老又命數不好,不要讓他與單于正面對陣。
而是與右將軍趙食其兩軍合併,從右翼進行包抄。
衛青自己率左將軍公孫賀、後將軍曹襄從正面進兵,直插匈奴單于駐地。
這時候,衛青的好友公孫敖新失掉侯爵,擔任中將軍隨大將軍出征,衛青想給他立功機會,所以把李廣調開讓公孫敖與自己一同與單于對陣。
趙信向伊稚斜單于獻計說:「漢軍不知道厲害,竟打算穿過沙漠。
到時候,人困馬乏,我們以逸待勞,就可以俘虜他們。
」單于於是把他的物資全部運到大漠以北,帶著精兵在漠北等待漢兵。
衛青大軍北行一千多里,跨過大沙漠,與嚴陣以待的匈奴軍遭遇了。
衛青臨危不懼,命令部隊用武剛車(鐵甲兵車)圍成圓形營柵,然後派五千騎兵前去衝擊匈奴。
匈奴也以一萬人迎戰,正趕上太陽落山之時,狂風大起,飛沙撲面,兩軍都看不清對方,漢軍更縱左右翼包抄單于,單于看見漢兵眾多且人馬尚強,再戰下去恐對匈奴不利,這時已迫近黃昏,單于於是乘六匹騾子拉的車子,帶精兵幾百人,直衝漢軍包圍圈向西北飛奔而去。
這時天色已暗,漢軍與匈奴軍隊混戰在一起,互相扭打,兩軍殺傷大體相當。
漢軍得知單于乘黃昏逃脫,隨即派輕騎兵連夜追擊,衛青率主力緊隨其後。
匈奴兵四散逃亡,黎明時分漢兵走了二百多里,卻沒捉到單于,只俘殺匈奴軍一萬多人。
至掣顏山(今蒙古杭愛山南面支脈)趙信城(今蒙古烏蘭巴托市西)得到匈奴儲積的糧食供給漢軍食用,漢朝大軍駐留一日,放火燒掉餘糧引兵而歸。
霍去病率領的東路軍,北進兩千多里,與匈奴左賢王的軍隊遭遇。
經過激戰,俘獲了匈奴三個小王以及將軍、相國、當戶、都尉等83入,消滅匈奴七萬多人。
左賢王敗逃而去。
衛青與單于會戰之時,前將軍李廣、右將軍趙食其軍從東路前進,因迷路,錯失攻打單于的戰機。
歸來後衛青派長史審問李廣,李廣憤而自殺自殺,趙食其判罪,贖罪削為平民。
衛青此次出征功不如驃騎將軍霍去病,沒有增加封邑。
漠北之戰,漢軍打垮了匈奴的主力,使匈奴元氣大傷。
從此以後,匈奴逐漸向西北遷徙,出現了「漠南無王庭」,匈奴對漢朝的軍事威脅基本上解除了。
此後衛青未再出征。
戰後,漢朝設大司馬之職,衛青與霍去病都當上了大司馬。
衛氏一門顯赫後,京城中有歌謠說:生男無喜,生女無怨,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
意思是說衛氏一門的顯貴全靠了衛皇后。
其實不然,在兩漢時期,左右朝政的外戚大多是靠裙帶關係竅居高位的,而衛青、霍去病卻是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為國家做出了重大貢獻。
正因為如此,即使後來衛皇后失寵,二人在朝廷的地位也絲毫未受影響。
不久,李廣幼子李敢怨大將軍衛青懷恨其父李廣,擊傷衛青,衛青因有所顧忌加之內心有愧,沒有聲張。
後李敢至上雍,到甘泉宮狩獵,被驃騎將軍霍去病射殺。
當時霍去病正被武帝所寵,武帝辨說:「鹿觸殺之」,(《漢書·李廣蘇建傳》)對此事也就不了了知。
家奴出身的衛青如今變成了貴極人臣的大將軍,朝中官員無不巴結奉承。
這時,平陽公主寡居在家,要在列候中選擇丈夫,許多人都說大將軍衛青合適,平陽公主笑著說:他是我從前的下人,過去是我的隨從,怎麼能做我的丈夫呢?左右說:大將軍已今非昔比了,他現在是大將軍,姐姐是皇后,三個兒子也都封了候,富貴震天下,哪還有比他更配得上您的呢。
漢武帝知道後,失笑道:當初我娶了他的姐姐,現在他又娶我的姐姐,這倒是很有意思。
於是當即允婚。
時遷事移,當年的僕人就這樣做了主人的丈夫。
這樣一來,衛青與漢武帝親上加親,更受寵信。
但衛青為人謙讓仁和,敬重賢才,從不以勢壓人。
後來,漢武帝對霍去病恩寵日盛,霍去病的聲望超過了他的舅舅衛青,過去奔走於大將軍門下的許多故舊,都轉到了霍去病門下。
衛青門前頓顯冷落,可他不以為然,認為這也是人之常情,心甘情願地過著恬淡平靜的生活。
公元前106年,大司馬大將軍衛青去世,諡為烈侯。
漢武帝命人在自已的茂陵東邊特地為衛青修建了一座象廬山(匈奴境內的一座山)的墳墓,以象徵衛青一生的赫赫戰功。
西漢皇朝的八大名將,封狼居胥的霍去病排在第二
繼秦之後的漢是一個偉大的王朝,它給了長久以來混戰不斷的中國人民長達二百年的來之不易的和平,期間除了七國之亂的小插曲外,中國沒有發生過內戰。但這時候,漠北的匈奴開始像夢魘一樣侵入了漢的北疆,對抗外...
韓信,衛青,霍去病誰才是西漢第一名將
西漢時期,名將輩出,有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韓信、周勃、曹參、彭越、樊噲、周亞夫、李廣、衛青、霍去病等等,都是一代名將,大都身經百戰,戰功赫赫。但是,如果要論排名,第一則非韓信莫屬。
若評選西漢五大名將,除了韓信、衛青、霍去病,還有哪兩人入選?
西漢的名將很多,如果要評選五大名將,韓信、衛青、霍去病是無可爭議的了,其餘兩位,候選將領很多如周勃,周亞夫、李廣、趙充國、英布、陳湯等。從戰功上來看,上述人員均有入選資格。但從歷史時間節點上看,...